吉奇小说>都市异能>敌国Omega太子带球跑啦>第43章 尖刺玫瑰·发情期对峙

  暨悯发现了朝音的反常, 他皱起眉,调出六个人的生命体征。数据显示,朝音除了心跳有点块以外, 并无任何不适。

  心跳过快很好解释, 人情绪发生变化心跳速度便会跟着变化, 比如开心,比如紧张。

  他并不觉得朝音开心,朝音的开心就跟水里捞星星一样, 看着满天都是,实际上一颗都不属于他。

  可紧张——

  杀伐果决的太子殿下,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任务紧张吗?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本身,或许是因为他进了可能生出危险的地方,让朝音担忧他, 紧张他?

  这话讲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可爱情会在一定程度上蒙蔽人,让人相信他想相信的事。

  暨悯把朝音的不适划进了“担忧自己”里,他太过自信,以至于忘了多问朝音一句。

  如果他问出口, 就能听见朝音说长句时尾音不自觉地上挑,那是暨夏撒娇时常用的语气。

  光是保持镇定已经有些困难了, 朝音腾不出太多精力去让自己和往常一样。

  好在他在发情期初期,只要撑到早晨回飞船,给自己扎一针抑制剂就好。

  “走吧。”得出心底的结论后,暨悯开心起来。朝音能为他担忧, 只能说明朝音心底有他, 那么这就是他追回朝音的第一步。

  朝音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对暨悯的欢欣漠不关心。发情期的Omega, 很难控制自己找Alpha的行为,况且他和暨悯是有过春风几度的,标记刻在后颈上,流进他的血液,让他的身体也记住了这位Alpha。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失去意识,自己的身体会主动做什么事。

  他绝对会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给自己的身体也揍晕。

  “我看了一下地图,我们用不着原路返回从地上回去了,”暨悯眼里看着地图,“虽然走了很远,但其实我们是在围着洞转圈。”

  朝音低低地“嗯”了一声,听了进去,但没有多说话,以免露馅。

  可他不说话,暨悯也觉得奇怪。

  “我以前跟你讲,我会娶你,”暨悯试探性地问,“你还记得吗?”

  朝音心烦意乱,恨不得把暨悯丢出去喂虫子。但他知道,越是情绪激动,越可能激化发情期进展,所以他还是只“嗯”了一声,不做回答。

  “那你现在同意吗?”暨悯没想到朝音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他担心朝音,但也想着和好如初,在两个想法打架的时候,他率先问出了最想知道的事。

  “……”朝音闭了闭眸子,他就知道,只要牵扯到私事,暨悯就做不了一个正常人。

  他早该想到的,他为自己当时答应暨悯的行为感到后悔。

  “你不舒服吗?”暨悯终于问出了第一句人话。

  可朝音回答不了他。

  说什么?说自己身体不适,说自己发情期到了?

  跟暨悯示弱比忍受发情期本身更痛苦。

  暨悯终于发觉了朝音的沉默,不是默认,而是无法回答。

  直到这时,朝音的身体终于到了临界点,警报触发,鲜红的大字跳上作为朝音绑定队友的暨悯屏幕上。

  “心跳过快,疑似身体不适,不建议再进行任务。”

  朝音叹了口气,他作为本人,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身体,他还能抗一会儿,前提是暨悯做个人,不要再提起那些惹他生气的话了。他听不得,他的身体也听不得,激素上到一定程度,他可能会直接失控。

  上一次发情期是多久呢,是两年前的事了。他打了整整两年抑制剂,被顶级Alpha标记过,一般的抑制剂根本抑制不住他的发情期,辗转换了好几次药,最后用的都是最猛的药。

  可猛药伤身,更何况他身体本就不够好。医生建议他停止注射抑制剂,或者是不要频繁注射,所以他选择了忍一次注射一次。

  发情期难忍的不仅是身体,更是心灵。在精神恍惚之时,人会不自觉奔向最想拥抱的那个人,最先回想起的也是和那个人的种种。他也不例外。

  他想过吗?

