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为了救蒋丽欣摔的那一下让贺清回痛得根本跑不起来, 只能快走。
到达考场的时候，他已经晚了整整45分钟。
考场里的同学都在安安静静地写题。
贺清回赶紧把书包放在教室外面，轻声敲了敲教室的门。
监考老师很诧异地看着他。
“老师, 可以让我考试吗？”
监考老师想了一下点点头, 小声说：“赶紧去座位上吧。”
这才静下来写卷子。
可是他前面耽误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等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的时候, 他才刚刚翻到反面写作文，连题干都没读完。
而这一列的第一个同学已经起身开始收答题纸了。
他看着反面干干净净的答题纸毫无办法。
他把答题纸递给那个同学时, 满满的无力感。
无论如何他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作文会是零分。
那这张语文卷子就算是废了。
前面的内容虽然做得挺顺, 可是就算前面得满分也没法弥补啊。
贺清回坐在那儿发呆。
但是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出去的, 还是会去救那个有生命危险的阿姨的。
所以……就这样吧。
把下面几门好好考吧, 别管什么名次不名次了。
就这样, 贺清回打算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好好复习其他门的考试。
剩下的几门里，除了化学没复习到的有点多, 其他做起来整体感觉都很顺。
尤其是数学。
做过蒋丽嘉那边的教案的例题再做学校出的卷子，明显能感觉到轻松很多。
通过单云澈给他的系统化提升复习法, 看阅读也不是那么头疼了。
把最后一张答题纸交上去的时候，贺清回发现, 自己好像根本不排斥学习。
甚至把卷子完整写完的那一刻，那种成就感, 让他很享受。
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认真地完成了一场考试。
和大多数的同学一样。
收获还算不小。
考完以后, 教学楼上走动的同学多了起来，他们各自回到各自的班级。
按照潘忠胜定下的规矩, 每一次大考完平移一次座位。
八班教室传来很吵闹的桌椅摩擦的声音。
贺清回回到教室，发现单云澈还没回来，于是帮他的桌椅也一起挪好。
等他从后门进来的时候, 发现贺清回安静地坐在新的位置上。
其他同学都在激烈地讨论考试的答案。
单云澈把包放下，在贺清回身边坐下来，“感觉怎么样。”
贺清回怔了怔，没有回答。
他的反应有点出乎单云澈的预料。
“怎么不说话。”
贺清回思想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实话告诉了他：“单云澈，我，到不了三十名了。”
更出乎单云澈的预料了。
按理来说，以贺清回现在的水平，这套卷子的难度根本不在话下。
怎么回事？
单云澈皱了皱眉，“试卷都在么。”
贺清回点点头，“都在。”
“把每一科拿不准和不会的做上标记，整理好给我。”
贺清回有点尴尬地抓抓头发，“其实我是因为考语文之前发生点意外，然后整整迟到了……45分钟……”
“所以呢。”
“所，所以……”贺清回不太敢看单云澈，“作文没，没写。”
作文没写。
作文零分。
单云澈继续问：“什么意外。”
贺清回跟他实话实说：“……为了救一个差点被车撞的阿姨。”
原来是这样。
问题好像也没那么严重。
“其他门呢。”
“除了化学……感觉都不错。”
单云澈总算稍稍放了点心。
这段时间的努力应该说不算白费。
救一个差点被车撞的阿姨？
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侧过身来，“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啊。我好得很！”
单云澈逼问：“到底有没有，不许逞强。”
他可没忘记，这个笨蛋总是喜欢先担心别人。
“真的没有！”
其实贺清回有点心虚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受伤了。
因为很痛。
口说无凭。
单云澈转过来坐正，“今晚回去给我看。”
贺清回慌了爪，“？？？看什么？”
“我必须确定你没有受伤。”
那岂不是要……
操。
