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

  许纵和柳晴然可能自己也没想到, 两人在经历过上回那件事后还能心平气和坐在沙发上一起谈话。

  柳晴然似乎忘了许纵狠狠扇在她脸上的一巴掌,笑盈盈把煲好的汤端过来。

  “上面有层油盖着,你小心烫。”

  俨然一个贤妻良母形象。

  而许纵, 似乎也忽略了自己在外面彩旗飘飘的事实, 倒是没喝汤, 说起傍晚的事情。

  “我见过许让了。”

  柳晴然顿了顿, “他怎么说?”

  许纵想起许让临走前坚决的态度, 脸色又冷下来:“应该不会回许家了。”

  柳晴然心里松了口气,少了许让这个竞争者, 以后他们娘仨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她还特意找私家侦探调查过, 许纵虽然在外面包养了不少小情人, 但一个种也没留下,许家就只剩下许奕辰这一个继承人。

  不过她面上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甚至惊讶:“没谈妥吗?”

  许纵含糊着, “他下定决心不回许家了, 随他吧,就当白养了!”

  柳晴然怕他说的是气话, 也不敢顺着接话:“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以前不还好好的?”

  许纵脸色微变,突然来了句:“燕敏的事情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吗?”

  柳晴然怔住。

  当年, 她确实使了一些手段才进了许家,也用那件事威胁了许纵, 说到底, 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她才能在许太太的位置上坐这么久。

  可十年多了, 许纵闭口不提这件事,她以为对方会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

  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了?

  她迟疑道:“……没有。怎么了?”

  “没事。”

  见她这么说,许纵放下心来, 但依旧搞不懂许让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他特意找了家里保姆询问了平时的情况,可得到的结果是柳晴然对许让和许奕辰他们没什么区别,几乎一视同仁。

  那为什么会突然怨恨他?

  理不清头绪,许纵按了按太阳穴,瘫在沙发里冲柳晴然挥手:“帮我收拾几套衣服,过几天要出差。”

  柳晴然什么也没问,直接上了楼。

  等到了楼上,她嘴角的笑容却突然消失。

  看样子,许纵已经跟保姆问过话了,幸亏她留了一手,提前打点好了保姆。

  可是,为什么突然问燕敏的事情呢?难道说有人把当年那件事泄露给了许让?不可能的,如果这个秘密泄露出去的话,许让就不会只是跟许家断绝关系这么简单。

  柳晴然定了定心神,不再自己吓自己,走进卧室给许纵准备出差的衣服。

  她和许纵两人现在基本就是貌合神离,因为共同的秘密维持着表面和谐——想通了这点后,柳晴然就不管许纵的私事了,出差也好,跟小情人约会也好,只要她还能当肆意挥霍的许太太,她儿子能当继承许家的财产,她这辈子也就值了。

  衣物收拾好后,许纵就给助理打了电话,不一会儿,李助理就进了别墅,两人一刻也没多停留。

  许纵前脚刚走,许欣妍后脚就到家了。

  今天期末考试刚结束,她在外面跟同学聚餐唱歌后才回来。

  见家里就只有柳晴然和保姆,许欣妍原本愉快的心情又跌下来:“妈,今天爸还没回家吗?”

  柳晴然:“回家了,不过这几天要出差。”她知道许欣妍在担心什么,安慰了几句,才把许欣妍哄开心。

  “对,马上不是要放暑假了吗?想不想学点其他的东西?”

  许欣妍学习不好,也没有要补课的想法:“妈,我不想补课,才刚考完试,让我多休息两天。”

  柳晴然对他要求不好高:“不是让你补课。你想不想学射击?妈妈有个朋友会这个。”

  听起来很酷,许欣妍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母女俩随意聊了半小时,等许欣妍上楼后,柳晴然给钱杨发了短信。

  许纵以为他自己出差可以随意带着小情人,殊不知这对于柳晴然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

  摩托车沿着宽敞的大道开了半小时,许让被风吹得稍微清醒了点,突然想起班上小弟还在等着吃饭。

  于是赶紧凑过去:“延哥,周学凯他们呢?”

  沈延听他还想着其他男的,不满:“等着呗。”

  “啊?”

