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香打开黄三夫妻带来的礼物。
“是衣服……”
“好像是裙子！”甄果欣喜不已。她已经好几年没添过新衣服了。夏天的裙子更是一件都没有。夏天里，不止是她，甄香和甄多也是，穿得都是春秋穿的长裤。热也没办法，只能把裤腿挽起来。哥哥上次说过等把债还了给她一百。她都计划好了，要买两条裙子，没想到现在就拥有了一件。
甄多也按捺不住地走过去，“我看看。”
甄香把衣服都拿出来，“这一包都是衣服，一共六套，应该是每个人都有。”
果然，三套连衣裙三姐妹一人一套，三个男孩子的都是短袖搭配齐膝的牛仔裤，只是衣服的颜色和图案不同。
除此之外，还有一箱梨，一箱饼干和一箱糖果。
甄香感慨道：“以前听别人说”家里的东西堆着吃”，我只当别人夸张，没想到真有这样的事。他们能送来这么多，只说明他们家里还有更多吧？但咱们家却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景。”
甄帅见缝插针地道：“所以我才建议你继续上学——”
“停！”甄香一摆手，拿起她的那条裙子，“再说我可生气了！我去试试衣服，这衣服得配新凉鞋才好看。”
甄帅微微摇头，心说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劝你。
他在沈行督身上比了比白色的短袖和蓝色的牛仔裤，大小还算合适。
“轰隆——”
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暴雨倾盆而下。这场酝酿了两天的雨终于来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能听到滚滚惊雷伴随着哗啦的水声。天地之间被雨雾弥漫，站在堂屋里，连院门都看不分明。
甄多捂住甄诚的耳朵，要将音量提到很大才能保证其他人能够听到。
“这么大的雨咱们家的房子不会有事吧？”
甄果也大声说：“应该不会有事——咱家的房子爸还在的时候修整过一次——”
甄帅摸了摸沈行督的小手，贴在他耳朵边问：“冷不冷？”
沈行督不冷，但还是点头，拉着他回房间，“睡觉。”
下雨天除了睡觉，也干不了什么。
甄帅便抱着他回房间睡午觉去了。
甄香她们出去了门，也没有其他事要做，索性也插上院门都睡觉去。
这场雨一直下到半夜才停。
早上醒来，阳光灿烂，天气又恢复了高温，地面已经被晒得半干。但空气比起之前清新很多，甄帅站在院子里美美地伸了一个懒腰。
“还好雨停了！”甄果蹦跳着出来，身上穿着新裙子。粉色的连衣裙长度到小腿肚，荷叶边的短袖，腰上的两个长带子在后面系成一个蝴蝶结，很漂亮。
甄多紧跟着她出来，也穿着新衣服。她的裙子是蓝色的，虽然没有蝴蝶结，但裙摆上有白色的塑料珠子做点缀，也很好看。
“大姐，你怎么不穿新衣服？”甄果问正在洗脸的甄香。
甄香道：“我等买了凉鞋再穿，旧布鞋配新裙子不好看。帅帅，我能不能先支一点钱买凉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甄帅理解。他去房间里拿了六张大团结，给三姐妹每人两张。
“你们想买什么就买吧。等还了债，我再给你们八十。”
“最多再过一个小时路面就能干，要不你帮我带甄诚，我今天就去县城买鞋。”甄香高兴地说。
甄果和甄多也动了心。
“我们也想去。”
想想三姐妹这段时间几乎一直被困在家里，甄帅哪忍心拒绝。虽然他一点都不想带甄诚。
“可以。但是，甄诚……”
甄香蹲到甄诚面前，“诚诚，大姐去街上给你买好吃的，你听哥哥的话好不好？”
甄诚答应得很痛快，“好！”
甄帅却一点都不相信他。答应得怪好听的。
“行吧，反正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揍你。”
他朝甄诚挥挥拳头。
甄诚缩缩脖子，“我听话！”
三姐妹高高兴兴地出门，连早饭也不打算在家里吃了。甄果和甄多还把新裙子又换了下来，等买了新鞋后再一起换上。
“坐车时小心小偷！还有，县城里人多，别走丢了。”甄帅追着嘱咐了两句。这三个在他眼里就是小孩，能不担心吗？
甄香一手牵一个，“放心，我会看好她们的！”
甄帅还是有些不安心，吩咐灵儿悄悄跟着。
观众偷偷笑他操着老父亲的心。
三姐妹走了，做饭、喂猪都是甄帅的活儿。
猪这东西实在讨厌，只要饿了就一直哼哼直到有人喂了为止，能把人吵死。可以这么说，在养猪的人家里，猪才是老大，谁也不让！
甄帅也得先把猪喂了才能做饭。
“哼哼哼，你说你们除了哼哼还会干什么？”他一边把猪食往食槽里倒，一边絮絮叨叨。
两只猪：“哼哼哼！”
“还哼？信不信我打你？”
“哼哼哼！”
“哎哟！还敢挑衅是吧？”
沈行督在一边看着，无奈地摇头。
观众们笑得捂脸，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主播也是一奇人，和猪也能吵起来。
