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陵顿时僵住了,软着身子挣扎了片刻,发现丝毫没有用处。

  他道:“说你变态,你还不信。”

  邬弄:“?”

  邬弄冷声:“你骂我?”

  本尊好心来给你治病,你敢骂我?

  祁陵:“我衣服是不是你干的?”

  邬弄回答得很果断:“不是。”

  祁陵哼了一声:“我不信。”

  “不信你自己听。”邬弄对着门外指了一下,祁陵又听到了方才的“呜呜”声,但现在又仔细一听,才发现这并不是风声,而像是什么人被绑住了不能讲话。

  祁陵:“……你干的?你绑谁了?”

  “不算傻,还能听出来。”邬弄抱着祁陵不肯松手,轻松道:“是那个叫吴清的百阳峰弟子,深更半夜不知道来你房中做什么,一看就不安好心。”

  祁陵心道我看你深更半夜来我房中,看着也没安什么好心。

  邬弄:“我捉到他时他在你房中,手上拿着玄机扇。”

  祁陵:“他认识玄机扇?”

  邬弄:“哼,他当然不认识,不过是见那扇子从你怀里掉出来,好奇捡起来看看罢了。我猜他的目的,是要做什么手脚,让你明天出丑。”

  祁陵歪了歪头,发丝蹭得邬弄痒痒的:“……你到底什么时候在我房间的?”

  怎么什么都知道?

  邬弄很认真地回想了一番:“大概……在他来你房间前一点时间吧。”

  邬弄身上很热,祁陵被他抱得难受,动了动身子:“你放开我,难受死啦!”

  邬弄:“难受是因为你发烧了。”

  祁陵:“对,我发烧了,你离我远些,免得过气给你。”

  此话一出,邬弄不仅没松开,反而抱更紧了,他道:“祁陵,我给你输点灵力,明日比试,你不能这样病着上去。”

  祁陵有些怏怏地转过头去看邬弄,道:“你想怎么样?”

  见他答应,邬弄这才松开了他,道:“你坐着,我给你输灵力。”

  祁陵眨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

  邬弄盘坐在床上,打算给祁陵输灵力,就听到前面那人突然来了一句:“要脱衣服吗?”

  邬弄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祁陵:“要脱衣服吗?”

  他心道:哼,你三更半夜来我房间,定是要做些事情,只不过碰上我生病,正好借此输灵力治病的机会贴近我身子!

  见邬弄不回答,祁陵觉得更是应证了他的猜想。

  说到心坎,他心动了。

  果然在想着看他脱衣服,看他身子吧!

  “你在想什么?!”邬弄吼了一声,不知道前面这人在想些什么,他两手绕过去替祁陵将散开的里衣穿好,压着声音道:“你就那么想脱?”

  祁陵:“……不想。”

  他看着自己被穿好的衣服,心道难道他又误会他了?

  邬弄凑过去,在他耳边放轻了声音:“那么想给我看你的身子啊?也不是不可以,等下次你病好了,我不会拒绝的……把你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都看一遍,你说好不好?”

  他越说,祁陵眼前越是泛起星星,他扶着头晕道:“不好不好!你、你当我瞎说的!”

  邬弄顺势咬了口祁陵的红色耳垂:“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祁陵红着脸低下头:“……你松口。”

  邬弄很听话地松口了,祁陵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随着脑袋的想法,恹恹地耷拉在那。

  随着灵力的输入,原本发冷的身子感受到一股暖流涌入,很快得到舒缓,可是渐渐地,祁陵头上还是出了汗。

  邬弄修炼魔族功法,灵力生来不是霸道,却在后天的修炼逐渐朝霸道靠近,祁陵连用了两次玄机扇耗损太大,一时间有些受不住这么强悍的灵力。

  汗珠从额头上滑下来,缓缓落入衣襟的口子,祁陵颤抖了几下,从喉咙间发出微弱的声音:“可……可以了……邬弄……”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邬弄看起来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祁陵反握邬弄的手,艰难道:“不要……嗯……”

  邬弄身上的血脉是最纯正的魔族血统,而祁陵身上的是预知血脉,两者灵力大脉同属魔族功法,但细分,却又是不同的。

  一时间太多的异样灵力输入,会在体内产生一定的反应,难以顺通经脉。

  祁陵抖着身子:“停下……你停下……”

  邬弄:“……你再忍一下,不然你明日怎么上场?就算是喝药,也不会在一日内全好。”

  “那就……”祁陵攥紧邬弄的手:“那就病着上去……反正已经是临阳……”

  “不行!”邬弄打断他,继续给他输灵力。

  他没有告诉祁陵,其实这并不仅仅是治发烧,更多的,是将他体内残留的亡魂驱赶出来。

  玄机扇内亡魂无数,他每次见到祁陵用完玄机扇,手上都会缠绕几缕黑色魂魄。若说第一次是不确定,第二次他就肯定了。

  要使用玄机扇,必须以自身灵力催动,那些亡魂会顺着灵力流回使用者的身体,逐步侵蚀。

  这也是祁陵会发烧的原因之一。

  邬弄:“今日无论如何,都得把你的病治好。”

