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盛背起手, 站到肖楠面前。
顿了顿，他说：“你刚才在说乔云不敌魏长风的时候，我就想扇你。不是看你是小辈, 我不可能容忍你说后面那些话。但你还是说了，还说那么多, 搞得我现在心情很不爽, 走之前不得不扇你。记住了小子，乔云是我乔明盛的儿子, 乔氏集团正儿八经的接班人，你打他脸等于打我乔氏的脸。还拿他跟魏长风比？你称斤棉花去纺纺，C市有几个人敢像你这样埋汰乔氏，简直不自量力, 纯粹找死。”
公司一下都静了, 被乔明盛不怒自威的气势怔住。
只有一旁一直沉默的吉米，面无波澜地向乔明盛递去一张方巾。
顺便, 也向身心都被踩在地上的肖楠投去微妙不含同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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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之后, 乔云的乔氏太子爷身份在飘渺彻底曝了光。那些刚入飘渺的新同事，职业嗅觉让他们将天枰斜向乔云。
私下，所有人都议论是肖楠逼走了乔云, 大家看肖楠的眼神也多了一层鄙夷的滤镜, 小三。
肖楠在乎吗？他不在乎。
在他堂而皇之跟乔明盛坦白他喜欢陌然的时候，就料到会是这个结局。
这在他的计划之中，所以他并不在乎那些人用怎样异样的眼光看他。
也包括陌然。
在被陌然叫到办公室之后，肖楠勾起了自嘲的蔑笑。他问陌然：“这个结果学长满意吗？”
陌然一拳给肖楠揍去，冷厉威逼他：“视频交出来,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就这一个要求？”肖楠嘴角渗着血丝和绝望，混在一起, 他毫无畏惧，“学长在害怕？”
陌然咬牙切齿。
“如果我说我根本没有备份那段视频，你会相信吗？是不是立马叫我滚？”
陌然死死盯着他，不语。
呵，肖楠嗤笑。
是的，他根本就没有那段视频。
因为在他看到那段视频开始备份的时候，魏长风的电脑就被自动锁定了。
不是好心，是老天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没有能力解开魏长风的电脑，却给了他威胁陌然的借口。
陌然成功解开了魏长风的电脑，那段视频被他亲自销毁。
这也是陌然怎么努力查肖楠的网路线都查不到的根本原因。
他没有备份，陌然怎么可能查到。
怪就怪他陌然太爱乔云，生怕有一丁点威胁出现，害了乔云。
陌然不敢拿这个和肖楠赌，肖楠却敢拿陌然对乔云的爱赌。
他赌赢了，进了飘渺。
直到这一刻，陌然才全部想明白，紧攥的拳头骨节泛白，陌然浑身都在抖。
几秒后，他松开拳头，缓慢呼吸，眼神虚无地瞥过肖楠，“我承诺不让你走，就绝对说话算话。以后在飘渺好好待着，给我离乔云远点。”
这一刻，作好和陌然翻脸准备的肖楠，怔住了。
他一瞬间变得心软起来，或者说那一丝压在心底没有彻底泯灭的希冀，又燃起了冲动的火苗。
“学长，你不怪我？”肖楠有些茫然。
陌然鼻息轻嗤：“别跟我说那些，你待在公司就行，这是我唯一的退让。”
肖楠红眼了，看着陌然久久开不了口。
“……学长跟我说退让。”接着他笑了。
其实学长不是完完全全冷漠的人，他会软，他真的会软，上次喝醉在乔云面前他就看到过软下来的学长。
肖楠眼睛微微湿润，他没看错人，也没喜欢错人。
但肖楠不知道的是，陌然瞥过他转身的一瞬间，他以为的退让，在陌然眼底却泛起了杀人的冷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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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九点，乔云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的定位软件，代表陌然的那颗红点跟他的蓝点重合在一起。
他知道，陌然此刻就在乔家别墅的大门口。
起码过了二十分钟，乔云才穿上鞋子走上露台。
“喂，你要在门口站多久。”乔云穿着宽松的睡袍，拨通了楼下男人的电话。
接通电话的陌然，抬头冲乔云笑：“站多久，不得看老婆什么时候叫我上去。”
“滚你大爷，我爸那关你过了？”陌然进了乔家门，跟老爸谈了一个小时，乔云是知道的。
陌然点头：“嗯，过了。”
