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对不起, 我错了。”
江叙言：“错了，待会的烂摊子就你来收拾。”
“我看到你们车了，别正面过来, 绕一圈，先让他们忙一忙。”
楚宁嗤了一声：“你要隔岸观火？”
江叙言声音淡淡：“就像他们以前一样。”
楚宁又沉默了片刻, 忽然轻笑一声：“也是, 反正好人没好报。”
两辆低调的越野不约而同在城区外减了速，绕到另一条路, 再慢悠悠地开过来。
但纵然再悠闲, 看到前方实实在在而不是从电子光屏映出来的丧尸，楚宁也震惊了：“这可真……”
“丑啊……”
江叙言：“悠着点，别受伤了, 不然你也变得那么丑。”
楚宁立马倒吸一口冷气, 似是想象到了那种画面。
她靠边停车后，声音也压低了：“江老板, 请你在楼上照顾我们一下。”
江叙言：“……”
表情是嫌弃的, 但看到楚宁和另一辆车的人下车后, 他还是握住了木仓。
方青全程没有插话，直到现在才小声开口：“隔这么远打？”
江叙言点点头, 示意他看好石美慧和石美馨这对小姐妹, 尤其别让石美馨挣脱过来捣乱。
方青听话照办。
局面一下子紧张起来。
下面终于还是有人开qiang了，是局里的人, 那里几辆车子已经被丧尸包围起来。
一共也就十来具丧尸, 但旁边的居民楼里, 陆续还有别的丧尸过来。江叙言在楼上看着，忽然感觉这个地方的尸体异变速度和规模，似乎非比寻常。
他静静地看着下方的人在缠斗, 另一边，楚宁带着几个黑衣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摸向江叙言所在的居民楼。
没走几步，路边巷子跟出来一具丧尸，江叙言从上面隐约看到点影子，对楚宁道：“后面有人。”
楚宁听罢，给后方人打了个手势，后面的人马上回身，只看了一眼，带着消音的木仓就招呼过去。
但哪怕有消音，也还是会有一点点闷响，这个动静被附近游走的丧尸听到。
它们马上涌过来，江叙言听到楚宁嘀咕了声：“操。”
楼下变得热闹起来。
qiang声此起彼伏，不到一会儿，下面一片狼藉。
江叙言静静看着，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方青自己捏了一把汗，看到江叙言挺冷静的样子，他忍不住问：“江老板，下面是不是你朋友啊？”
江叙言：“……算吧。”
“那你，不紧张啊？”
“紧张什么？”
“他们在下面跟丧尸打架！”
江叙言看了他一眼：“那你看他们像解决不来的样子吗？”
方青低头看去。
好吧，谁来谁倒。
一个四人小团队，呈方形散开，一人一个方向，将彼此身后护得滴水不漏，没有一只丧尸能够近他们的身。
对面局里来的人显然比他们吃力多了，眨眼时间，他们这边已经把场子清得差不多。
江叙言道：“这几个人，看着年轻，但水平绝对不比对面差。”
“楚宁，今天跟我们一起找人的那个女人，有个外号叫做红蝎子。你不是问我以前带没带过人么？——她我就带过。”
方青挑了挑眉，不自觉看向楼下的楚宁。
她高挑，一头长发高高束起，打架的时候比夜色还黑的发丝簌簌飞扬，十分惹眼。
她在四个人里面，身板算是最苗条纤细的，但也确实是动作更干脆利落，也更狠辣的一个。
方青看着看着，忍不住道：“厉害……”
江叙言笑了一声，声音低沉，但尾调是上扬的，显而易见有一阵自豪。
方青侧头看了他一眼，只见身处暗夜的他轮廓也蒙上一层朦胧的暗。
向来犀利的脸部线条因此变得柔和了一些，唇角的笑意，将他的锐利锋芒淡化了不少，有一瞬间，方青竟然觉得他好看得绝无仅有。
他怔了怔，连忙收回目光，摸摸脸竟然感觉有点烫。
哇……
方青。
你搞毛？
再又看向下面打得生猛、打得让人移不开眼的楚宁，想到刚才江叙言的笑，他暗暗掐了掐掌心，心里有一个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奇怪念头升起：
我也想让他这么笑。
.