  祁陵难受得不想说话,只觉得身上像是被火烤一样烫,仿佛生生要被烧死。

  “邬弄……”祁陵摇了摇头,忍不住从口齿间发出几声闷哼,“邬弄……停……”

  他不知道自己因为没有力气,这几道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邬弄有些乱了心神。

  祁陵叫了一声,沁出来几滴泪,他道:“疼。”

  邬弄回神,意识到自己方才没注意,不小心加大了灵力的输出,他看见祁陵身后的衣服都被汗浸湿,贴在身上可以看出后背颤抖的轮廓。

  祁陵早就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邬弄在他身后变成了魔尊樊寂的样子,樊寂道:“祁陵,你以前痛的时候会做什么?”

  祁陵迷迷糊糊的,他道:“我不……不知道……忘记了……”

  樊寂眸子微眯,情绪万千,他说:“你以前啊……会哼歌。就是你在试炼前哼的那个调子。”

  祁陵咧了咧嘴,想笑却笑不出来,“你骗人……”

  疼都要疼死了,还有什么心情去唱歌?再说,邬弄又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

  樊寂却笑了,他道:“是啊,我就是在骗你。”

  以前是他疼哭的时候,大祭司会在一旁给他哼哼歌。那时候的他觉得可笑,明明自己都比他没大几岁,却还老装成一副大人的模样。

  装得什么也不怕,什么都懂。

  那时候的小樊寂边哭边说:“难听死了!大祭司……别唱了!再唱本少主打死你!”

  小祁陵闭嘴了,他看向哭着的少主,垂下眸子,在一旁道:“少主恕罪。”

  小樊寂看着小祁陵认错的模样,觉得甚是愉悦。

  他那时候,好像就喜欢欺负祁陵,喜欢与他反着来,这一喜欢,就喜欢了这么多年。

  渐渐掺杂了另一种喜欢。

  其实祁陵哼的歌很好听,只是那次小樊寂说不好听以后,祁陵就再也没哼过。后来小樊寂想听了,又觉得自己在和大祭司闹别扭,若是说想听,那便是他没有面子。

  如此,这歌也就渐渐被遗忘。

  也不知是大祭司已经忘记了哼法,还是樊寂忘记了如何提起。

  结束的时候,祁陵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他已经昏过去,脱力般直接朝后靠在了邬弄身上。

  邬弄喘了几口气,确定他体内残留的亡魂已经清除干净,这才松了口气。

  祁陵还皱着眉,脸上的红晕一时没有消退下去,衬托得整个人像是醉了。邬弄看着他半张脸,耳根渐渐红了。

  邬弄:“……”

  刚才真是太折磨人了。

  他施展法术帮祁陵清洗了身子,又换上新的里衣。他没有立马离开,而是抱着祁陵静静坐了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甜香味,像是春日的桃花。

  是了,魔界有一株桃花树,是大祭司最喜欢待的地方。久而久之,大祭司身上便常带了桃花的淡香。

  他好久没有这么离大祭司这么近了,也很久没有再闻到这味道。

  有点怀念以前的大祭司了。

  不过……

  邬弄掀开祁陵身后的青丝,慢慢地将头凑了过去。

  不过现在这样傻傻的大祭司,好像也不错。

  至少他可以与他挨这么近。

  第二日,杨平竹来叫祁陵一同去比试场地,祁陵正在束发,看到杨平竹前脚刚踏进来,邬弄后脚也跟着出现了。

  祁陵见到邬弄脸色一白,面上佯装无视发生,顾自己束发。

  邬弄见他动作,皱了皱眉:“你今日怎么束发了?”

  祁陵奇怪道:“不是要比试吗?我想着扎起来方便些。邬兄,帮我拿下头绳可好?”

  邬弄有些不自然,走过去时咳嗽了一声。

  祁陵:“你嗓子疼?”

  邬弄:“……不疼。”

  “祁兄!”杨平竹突然大吼一声,“你脖子后面怎么了?”

  祁陵:“啊?”

  他转过头想去看看,但根本看不到。

  杨平竹很好心地走过去,还帮祁陵将头发掀了些起来,道:“你脖子后面,都是红块啊!祁兄你是不是病了?”

  祁陵歪了歪头:“病了?没有啊。”

  昨夜邬弄不是都帮他治好了吗?而且他现在觉得一点都不难受。

  不过杨平竹这么一讲,脖子后面确实是有些疼。

  祁陵心道:或许是昨夜的后遗症吧。

  见祁陵不知道,杨平竹转过头问邬弄,生怕是什么病:“邬兄,你怎么看这个?”

  邬弄眼神恍惚了一下,咳嗽一声,绷着脸哼道:“笨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就是被蚊子咬了?”

  说完,他瞥见杨平竹和祁陵傻愣在那里没讲话,又风轻云淡补充了一句。

  “……体型大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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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温知识:蚊子不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