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顾一只满脸懵逼。
这年头连当围观群众都有风险了吗？！
罪名是什么？
随地吐槽？超速行驶？幕天席地随意鼓掌？
呸呸呸，我在瞎想什么……
好在助理很快便追了上来, 十分临危不乱地往对方脑袋上砸了一连串帽子——当街逮捕、无证据的指控、破坏罗斯柴尔德先生的名誉, 足以构成诽谤罪！
这还不是一个人的事，楼总的声誉直接关系到楼氏股价以及许多合作项目达成与否, 股票一个点的跌幅将直接导致XX亿美元损失，如有相关舆论暴发, 我们会后续走正式司法程序追偿……
后面太多专业词汇, 顾一只没怎么听明白，就见那警察脸色越来越白，低头看手铐的表情好似看一颗炸|弹, 却——依旧梗着脖子不愿后退。
错过了这次, 再要逮住人就要走正式批捕程序了，必然要跟对方律师周旋来去, 如果楼霄之后出境, 就更别想再将他抓捕归案……
警察坚定了信念, 毅然稳稳扣着手铐。
就听助理镇定地放下最后一根稻草：“而且您铐住的这位并不是我们董事长。”
警察：“什么？！”
“这位是来自华国的顾一只先生, 华国国安信息部注册信息工程师, 去年诺贝尔奖获得者华特·埃文斯先生的长子, 您毫无缘由、不由分说地要逮捕他, 可能还要涉及到一些国际问题, 我想您很快便能收到华国大使馆的慰问……至于顾先生要怎么追责，可能需要您跟他商量。”
为首那警察张大嘴看向顾一只, 直接傻了。
“他、他刚刚……”明明点头了啊！
顾一只无辜道：“我英文不太好, 还以为你是来打招呼, 点头微笑不是礼貌吗？”
神特么礼貌！
警察：“……”
您这口地道的英腔哪里像是英文不好的样子？！
赌城跟别的城市不一样，这里各种名人出没，大佬遍地都是，随手抓个人发现他名下资产上百亿根本不算稀奇，就算他最后“洗刷罪名”也不怕他来找茬。
因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当然是开玩笑的。
因为所有警察都很清楚，再大的腕儿只要踏进城来就不再是腕儿了。
拉斯维加斯的腕儿只有那么几位——而其中的一位正躺在这里。
赌城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远远不止水面上的声色犬马，真正可称为“势力”的反倒是掩盖在汹涌暗流之下的东西……百足之虫断而不蹶，哪怕现在威廉出了事，其他大佬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如果真是个普通富豪动的手，再如何富可敌国也别想毫发无损地走出去。
这也是魔王大人当初没有直接下杀手的原因。
不过现在却不一样了。
还在封锁区里带队的某位警察掏出手机接了一通电话，继而便急忙赶过来将这边的警察拉到了身后，一边赔礼一边给顾一只解开了手铐：“不好意思，都是误会，希望您不要追究，我马上回去教育他们！”
顾一只点点头，毕竟人生地不熟，打算小事化了。
就听身后一声门响，大魔王直接开门走了出去：“你动了我的人，想要就这么算了？”
顾一只：“……”现在不是耍帅的时候啊！人家要抓的就是你，你不给我老老实实躲着，还往外钻什么钻？！
顾一只连忙跟着他下了车，迎着他便过去拉住楼霄的手腕。
看似好像在撒娇，实际上——完全是在阻止大魔王发飙！
顾一只无声传达：不要闹，我没有被怎么样啊！
楼霄皱着眉：“他居然用手铐铐你！”
魔王大人睥睨地看着那个警察：“你知道上一个对他动过手铐的人怎么样了吗？”
顾一只：“……”
那警察不敢接话，就见楼霄瞥了眼一旁的别墅。
“你！”警察“唰”地一下脸就白了，“你！真的是你杀了……”
那个追出来的警察一把捂住他的嘴，点头赔礼道：“真的对不住罗斯柴尔德先生！我们非常抱歉误会了，我刚刚收到消息，说您早就离开了赌城，是今早才返回来的，并没有作案的时间，我这位同事太着急破案了……”
楼霄皱着眉，明显不满意他区区几句道歉。
“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人对您和顾先生动手铐，”说话的警察被他看得满背冷汗，下意识以为自己是被楼霄的雷霆手段震住了，“我是他的上司，我今天就让他回家反省一周……不不不，一个月！……三个月！实在非常抱歉！”
那警察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上司，又被狠狠瞪了回去。
“别犯傻，”上司小声道，“你要为威廉那种人赔上自己吗？”
他抬头向楼霄敬了个礼，见对方没有再说什么，匆匆带着人头也不回地钻回了现场。
司机跟着下了车：“楼总？”
楼霄看了眼刚刚收到的几条信息，冷着脸拉过顾一只坐回了车里，道：“先回酒店。”