  “放心,饿不死,他们看我们不过来,会先自己找吃的。”

  沈延这么说,许让逐渐定下心,可周围的景色越发荒凉,路灯越来越少,疑惑道:“延哥,你不会是要拐卖我吧。”

  沈延:“!”

  他被气笑:“你身上连肉都没有,拐卖你干嘛?”

  刚刚把许让背在身上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这人是真瘦,要不是皮肤白他会以为是营养不良。

  许家居然这么对他,连吃都不给吃饱!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开始落下小雨滴。

  沈延感觉到背后有冰凉的液体渗进他的衣服里,还以为是许让在哭,莫名慌了。

  这怎么办?

  新来的一定不想让别人看见。

  但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安慰一句:“想哭就哭吧。”

  许让:“???”

  他什么时候想哭了?

  沈延:“反正你坐在摩托车后面,风可以让眼泪蒸发掉。”

  许让:“……”

  不愧是你延哥,真的好土。

  又继续驰骋了十分钟,沈延停了车。

  许让借着路灯看见一条弯弯曲曲如银带的小河,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他烦躁的心情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我两年前发现这里的。”沈延双手交叠,抵在脑后,“当时心情很不好,路都是随便开,不知道怎么拐就到了这里。”

  他又侧身,稍微俯视许让:“算是个秘密基地吧。”

  许让顿了下,他没想到,沈延居然把这种重要的地方分享给了自己。

  他也转身去看沈延,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

  此时月亮少了一半,挂在树梢,周围是蝉鸣和不知名鸟儿的叫声。

  花香和泥土的清香充斥在鼻息。

  两人对视几秒,沈延先别开了视线,胡乱抓了下头发,指着不远处的某个地方:“里面还有个小亭子。”

  许让顺着看过去,沈延指着的方向在他眼里一片漆黑,那里没有路灯,什么也看不见。

  “我夜盲,就不过去了吧。”

  沈延愣了下,“你真夜盲?”

  沈延想起上回带他下楼梯的事情了,他还以为夜盲是装的……

  许让狐疑:“……我骗你干什么?”

  沈延咳了两声,“那今晚就不去了,里面估计蚊子也多,以后白天再来吧。”

  两人沿着小路走回去,沈延开了大概十五分钟,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门口。

  他从车座下拿了书包给许让,把地址报给了他,说自己要去趟超市。

  许让接过书包,先进了小区。

  他想不到有什么店会开在这种地方,但还是乖乖按照沈延的地址找到了地方。

  沈延已经告诉了他进楼密码,是12082828。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密码莫名熟悉,又好记。

  可能2828,咔咔就是发吧。

  想不到沈延还迷信这种靓号。

  如果此时的沈延知道许让心里的想法,估计会被气得翻白眼,他应该不会想到,自己特意将两人生日连在一起的密码,会被许让解读成这样。

  沈延给的地址在11层1106,开门密码和进楼密码是一样的,许让按了密码,刚推开门,就“砰”一声——

  “Surprise——”周学凯晃着手里的拉炮,往空中喷出一道道彩带。

  平行班的小弟几乎都来了,十几人涌到玄关,争先恐后道:“Surprise!”

  许让怔住。

  周学凯得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许让把头发上的彩带拿下来,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被吓到了,他往客厅中央扫了眼,餐厅上已经准备好了锅和食材。

  “我们要在这里吃饭吗?不去外面?”

  周学凯:“一开始也是要去外面吃的,可后来改主意了,延哥还把家里钥匙给了我,让我先带人把东西准备一下。”

  他心想,当然是为了让你感受到家的温暖。

  许让疑惑:难道是沈延的生日?不对?好像不是六月底,但具体是哪天来着,他给忘了。

  不过,他没想到这房子是沈延的:“这是延哥家?”

  周学凯:“嗯,他平时不住老家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咦,他人呢?”

  “在楼下超市买东西,应该一会儿就回来。”

  许让换了鞋,这才发现,房子很大,有三个房间,客厅更是空旷,连个沙发也没有。

  他怀疑餐桌和椅子也是新买的。

  餐桌中间放着一口锅,周围食材已经准备好,有不少生鲜,都已经切成片,刀功炉火纯青,蔬菜水果也已经洗好,凉菜摆在四周,看上去很丰盛。

  许让吃惊:“这都是你们弄得?”

