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陈十恩开了门,门口坐着商人。他笑呵呵问他:“老实头,你怎的这么久才回来呀?”

  商人傻傻笑着不说话。

  “你看,燕北的碧玉茶杯。我........我买来给你。”

  “买来给我做什么?”陈十恩看他,语气里带了捉弄。

  “十恩,给你喝茶。碧玉好看,称你。”

  未言撩着衣服大声道:“这大早上在门口就这样恩恩爱爱的,当真好么?”

  陈十恩侧身看见后面的红衣人。眼睛突然瞪大,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他咬着牙,眼睛里出了眼泪。

  “对不起,昔鸟。”

  陈十恩定定看他,怨恨至极的口吻:“对不起什么?”

  红衣人笑了笑,他说:“昔鸟,你不明白,朝堂的事情很难说清楚谁对谁错。将军为了将妹妹许给世上最尊贵的人,要以天下做嫁妆。他只为了自己妹妹的婚事,杀了我父兄母亲,屠了我满门。那是上百条人命啊。”

  陈十恩没有说话,只定定看着他。

  红衣人接着说:“我只是向皇帝提了一句,将军家的妹妹是个三寸丁,人丑而口不能言。是他不愿意娶那个孩子,着我将加了鹤云的酒连同粮草带去北燕。”

  陈十恩没有说话,他原谅不了这个人。是他亲手将毒酒递给将军。

  “谢宿听令将军,在一字死后,将我困在燕北一字亭,整整一百年。这些罪孽,我还够了么?”

  随后,他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张富贵,笑了笑:“昔鸟,你总归是等到你要等的人了。可我呢,被将军的人杀了的杜宣和我父兄母后还回得来么?我父兄尊天敬子,年年上供,从无那篡位的心思呀。”

  陈十恩看着张富贵,眼睛里带了不可置信。他说:“你是说,将军是........”

  “是他。怎的,昔鸟,你居然没有认出他么?”

  陈十恩瞪大圆乎乎的眼睛,轻声问:“是你么?”

  张富贵心里慌了起来,他说:“我不知道。”

  红衣人笑了:“昔鸟,好好珍惜吧。他做判官八十年,才有了投胎的机会。不理朝堂事,好好过安生日子吧。前事,咱们都放下吧。”

  陈十恩红着眼睛,一把抱住了张富贵,像是抱住了这些年无处寄托的爱恋。

  他问:“老实头,你愿意当我掌柜的么?”

  商人轻轻地郑重回答:“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