意料之中，乔明盛爱乔云，乔云爱陌然，这件事乔明盛不会太为难陌然。
“你爸爱你，即便我那么怂，他还是让我进了这道门。”陌然靠着大铁门的柱子，深深吸气，“老婆，我爱你。”
站在这个角度，陌然靠上柱子，乔云就看不到男人的面部表情。
但能听出男人声音里的疲惫。
“活该你知不知道。”乔云坐在露台边缘，拿着手机跟男人说，“之前我就跟你说了，叫你让他滚，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人人皆知的地步，你说你陌然是不是活该。”
“嗯。”陌然发出自嘲地轻笑声，然后说，“我不后悔，至少我确定了，肖楠手里没有你的任何把柄，他威胁不了你。”
这事乔云知道。
从下午离开飘渺，他就打开了定位软件。
陌然和肖楠的对话，乔云从头听到尾。
这也是他现在愿意跟男人沟通的原因。
“可是你还是把他留下了。”乔云问，“我想不通为什么，能给我个理由吗？”
陌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乔云，我好怀念我们在C大那段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肖楠，你是不是会让我一直这么宠着，而不是抗拒我宠你的方式。”
乔云不知道，他没有答话。
陌然就那样靠着墙柱，垂着头，跟老婆唠叨：“放心吧宝贝，再信我一次，肖楠不会一直待在飘渺，这件事老公到底会给你个交代。”
“你想做什么？”乔云开口了。
陌然轻笑：“没有，老公就想用自己的方式爱你，你会明白，只要老公在，乔少爷永远不需要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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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陌然终究没有踏进通往乔云房间的阶梯，甚至接下来的几天，陌然也没有找乔云。
乔云跟刘邢打听，刘邢说陌然一切正常。在公司和肖楠保持距离，下班到点就回家，不加班不开会，早上也按时上班，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乔云呆住，这才不正常好吧。
按他对男人的了解，不加班不开会才有大问题，陌然肯定在鼓捣什么。
“你把电话给陌然，别说是我找他，你就装着跟我打电话，然后跟他偶遇，把电话给他。”
刘邢纳闷：“大哥，你还跟他玩傲气凌然啊，都要结婚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
“关你屁事。”乔云翻了个白眼，“我傲，陌然比我还傲，他总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做什么事都一意孤行。结婚，我他妈是结婚对象么，我在他生命里连个参与者都算不上。我不成熟，我还说他脾□□，他——”
“诶诶诶行了行了。”刘邢受不了这通抱怨，“你男人来了，我这就撞上去来个偶遇，你要抱怨跟他抱怨，哥们听不懂。”
之后就听到刘邢喊：“陌大神，你老婆找。哦不是，我跟你老婆打电话，你要不要接啊。”
乔云那个哽，真是顺着电话信号给刘邢一脚。
“宝贝，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陌然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乔云气笑了：“你他妈要不要脸，三天了，你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吗？”
陌然咳嗽一声：“我不是在忙嘛，最近忙着GOD3的引擎升级。”
“所以连个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啊，确实有点忙。”
乔云真想揍死男人，“我告诉你陌然，你今天要不跟我说清楚你在鼓捣什么，咱俩就玩完。”
“别这样老婆，你听我说。”陌然声音明显疲惫，“老公想你，很想很想，等我最近忙完就来乔家接你，乖乖等我，爱你。”
之后电话被挂断，乔云就：？？？
然后大声咒骂：“混球，你陌然就他妈是个混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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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的陌然把手机递给刘邢，说：“下次别在公司跟乔云打电话，要打，出去外边打。”
