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韩堇带人赶来时,别墅已经被大火吞噬,他愣在原地,一时难以置信,以为来晚了。

  “咳、咳——”

  院子里忽然传来两声细小的咳嗽声,他连忙寻着声音找去,在游泳池边找到了抱着邢誉川坐在边上的戚宁玉。

  “宁玉?”

  韩堇连忙跑过去,戚宁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像是终于从茫然中回过了神,对他说了句,“叫救护车。”

  他低下头看了看戚宁玉怀里的邢誉川,脸色惨白,毫无生气,他担心邢誉川还有没有呼吸,想伸手去探探,又怕刺激到戚宁玉,于是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邢誉川他——”

  戚宁玉的话没有说下去,韩堇最后看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去了。

  救护车来得很快,戚蓉也被韩堇的人救了出来,一起送去了医院。

  戚宁玉也受了伤,但都是皮外伤,最重的只是车祸时手臂被碎玻璃扎了一条口,现在血已经把衣服和伤口凝固在了一起。

  他跟着上了邢誉川的救护车去了医院,邢誉川被送进手术室,他就韩堇一起在手术室的门口等。

  邢誉川进去才半小时,已经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没动,盯着韩堇和医生说话。

  “阿誉,阿誉他怎么样?医生!”

  邢隋堂和邢肃赶来,抓住了医生询问,医生看了他们一眼回答:“严重吸入性损伤,烧伤并发症,引起了重症感染,情况并不乐观。”

  戚宁玉听到医生的话抬了抬眼,接着医生回了手术室,邢隋堂和邢肃僵在原地半晌,邢隋堂忽然把他的拐杖在地上连续拄了好几次,发出“咚咚”的响声。

  邢隋堂忽然怒道:“戚蓉呢!烧死了吗?”

  “爸,你冷静,戚蓉在抢救,她的事有警察会处理。你休息一下吧。”

  邢肃安慰地劝邢隋堂,邢隋堂随即视线转向了休息椅上坐着的戚宁玉。

  戚宁玉对上了邢隋堂的视线,见邢隋堂走到他面前,俯视地瞪着他说:“你、你们——”

  邢隋堂半天没有说出来下文,半晌才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你坐在这里做什么!碍事,去把你的伤处理了。”

  戚宁玉低头看了眼手臂,没有动。

  邢肃坐到了他旁边说:“宁玉,他不会有事的。他那么舍不得你,不会丢下你的。”

  “我知道。”

  戚宁玉回了一句起身站起来,离开了手术室外,他自己下楼去挂了急诊,处理完伤口,又回了手术室外面,手术还在继续。

  等到手术终于结束时,已经天黑了,手术一共进行了6个多小时,邢誉川出来就被推进了ICU,只能隔着玻璃看一眼。

  戚宁玉看进去,邢誉川上次的烧伤都没完全好,这次四肢都被严重烧伤,裹得像是木乃伊,带着呼吸器,几乎挡住了半张脸。

  “医生,他什么时候会醒?”

  邢隋堂抓着医生问话,医生回答:“他新伤加旧伤,肺部二次损伤,挺过去了就能醒,他的求生意志很强。”

  医生没有说出来的话是挺不去,就再也醒不过来。

  邢隋堂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他没想到他这大把年纪竟然看着自己孙辈躺医院里。他转眼朝着病房的探视窗看去,戚宁玉站在窗边静静盯着里面。

  他走过去站到戚宁玉旁边说:“他这样,你高兴了?”

  戚宁玉没有回答他,只微颤了颤睫毛,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他冷哼地说:“别杵在这里,你又不是仪器,杵着也没用。”

  “我没有高兴。”

  戚宁玉终于转眼看向邢隋堂,但邢隋堂不想再理他,哼着声走了。

  他最后往病房里又看了一眼,也走了。

  这一次,邢誉川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其中有23天在ICU里,期间抢救过5次,手术过3次,最后撑了下来。

  但他情况稳定了,也转进了普通病房,却一直没有醒,医生也说不出有什么问题,就让家属常在他旁边和他说话。

  于是,戚宁玉于情于理都避不开这件事,这一个多月他大多数时间都留在医院,坐在邢誉川的病床旁边。医生让他说话,可是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了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他只能问:“邢誉川,你为什么不醒?”

  邢誉川不是不想醒,他仿佛掉进了一个真实的梦魇里,他不知道是他变成了梦里的“邢誉川”,还是梦里的“邢誉川”变成了他,他被彻底困在了梦里。

  梦里的邢誉川查清了戚宁玉父母当年出事的真相,将戚蓉送进了监狱,戚骁文放弃所有财产出家了,戚显宗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亲人,中风住院,最后,他找到了冉烁。

  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一艘游艇孤独地停在大海中间。

  船舱里,冉烁四肢被绑在一把椅子上,邢誉川站在他面前,怀里抱着戚宁玉的骨灰盒。

  “不要!邢总!……哥,求你放过我!都是戚蓉叫我做的!”