“不不不不，”贺清回连忙摆手，“我说了我真的没事！不用那么麻烦的！真的！”
“没有商量的余地。”
“……”
贺清回知道自己什么都骗不了他。
什么都骗不了。
有很多时候，他觉得可能自己会就这么栽在单云澈手上了。
“贺清回。”
贺清回身体抖了一下，“干嘛。”
“记得为什么要考前三十名吗。”
贺清回陷入了沉思。
当初好像是……
他和单云澈的一个约定。
这么想起来的话……
“因为考到三十名就可以……不和你坐同桌。”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贺清回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从月考到期中考的这段时间，他这么努力地学习，每天给自己灌输要考到三十名的意念。
到头来竟然都忘了当初想考到三十名是为了……不和单云澈坐同桌。
因为当初很讨厌他。
……可是那只是当初的想法。
要不是单云澈现在提起来，他还真记不得。
“那现在呢，”单云澈看着他，“你是什么想法。”
“反正……这次我也考不到三十名，你就当那个约定失效咯。”贺清回看了他一眼，马上又看向别处，“我们……继续坐同桌。”
单云澈的喜色一点一点跃上眉梢。
贺清回喜欢和他坐同桌。
他无法否认这一点。
单云澈：“那如果你考到了呢。”
虽然现在看来不太可能。
这只是个假设。
贺清回嘴巴一撅，玩笑似地说：“那，那我就违约！”
反正他们两又没有签合同，也没有签字画押，没有法律效力，为什么不能违约？
太可爱了。
单云澈忍不住摸他的头。
两个人看着对方笑出声来。
*
期中考要比月考重要。
阅卷组批完卷子后很快统计出分数，每个班就这次考试开班会。
潘忠胜让各科课代表发完答题纸。
发完后全班安静下来。
潘忠胜：“同学们，我先就这次期中考试做一个简短客观的总结。首先呢，要恭喜咱们八班，整体的水平都在往上走。我把每个人退步进步的情况都表在了这张成绩表上，下课你们去班长那儿看成绩的时候，记得关注一下自己名字前面我标注的数字。
“那么因为期中考是高二学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考，所以针对这次考试情况，年级决定在这周六召开家长会。每位同学的考试情况都会以短信的形式告知各位家长。请同学们回去提醒家长，一定要按时到达班级参加家长会，并在自己你们各自的座位上坐下来。”
一听家长会，底下一片哀怨之声。
贺清回低着头。
要……通知妈妈吗？
就算他不通知，她也会收到潘忠胜的短信的。
晚上，贺清回收到了妈妈的微信。
[妈妈]：小回啊，妈妈看到你们老师的短信了，到时候妈妈会准时参加家长会的。
[大帅逼]：……嗯。
[妈妈]：还有就是，好久没看到你了，妈妈真的很想你。
[妈妈]：小回，妈妈看到你这次的成绩了。三十二名，进步真的很大，妈妈很开心。
[妈妈]：其实妈妈不在乎你能考多少名，哪怕考个二本也没关系的。我只希望你能一直开心快乐，不要躲着不见妈妈。
贺清回拿着手机一条一条看她的消息，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他也很想妈妈。
但他总怕自己对于她会是个累赘和负担。
毕竟妈妈有了新的家庭，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怕自己打扰她的幸福。
听见宿舍门打开的声音，贺清回赶紧把手机关掉，胡乱把眼泪擦干。
单云澈拿着药箱进来。
贺清回坐在床铺上背对着他，只穿了一件短袖。
果然看到手臂上若隐若现的擦伤。
单云澈二话没说，靠着他坐下，把他的胳膊抓到自己面前，把那一截短袖推到上面。
擦伤完全露了出来。
语文考试是第一天。
这个笨蛋竟然好几天都没管它？
“单云澈你……”
“别动。”
他尽量放轻动作。
上完药膏后在伤口处吹了吹。
凉凉的。
不痛了。
就这么静静地上了会儿药。
许久，单云澈开口：“为什么哭。”
贺清回颤了一下。
……竟然还是被这家伙看见了。
贺清回什么都瞒不过他。
他总能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状态。
贺清回：“……”
单云澈擦完药，把药箱放到一旁，在贺清回面前蹲下来，握住他的双手，给予他手心的温暖。
“我喜欢看你笑。”他抬起头看着贺清回的脸，“不要总是让自己受伤，不要一个人流眼泪，不要什么都自己扛。”
贺清回说不出话。
“答应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