  他想过的。

  那些个生生熬着的夜晚,他也想过暨悯的。

  可生理冲动永远压不过他的意志力,最痛苦的时候,他因为抑制剂的副作用痛得浑身打滚,都不曾动摇过不再联系暨悯的想法。他走到今天,没有再摔一次的机会了。

  “能跟我讲讲,你怎么了吗?”暨悯小心翼翼地,生怕朝音生他气一般,低声询问。

  “……”朝音犹豫了。

  暨悯不在他身旁的时候他尚且忍得住,可暨悯一走到他身边,他的心思摇得像狂风中的风向标,随时会倾向一个无法挽回的选择。

  “发情期到了吗?”暨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追问道。

  如果是发情期到了,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次朝音没有再沉默,他缓慢地点点头,反应变得迟缓了。

  真不该和暨悯一起行动的,他不是那么容易受到Alpha影响的人。

  发情期他出过任务,也打过仗,晚上被抑制剂副作用折磨得死去活来,第二天衣服贴在身上都觉得疼,仍然可以手持武器,闯入他的废物哥哥们家里火拼。

  不打抑制剂的时候,也出过任务,身旁站着许多的Alpha,实力都不弱,等级也不低,都影响不了他。连信息素匹配程度和他全国最高的陶源,都影响不大。

  可是暨悯待在身边,他的思绪就像信鸽,飞去想要寄信的地方。那些被他藏起来的记忆,被美化过的曾经,被信鸽一封封衔回拆开,动摇他的意志力。

  “要临时标记一下吗?”暨悯担忧极了。朝音发情期没有准确日期他是知道的,可他没想到发情期说来就来,毫不讲理。

  他不是正人君子,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强制标记,就算成功了,朝音以后也不会再对他有好气。

  “不了。”朝音还是拒绝了。

  裹着蜜糖的砒霜还是砒霜,他不是傻子,不会被欺骗。

  “那你能够忍得到回飞船吗?”暨悯又问。

  “你不气我的话。”朝音说话清晰,一字一顿,仿佛发情期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疯狂跳动的心脏下面,他压着多少澎湃汹涌的情.欲。

  暨悯了然地点点头,紧紧闭紧了嘴。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朝音回绝了暨悯原地休息的请求,要求继续探查。

  他有一种直觉,他们离真相不远了。

  发情期的典型症状,心跳加快,体温上升,意识趋于模糊。这些是Omega身体为了孕育孩子自然演化的特征,却成为了Omega最容易进攻的时期。

  朝音突然想起,日记本的主人也经历了一次发情期,然后精神失常了。他和暨悯一致同意这是破题关键,可问题是,他们找不到任何线索。

  “你在原地休息,我去找,过一会儿我来这里接你。”走到飞船降落附近,暨悯说什么都不让他再前进,只让他在原地待着。

  朝音没有再回绝。

  他坐在原地发呆,目送暨悯离去。这还是他们重逢之后,他见过的第一个暨悯的背影。以前他总是看暨悯转身离开,决绝、毫不留念。所以后来他也离开得毫不留情,每每给暨悯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在那两年里,他想过和暨悯重逢的场景。也许是某天,他们的共同朋友结婚,他们俩都出席了,在席上重逢,他还能给朋友一个面子,不闹婚礼;又或者是在某个高级会议桌上,他闪亮登场,亮瞎暨悯的狗眼,让暨悯后悔当时对他那么差。

  那么多想象,没有一个会发展后续。

  朝柠是他的宝贝,也是提醒他那段过去记忆的碑,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要忘记。

  他也不会忘记。

  可如果记忆碑自己都不介意,他的坚持还有意义吗?

  在激素的作用下,朝音的思绪变得越来越没有边际,为了给自己找回注意力,他决定看看周围有些什么没有发现的东西。山洞的内壁不怎么光滑,到处都是石头,但他发现了一处非常平的的地方,在乱石里显得格外突出。

  他好奇地走过去,只看见了一串长长的坐标。朝音回到银海以后一直在跟着学东西,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星际坐标。

  星际坐标!