  邢誉川没有听冉烁的话,没再看冉烁一眼,这是他为戚宁玉报仇的最后一件。

  他抱着骨灰盒走出了船舱,不管冉烁在后面怎么哭喊都仿佛听不见,他放下游艇的救生艇,坐上去,再开出去。

  救生艇开远之后,游艇忽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顿时浓烟和火光涌起来。

  他停下救生艇回头望去,燃烧的游艇就像监控里的那场大火,直到所有一切都沉进海里,他才重新启动救生艇,朝太阳的方向开去。

  救生艇的燃料终于耗光,他在大海中间停下来,然后将戚宁玉的骨灰盒牢牢锁在手腕上,站到救生艇边缘,看了眼远处的太阳。

  “宁玉,等等我。”

  邢誉川说完毫不犹豫抱着戚宁玉的骨灰盒,跳进了海中。

  “阿誉?你醒了?”

  邢誉川猛然睁开眼,动着唇喊了一声,“宁玉——”

  “宁玉没在这里,今天庭审,你都躺了一个多月了。”

  “宁玉——”

  邢誉川没听见旁边的声音,他茫然瞪着双眼,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梦里的“邢誉川”跳海的那一刻,他像是解除了脑子里的某个封印,这段时间断断续续梦到的事一下变成了完整的记忆,让他清楚意识到那不是梦,就像是发生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事。

  那个世界的“戚宁玉”真的死了。

  “宁玉!”

  邢誉川一下从病床上弹起来,只是他动一下全身都疼,四肢僵硬得仿佛变成了木头,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阿誉,你冷静点,宁玉庭审完了会回来的。”

  病房里又响起邢肃的声音,邢誉川的意识终于落进了现实,转头认出了邢肃,思忖地问:“宁玉……他去哪——咳——”

  “你别说话!今天宁玉父母的案子重审开庭,他去庭审了,我都说几次了!放心,他完了就会回来的。”

  邢誉川盯着邢肃许久,才终于相信了邢肃没有骗他,可他的身体动一下也困难,说话也难以出声,只能用眼睛盯着邢肃勉强地用粗哑的声音问:“宁玉他——”

  伤得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已经好了?有没有留下什么影响?

  “宁玉没事。”

  邢肃不等邢誉川结巴说完就抢答,现在的邢誉川实在太好懂了,于是他好心地从头给解释了一遍。

  “那天从车祸开始都是戚蓉算计好的,在你们发生车祸后,她一早准备了救护车先一步赶来,当众带走了你们,其中一个跟你们一起去的保镖被扔在半路,路去的车也被她甩掉,最后带你们到了程子律住的地方。”

  邢誉川对邢肃说的并不意外,戚蓉就和梦里的那人一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戚宁玉给程子律陪葬,大约唯一没有算到的是他还能够站起来。

  他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那时究竟是如何在濒死边缘站起来,他只是想到梦里那场火,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让戚宁玉再死在火中一次,他无论如何一定要送戚宁玉出去。

  或者是过于强烈的执念激发了他的潜能,或者是梦里的邢誉川给了他什么力量,当时在火中他甚至连痛都感觉不到。

  “唉!还好韩堇去的及时。”

  邢肃忽然感叹了一句,严肃地对着他说:“医生说要是你再晚来医院一会儿,神仙也救不回来了。不过你放心,戚蓉恢复得比你好,除了留了浑身的烧伤之外。等审完宁玉父母的案子,这件事也不会轻易了结的,就算死也不会让她死得那么容易的。”

  “宁玉!”

  邢誉川用力地喊出一声,他不想知道戚蓉怎么样,他只关心戚宁玉好不好。

  邢肃明明懂了他的意思,非要故意问他,“你想问宁玉?”

  他用力点头,邢肃终于肯告诉他。

  “他被你保护得很好,伤得不重,早就已经痊愈了。其他的,等他回来你自己问他吧。”

  邢肃刚说完手机就响起来,见是韩堇就打开免提接起来。

  “阿誉是不是醒了?”

  邢肃“嗯”了一声,韩堇接着说:“庭审有结果了,戚蓉被判了10年,不过还有这次的案子,她没那么容易出来。况且她根本没有活着的欲望,让她像现在这样活着才是最好的惩罚。”

  邢肃朝邢誉川挑了挑下巴,“听到了?”

