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纸人做什么?

  何以致被霍隼问住了, 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之后何以致又想到他想要用纸人当替身的事他又没有对其他人说过,眼下用不用得上还不一定, 他又在慌什么?

  想通了这件事,他很快冷静下来,理直气壮地对着霍隼说:“与你无关。”

  硬气过后,他还不忘一边放狠话, 一边伸出手抢走霍隼手中的纸人。不过摆弄了几下之后,他又想起来问霍隼 :“越海几日后开始?”

  霍隼回答:“七日。”

  何以致点了点头,算了一下应该怎么做,然后看向窗外的秦华争,心里琢磨着如果在这七日里无法分辨秦华争和魏苏华谁是郅玙,那他就把这两个人一起带到九层塔去。

  下定决心, 何以致盯着秦华争身上的旧衣服,把管事喊了过来,要管事给秦华争和魏苏华送几件新衣, 免得日后穿这些衣服出去丢了天玄府的脸。

  管事得令, 转而带着几件新衣服找上了这两人。

  等着练完剑的秦华争回到房中时, 看到的就是管事拿着几件衣服候在门前。

  其实在他们入府之前, 府中都有派人给他们量过身量,本是会给他们分发新衣物的,只是管事怕何以致不喜欢, 就一直没有把该给他们的衣物送过来。如今得了何以致可以派送的话,管事带着微妙的补偿心, 选送的衣物都是挑最好的拿。

  这些衣服不管是做工还是布料, 都与府中其他弟子不同。

  见此, 秦华争放在剑上的手不自在地动了一下, 他显然是猜到了这衣服是谁让管事送来的,为此只看了那衣服一眼就转头盯着何以致的房间。

  然而就是这一眼,却让秦华争看到了霍隼正懒洋洋地倚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见状秦华争又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

  今日夜间,何以致决定了一件事。

  如果等下郅玙来了,他就给郅玙下剂猛药,以此保证自己能平安度过这七日,然后去参加越海。

  如果今夜郅玙不来……那就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他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完今夜。

  而后琢磨着郅玙会不会来的何以致坐在房中,等了一会儿,见房中的镜子亮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拿出壮士断腕的心情,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企图关注一下自己之前从未关注过的地方。

  其实这件事何以致早就想过了,从他发现他与庆望待遇不同,郅玙时不时就会来看他一眼,又诡异地没有任何动作起,他就在考虑是否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过火」,所以郅玙才会经常来访,而不像是嘲笑他大师兄庆望那般,一次就结束,然后只针对这件事开始反击。

  这么考虑了没多久,他就敲定了自己想的没错。

  毕竟作为一个男子,他让自己难堪的事确实不够得体,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丑事。即便郅玙像看乐子一样因为他的不得法而嘲笑他,笑得也不过是他充满贪婪的丑态,不会有他可悲的念想。

  这点与郅玙笑庆望不同,也不如庆望占优。

  而他要是舍了脸面,只以双休在下的位置得趣,想来会让郅玙觉得他这傲气的天玄府少府主竟有这种居于人下的心思,未免有些过于可笑。

  两方相比,此举能给郅玙带来更大的快意。

  有着这副丑态当前提,再加上越海时他故意出丑遇险的表现,差不多也能安抚到对方。

  要是这样做还是不够,那他也可以学郅玙,先诈死,让郅玙觉得大仇已报,再以受尽磨难的表现回到天玄府,借此让郅玙不再与自己计较……

  打定主意,何以致咽了口口水,慢慢地弓起身子。

  没过多久,房中传来了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何以致也知羞,在移动时,他身上的衣物并未有什么变化,只有一只手与过往不同,开始变得大胆起来。

  不过不知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太羞耻,何以致只觉得整个人都烧起来了,豆大的汗珠因为此刻的动作不时顺着脸颊流淌,很快被下方的被褥吸走。

  他一边眯着眼睛紧张地吐气,一边因为怕疼,磨磨蹭蹭犹豫了许久。

  这时,房中的火烛跳动起来,似乎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但因为太过紧张,何以致叫不准现在出现的声音是不是幻听。

  没过多久,何以致看到自己脸侧的被褥往下陷了一块,似乎是有一只看不到的大手按了过来。与此同时,有股热气扑在了何以致的脸上。

  他感受到衣摆被人往上推了一下,顿时吓得汗毛竖起,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的反应,手上的动作没深没浅,彻底迈向了陌生的领域。

  刹那间,疼痛和紧张让何以致瞪大了眼睛。

  接着那进入房中的来客只听砰地一声,抬眼再看,那床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小灰狗。

