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老黄历>第23章 凶宅

  吃饭的时候他给我讲他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去见雇主了。”他塞了一口饭,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说,“是个归国华侨,抗战时候走的,今年已经快一百岁了,是个身子还算硬朗的老人,应该当过兵,身姿挺拔,可惜断了一条腿。”

  “他找你什么事儿呢?”我给他喂了一口鸡蛋羹问道。

  “他说他相中了一个凶宅,想让我去看看风水,看看为什么是凶宅,他说他从国外回来,没几年活头了,想找个地方。”他咽下去说道,“想魂归故里,我看他那意思,是想死后就葬在这个宅子里,所以才请我去看看风水。”

  “那既然都说是凶宅了,怎么还需要看风水呢?”我问道。

  “我还没看。”他说道,“不过大部分的凶宅都是屋灵作祟,很少真的闹鬼,而且有屋灵保护的房子,鬼魂很难进入的。”

  “啊。”我想了想,“是不是有什么传言?”

  “有啊。”他忽然凑近我在我嘴上啵了一下,“传言猫妖会吸食阳气强迫人跟他欢好然后给他生小喵喵!”

  “那猫妖图啥?”我扫码结账,面无表情,“图人管他钱?图人生他气?图人是天煞孤星吸完阳气能变天煞孤喵?”

  “图他紧。”他小声加了一句,随后站起身来拉着我,“走了老婆,带你去探险。”

  说实话吧我不是很想探这个险,但我来都来了,总不能在宾馆混吃等死吧,什么也不干就没收人家挣的钱这也不合适啊。

  所以我还是跟他上车了。

  “老婆,回去把这个钻拿掉好不好呀。”他转着我手上的戒指说道,“这个有点小。”

  “哦?你有什么好的替代品,说出来我听听。”我饶有兴趣的问道。

  “嗯……”他有点不好意思说,“是我当猫的第一年脱下来的乳牙。”

  “什么叫你当猫的第一年?”我捏了捏他的脸,“你以前不是猫?”

  他却吻了吻我不再说话。

  他身上有很多秘密,我知道,但他不说,我不愿意多问,我想他主动说给我听。

  那宅子有些远,在车上他睡着了。

  乌衔蝉保留了一些猫的天性,喜欢站在高处,嗜睡,夜间的时候会比较清醒,我抱着他让他躺在我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的下巴,过了一会儿我趁着司机没看见,低头亲了亲他。

  我真的后悔刚才跟他置气,如果我告诉他的话,我的胳膊现在已经缠上了纱布,我们也应该早就到了那个宅子。

  如果我不跟他生气的话,我应该会陪他去见雇主,然后我们直接出发,不买戒指,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搞不好已经到了酒店。

  那样他就可以在这个温暖的吃饱喝足的午后在酒店的大床上午睡,而不是在颠簸的出租车后座上蜷缩着枕着我并不柔软的腿。

  到地方我叫醒了他,司机一溜烟的跑了,想来是本地人,根本不想接这单,生怕我们要他等到我们出来再载我们回去。

  “老婆。”他抱了抱我,“腿麻了吗?”

  “没有哦。”我在他胸口蹭了蹭,“变猫,我们一起进去。”

  我喜欢他用尾巴卷着我的手腕走,而且猫型的他让我更有安全感,因为他的獠牙,他的利爪,还有他柔软的肚皮。

  算了,不装了,摊牌了,我就是喜欢毛绒绒。

  他跟个豹子一样跟在我身边,走路没有声音,碧绿的瞳孔竖着警惕的猫瞳,有种异样的帅气。

  说是宅子,其实是一个荒废的二层小楼。

  看得出以前是个大户人家的房子,进门就是个大花园,可惜已经荒废许久了,再往里走是宅子的大门,老先生已经给了钥匙,还是那种古老的黄铜钥匙,我插进锁孔里,费劲巴力的扭了扭。

  打开了锁,我依照习俗,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以示打扰。

  随后我推开了门。

  但大事不妙,这门年久失修,在我推开的一瞬间整个门都倒了,砸起厚厚的一片灰尘,呛的我们直咳嗽。

  当我们踏着门板进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二楼传来叮叮咚咚的钢琴弹奏声,一楼的留声机放起了舞曲,远处传来孩子们吵闹的笑声和大人们低声谈论的声音,周围的景色在飞速的旋转,我们处于漩涡的中心。

  他紧紧卷着我的手腕,怕我们被冲散在这时空的漩涡里。

  不多时,周围停止了旋转。

  我们仍站在客厅入口处,而门外已经是一片灿烂花海。

  大厅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舞会。

  穿着礼服的官家小姐们和西装笔挺的青年们正在窃窃私语,一楼的留声机声音悠扬绵长,孩子们穿梭在客厅之中偷吃好吃的。

  成熟一些的太太在沙发上麻将桌旁谈论着自家儿女,看能不能结成一对儿好亲家。

  我跟乌衔蝉是两个透明人,又或者说他们才是透明人。

  这结论是我穿过了两个漂亮小姐之后得出来的。

  “所以我们没有回到过去。”乌衔蝉说道,“只是这房子在重演着当年的故事。”

  “所以我们只需要在这儿看就行?”我找了个地方坐下了,“这房子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是屋灵。”乌衔蝉纠正道,“他们大多没有恶意,不过是人对老屋子的留恋而产生的,不用怕。”

  说话间留声机的声音戛然而止结束了,整个大厅安静下来。

  二楼响起连贯好听的钢琴声,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结束,一个穿着白色洋裙,带着卷曲假发的少女出现在二楼,她带着白色手套,向着楼下频频飞吻,像只误入百花丛中的蝴蝶。

  最后她摘下了手套扔向二楼的人群,人群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男人们哄抢那只手套,好像抢着什么稀世珍宝。

  一位戴着眼镜的男人最终拿到了那只手套,他向着周围点头致意,而后走向楼上的少女,弯腰伸手,诚挚的邀请她来一起跳第一支开场舞。

  气氛又一次到达了高潮,人群再次热闹起来,女孩子们纷纷找了男伴加入舞池。

  乌衔蝉看得兴起,化成人,也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口袋之中别着一根钢笔。

  他站在我面前,背手弯腰,伸手邀请道,“可以请明镜先生与我共舞一支吗?”

  “好啊。”我将手搭上去,尽管我的卫衣牛仔裤与这世界格格不入,但我仍然尽力配合着,“不过我不会交谊舞,猫先生介意跟我一起跳支拉丁吗?”

  “好啊。”他打了个响指,换了一身黑色v字领贴着碎钻的拉丁舞服,“伦巴,恰恰,牛仔还是斗牛?”

  我近乎痴迷的望着他被舞服勾勒的细腰,几乎想也不想的贴了上去。

  “都行。”我挑了挑眉,“看猫先生喜欢什么。”

  我揽着他的腰进入舞池,聚光灯打下来,好像我们才是这场舞会的主角。

  我爱死了他在聚光灯下的绿色眼眸,认真,优雅,充满爱意。

  灯光让他的爱意无处遁形。

  随着最后一个动作结束,我将腿勾上了他的腰,他则揽着我,在我的臀部暧昧的敲了敲,“老婆穿裙子一定很好看。”

  我没有否认。

  舞会结束了,霎时间周围的一切都恢复成了我们进来的时候,满屋飞舞的灰尘,干枯的花朵。

  我们面前站着一个人,他静静的看着我们。

  “欢迎光临。”他拍了拍手,倒下的门板自动归位,并贴心的自己上了锁。“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