  周学凯:“当然不是,我让家里饭店送过来的。”

  许让:“……”

  有个小弟道:“哪有,水果是我洗的。”

  “桌子是我摆的。”

  “热水壶开关是我开的。”

  许让:“……”

  一群人聚在一起,都是话痨,于是开始顺势争起来谁的功劳最大,这时候门突然开了,大家纷纷朝门口望去。

  沈延身上还带着夏日里温润的夜风,他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到一边,“怎么都站着?”

  见人终于凑齐,大家开始找座位坐下。

  许让挑了个比较偏的位置,正好在周学凯右边,刚坐下,周学凯的衣领就被拎起来。

  沈延:“你换个地方。”

  周学凯:“?”

  他指了指许让的右边:“延哥,那边是空的。”

  沈延附耳:“我得做新来的左边,我右边侧脸比较帅。”

  周学凯:“……”

  居然这么讲究,于是整体都默默往左边移了个位置。

  许让左边是沈延,右边的座位空出来,跟平时在班级差不多,他也没再紧张。

  底料烧开,大家纷纷开始往锅里放食材,还开了几瓶啤酒。

  周学凯给许让倒了一杯,被沈延拿走,换成了一杯胡萝卜汁。

  “卧槽!老大,这什么黑暗饮料!光是闻味道我就吐了。”

  沈延给了他一巴掌,“什么黑暗饮料,这是胡萝卜汁。”

  周学凯:“呕——”

  沈延:“……”

  他恶狠狠对许让道:“喝酒之前先把这个喝了。”

  “这个不是补维生素A的吗?”一个小弟道,“许让缺这个吗?”

  许让看了眼胡萝卜汁,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夜盲症啊。

  虽然不喜欢喝,他还是笑了下,“谢谢。”

  沈延被许让盯着,心里的小狮子打了个滚,面上却道:“超市胡萝卜打折,随便买了点。”

  许让也不戳穿他。

  将近晚上九点,大家都饿得饥肠辘辘,食材的香味飘到空气中后,都争先恐后进行了夺肉大战。

  沈延吃得不多,他一直在观察身边的许让。

  平时在学校里一起吃饭的机会很少,他并不了解许让喜欢吃什么,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就借着今晚观察。

  他以为对方会很挑食,结果却出乎意料,许让明明不喜欢胡萝卜汁,但一小口一小口慢慢抿着,也喝了一半。

  他坐在角落里,不好从锅里夹菜,所以到现在也只是夹离自己比较近的凉菜。

  看上去什么都吃。

  可根本看不出许让喜欢什么。

  沈延不知道许让妈妈去世后,他在许家的生活是怎样的,许让自己也从来不说。

  其实仔细一想,如果是被许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少爷,怎么会每次都找角落的位置坐下,又怎么会怕麻烦别人而只夹自己面前的菜?

  而这些,许让似乎早就习惯了。

  沈延心里不是滋味,起身把各种食材往锅里塞,等了几分钟,拿了个大碗,全都盛出来,放在许让的面前。

  “喜欢的就吃,不喜欢挑到一边,还有胡萝卜汁,不喜欢喝就不用喝。”沈延拿过去一个碟子,又端走那杯喝了一半的胡萝卜汁,“新来的,放轻松。”

  许让怔了下。

  他没说话,低头盯着那一大碗食物。

  旁边人都开始起哄——

  “老大!我也要老大盛的!”

  “不,我要老大碗里的!”

  “那我跟你们这群小垃圾不一样,我要老大嘴里的。”

  沈延:“……”

  他怒道:“休想!”

  他老大的威严都快没了!

