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地主家的小狐娘>第44章 惋惜

  犹豫了两日,张氏和赵兴终究觉得婉芳不便再留在顾家,倒不如让她出去自立门户做个一家之主,反正这些年下来,他们也攒了四五十亩地在那里,光赁出去收租子婉芳下半辈子也不用愁吃喝了。

  所幸让徐家三儿子入赘过来一起在顾家做事的打算还没来得及和周氏顾元贞明说,这时候提出让婉芳出去自立门户也不会引起什么猜疑。张氏寻着没有旁人在的机会,便把这件事说给了周氏。

  周氏正在缝衣裳,听罢以为是让婉芳去北院的事伤了赵兴夫妇的心,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她也没有资格去阻拦,毕竟婉芳嫁出去自立门户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今后她不再是谁家的奴仆,她自己便是主人,因此周氏说了几句挽留的话也就不再劝了。

  不过从张氏口中听出她夫妻二人似乎也想离开顾家,周氏心里却十分过意不去,也实在舍不得,这些年她夫妻尽心尽力帮着打理家事,背后也不曾做过坑害主家的事,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

  周氏诚心诚意道:“固然婉芳丫头将来成了亲有了孩子,你两个便该含饴弄孙去享福的,但这么些年家中里里外外大事小事都靠着你们才能处理得当,若这会儿你们要走,别说是我,便是老爷也舍不得的。再说老爷正筹谋着扩建院子的事,将来新的院子修起来,少不得又要添好些人进来,到时候人多口杂的,没有你们帮持,我和老爷也不能安心治家啊。”

  周氏这样放低姿态地挽留,张氏心里颇受感动,但婉芳的事摆在这里,即便顾家不再计较,她夫妻二人也没脸面再继续待下去,因此只说想早些享受儿孙之乐,等婉芳出嫁了便走。

  但周氏哪里肯,将好话都说了一遍,最后又告诉顾元贞,让他出面去劝,张氏和赵兴终究抹不开这层情面,才同意继续留下来。

  从杞县回来的第五天,云虚道长就托人带了一封信给阿汝,将夺丹之事简略交代了一番。夺丹之人果然是松山道观一个名号枕涯的道士,路遇黑蛇的那天晚上,他刚好靠着夺来的内丹强行将修为增至一百年,躲在一个山洞里渡雷劫,但由于夺丹术并不能同时增厚内力,因此他本身的内力远不能与内丹的淳厚相配,渡劫时几度濒死,云虚道长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内力元气尽失,浑身乌紫昏死在山洞中。

  松山道观得知枕涯修炼邪术,将其视为门内耻辱,现下已将他关押在松山脚下一处废弃的藏书洞中。

  阿汝看完信后才恍然大悟,难怪在客栈那晚突然雷声大作,果然是有人在渡雷劫,不过枕涯被关押起来,她总算放下心来,这几天的隐忧终于消散,于是心情愉悦地将信纸点燃烧成灰烬。

  一旁的小初看见,甚为好奇道:“小姐,你干嘛把信烧了啊,留起来不好吗?”

  阿汝开玩笑的说道:“因为怕你偷看啊。”

  小初闻言也知阿汝在逗她,便配合的鼓起两个腮帮子做出一副委屈不满的模样,惹得阿汝又笑了一阵。

  十数日后,温氏临盆生下一个女儿,顾元贞早盼着来个姑娘,高兴得几乎忘形,名字他早备好了,叫砚瑜。周氏张罗着温氏坐月子,以及与各方贺喜的客人送迎往来的事,无论大小俱安排得妥帖细致,外人都道她心胸宽大,却不知没人的时候她也会神色黯然幽幽叹气。

  温氏做完月子,办过顾砚瑜的满月酒后,北院不再如何忙,张氏和赵兴便以准备出嫁的名义,将婉芳送到了她外婆家,临走之前周氏又给了五十两银子和几匹上好的绸缎才罢。

  婉芳一走,顾砚眀屋里便正式缺了一个丫头,周氏与顾老太太周旋许久,最后在顾砚眀的默许下,总算如愿以偿,买了个长相普通憨厚、做事勤谨的丫头回来,顾老太太为这事儿连着抱病喊痛,苦得周氏大半个月在北院侍疾,每日被老太太数落嘲讽不说,夜里还常被喊起来端茶倒水递痰盂,最后顾元贞看不下去,婉言劝老太太适可而止,顾砚眀又出面直言心疼母亲日渐憔悴,这事才算过去。

  天气越发凉起来,不知不觉阿汝便穿上了棉袄,随着离县试越来越近,顾砚眀忙于备考,如今晚上已经免去了给阿汝开小灶的事,平时也是除了早晚饭几乎不见他人影。阿汝每日下学做完功课之后百无聊赖,索性安心坐着练针线活,一个冬天下来竟能勉强做出一件衣裳了。

  过完春节,老太太住满了半年,终于被接到眉县那边去,周氏拍着胸口长嘘一口气,阿汝也跟着雀跃不已,周氏瞧见不禁好笑:“老太太一走,你只怕又想着四处撒欢儿吧,娘告诉你,这件事儿老太太虽严了些,可道理却是对的,你呀还是安安心心待在家里吧。”

  闻言,阿汝忍了半年终于复活的希望又被生生浇灭,她委屈着一张脸扒在周氏腿上撒娇,最后周氏支不住,只得戳戳她的额头,松口道:“罢了罢了,远的地方不许去,不过大门前有元妈妈陪着是可以待一会儿的。”

  阿汝高兴得连连点点头,立刻给周氏送上一颗甜得发腻的糖:“娘是这世上最好最美的人了!!”

