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并细细地发抖，但什么都没说，抓起地面上那块在昏暗中明显泛白的浴巾，交错握住布角披在肩上飞快起身。
欢爱时留在后穴和腿间的腺液和精液顺着大腿流下，无处固定的浴巾下摆在膝盖上方随着动作摇晃，起伏间春光暴露无遗，完全无法掩盖此时的狼狈。他却来不及在乎，逃也似的离开了卧室，门锁阖上时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
完了，完了。周并一出房门就完全脱了力，好似刚刚动作敏捷从一室淫靡的气味中逃跑的人不是他，关了门向后一靠缓缓滑坐在地，毛巾巢一样把他赤裸的身体包围在一个密闭空间里。
他望着黑沉空荡的起居室，心脏缺了一块一般疼痛。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这样讨好卖乖，恬不知耻地对哥哥告白的？先动心的是他，有欲望的是他，犯了错的是他，要求欢的也是他。对周与说爱？他期望从周与嘴里听见什么回答？
他头一歪，靠上侧面的落地镜，无声地落下泪来。电器的微弱光源让他能从镜子的反射中捕捉到一张脸，他却伤心得连眼都不敢抬。那是他的脸，也是他哥哥的脸。
是他行为不端，是他异想天开，是他对孪生哥哥动了情，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恨过自己对哥哥的爱，正如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意识到，如果不是自己先有了违背伦理的情感，周与根本不会选择和他上床。
性是操控的手段，不是情感互通的证明。
周并不出声地靠在门外流泪，觉得自己落到被踹下床扫地出门的结局也是活该。
周并心如刀绞大半夜，哭着哭着还是睡了过去，等到睁眼，一看墙上的挂钟，才惊觉已经早上八点。
往常这个时候周与连早饭都吃完了，可是周并靠着卧室门睡了一夜，何尝不知道从昨晚到现在，这门根本没打开过。
他终于后知后觉不对劲。所有人都觉得周与脾气很好，从小到大被约翰逊带在身边进出研究所没和任何人闹过不愉快。但周并知道，从前在福利院的时候，那么小的年纪，依然谁惹他谁倒霉。
换句话说，要是真起了冲突，周与绝不拿别人的错误委屈自己，更何况爱也爱了这么多年，床也上了十几次，他绝不可能因为弟弟一句乱伦的告白把自己气得关房里不出来。
结合哥哥最近总带给他的古怪感觉，周并开始担心。
是不是应该敲门进去看看？如果哥哥真的病了，现在也只有我能照顾他。
周并无意识地拿手指挠门，沙沙的声响倒是被全神贯注的思考自动过滤，房内的人却被吵到了。
听到门内的传来轻微响动，周并立刻回神，停下神经质的抠门动作，用指节试探地敲门，轻声喊：“哥？”
回复他的是门板的震动和巨响，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两声沉闷的“咚”，砸在周并心尖，他终于确信哥哥出事了，就要开门进去，才发现门已经从内侧反锁了。
周并立刻翻身站起，跪坐了数个小时的腿血流不畅，麻得他一个趔趄，手撑住门框站好，紧张地继续敲门：“哥、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生病了？让我进去、让我进去好不好？”
他没有收到周与的回应，但仍在坚持不懈地喊他。
门外的每一声呼唤都像钢针一般刺入周与的脑内翻搅。
房内的人倚靠在床头，以同样的姿势枯坐了一夜，靠在枕头堆里，一只手撑着额头，缓缓按揉太阳穴。
床上还保留着昨天的狼藉，床单和被子都不复平整，衣服散落在地板上，床头的台灯则在门边躺着，刚刚被他随手掷了出去。
周与的意识混作一团，他不再是某个具体的人。无数记忆、视野和气息淹没了他，他的脑域被不同的变异种挤满了。他在同一秒挥手、迈腿、撕咬猎物、被子弹击中。
他同时死去和活着。
房内静得可怕，脑海里却热闹非凡。
周并在门口哀吠着哥哥，声音像钢针一般刺入脑内翻搅，无数混乱颠倒的思维中只有偶尔响起的呼唤听得那么真切，也疼得那么真切。
对弟弟的所有记忆，福利院里的小可怜虫，童年时的粘人精，青春期拘谨的暗恋者，以及隔离室恐惧他又渴望他的小狗，在每一声呼唤后挤开沉沉压在脑海中的各种场景，撕开一片清明，让他恍惚中意识到，有人在等自己，自己应该是个叫“周与”的人类。
等到时针再次指向8，周并已经在门口守了22个小时，他一直守在门外，哪怕被先前哥哥拿东西砸门的动静吓到了，也依旧持续地试图和哥哥建立联系。他心里有种无端的恐惧，像是来自血缘的启示，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不能叫醒周与，他就会永远失去他的哥哥。
22个小时，周与在房里没有进食进水，他也在外面陪着，最开始站着，后来站不住了——他的身体实在消耗比常人多太多的能量，就蹲或者跪坐。
分针指向23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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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小饼把鱼叫了回来。
差点没哥咯。
附一个发病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