  这个山洞里任何东西都可能是线索,他默念一遍,记了下来,然后又担心自己会忘掉,赶紧拍照记下来。因为发现线索太过激动,以至于他忘记自己正处于发情期,不能有任何情绪过激的行为,否则——

  *

  暨悯一回来,就看见朝音坐在地上,头盔已经摘下来了,露出潮红的脸蛋和迷离的眼神。

  此时离太阳升起只有不到半个小时。

  “很难受吗?”暨悯眼神复杂地半蹲在朝音身旁,也把头盔摘了下来。他们戴头盔主要是为了保护头部以及记录数据,如今调查完毕,四周氧气充足,头盔也可有可无了。

  他和朝音对视着,只看见朝音眼里浓得化不开的蓝色,仿佛随时会从眼里滴出来变成蓝色的眼泪。没有摘护眼仪的暨夏其实已经很美了,有人说暨夏如果摘掉护眼仪,冠绝全国没有问题。

  如今暨悯半蹲在这里,只想跟那些人说,如果暨夏摘下眼罩,那么整个宇宙都会为他的美貌震惊。

  朝音迷迷糊糊听见暨悯在问他是不是很难受,他点点头。他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好像又变回了当初的暨夏,等到暨悯的信息素安抚。

  但他尚有一丝清明,理智镇压本能,他不会做出失控的行为。

  “打个临时标记吧,”暨悯眼神里流淌着真心的心疼,“你的医生应该跟你讲过,你不适合再打抑制剂了。”

  朝音是打抑制剂度过的,他何尝不是。只是比起虚弱的Omega,他作为Alpha,在发情期也只会觉得难忍,一针抑制剂能够很快解决他的问题。饶是这样,医生都不建议他多打抑制剂,以免以后对Omega没有感觉。

  当时的他冷眼听着,心里只有逃跑的Omega,其他Omega都入不了他的眼。

  “不。”朝音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只是比起平时的冷淡,此时此刻他的语气多少带点撒娇。

  尾音那点上翘,轻而易举地取悦了暨悯,他半心疼半含笑问朝音:“为什么?”

  朝音冷哼一声:“因为你不配。”

  这段日子暨悯没少挨朝音的骂,今天又恰逢朝音的发情期,他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赞同一般点头:“我也觉得,但是你很难受。”

  两个人一唱一和,从前的成见被短暂放下。朝音坐在地上,没有靠在墙上,以免硌得自己背疼,金色的短发被汗打湿了几缕,贴在朝音脸颊上。他脸色绯红,蓝色的瞳孔仿佛不能聚焦,半天都移不回眼前人身上。作战服紧紧贴在他身上,脖颈上,一根黑色的护颈裹着他的后颈,把腺体滴水不漏地保护起来。

  暨悯坐在那里用言语安抚朝音,心里想的却是,还好在他面前发情了。他无法接受别人看见这样的朝音,美得不可方物,宛如美神走下神坛,爱神降临人间,每一句话都隐含引诱,每一个动作,都像伊甸园的毒苹果,勾人摘下,然后一口咬下。

  “我难受,管你什么事?”朝音非常奇怪地问了一句,话语里并无嘲讽,似乎是真的不明白。

  “你难受,我也难受。”暨悯回答道。

  “你难受,管我什么事?”朝音又回问。他宛如一个喝得半醉不醉的人,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无法制止。

  “不管你事,打个标记吧。”

  “不打。”

  “就一个,很快的。”

  “不要。”

  两个人你推我往,谁也不松手。暨悯有私心,只要给朝音打上标记,就是变相同其他人宣誓主权。可朝音更是寸土不让,他脑子里始终有根弦,拉得紧紧的,就是不愿意崩开。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离回到头顶只需要再等二十分钟。

  暨悯看着表,打算放弃的时候。朝音的发情期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他脑子里的那根弦,拉断了。

  暨悯刚转过头准备和朝音隔开距离,避免自己被动发情的时候,朝音一把摘下脖颈上的护颈,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是暨悯曾经深深吻下过的地方,如今却成了禁地。

  空气里猛地升腾起一股玫瑰幽香,兴许是被憋久了,香得甚至有些刺鼻。这是完全不含攻击性的信息素,是一个Omega释放出来求偶的信息素。大浪扑进Alpha的海岸,冲垮了他理智的防线,百分百的信息素匹配度时隔两年再次发挥它的作用。

  暨悯闻见那股味道的时候就心知不好,但他任由朝音摘下护颈,也放任自己不去戴头盔。

  他从来不是好人,世人评价他心狠手辣,他对自己想追逐的东西,从来没想过一步后退。从前是权利,如今是朝音。他尊重朝音的想法,和他想趁早给朝音打上标记没有关系。

  他不会对朝音做任何出格的事,他只想,打一个标记。

  他想堂堂正正地告诉所有人,朝音和他才是一对,其他人不要肖想。

  朝音摘下护颈以后迷茫了一瞬。他的理智回笼一秒,随即又被本能踢出了脑子。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几步,抬眼,望进了暨悯的眼底。