  “宁玉——”

  邢誉川的声音小得如蚊蝇一样,韩堇只听到“宁玉”两个字,他抬眼找了一圈,看到了戚宁玉,发现正和戚显宗站在一起,连忙说:“戚老头来了,先不说了!”

  韩堇挂了通话跑过去,助威一样站在戚宁玉旁边,和戚宁玉一样笔直地面对戚显宗。

  戚显宗才刚70,却看起来比邢隋堂老多了,头发花白,身体佝偻地拄着拐棍,抬着头气势十足地瞪戚宁玉,可掩不住脸上的老态和颓丧。

  “戚宁玉,你满意了!因为你我这把年纪,一无所有了!”

  戚宁玉笑了一声,他是真的笑了,他没有想到戚显宗现在还能说出这种话,如果不是因为戚显宗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当年戚显过因为戚夫人对戚蓉和戚骁文的虐待而愧疚,就放纵他们随意地不把他当人。

  可戚夫人的事追根究底全是因为戚显宗的贪得无厌造成的。

  他笑完回瞪着戚显宗问:“你对我爸有过一丝愧疚吗?哪怕全世界都说他是私生子就是原罪,唯独你没有资格,你更没有资格让我有一丝的怜悯。”

  戚宁玉说完了绕开戚显宗走了,韩堇不想这么就结束了,忙跟上去。

  戚显宗看着戚宁玉的背影,忽然一口气上不来,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地栽到在地。

  “戚先生,你怎么了?”

  戚宁玉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但他没有回头,那些人和事早就和他无关了,在邢誉川对他伸出手时,就早已和他无关了。

  “宁玉,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韩堇上了车,对副驾的戚宁玉问。

  戚宁玉思忖了好一会儿说:“我想去灵山墓园。”

  灵山墓园是戚宁玉父母安葬的地方,韩堇把他送上山,没有跟进去,在墓园外面说:“我在这里等你,不用着急,你想待多久都行。”

  “嗯,谢谢。”

  戚宁玉去买了两束白菊,进去墓园找到了他父母的墓碑,看到上面辨色早就变浅的照片,他才能回想起来他们的样子。

  他把花放下,蹲在墓碑前面说:“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早就毫无意义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们,害死你们的人都受到了惩罚……我也、过得很好,希望你们来生可以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说完后他就沉默下来,一动不动地静滞在墓碑前,半晌后最后看了看碑上的照片,站起来。

  “爸,妈,我走了。”

  韩堇才刚抽完一根烟戚宁玉就出来了,他惊奇地问:“你这么快?”

  “不然?”

  韩堇说不出不然怎么样,戚宁玉上了车,他也继续去做“司机”,把车开回了医院。

  邢誉川住院这段时间戚宁玉除了忙庭审,一直在医院,他刚知道邢誉川醒了,就想也没想带戚宁玉回医院。

  只是到了病房门口,戚宁玉在门口对上邢誉川的视线愣住,他才想起来忘了告诉戚宁玉,邢誉川刚醒了。

  邢誉川四肢还裹着纱布,手臂相对来说没那么严重,但双腿做了植皮手术,还在恢复阶段,哪怕完全好了也会留疤。

  他猛然见到戚宁玉就仿佛被看见了他满身的疤,下意识想把手脚都藏起来,却发现没地方可以藏,只好僵硬地坐着。

  等着戚宁玉走进来,他连忙用粗哑的声音解释。

  “医生说疤痕、可以做祛除手术,不会、太明显的。”

  邢誉川莫名冒出来的一句,邢肃和韩堇都莫名其妙,突然说什么祛疤手术?

  戚宁玉的视线朝邢誉川的手脚瞟过,他知道邢誉川为什么一进来就提这个,因为他不喜欢疤。

  他没接邢誉川的话,只说:“你听医生的,别又擅自出院。”

  “那你——”

  邢誉川说了两个字声音又哑在了喉咙,不过他的眼神已经把他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了。

  戚宁玉说:“庭审结束,我之后没什么事了,我会留在医院。”

  瞬间,邢誉川眼角和嘴角都扬起来,他想伸手去碰一碰戚宁玉,可手也被裹着,只能用厚厚的绷带碰了碰戚宁玉的手。

  戚宁玉垂眼看着邢誉川的动作,想起邢誉川几次差点都没救回来,最后握了握邢誉川手上的绷带,然后说:“你别乱动,好好休息,早点恢复。”

  “好。”

  邢誉川听话的小学生般躺回了床上,睡得笔直,两只眼睛瞪着,眼珠就随着戚宁玉转。

  “睡觉。”

  戚宁玉喝了一声,邢誉川就直闭起眼睡觉,大约是刚醒过来,体力不行,很快就睡着了。

  邢肃和韩堇“啧啧”称奇,戚宁玉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感觉像是回到了他们小时候,只不过邢誉川和他换了身份,邢誉川变得了那个“听话”的人。

  接着,邢肃和韩堇都找了理由走了,把戚宁玉留在了医院。

  戚宁玉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没解释也没多说什么,两人走了他就去找医生确认邢誉川的情况。

  “现在恢复得不错,能醒过来,精神状况也挺好,好好休养,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戚宁玉松了口气,犹豫半晌还是问:“烧伤留下的疤,影响大吗?”

