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试炼两两对决,采取抽签制选择对战的人,这一抽签在比试开始前进行,为的是不让人提前准备,也考验修士在面对陌生敌人时的随机应变能力。

  祁陵站在场外,看着人一个个上去,就是没轮到自己,邬弄将手放上他肩膀,道:“剩下的人里,只有沈长州有点麻烦。”

  祁陵:“?”

  他不明白邬弄这是哪来的自信,若是对上沈兄,这哪是有点麻烦,简直是非常麻烦,无比麻烦啊!

  昨日第一轮试炼结束后他也听到别人说了,说临阳派的掌门今年只收一个徒弟,原先大家都觉得那徒弟定是非沈长州莫属,如今却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祁陵,抢了沈长州的位置。

  祁陵听完那番话,再想想沈兄那副淡漠的样子,一时又害怕又看不懂。

  沈长州若是真的对他产生厌恶之情,为何会在无相三元盘内救他?

  祁陵又想,他今日若是对上沈长州,会不会被打得很惨?

  这么想着,他又朝沈长州那儿瞥了一眼,只见沈长州抱着他那把缠着白布的剑,静静地靠在一旁的树上阖眼休息,好似一点都不关心这边的状况,也一点都不担心。

  邬弄:“你又看别人?”

  祁陵回神:“啊?”

  他还不能看别人了?

  祁陵心道这人的占有欲怎么能这么强?昨夜他说脱衣服给这人看,又不要看,今日他不过是多看了眼沈长州,这人又一副冷淡的模样。

  真是奇怪。

  他都要搞不懂邬弄到底是不是断袖了。

  祁陵瞪了眼邬弄,把头狠狠转向另一边,这一转,就看到了宋灯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祁陵:“……”

  后背凉凉的,他想起楚鱼儿的告诫,说是对宋灯能避多远则多远,这话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下一位抽签,沈长州。”

  小修士的声音再次响起,祁陵这才发觉,原来方才二位的比试已经结束了。

  周围剩下的修士都窸窸窣窣谈起话来,他们一方面期待是谁这么倒霉会对上沈长州,另一方面又祈求那个人不是自己。

  祁陵转头,想问问他知不知道沈长州,毕竟人家传他传得这么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据说这沈长州是江南苏州人士,恰巧祁陵记得杨平竹也是苏州的。

  只是这一转头,他就看到杨平竹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

  按照常理,若沈长州真有那么厉害,杨平竹应该是和那群修士一样在祈求抽到的不是自己,可现在的杨平竹,眼睛死死地盯着沈长州,眸子里传出幽幽杀意。

  实在是不像他的性子。

  祁陵视线往下移,看到杨平竹攥着佩剑的手指发紧,想要整个抠进剑柄一样,手腕上的青筋也凸了出来。

  祁陵:“杨兄你没事……”

  “对战,祁陵。”修士的声音再次响起,祁陵整个人一愣,话也没说完。

  他呆滞在了原地,头一歪,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邬弄,好像在说:是……我?!

  邬弄点点头。

  祁陵脸色一白,看到周围的修士低低笑起来,像想要看笑话。

  邬弄脸色一沉,朝他们瞥了一眼,那群修士立马感到有一股森寒的杀意爬上肩头,顿了顿身子收敛笑容,开始转头寻找这杀意的来源。

  祁陵朝台上看,见沈长州正看着他。

  邬弄捕捉到他们两的对视,冷声道:“你等下不许看他。”

  祁陵瞪邬弄:“……你为难我也要有个度,不看他我站着挨打?”

  邬弄垂了垂眸,没讲话。

  周围的人都看着,祁陵只能硬着头皮上。

  沈长州心里清楚,祁陵是个连御剑都不会的人,但出于尊重,他还是拿出了自己的佩剑墨离。

  剑身通体呈现黑色,刻有莲花的纹路,使其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幽深。

  祁陵听到下面有人道:“哈哈,沈家虽然落寞了,但这墨离宝贝在手,还是有机会能翻身起来。”

  又有人道:“杨家的小子今年也来临阳派参加试炼,你说他们两个要是入了同一峰,会不会很有意思?”

  祁陵心中一顿,抬眼朝台下望去,果然看到杨平竹神色一黯,拔剑朝那两个多嘴的修士而去。

  那两个修士没有防备,眼看着就要被刺中,下一秒,一道灵力呼啸而过,打飞了杨平竹手中的剑。

  宋灯黑着脸道:“这是比试,不是来给你们打架的!几位若是有什么私仇,请在比试结束后私下解决。”

  杨平竹咬牙,死死盯着那两位修士。

  两个修士看他那要杀人的眼神,当下后退了一两步,但一想到这里有清戒院院长和这么多长老在,谅这杨平竹也不敢乱来,便笑了笑,伸手要搭上去,“开个玩笑罢了,别这么当真,你看台上那位都不介意呢。”