司机：“好的。”
顾一只满头雾水：“？？？”
顾一只：“威廉是你杀的？！”
楼霄：“不是。”
“那你认什么认？！”顾一只猛拍胸口，“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真因为我……”
魔王大人道：“如果你不生气的话，我确实会直接杀了威廉。”
“我会生气！”顾一只急忙道，“威廉死就死了，但还有那么多被审判连累的人……你要是害死那么多人……”
顾一只想想都要难受得呼吸困难，连忙摇摇头：“哎，我知道你不会的……那你刚刚怎么那样说啊，他们肯定都觉得人是你杀的了。”
楼霄道：“无所谓，反正也甩不干净。”
顾一只不赞同地皱眉看他。
楼霄对着他就没脾气，解释道：“有人想借机栽赃我。”
他伸手拉过顾一只的手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手腕上有没有受伤，脸色才稍微好转：“……不过我们只只运气好，这锅扣不成了。”
“栽赃你？！”顾一只的关注点在前半句，“为什么？你有什么杀人动机吗？……”
威廉绑架过他的事应该只有威廉的人知道，看刚刚警察的态度，明显来抓人之前是不清楚还有这个过节的，那他们会怀疑到楼霄头上就必然有别的原因。
顾一只：“难道是因为利益冲突，因为你最近都在对付威廉？”
“不，”楼霄顿了顿，“——是因为审判。”
魔王大人沉默片刻，想起自己答应过不再隐瞒他什么，到底还是说了实话：“威廉一死，之前服用过审判的人都跟着死亡了……”
最坏的猜测成真，顾一只心头一凉，脸色登时变得极差。
“药剂的事原本就不是全无痕迹，现在显然是被人故意捅到了官方。”
异能药剂的生产和贩卖原本是跟楼氏切割开来的，现在警方会直接找到他，显然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了消息。
然而对方大概根本没想到，楼霄几个月前就为了顾一只冲冠一怒，不惜牺牲大笔利益，硬生生挤占了威廉原本的地位，甚至跟其余几位大佬都成为了同盟。
赌城的势力显然不是单靠“金钱”能够买下的，但真要比其他东西……魔王大人还怕谁吗？
更别说楼总大人还手握着“王牌”。
——赌城几位大佬都在当初第一时间购买了“审判”，也纷纷看到了其中可观的利润前景，现下不论是要讨好楼霄，还是为了遮掩“审判”的秘密，都会不遗余力地把这事压下去。
对于商人来说，利益维持的同盟才是最牢固的。
至于有着几年交情的威廉？大概也会有人在深夜品酒的时候唏嘘几句，却不可能有人为了给他报仇而跟楼霄对上了。
两人没用多久便回到了主城区，楼霄看了看时间，交代司机转了个方向，带着顾一只上了位于拉斯维加斯最高楼顶层的旋转餐厅。
餐厅2小时完成一整圈旋转，可以看到赌城360度的夜景。
他们飞回赌城的途中只在飞机上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折腾了一下午，顾一只早就饿了，只能暂停讨论，一边吃东西一边看这位昼伏夜出的“美人”缓缓苏醒。
喧嚣乍起，赌城像位盛装出席的艳丽美人，披金带银，衣摆上镶满了璀璨的各色宝石，缓缓拉开舞台的序幕。
纵情的舞女掀起华丽衣摆，醉酒的豪客揽回赢满的赌注，千万级的豪车堆满了酒店的前坪，火山表扬前围满了呼喊的人潮，大家叫着笑着尽情发泄着……
绚烂灯火渲染了又一个纸醉金迷的夜晚，没有人在意酒店和赌场换了主人，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城市又埋藏了多少悲伤。
顾一只心情不太好。
他想了想：“所以那封求救的邮件能够发过来，其实也是对方故意的……”
楼霄点点头：“嗯。”
“那他们抓弗林干什么呢？为了诱骗我们回来吗？”顾一只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这一天事情发生的太密集，所有线索都绕在了一起。
他努力捋了捋事情的前后：“所以那些人一开始就是为了陷害你？他们故意将威廉关起来恐吓他，纵容他求救，然后又绑走弗林诱我们回赌城，再故意掐着点杀害威廉，让你能恰好在现场被捉住……只不过没想到你比他想象中更难撼动。”
“好像也能说得通——但他们也太残忍了吧？”小鸟大人皱着眉，“就为了不一定能成功的陷害，就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楼霄随口道：“也许他们就是想灭口……”
魔王大人原本还有心情破解一下对方的阴谋，眼见那些人又惹得顾一只不开心，顿时有点不耐烦了。
在遇见顾一只前，楼霄其实根本不屑于跟那些老鼠捉迷藏。