  “这个肯定是有的,不过恢复后可以做祛疤手术,虽然不能恢复得和以前一模一样,但也不会太明显。”

  “谢谢医生。”

  戚宁玉道完谢就回了病房,有护工在,他并不需要做些什么,纯粹只是陪着邢誉川。

  邢誉川睡醒他就随便聊两句,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很沉默,沉默到显得说话反而不自然了一样。邢誉川没有再像以前,故意寻着理由来和他搭话,也没有故意要他喂饭,要他帮忙,只是他有时看过去,邢誉川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被他发现也不回避,直直地对着他笑。他天黑后就在旁边的陪护床睡觉,邢誉川每天都会认真地对他说一句“宁玉,晚安。”

  就这样,他们仿佛两个各不相扰的两个室友,一起在一间病房里度过了又一个月,邢誉川终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已经是秋天,满城的树开始落叶。

  邢肃一起来医院接他们,他要去看邢誉川烧伤恢复的情况,邢誉川当场翻脸,说什么也不给看。

  其实邢誉川四肢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但是皮肤还在恢复期,暂时做不了祛疤手术,他害怕被戚宁玉看见,一直都小心地藏着,绝不给除医生外的人看。

  邢肃十分无语地说:“跟个小姑娘一样,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臭美。”

  邢誉川没有回答他,视线朝戚宁玉看过去了。

  戚宁玉在收拾东西,没理邢誉川,收完之后,邢肃把邢誉川扶到轮椅上,邢誉川刚要自己开轮椅走,他过去抓住了轮椅推手。

  “宁玉?”邢誉川抬起头来对着他。

  “不用我推吗?”

  他问完,邢誉川立即把手放下去笃定地说:“要。”

  于是,戚宁玉推着邢誉川出了医院,上车,回家。

  邢誉川离开的时候没有想过他会隔这么久才回来,也没有想到他用这样的方式把戚宁玉留下来了。

  当戚宁玉推着他进门时,他仿佛经历了一次浴火重生。

  “阿誉!你终于回家了!”

  兰姨欣喜地迎出来,邢肃先拧他们的行李进去,他们被兰姨挡在了门口。

  “快来跨火盆。”

  邢誉川看了眼摆在门口的火盆,下意识顿了一下,脑中又闪过了大火中的画面,不过他立即调整过来,转头去看戚宁玉。

  戚宁玉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绕到前面把他扶起来,从火盆上跨过去。

  “宁宁,你也要跨。”

  兰姨把戚宁玉也拦住,戚宁玉不解,但还是听从地跨了一遍,再才一起进去。

  兰姨感叹:“终于都回来了!”

  戚宁玉听到兰姨的话顿了一下。

  进去里面,邢誉川本来想从轮椅下来走上楼,戚宁玉却推着到他了楼梯的最里面,那里装了一个小型电梯。

  兰姨立即说:“那是宁宁前几天叫人来装的,知道你回来不方便。”

  邢誉川不用兰姨说也猜到肯定是戚宁玉装的,他藏不住笑意,朝着戚宁玉看去。

  戚宁玉什么也没说,推他进了电梯,然后上楼,把他送回了房间。

  进门后,邢誉川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起了重新和戚宁玉一起生活的画面,他忍不住开口。

  “宁玉,以后——”

  他的话刚开了个头戚宁玉的手机就响起来,戚宁玉对他摆了摆手出门去接电话。

  隔着门他听不清戚宁玉在说什么,只是偶尔能听清一两个字。

  “我……隔几天……很快……回去……”

  顿时,邢誉川刚才想说的话全卡死在了喉咙,他紧抓着轮椅扶手,等戚宁玉打电话回来,无事般扶他起来坐到床上。

  最后,他还是小心地问出口,“宁玉,你要走了吗?”

  戚宁玉蓦地表情一顿,他瞬间懂了。

  他捏紧了双手,心里有无数的话想和戚宁玉说,可话在喉咙里转了半天,他什么都没说出来,只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我去送了。”

  戚宁玉隔了一会儿才回答他,“好。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