刘邢一头雾水，“你没事吧？你老婆耶，你给你老婆打电话不应该？”
陌然定定盯住刘邢，盯了几秒，最后什么都没说，走了。
回到办公室，肖楠拿着最近新接的项目在等陌然。
见陌然进来，肖楠一脸挂笑：“学长，界域那边的项目我已经谈了，这是他们游戏的初步策划，我看过，如果用我们GOD3引擎，效果会很棒。”
陌然淡淡“嗯”了一声，坐下接过肖楠的企划书，随便翻了翻，他说：“他们自己的引擎呢。”
肖楠愣了一下：“他们没提供引擎，因为之前听天哥说，我们后面接的项目全部升级为GOD3，所以我就跟界域那边说用我们的引擎。”
“可是我GOD3的升级失败了。”陌然轻撩眼皮，环抱起双臂靠上工体学椅背，从容看向肖楠，问，“你有什么办法。”
肖楠懵了又懵，完全不相信，凭学长的本事，GOD3的升级怎么会失败。
可他问不出口，也不愿去质疑偶像。
“如果失败了，也不是没有办法。”肖楠缓了缓说。
陌然点头：“很好，说说看，界域这项目你打算怎么做。”
肖楠说：“用他们的引擎，我再改改硬码，变成我们自己的。”
“噢——”陌然拖长尾音说，“当初的《笑江湖》你就是这么做的吧。”
肖楠一瞬脊背寒凉，心尖猛颤，“对，对不起学长，当初我没想偷您的硬码，我是被魏——”
“没事，过去的事情我不追究，随口提提而已。”陌然从一而终地面色阴沉。
肖楠察觉到了，他微微滑动喉结，小心翼翼地回答学长：“如果学长同意我这么做，我可以做得滴水不漏，让界域没法察觉。”
说这话，肖楠的眼神不停地躲闪。
他猜不准陌然心思，不知道一向冷傲的学长会不会同意他这么做，他就那样低着头，偷偷挪出目光瞧学长。
顿了几秒，陌然笑了：“同意，为什么不同意。赚钱嘛，怎么赚不是赚，只要你改硬码这事不被界域发现，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负责我手上的所有项目。”
“真，真的吗？”肖楠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重复跟陌然确认，“永远留在你身边。”
“对，永远，你做吗？”陌然问。
肖楠眼睛久违地放光，他重重点头：“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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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是冲动的，爱一个人是盲目的，被所爱的人释放希望信号，足以让肖楠迷了眼。
他从乔云离开飘渺那天起，就一直在等这份垂怜的信号。等不到，他就主动去抓。
他跟踪陌然三天，在山语间的过道睡了三天。
乔云没有回来，学长也没有去找乔云，他知道，他们之间出了问题。
肖楠把这样的结果归咎于他的计划——进飘渺，挑拨陌然和乔云。
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一份爱情一旦失去信任，就会分崩离析。
学长会不会放弃乔云，肖楠猜不准。但乔云眼里揉不得沙子，又自我高傲的个性，肖楠吃得死死的。
乔云怎么受得了他在陌然面前晃悠，即便能忍，那也一定不长。
从他送学长回家那一刻起，肖楠就猜到，这份爱他拆除掉了百分之五十。
而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只要不死心，他就可以掰回来。
就像硬码一样，改一改，可以变成自己的。
这就是肖楠的强盗逻辑。
所以第四天晚上，他松懈了。肖楠没有再跟踪陌然，而是回了家。
同样松气的还有陌然，他的计划也成功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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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陌然出现在老婆房间外的露台上，他把家里的狗带来了。
他知道乔云在生他气，不会让他进门。但狗一来，效果就不一样。
乔云翻身的时候，朦胧中微微睁眼，顿时吓一跳。
露台的落地窗上映着一个男人身影，肩头还冒着一个晃动的黑色狗头。
“我靠。”他一下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