魔王大人慵懒地昂着下巴，觉得一切妖魔鬼怪都是小丑的表演，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通通不堪一击。
然而罗德教授却一直试图告诉他，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异能工作室早已从深处开始腐坏了……
却听顾一只突然道：“不对，这是以结果倒推的，如果正着推，这个计划的漏洞太大了。”
小鸟大人似乎是受了楼霄那句话的启发，见魔王大人看向他，立刻掰着手指给他数：
“第一，我们不会为了威廉的求救信返航。”事实是，他在看到求救信的第一时间便当做是恶作剧邮件忽略了。
“第二，我们不一定会立刻回来。”毕竟找人也是要搜寻时间的，如果不是刚好在返航途中，他们可能要过更久才能抵达赌城，而对方不可能将威廉软禁这么长时间不被发现。
楼霄被他亮着眼睛的样子取悦了。
“第三，即便我们回来找弗林，也不一定会去找威廉——我之前说过了，威廉不会为了几百万再次得罪我，他没有绑架弗林的动机。”
“所以坑你只是顺带的，”顾一只总结道，“重点还是在弗林身上……他们为什么要抓一个小孩子？”
顾一只：“他们已经告诉我们了。”
楼霄微微眯眼：“嗯？”
原本哪怕知道威廉死了，楼霄和顾一只也只是更加一头雾水，不知道对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反倒是找上门的警察——几乎成为了送上门的答案。
对方看似是借着机会阴了楼霄一把，其实却恰恰犯了最致命的错误。
“绑架弗林的人知道‘审判’的事，甚至知道你和工作室的关系……”顾一只道，“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受到的几次袭击吗？”
楼霄微微一顿，霎时沉下脸色：“工作室的叛徒。”
小鸟大人大概是吃饱了肚子，思路瞬间清晰，继续道：“所以……他们是在研究某种异能药剂？威廉有可能原本是他们的合作人，也可能是无意间发现了什么才被灭口。那些人知道审判的事，又知道你在追查，这才想试着绊住你……”
幕后的人既然能知道他和楼霄对弗林的态度，显然也能知道楼霄对付威廉的事，没道理会天真的以为警察真能把楼霄怎么样，最多也不过借此拖住他几天……
而那些人特意避开楼霄另外找地方做实验，必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会突然动手，多半是遇到了什么危机……
眼下有什么危机呢？——楼霄就要找上威廉家了！
而威廉很可能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那么，”顾一只像是自言自语，“……弗林是怎么回事？”
明明知道绑架弗林会引来楼霄，却宁可对威廉下杀手、不惜把事情闹大都要手动……这个异能药剂是什么？弗林又在其中起了什么效果？……
他越说越慢，像是想到了什么可能性，语音都渐渐颤抖了：“弗林是……他们的——实验成品吗？”
那四个字从嘴边溢出的瞬间，顾一只心头好似被人猛然泼了一盆极冰的水，整个人下意识地战栗了一下。
楼霄敏锐地伸手揽住了他。
顾一只抬头看他：“楼霄……弗林还有可能活着吗？”
楼霄：“他还活着。”
顾一只拼命深呼吸，告诫自己先别急，别乱了阵脚，当初弥赛亚不也是这种情况吗？相信自己，相信楼霄，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越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反而越容易胡思乱想。
弗林之前就一直莫名其妙发烧，现在想想，明显就是接受异能药剂的反应……
更可怕的是，威廉的求救信里写到过“那个男孩”，甚至明确说“他们每天都想让他杀死我”……
小鸟大人之前就不小心开了个可怕的脑洞，被警察一打岔给岔忘了，此时串联各种线索一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会真的……是小弗林杀了威廉吧？”顾一只惊疑道。
弗林才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甚至没有建立完整的是非观善恶观，他纯稚可爱，又听话又懂事，吃了那么久的苦，好不容易有机会体会正常的生活……
顾一只心都要碎了。
诱骗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去杀人……那些人应该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