  那只狗很小,有着灰白的毛色,一双漂亮的蓝眼睛,短脸、卷毛、大耳朵,但与寻常的小狗不同,它后背有着四个小小的翅膀,上长、下短,看起来只是不能起飞的装饰。

  可能是伙食太好了,有着小狗外表的小家伙胖得跟个球一样。

  毛茸茸的它四肢短小,肚子圆滚滚的,不管什么时候看人,都像是睡眼蒙眬呆头呆脑的样子。

  大概是疼怕了,它一出现就坐在床上,用微弱声音不停地叫着,一边叫,一边闭着眼睛,身子晃来晃去,就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狗,身体里没有多少的力气,站也站不稳。

  而这样晃了没几下,可能是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它头顶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接着瞪大了那双圆圆的眼睛,从半坐在床上叫个不停,改成警惕地站了起来。

  它似乎很急躁。

  为了弄清楚自己如今的样子,它歪着头,对着自己落在被褥上的那个影子看来看去,然后察觉到了自己身上不对的情况,耳朵顿时趴了下去,尾巴夹起,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结果一时不慎,掉下了床。

  老实说,它的样子有点可怜。

  它是后仰着掉下去的,因此肉乎乎圆滚滚的小肚子,和同样毛茸茸的四肢就这样放平摊开,做出了一个类似投降的姿势,模样看着十分可笑。

  而它掉下去后闹出的动静不小。因为疼了,那微弱的小奶音很快从床下传了出来,听着有些可怜。

  屋内的火烛在这时跳动了一下。

  摔得不轻的它暂时没有爬起来,而是一边闭着眼睛瘫软着四肢,一边再次收起尾巴,吭叽了几声。

  说句实话,双重疼痛让何以致此刻有些发傻,所以他一直扑在地上没起来。

  就像在装死,他闭着眼睛,全身上下给出的最强烈的反应,就是不时抽动一下的小脚在一踹一踹,不知在踢什么东西。

  而他如今的样子就是他埋藏得最深,也是他最不想让别人看到的一面。

  这个外表与小狗没什么区别的妖兽,就是郅玙在情急之下给他找来的兽身……

  这狗的名字叫梦兽,是邑珲中最为弱小,只靠吃人噩梦过活的妖兽。

  与邑珲中鼎鼎有名的妖兽们不同,梦兽起初只是一条普通的小狗,是大妖寒鹿当时养的宠物,后来凭借着外貌讨喜,它分得了寒鹿的一点宠爱,从而让寒鹿给它重塑了肉身,从短命的小家宠变成了小妖兽。

  只是由于自身实力太弱,没有什么攻击性,梦兽极容易受到惊吓,生性易怒、暴躁,属于一边害怕地向你摇尾巴,一边还不忘朝你喊叫的小东西,通常会依附着强大的妖兽过活,自己没有自保的实力。

  也因族群太弱,经常受到威胁,为了不被灭族,所以梦兽极为看重种族的延续,因此春困(发情)期较多。

  还有,为了不停地繁衍后代,梦兽的身上还会散发出引人兴起的气味,以及刻意卖乖讨好的声音。

  弱者的天性也让这不受待见的小族群把示弱的本领学得很好。

  为了生存下去,为了能够长久的依靠在强者的身边,有时雄性的梦兽还会在另一个妖兽族群缺少雌兽时,自动接手雌兽应该有的使命,也会改变体质孕育延续后代。

  虽然因为本体太小,这个行为并未成功,但梦兽为了生存而闹出的怪闻却并未因此停止,故而当何以致发现自己选了这么个身体后,会有一种备受羞辱的感受。

  为此他藏好了自己的兽身,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选了这么个东西。若不是今日又疼又羞让他的心境不平得厉害,一时无法控制好心神身体,他也不会把这可笑的妖身露出来。

  而他今日的行为丢脸吗?

  ——肯定是丢脸的。

  可何以致躺在地上,眼下却顾不得什么丢不丢人,心里只想着梦兽没有多大的力量灵气,作为与梦兽相连的他也没有多大的力量与灵气。而人身变成兽身需要耗费不少心力,以他目前的实力来说,他眼下变不回人身。

  他还需要再积攒一段时间的力气才能变回人身。

  而这也就是说,何以致要保持这个样子少则几个时辰,多则一天两天……

  这个打击对何以致来说委实太大了。

  十分沮丧的何以致顿时顾不得郅玙,先是狼狈地叫了几声,之后等他想要去看镜子确认郅玙在与不在时,他才发现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看什么都很吃力。

  他想要爬回床上,目光就锁定住半落在地上的被褥,可小爪子蓄力半天,颤抖着勾住被褥片刻,又因为兽身太圆太笨直接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不怀孕,不生子,这个要提前说一声。

  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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