  一晚上,沈延不知道给许让盛了多少碗,许让也像他说的那样,挑挑拣拣,不再像在许家那样什么观点都不敢表露,只剩下逆来顺受和讨好。

  以前他就觉得沈延身上有着他向往的东西——自由和随性。

  爱憎分明,喜欢的事物拼命守护,不喜欢的人不会恭维,更不会为了所谓感情去讨好别人。

  那是沈延的闪光点。

  许让喝了酒,浑身开始发烫,眼眶也跟着热起来。

  他依稀能想起燕敏在他耳边的教诲——人要为自己而活。可他那时候太小,只记得这么一句模糊又笼统的话语,以至于上辈子为了许家,为了顾敬游,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

  可他妈妈又何尝不是这样?很简单的一句道理,她口头相传,自己却也没做到。

  还是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消耗了所有的青春。

  许让胡思乱想着,将七岁以前零星的记忆拼凑起来,得到的却是一个迷糊的还不如照片里真实的燕敏。

  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好想再见她一面。

  许让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大颗砸下来,他伸出手背去擦,却怎么也挡不住泛滥的情绪。

  他哭得太过惨烈,以至于大家都察觉到,纷纷停下筷子。

  沈延没见过这样情绪外露的许让,一时手忙脚乱,抽出张纸巾就要给他擦眼泪,“怎……怎么办?”

  周学凯离得近,听到许让在低声呢喃,立刻道:“老大,他在说话!”

  沈延想靠近去听,却被许让一把薅住头发,用来擦鼻涕眼泪。

  沈延:“!!!”

  大家:“!!!”

  卧槽!居然敢用老大的宝贝头发擦鼻涕!

  而沈延却弯着腰任凭许让动作,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朝周学凯喊:“快听他说的什么?”

  周学凯回神,立刻凑过去。

  听了一会儿,他若有所思,“他好像在喊……爸爸?”

  沈延:“……”

  周学凯尬笑了两声,“我再听听。”

  几个小弟都围过去。

  “我听出来了,好像是妈妈!”

  “我也听到了,是妈妈!”

  沈延愣了下。

  半晌,他把人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像哄婴儿一样,轻轻抚摸着后背。

  ……

  许让醉得睁不开眼,朦胧间,他觉得有人顺着他的脊背慢慢拍着,像小时候那样。

  他抓住对方的衣角,像一根救命稻草,躲进怀里,不愿离开。

  ……

  许让陷入了沉睡。

  ……

  再次有意识后,许让听到了窗外清脆的鸟叫声。

  他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下是床,周围的陈设摆放都十分熟悉。

  这不是他自己的房间吗?

  许让还在懵,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醒了没?”

  是爷爷的声音。

  他赶紧喊了声爷爷,燕老爷子推门而入,“终于醒了,赶紧洗洗吃中饭。”

  许让吃惊:“中饭?”他看了眼旁边的闹钟,居然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不过他是怎么回到这里的?许让心里有个想法,但还是问了下:“爷爷,昨晚谁送我回来的?”

  燕老爷子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个高个子小伙子,长得很帅,看年纪应该是你同学吧。”

  许让大概猜到是沈延:“你问他名字了吗?”

  “我问了,但他说了,做好事不留名。”燕老爷子又道,“于是他留了自己的姓,说姓沈。”

  许让:“……”

  延哥,不愧是你。

  “是你同学吧。”

  许让点头:“嗯,我跟他坐一起。”

  “你这同学挺有意思。”燕老爷子想起昨晚背着自己孙子的男生,神情复杂摸了摸下巴的胡子,“长得是挺帅,可惜……”

  许让:“可惜什么?”

  “大夏天戴了个针织帽……”燕老爷子面露同情之色,“你这同桌不会得了什么病在化疗吧。”

  许让:“……”

  片刻,他试图帮沈延解释:“……可能他觉得时尚吧。”

  两人逐渐换了话题,燕时让他洗个澡下楼吃饭,下午顺便带他去马场转一转。养了那匹白马都没时间带孙子看看,这回终于有机会炫耀了。

  燕时走后,许让穿鞋起来,发现书包也好好摆在椅子上,手机在桌子,他拿起来,给沈延打了个电话。

  很快就接通了。

  “喂?新来的你醒了。”

  沈延的声音略带疲惫,估计昨晚他醉酒后确实帮忙收拾了不少烂摊子。许让略带歉意:“延哥,昨晚是你带我回燕家的吗?”

  “不然呢?”沈延的语气依旧拽得很,“你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吗?你——”

  许让赶紧道歉:“对不起!”

  他一道歉,沈延就彻底没辙了,还反过来关心:“你现在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许让:“我没事。”末了,他又实在没忍住,问道:“延哥,你昨晚为什么要戴个针织帽?”

