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蔬菜沙拉、肉排和煎面包片，周并三两下准备好，望着冷冰冰的餐厅，看时间还早，就想从B3办公区休息室搬两套单人桌椅，放在B7温室玻璃外侧，和沙发区毗邻。大片绿叶植物和阳光（哪怕是虚拟的）也会让吃饭有好心情。
刚好周与扩大了他的活动范围，将B3也纳入了权限内，他就将先前的郁闷抛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去找推车运家具了。
周并心里想得很好，可是停在B3的电梯门打开那刻，一种危险的感觉击中了他，让他汗毛倒竖，脊背发紧。
空气里漂浮着消毒氯剂的淡淡臭味，这味道周并不陌生，消毒机器人每个楼层都有配备，只是工作频率各不相同罢了。他心里清楚，让他有这样反应的根本不是消毒剂，他能感觉到组成空气的各类分子的间隙中充满了一种让他不安的因素，看不见也难以检测，但是密密麻麻无处不在，和氧气纠缠着吸进他的肺里。
周并扶着推车剧烈咳嗽起来，一不小心把车推出去一截，整个人向前一个踉跄，才勉强恢复身体的控制权，茫然地看看四周，他什么都没发现，这里看起来一切如常，每个企业都有这样普通的办公区域，玻璃门后蜂巢般的不封闭格子间。但是他却无端害怕，像幽闭恐惧症害怕狭小的房间，深海恐惧症害怕宁静的海面。
但是和哥哥安心在温室外用餐的念头压倒了这不知由来的恐惧，他硬着头皮。推着推车，从中心几乎横穿半个B3，才来到休息区，把桌椅往小推车上搬。
搬了一张方形小桌，握住另一张的桌沿正想抬起，指尖却好似压到了什么东西，滑腻腻的，噗叽在他手指下爆开。周并以为是虫子，吓得把不算重的单人桌甩了出去，十几秒后才惊魂稳定地去观察刚刚握住的位置，发现原地只剩下一摊浆液污染木面的深色痕迹，四周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臭味。
周并连忙去看自己的手指，果不其然沾到了一点深蓝灰色的液体。他恶心得要命，一边被气味熏得干呕一边往盥洗室走，挤了一堆洗手液拼命搓洗。
是什么虫子，好恶心。他平复不断翻涌的胃，打了个抖，心想，得去库房找找有没有驱虫药。
他洗了五六遍，才拧着眉去闻手上的味道。除了洗手液的柑橘气味以外，还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腥气，集中在刚刚被浆液沾到的地方，周并恶心得不行，又洗了三四遍，才作罢回去。
这么一折腾下来，不知道还有哪些桌椅遭了殃，他可不想让周与在这种桌椅上吃饭，温室午餐计划彻底泡汤，不由得愤愤。
周并回到原地，桌椅刚刚被他受惊的一掀撞得凌乱，他忍着纠结一张张看过，为没再发现那种虫子松了口气。迅速净化的空气也让残留的味道淡了不少，几乎闻不出来，他才能勉强保持面色如常地回去吃午饭。
他推着空荡荡的推车回去，指尖捏爆某种物体的感觉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重现，韧性的、圆鼓的躯体，包裹着巨量浆液，被外力一压，立刻突破了轻薄的皮，喷得满桌满手。
他越回忆越想吐，越想吐越回忆。恐惧反倒消弭不见。
那股甜腥味好像不减反增了？周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熏昏了头，感觉整个电梯厢都充满了这气味。
等到午饭结束兄弟俩一起擦洗餐具的时候，周并跟周与说这件事，他哥哥没对那莫名其妙的肥虫子有什么反应，只是牵着他的手轻嗅一下，周并还为那甜腥难堪，周与却皱了皱眉，说：“臭。”
周并脸刷地涨红，说：“我洗了很多遍了！”
周与看他几秒，突然把手里的爪子拎到他鼻尖，说：“你自己闻。”
周并大囧，手都凑到鼻子上了，确实还有点味道，但完全没闻出哪里臭，只当哥哥捉弄自己：“明明是甜味的！呃，又有点腥味，血的腥味，像用白糖腌过的生肉……”
周与没说话，周并才想起他做饭技能点为0的哥哥可能根本理解不了他形容的味道。周与眼神在他指尖停留片刻，又看了看他，似乎在想什么，却在弟弟开始恐慌之前收回手，轻飘飘地说：“我来处理那些虫子，你先别去B3了。”
周并迅速把手背到背后，犯错被抓包的小孩一样，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小鸡啄米般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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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甜的，真是甜的，哥你信我。
鱼（躲远）：臭
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