  隔着两米的距离,朝音想起了两年前的夜晚。

  那个夜晚,他为了让暨悯放下戒备,引诱暨悯上钩。如今,暨悯已经没什么值得他利用的了,他走到今天,为的就是不被Alpha困住。

  朝音眼神回荡了一下,他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暨悯。

  “夏夏。”

  “朝音。”

  他分不清是谁在叫自己,头被热度灼伤得非常疼痛,眼前出现了两个暨悯,一个温柔地对他说,以后无论他做什么都支持他的暨悯,还有一个,要割下他腺体的朝音。

  现实和过往交替,他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下意识地往后退,使劲退了好几步,直到背顶上墙体。冰冷的石头贴在他的脖颈上,替他降下温,让他短暂地舒服了一下。但和石头的摩擦带起酥麻,他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

  “就打个标记。”借着凉意,朝音找回了现实,听见暨悯站在几步之外,眼神忧伤地望着他。

  “你配吗?”越是陷入危险,他越是冷静,湛蓝色的双眼被染进墨色,深蓝色的眼瞳包含情.欲,说出去的话冷得像十二月飞雪,割裂得像两个人。

  这是朝音和暨夏的割席。

  也是暨夏和暨悯的割席。

  “朝音,我没有恶意,”暨悯无奈极了,“我给你打一个标记,你就不难受了。”

  朝音冷哼一声,生理常识人人都懂,但这个标记打上,他和暨悯再难脱干系。人们从不会把Omega当一个独立的人看,以后提到他,就是暨悯的Omega。

  暨悯的Omega,真令人恶心的称呼。

  “滚。”朝音红得像生嚼了几朵红玫瑰,浑身长满刺,谁都不能接近他。

  暨悯终于失去了耐心。

  在这个空旷的地下洞穴里,暨悯人为地制造了一场冬天。冰凉的雪意攀上朝音的脖颈时,朝音嘴角的冷笑也越咧越大。

  他疯了,暨悯也疯了。如果大家都疯了,那么谁疯得彻底,谁就赢了。

  朝音不再保留自己的信息素,血液从心脏出发,冲上头顶,替朝音激愤的情绪添油加醋。两股猛烈的信息素,混着浓浓的欲.望,在空中碰撞,迸发出令人震惊的冲击,整个山洞都被惊得抖动。

  “你终于露出了你的真面目,”朝音眼眶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发情期害的,“早知会暴露,之前装什么装!”

  暨悯不说话。

  他没装,他都是真心的。这些话说出去朝音不信,他自己都挺怀疑的。

  朝音的理智被烧得干干净净,就差临门一脚,他就理智出门,本能接管。暨悯在等,等朝音自己理智崩盘。

  他抽空看了一眼表,只有十分钟了。如果朝音自己没有理智崩塌,那么他就帮朝音打抑制剂。如果在那之前,朝音自己没能忍住……

  “欲.望在喜欢的人面前是藏不住的。”暨悯笑了笑,说得十分坦然。

  朝音被那句喜欢的人气得更难受,他暨悯,有什么立场说喜欢!践踏别人的爱意的就是他,全世界所有人里,暨悯最不配说喜欢。

  “暨悯,你是不是觉得,标记了我,你就可以向全世界炫耀,我即使换了身份,变强了,也逃不出你的手心,”朝音冷静得好像不在发情期,“到时候你再用以前那些办法让我自己逃跑,你就等着看笑话,是吗?”

  暨悯不知道朝音为什么联想到这上面去了,他刚想解释,朝音又接着说下去。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逃跑是个错误抉择,听你的话,我就不会吃这么多苦。”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当初受的那些委屈都不叫委屈,你觉得你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只要忍受一下就好了。”

  “你是不是真觉得,全世界就该围着你转啊?”

  朝音笑得很漂亮,他嘴唇红得像火,唇红齿白,眼睛亮亮的,如果不听那些话,谁看了都会拜倒在他腿下,臣服他的魅力。

  暨悯越听眉头皱越紧,他从未想过这些话,他往前走了几步,只见朝音掏出了匕首,对着自己的腺体,比划了一下。

  他刚刚一连串质问,声音已经哑了,此时说话声音带着磁性,像是情人的低喃。

  “暨悯啊,我轻生最讨厌谁想控制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