  杨平竹朝后退一步,避开了那只要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又瞪了眼沈长州,顾自朝一边走去,狠狠将拳头砸在了树上。

  祁陵:“……”

  他看完杨平竹又去看沈长州,只见沈长州依旧是原来那副淡漠的神情,方才的那些话与他丝毫关系都没有似的。

  祁陵低下头,心道看来杨平竹呵沈长州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小插曲结束,比试还是要继续,一上来,沈长州并未做出什么动作,似乎是在等祁陵先动手。

  祁陵心道:我什么都不会啊。

  他笑了笑,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表示叫沈长州先来,不然他们两个人一直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

  这动作在台下的人呢看来,自然就是祁陵——这个掌门曾扬言要收的徒弟,有些过于嚣张,不将沈长州放在眼中了。

  一时间,他们倒是有些好奇祁陵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的。

  只是——他们的满心期待,在祁陵一拳就被打趴在地的时候融进了滔滔江河之中消失不见,无迹可寻。

  从人群中发出唏嘘,但都在他们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森寒后压了下去,

  宋灯看祁陵这副样子,竟是连躲都不知道躲一下,就这么站在那儿挨打,心里愈发觉得吴清那日说的话有点道理,掌门就是眼睛不太好使。

  邬弄皱了皱眉,只是静静看着,一声也没有吭。

  那边,祁陵爬起来后摸了摸脸,心道肯定肿了。

  沈长州淡淡道:“你为何不躲开?”

  不会灵力,难道连躲开的反应力都没有吗?

  祁陵:我想避啊,没避成功而已。

  他碰到自己的脸,“嘶”了一声,道:“你为何不用剑?”

  沈长州:“……若是用剑,你躲不开,可是还有命在?”

  祁陵心道:好像有点道理。

  沈长州的下一击很快就袭来,祁陵觉得自己已经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去躲开,却还是被打倒了肩膀,他痛得闷哼一声,再次倒在地上。

  沈长州:“……”

  宋灯皱了皱眉,神情凝重地看着祁陵。

  同样凝重的,还有掌门。

  听上次宋灯所说,这位叫祁陵的曾经在清戒院看破了他的出招。

  而他曾经见过一个人,也拥有这种能力。那个人拥有一种叫预知血脉的东西,可以窥见未来,提前知晓未发生的事情。

  他那时候疑惑了一下这个祁陵。后来魔族入侵千鹤山,他赶到山门口的时候,感受到了一股及其强大的灵力波动。

  这波动的灵力,给人的感觉与那位拥有预知血脉能力的人很像。

  后来得知,祁陵也在山门口,他便提出要收祁陵为徒弟,为的就是试探此人。

  只是没想到,这位极可能拥有预知血脉的人,今日竟是破不开沈长州不带任何灵力的攻击。

  这样下去,对两个人都没什么好处。

  今日的比试,本就是两个人展示实力,若是一场比试连灵力都不用,那要如何看出其实力?

  祁陵擦去嘴角流下来的血,身上的疼叫他一时站不起来,而沈长州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淡声道:“掌门要收的,便是你这样的人。”

  祁陵:“……”

  他心道:果然,沈兄心里还是在意的,在意他抢了掌门的徒弟之位置。

  祁陵咳了一声,笑道:“我不是没要嘛,沈兄,你打赢我,就可以去当掌门的徒弟了,我不和你抢的。”

  沈长州:“……”

  见沈长州没有要继续出招的趋势,祁陵坐在地上,干脆不起来了,抬头道:“沈兄啊……我这样子,是不是连累你了?”

  沈长州退后了几步,道:“那你就用灵力与我斗。”

  祁陵抿了抿唇,站起来道:“可我真的不会用灵力……”

  “哼,不会用灵力还想进入临阳派,简直是痴心妄想。”

  敢在邬弄的灵力压迫下还敢乱说话的,只有一个人——吴清。

  虽然吴清不明白自己身上那阵恶寒出自哪里,不过该诋毁的还是得照旧诋毁,他原来便讨厌祁陵,现下看到他这副模样更是觉得心中畅快不已。

  祁陵侧过头,见吴清脸青青紫紫的,头上还绑着绷带,想到昨夜他在屋外呜呜了一夜,估计是被风吹得有点发烧了。

  祁陵:都这样了还要来看我笑话,看来真的是很讨厌我了啊。

  邬弄见不得有人说祁陵,对这个吴清自然也是没什么好脾气,昨夜想害大祭司不够,今日竟还要这么诋毁他。

  邬弄藏在袖子里的手缓缓转了转,心中念诀。

  下一秒,从吴清头上天上飞过了几只仙鹤,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下来。

  吴清闭着眼,感觉到脸上有东西,以为是下雨了,伸手一摸,黏黏的。

  凑近了一闻。

  吴清脸色一僵:“……”

  周围人具是没忍住,大笑起来。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人坏得连千鹤山上的仙鹤都看不下去了。

  吴清面色通红,头也不回地御剑飞走,洗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