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已胆战心惊, 心跳异常快。

  但他不敢露出半点异样,保不齐霍齐就在监控后面。

  他一如往常地吃了饭,将食盒递给阿姨。

  阿姨低着头没看他。一切都很顺利。

  江已转身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本来是有监控的,但江已强烈反对, 才总算是拆掉了。

  这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江已进了洗手间, 拧开花洒, 模拟洗漱的声音。

  一切都准备好,他才从袖子里将那把匕首掏出来。

  锋利的,崭新的,一把军刀。

  江已觉得有些眼熟, 他颤抖着手指,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把匕首, 他在温时青家里见过。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把匕首会有一天到他的手上。

  江已攥紧刀柄。

  冰凉的触感让他回神。

  温时青找到他了。

  温时青快来了。

  这个念头让江已感到有些不真实。

  温时青没有放弃他。

  江已胃里又一阵的难受,他有点想吐。

  他趴在洗漱台呕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呕出来。

  情绪波动太大,也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些会不会是霍齐用来试探他的?

  但霍齐不会让他手里有刀的。

  江已轻轻地用刀尖在自己的手尖上扎了一下。

  锋利的刀尖轻轻地一戳就涌出鲜红色的血。

  是真的刀。

  能致命的工具。

  江已握紧刀柄, 将它插进自己的裤腰里, 再用水打湿头发,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出房间。

  手上有锁链在, 多少是有些不方便。

  但好歹也不算是太限制活动。

  他擦着头发,走进监控摄像里。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少年瘦了一大圈, 原本就瘦的腰现在更是能看见他的骨头。

  江已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一边看向窗外。

  不知道是不是霍齐在他睡着后来了, 窗帘被拉开, 外面的海浪翻滚。

  江已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没来过, 只觉得今天刮的风应该挺大的,有的海水撞击着船,船也跟着摇摆晃动。

  今天,看起来不是个很好的天气。

  霍齐比之前回来的更晚了,因为白天的事情,江已一直都保持着警惕。

  他猜测大约凌晨两三点的样子,他的床旁边塌下了一块。

  霍齐身上卷带着冷意。

  他双手抱着江已的腰,身子抵住江已的背。

  江已明显感觉到他的那处软趴趴的,没有任何要抬头的迹象。

  他内心松了一口气。

  但这一松气,背后就搂住他的腰,声音疲惫沙哑:“别出声。”

  霍齐看起来好像确实挺累的。

  江已由他抱着,也不动弹,也不出声,尽职尽责地当个死人。

  卧室里只有被风吹着翻滚的海浪声声作响。

  霍齐倒又不想太安静了,他声音低沉,状态不佳:“明天一早,我会安排人带你离开。”

  江已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呼吸微微沉了一点,但并未表露出来,也没出声。

  霍齐低声道:“船明早靠岸,你先跟着人离开。”

  说着,他抱着江已腰的手陡然收紧:“你胆敢逃,我会和你同归于尽。”

  江已被他勒得疼,轻微地吸了一口气:“你轻点。”

  霍齐下意识地松了松力道,并且用手指轻轻地揉了揉江已的腰。

  江已感动吗?

  江已压根就不敢动。

  他囫囵地点头,嗯了一声

  空气又恢复了寂静。

  霍齐好似睡着了,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江已垂眸看了一眼搭在他腰上的手,无语到翻白眼。

  但他更怕霍齐醒过来发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江已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直到房间门在此被敲醒,他才悠悠转醒。

  床的另外一边早就没人了,冰凉凉的一片。

  江已直起腰,突然发现手上轻了。

  锁链被解开了,他活动了一下双脚,发现脚上的锁链也被解开了。

  门把被拧响。

  江已动了动脚,他起身,但脚下一软,跌倒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不等他再起身去开门,门就从外面被打开了。

  几个穿着黑衣的大哥闯了进来,看见倒在毛毯上的江已时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江先生,请您跟我们离开。”

  江已大抵明白过来,这是霍齐找来“保护”他的。

  他揉了揉自己的脚踝,声音有些低哑:“抱歉,我脚崴了。”

  站在前排的黑衣大哥眼神微微晃动,最后走过去蹲在江已身前,伸出手。

  江已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强撑着站起来。

  “谢谢。”他轻声。

  黑衣大哥低下头,尚未言语。

  将他搀扶起来,黑衣大哥也没有摆脱少年稚嫩的手。

  他下意识地放慢步子,随着江已行动的频率,跟在江已的旁边。

  江已单着一只脚,蹦蹦跳跳的。

  他现在活动了几下,手脚倒是好像恢复活力了,但多少有些不自然。

  黑衣大哥搀着他出了船舱。

  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靠在岸边上,江已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

  这是他按这小半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外面的风景,第一次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地界。

  英式小别墅,伦敦风格的建筑,岸边的海水拍在水岸石阶上。

  这里充满了异国风情。

  江已有些沉默地低头,难道他已经出国了?