楚宁几人很快清空了场地上的丧尸，又往居民楼转移。
这时警方那边也清了过半的丧尸，楚宁几人准备进楼前，问了问江叙言：“真不帮忙吗？”
江叙言看了一眼已经乱成一团的队伍，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回答。
直到楚宁再开口问，他忽然举起手上的木仓，连开几木仓把围住两个星警的几个丧尸全打倒。
这一下，给对方提供了反应和反攻的机会，局面很快扭转。
之后江叙言才开口：“上来吧。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干。”
于是楚宁几人开了门，跑上楼了。
一路他们竟然听到楼里有几户人家在撞门。
这种声音，在楼下打过丧尸的他们很清楚——这楼里也有东西。
几人加快脚步，赶紧往上跑。
来到顶楼天台，一进门，江叙言先给他们看了石美馨。
石美馨在江叙言手电的照射下，形容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比起楼下看不大清晰的丧尸，这种连发丝都能看得清的场面，无疑惊悚得多了。
楚宁捂了捂嘴巴，不敢置信问：“这是……谁……”
但其实看到她身上的短旗袍，她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因为她听说过，这对小姐妹最喜欢穿中式旗袍了。
江叙言回答了她之后，对他们几个道：“待会要把她带走。”
楚宁和傅文几人大惊失色，楚宁不由问：“到底为什么？”
江叙言看了一眼方青，想着他刚才的话，沉声：“试一试。到底怎么样，有结果再说。”
于是楚宁几人没再问，傅文带着另两个男人过去，准备把石美馨带走。
就在这时，石美慧的声音突然传过来：“不许动她！！！”
转过头一看，她手上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块铁片，正抵着自己拆的喉咙。
江叙言回头一看，叹了一口气：“才醒还是醒很久了？”
石美慧嘴唇颤了颤，尔后咬牙：“你不能带她走，你带她离开做什么？！”
江叙言又看向方青：“你跟她说。”
方青怔了怔，没明白：“说什么？”
江叙言道：“你之前说了，还有机会不是么？”
他恍然大悟，看了看楚宁几人，但他知道江叙言相信他们，他也就没再避讳，对石美慧说了他知道的一些事情。
石美慧听得目瞪口呆：这段内容她先前真的昏迷了，没听到。
知道有机会，她马上看向江叙言：“江老板的意思是……你要救她是吗？”
江叙言：“不是救她，我没有那个本事。她能不能撑下去，得看她自己，或者她的命，我只是给她提供一个场所和一段时间罢了。”
石美慧马上扔开铁片：“谢谢江老板，谢谢江哥！”
江叙言看着她，正想说些什么，楚宁突然出声：“但是这样一来，你是不是也有危险？”
她看向江叙言。
江叙言耸耸肩：“那要看那边的安保措施够不够到位了。”
楚宁蹙眉：“那我不同意。”
傅文几人：“我们也不同意。”
江叙言挑眉，楚宁沉眸看向石美馨：“如果以后她异变得太厉害，那我们不是自掘坟墓吗？”
“场地可以提供，但是，你想带回大院，我代表大院所有人，不同意你这么做。”
江叙言有点好笑：“搞清楚，大院是我的大院。”
楚宁：“是你的大院没错啊，但是我们帮你守着的啊。”
“你们可以撤退。”
“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和你是合作伙伴，同时也是并肩战斗的队友，还特么是保护你的人。你干什么都行，但涉险，不行，不然我们怎么向……”
她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减了下来，已经到嘴边的称呼生生咽了回去，只留下语气弱弱的两个字：“交待。”
江叙言转眸看过去，眼里忽有一丝厉色划过。
楚宁一下子心慌了，转过头避开他的眼神，没敢吭声。
后面傅文几人也都是怕的，但这个时候，他们也知道楚宁都是为他好，这时候硬着头皮接话：“楚楚说得对。江哥，还是慎重考虑吧。”
江叙言：“……”
最后石美慧开口了：“那我明白了……”
她说着，盯着江叙言：“那求求江老板，别杀她，其他的，我来负责好不好？”
方青急道：“你能负责什么呀？你比江老板危险多了。”
想了想，他对江叙言道：“可以另找个地方，让美馨在里面待一阵子吗？”
江叙言沉默了片刻，终是开口：“过来。”
把楚宁几人叫过去。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几分钟后，楚宁几个安静了，面色微妙地走回来。
“……我没意见了。”
她和傅文几人都老老实实。
江叙言又去和石美慧说了几句。
后者最后也一副微妙万分的表情，向江叙言轻轻点了点头。
等他走回来的时候，直觉他没干什么好事的方青小声问：“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江叙言看了他一眼，大抵是他平时太听话，他对他少了许多厉色。
见他好奇，他勾唇笑道：“到时候看呗。”
这个“到时候”，就有点微妙了。
楚宁看着张扬，实则心思极其细腻。
一听，她眯眼：“到时候？——这位小哥哥——莫非也要跟我们走？”