  “时尚。”

  “……”

  果然。

  沈延当然不会傻到大夏天带针织帽,但他一想到要顶着一头黄毛——不是,金发见许让的爷爷,就觉得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可不能因为这个就被棒打鸳鸯。

  新来的会哭死的。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沈延问他下午准备干什么,许让把燕时要带他去马场的事情告诉了他。

  沈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许让就听到爷爷在楼下催他,他赶紧说了声“拜拜”就挂了电话。

  另一边的沈延,火急火燎从小区回到沈宅。

  一回家就陪沈老头下了两盘棋,还故意输给了他。

  最后,沈老头红光满面,心情颇好:“说吧,又想要什么?”

  沈延“嘿”了一声,还过去帮他捏了捏背,“光有这种静态的爱好,人容易变老,我听说人家江家那爷爷,现在身体好得能骑马!”

  沈植胡子一抖,似乎被说动了。

  沈延再接再厉:“不然……我们下午去马场看看?”

  *

  马场在雾城的西郊,地方偏僻,但占地大,空旷的环境适合马匹的生存。

  许让知道自己爷爷养了马,但还一次没来过。这家是会员制,前台认识燕时,还顺便给许让拿了一套S号的骑马装。

  毕竟是第一次来,许让打算先跟在爷爷身后转一转,所以就将骑马装先放在更衣室里。

  燕时首先带他去的是马厩,他养的那匹白马通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毛发油亮顺滑,一看就是有专人精心喂养打理的。

  许让试着摸了摸马,毛发很蓬松,摸起来并不软,甚至有点扎手。

  他突然想起某个金色的脑袋,看上去也是这么毛绒绒的,就不知道手感了。

  他也不敢摸。

  燕老爷子还给了许让一些草料,教他怎么喂马。

  大概悠哉喂了一小时后,燕时突然道:“我有个一起养马的老熟人,听说他孙子会骑马,正好也放假了,今天可以喊过来让他教教你。”

  话是这么说,他其实还是想许让多了同龄的朋友,脸色笑容能多一点。

  许让还挺想学骑马,于是点头答应。

  大概两分钟后,燕时对着远处的两人挥手:“来了,顾老头,这边!”

  许让顺着看过去,嘴角立刻僵住了。

  原来那个会骑马的孙子,是顾敬游。

  两人走过来,许让喊了声“爷爷好”,却没往顾敬游那边看。

  顾老爷子打量了下许让,“呦,这孩子让你养得挺标志。”

  燕时骄傲:“那是。”又看顾敬游道:“你的孙子不也被你养挺帅?”

  顾敬游很有礼貌:“谢谢爷爷夸奖。”

  说完,他看了眼许让,“许同学好像不太记得我了,明明之前还一个班呢。”

  “你和小让一个班吗?也没听这孩子提起过。”燕时惊讶,拍了拍许让肩膀,“不过他现在开朗许多了,昨晚还有个帅帅的小伙子把他送回家呢。”

  顾敬游脸色变了下,大概猜到了是谁,不过立刻就恢复了神色,“那我努力跟小让成为好朋友。”

  许让见两个老人都在,不想反驳,只站在原地不说话。

  顾老爷子看出许让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确实听燕老头提起过自己家孙子,性格有些内向。于是两个老人对了下眼色,就找了个理由去屋里喝茶去了,留下许让和顾敬游待在原地。

  许让懒得跟顾敬游聊什么,直接转身去找白马。

  而顾敬游直接拽住他的手腕,“许让你去哪?”

  许让直接甩开他。

  “别碰我。”

  *

  沈延在前台帮沈植办好了会员卡,前台认识他:“好久没看你来了。”

  沈延顿了下,义正言辞:“学业繁忙。”

  沈植往他头上来了一巴掌,“那也没看你成绩好到哪里?”

  沈延:“……”

  沈延以前的骑马装还保存完好,只是这两年个子长了许多,已经穿不上了,而沈植又是第一次来,前台拿了两套新的骑马装给他们,还说:“今天下午是怎么了?全是小帅哥过来。”

  沈延以为她说的是许让,已经开始迫不及待。

  然而,当他刚走到马厩那里,就看到两个人站在一起,距离很近。

  沈延:“???”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见到这个姓顾的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三顾茅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比延子哥还要粗长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