  周氏哭笑不得,只得摇头叹气。

  到了二月,县试开考,顾砚眀提前几日已和应考的同窗跟着老师裘墨溪吴巳圆去县城住下来,周氏整日提心吊胆,儿子的能力她倒是很信得过,至少县试定然是能考过的,但她就怕途中发生什么意外,比如生病之类的,因此每天都到祠堂烧香拜佛,阿汝有时闲得无聊也会去祠堂陪着拜一拜,祈求神佛让顾砚眀考个第一回来。

  顾元贞早就打探清楚了今年的情形,别的书院他不甚清楚,但逢山书院的学子里,砚眀、钟家村的钟如诲和宋家村的宋子卿十之八*九是能直接考上举人的,因而他反倒不怎么担忧,只安心地等结果而已。

  果然县试结果发放后,顾砚眀的名次位列第三,顾元贞早就安排了一个叫老五的熟人在县城里随时注意着,是以顾砚眀还没回来,老五已经喜吟吟赶来报了喜信。

  顾元贞和周氏听完欣喜得什么似的,忙就用红纸包了二十两银子给老五做谢礼,又请他留下来吃饭喝酒。

  到中午顾砚眀还没回来,周氏估摸着他应要下午才到了,便没等他直接吃饭。老五做报信人许多年了,对科考之事门清,在饭桌上就把今年县试考过的人一一细说给众人听,朱老先生对这些事最为感兴趣,和他一面小酌一面交谈,忙得不亦乐乎。

  顾元贞听完忽然问道:“对了,不是说宋家村原来宋员外的嫡孙宋子卿是能考过的吗?怎么偏生没有他的名字?”

  周氏和阿汝都还记得上回在逢山书院遇到的清瘦少年,吴夫人还说他是院长吴巳圆最得意的学生,今年必定能考个好结果的,因此她娘俩儿闻言也不禁好奇地看向老五,等着他做解释。

  老五一听到宋子卿的名字,直忍不住叹气惋惜,喝下一口酒,才道:“老爷您不提起我也正要说呢,为了这位宋家公子,吴巳圆吴先生前几日可是大发雷霆,宋家公子时运也忒不济了,本来好好的,您猜怎么着?第三场考试才过,他家里就托人带信来说他爹突然病情加重,熬了一个晚上就去了……宋家公子只得放弃这次考试,收拾东西回家给他爹发丧。要我说,宋家公子的爹可真是个扫把星,把家产败光、欠下一屁股债不说,还连累得儿子功名受阻,听说前几天还好好的呢,都能下地走路干活了,谁知突然就去了,还偏偏挑这么个时候,顾老爷,您说这人晦气不晦气?”

  众人听完都觉的惋惜不已,顾元贞沉默片刻,道:“他家里也着实不懂事,都已考到第三场了,就不能等第五场考试过了才告诉他吗?”

  老五酒喝得有点多,这会儿兴头上来,闻言一激动,拍桌子道:“可不是吗!吴巳圆先生就是为这事儿发的脾气呢,我听说那时吴先生当着许多人的面就把报信的人痛骂了一顿,但是也没办法呀,宋家公子已经知道了,即便他能暂时放下不管继续考试,将来进入官场,被人拿捏到这个把柄说他不顾孝义,弄不好可是会丢了仕途的,唉!只能说他时运不济……”

  说完,老五夹了一筷子回锅肉塞进嘴里,喝下一口酒,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宋家现在欠债无数亲友俱散,一听说宋家男人死了,都争着上门讨债,家里只有一个宋夫人,如何撑得下去?只有托人把宋家公子叫回来了。”

  听罢,朱老先生叹口气,说道:“幸而这位后生年纪还轻,再等三年去考也耽误不了功夫,只是苦了她母亲,还要积攒银钱供他上三年书院。”

  顾元贞点点头,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道:“说得也是,左不过再忍三年罢了,他若能撑过来,将来总有一天能重耀门楣。”

  说完,众人都似为宋子卿松了口气,沉默一阵子,老五忽的想起其他什么事来,便把话题岔开了去。

  吃过午饭,等老五酒醒过来,因赵兴一早就去县城接顾砚眀了,顾元贞便派两个小厮驾马车送他回去。老五走后不久,顾砚眀也匆匆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