江叙言还没回答，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眼神一变，对楚宁几人摆手：“带走。”
楚宁几人也一秒正色，立马去把石美馨从石柱上放下来。
这时傅文从身上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类似于裹尸袋的东西，看了石美慧一眼，见她没什么剧烈反应，立马把石美馨塞了进去，拉上拉链后又在外面五花大绑了一层，然后和另外的人合力，从顶楼用吊绳把袋子放了下去。
正好那里停着他们的车，楚宁摁了一下车的控制器，车的后车厢门自动升起。
他们把袋子放下去，把厢门关好，把绳子收回。全程用了不到两分钟，那熟练到不可思议的动作和速度，让方青和石美慧很想异口同声问：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
怎么像经常偷天换日的大盗队伍？
而他们才收好东西，天台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有刺眼的手电照进来，有一队带着防爆挡板、持着经典冲锋的队伍冲起来。
“不许动！”
“举起手！”
但现场除了方青和石美慧，没有一个照着动。
为首的是一个J服男人，身材魁梧，面容冷酷。
看到这一群一点也不配合的，他拧着浓眉，正要发话，楚宁：“看来东局没来，也没跟你们打招呼呀。”
一提到同僚名字，那男人侧目看她：“你是谁？你认识东局？”
楚宁冷笑一声，没回答，幽幽看向江叙言。
江叙言只道了声：“该解决的解决完了？上来就将木仓口对准良好市民，不合适吧？”
男人眯眼：“普通市民？普通市民，你那几枪——”
话音未落，江叙言把刚才的枪扔过去：“给你，随便检查。”
男人当小队领队这么久，还没见过配合得这么诡异的人，他瞄了地上的木仓一眼，用纸巾捏着它，捡了起来。
在手电的光线下，他只看了一眼木仓的型号，便见鬼一样看回江叙言。
cpx-1638，新型木仓，星警专用，但——
它只由“上层”专聘的江氏集团专供。
这个江氏集团，表面是个金融大财团，但其实背后真正负责的，是各种武器的研制开发，包括新型武器研究和传统巨大杀伤力武器的改良运用。
并且他们内部还有许许多多连上层都未必搞得清楚的分支，他们涉及的领域过于广泛，集团里的人，大到几位执行董事，小到只负责扫地的扫地工，都没有一个善茬，全都是不能惹的主。
就更别提创办这个集团的江家人了。
男人看了一眼这把木仓，沉声问江叙言：“贵姓？”
“江。”
“……”
男人只好给后面小队打了个收手的手势，又看向其他几人：“他们——”
“我的人。”
男人不说话了。
楚宁哼了一声，在光屏上嘀嘀嘀嘀摁了一串号码，拨过去。
对面的人还没说话，她劈头盖脸：“老娘提前给你电话不是让你派人拿木仓指着我们的啊。”
“你们这群批玩意儿要不想合作，直接撕毁合同就好了。前脚让人追我们老板车，后脚还尼玛拿木仓怼我们老板？怎么着，硬气了？你忘记当年是谁单枪匹马碾碎你们整——”
“楚宁。”
“好的江老板。”
楚宁秒变温顺脸，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那你直接下命令办事吧——东局。”
对面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半赔笑的语气开口：“不好意思啊，小江总在？——我刚才顾着安排增援去了，一时着急没吩咐好手下。”
“我刚才听说事情已经接近了？小吴在吗？在的话，让他出个声，我现在就教训教训他。”
那边领队的男人：“东局我……”
“小吴！别说了，待会你给楚小姐和江老板好好赔个罪，你也顺便认认人，以后别乱来了哈！”
“江总啊，小江总，刚才实在不好意思，现在局里多了不少年轻人，暂时还不知道江总的大名。等我以后回去好好给他们上课，改天请你吃个饭，今天的事情江总你……大人有大量？”
一番歉词说下来，听着有模有样，其实过于圆滑的语句里，处处透露着敷衍。
江叙言听罢，冷笑了一声，淡然道：“现在的东局请的饭，我们恐怕吃不起。”
东局呵呵一阵笑，声音带着点沙哑：“怎么会呢？只要江总肯赏脸，咱们这饭局，一点会安排起来。”
“当然了，局里最近也的确忙，江总最近又挺活跃的样子……那可能有时间，我们会让小晏代表我们，请江总好、好、吃、个、饭。”
“小晏”这个称呼一出，江叙言眼神就已经变了。
黑如点漆的眸子剧烈一缩，原本就够冰冷的脸，霎时如寒冬飞雪、万里封冰，一阵如有实形的杀气腾腾而起。
楚宁和傅文几人也立马看向他，面上写满了恐惧，也写满了担忧。
但没过多久，江叙言那一身戾气又收回去了。
无形瘆人的气场一扫而空，他两手插回衣兜里，无俦的俊脸上，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好啊，让他来。”
“你敢让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敢亲手干、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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