  这是哪个国家?

  人生地不熟,加上语言不通,江已摸了摸自己腰间别着的匕首。

  就算他逃出去了,他又能去哪里?

  但事情好像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他一路遇见的都是会中文的中国人,倒是外国人没看见几个,偶尔才能在大街上看见个金发碧眼的异国女性。

  这样的情况让江已放松了一些,看起来这里的中国人较多。

  黑衣大哥迁就他走路的速度,但大长腿跟着江已倒显得有些憋屈。

  江已微微垂眸:“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黑衣大哥反应过来是在询问他,他下意识地就要开口。

  旁边的保镖突然轻咳了一声。

  他蓦然反应过来,连忙住嘴。

  江已也不指望他能回答。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要走多久?”

  黑衣大哥嗡声道:“很快。”

  黑衣大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醇厚,倒也不像是上了年纪的。

  他的脸被一张厚厚的黑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江已也看不见。

  他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有点疼,能不能休息一下?”

  黑衣大哥沉默地摇摇头。

  江已登时瘪嘴,觉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黑衣大哥看了一眼后面的同行保镖。

  几个保镖面面相觑,各自摇头,不知道怎么办。

  黑衣大哥蹲下身子。

  江已愣了一下:“做什么?”

  黑衣大哥简短有力:“背你。”

  江已惊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还能走。”

  他不得已地往前面跳着走,一边嘀咕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坏人。

  “霍齐上哪里去了?”江已跳得气喘吁吁的,一路也迎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黑衣大哥又开始沉默了。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在爆发。

  江已见问也问不出什么,也懒得再问了。

  跳了老半天,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是座小别墅。

  红瓦白墙,尖尖耸立着,像是童话里的城堡。

  黑衣大哥推开门,搀扶着江已走进去。

  那位做饭的聋哑阿姨从里面跑出来,见是江已,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她用手比划了一番,随后从黑衣大哥手上接过江已。

  看见认识的人,江已绷紧的神经悄悄地松了一下。

  他道“没想到还能看见你,还以为你被打发走了。”

  阿姨听不见,但是能读唇语。

  她轻笑摇摇头。

  随后领着江已进小别墅,到他的房间。

  江已的房间倒是像是酒店的布局。

  墙上挂着意大利油画作为背景装饰。

  江已不知道怎么,想到了挂在温时青卧室里的两张画像。

  分别是他和温时青的。

  当时他气哄哄地把自己的画像挂在温时青的卧室里,美名其曰是为了不让温时青的画像孤单。

  可能是因为珠玉在前,江已看见墙上挂着的油画背景,便觉得不顺眼。

  他躺倒在床上。

  这间卧室很大,落地窗,窗前放着体育器材。

  别墅位于小镇的中间,视野很好,可以一览全局。

  江已看了一眼便拉上窗帘。

  他现在不是很喜欢白天。

  黑夜倒是能带给他一些安全感。

  今天他本来以为霍齐会很晚才回来。

  但相反,江已还没有睡着霍齐便回来了。

  阿姨敲门,比划了手势。

  江已看得似懂非懂,大概是叫他下去吃饭。

  江已其实不是很饿,但想到夜晚时间漫长,晚上饿了又没吃的。

  所以他还是亦步亦趋地下了楼。

  待看见已经坐在餐桌前的霍齐时,他愣怔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霍齐微微抬头。

  他穿得很潦草,匆忙奔波着,眼里的红血丝更重了一些。

  看起来没睡上一顿好觉。

  江已撇嘴:“何必呢,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就为了把我给拐出来,得不偿失啊。”

  霍齐一笑,语气有些狠厉:“我乐意。”

  江已耸肩:“那你得保护好你自己了,不然到时候把命都丢了。”

  霍齐微微一顿,有些吃惊,轻挑眉头,说不上来的愉悦:“你在担心我?”

  江已微笑。

  tui,爷在咒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走亲戚,救命啊,接下来四天不止走亲戚,还要住在亲戚家,连家都回不来了我的妈呀——

  今天晚上看了冬奥会开幕式,在这里预祝冬奥会圆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