甄诚都看呆了，不知想到什么，自己把一张椅子和一只小板凳拖到院子里，老老实实地趴在椅子上用彩笔在本子上画画。
甄帅吵完就忘，洗了手，问沈行督，“嘟嘟哥，早上想吃什么？”
沈行督无所谓，“粥。”
“好，那就煮大米粥。”甄帅又问甄诚，“诚诚，你呢？早上想吃什么？”
“肉肉！”甄诚毫不犹豫。
甄帅也答应了，“行。”炖个肉末鸡蛋羹吧。
他正在厨房里忙着，听到外面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叫他。
“香香，帅帅。”
甄帅出去一看，是甄家奶奶。
“奶奶，您来了。”
看到这位奶奶，他的心情有些复杂。自从徐秀丽离开后，这是奶奶第一次登门。上次她到家里来还是确认徐秀丽是不是真的跑了。
奶奶其实年纪不算大，刚过六十。但乡下人常年在地里操劳，老得快，看上去像是快七十了，双眼浑浊，脸上布满皱纹，精神瞧着还可以，就是背有些佝偻。她拎着一个破旧的篮子，篮子里放着几条黄瓜、几条茄子、一把韭菜和好些青红的辣椒。
“帅帅，就你和诚诚，还有嘟嘟在家？香香她们呢？”甄奶奶把篮子放下，环顾了一圈。
甄帅给老人家搬了一把椅子，又倒了一杯温水，装了一盘饼干和糖果，“她们有事去县城了。您坐。您吃饭了吗？没吃的话等会一起吃。”
“我吃过了。”甄奶奶在椅子上坐下，没动盘子里的零食，“你先做饭，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们。”
“那行，我在熬粥，得看着火。有什么事等会再说。”甄帅怕粥糊了，忙进去了。
甄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小孙子，“诚诚，怎么不叫奶奶？”
“奶奶！”甄诚跑到她跟前，“奶奶，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孙子随口的一句话，却戳痛了甄奶奶的心，眼睛有些湿润，嘴唇颤抖。
“哎，是奶奶不好，奶奶……忙着洗衣服，忙着种菜，还要照顾你爷爷，就没时间过来。给，这是奶奶专门给你留的饼干。”
甄帅从窗户里看到甄奶奶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慢慢地把手帕打开，里面是两块芝麻饼干。虽然碎了，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是手帕和饼干都干干净净。这可能是老人攒了很久才攒下来的。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就掉了下来。】
【+1，鼻子酸酸的，奶奶在大伯家生活，过得也不容易吧？】
【想起了小时候，奶奶走亲戚回来也会给我带一块点心或是一颗糖果，和甄奶奶一样，用手帕抱着。】
既然甄奶奶来了，甄帅多拿了两个鸡蛋，炖了一大盆鸡蛋肉羹。
早饭做好，他先给甄奶奶盛了一碗粥，在粥上铺了一层肉末鸡蛋羹。
他把饭桌搬出来，将粥放到甄奶奶面前。
甄奶奶把碗推开，“我不吃，我吃过了。你和诚诚吃。”
甄帅又推过去，“一碗粥和一碗水差不多，一会儿就消化了。您就吃了吧。我们都有。”
甄奶奶见盆里还有不少肉末鸡蛋羹，才作罢。看见沈行督和大家吃的一样，她也没说什么。
等吃完饭了，甄帅才问：“您来，是有事吧？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甄奶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昨天不是下雨了吗？你大伯家的猪圈塌了，幸好猪没事。你大伯母让我找你借点钱修猪圈，我没答应，就过来应付一下。我坐一会儿就回去。”
“我大伯知道吗？”甄帅问。
甄奶奶叹了一口气，“你大伯，不管这些。”
甄帅又问爷爷身体好不好。
甄奶奶说好，有空还会去山下捡柴。
“大伯对您和爷爷好不好？你们在大伯家能不能吃饱？要是在那边过得不好，干脆搬过来住。”甄帅心里还真有这个想法。老人家一辈子不容易，也该享享后辈的福气。
甄奶奶摸了摸眼角，“不用。你大伯对我和你爷爷还算孝顺，不敢饿着我们的。”
甄帅也不说信还是不信，“总之，要是住得不顺心了，你们尽管搬过来，家里有地方住。您等我一下。”
他进去了一会儿出来，手里多了一个小包裹。
“这里面是一些梨子、饼干和糖果，您拿回去，留着自己吃；这是二十块钱，您谁也别说，自己放好，您和我爷爷想吃点什么就自己买。以后我每个月都给您二十。”
“每个月二十？”甄奶奶惊诧地摆手。
甄帅将钱塞进她的手里，“这事就这么定了，就当是您孙子孙女孝敬您二老的。您听我的，这钱您自己攒着。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您二老哪里不舒服了，自己就有钱去看大夫，不用看大伯母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