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医院, 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江已询问了护士,可能是因为宋安知打点过的原因,护士告知了病房号,几人才上楼去找病房。

  病房很好就找到了, 是单人病房, 因为比较贵, 所以住的这层人也比较少。

  江已三人到的时候,就听病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其中还夹杂着唐岁岁虚弱地回应。

  看来唐岁岁是醒了,没什么大碍。

  “站在这里干什么?”宋安知打了水回来, 看见江已几人, 语气冷淡:“进去吧。”

  江已微微抬眸, 语气淡淡:“既然唐岁岁没什么大碍,我就不用进去了吧。”

  宋安知眉头一皱,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压着嗓子:“江已,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语气绷紧, 有些僵硬:“刚才我不知道你到底对岁岁做了什么,但是他脾气好,你现在进去道个歉, 唐家不会追究责任。”

  江已险些气笑:“做了什么?我TM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宋安知觉得他在执迷不悟,他放轻语气,自己都没有发现话里充满了担忧:“唐家家大势大, 你去道个歉就翻篇了,不要把自己逼到绝路。”

  江已冷眼看着他:“这就不劳宋同学担心了。”

  他道:“我今天来这里, 只是不想你们这群疯子去学校来莫名的兴师问罪, 不是想让你来这里扣锅指责我。”

  宋安知还想说些什么, 但这里的争吵已经惊动了门后的人。

  门打开,宋安知看了一眼江已,随后垂眸走进病房。

  打开门的是唐父,唐父注意到江已几人,愣了一下:“岁岁的同学吧?进来吧。”

  江已刚想拒绝,但话还没到嘴边,就听原本走进去的宋安知突然说了一句:“唐伯父,他就是江已。”

  唐父又愣了一下,语气顿时变得生硬起来:“是吗,正好我夫人想见见你。”

  虽然算不上柔和,但也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凶。

  唐父并非不是不爱唐岁岁,而是他对着那张和唐岁岁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实在没法凶神恶煞。

  江已被赶鸭子上架,在众人的目光下,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唐夫人在里间抱着唐岁岁哭了一会儿,听见动静起身走了过来。

  看见江已时,她也实实在在地愣了一下。

  这应该算是她第一次正式的和江已见面。

  她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少年比照片上所见的还要和唐岁岁多几分相似。

  不过也只是一瞬的功夫,唐夫人就蓦地回神,疾步走过来,扬手就要甩江已一耳光。

  好在后面的路和鸣速度快,截下了她的手。

  唐夫人脸色铁青,狠狠地瞪着江已。

  路和鸣将她手甩开,将江已不动声色地护到身后。

  江已被这一出打得猝不及防,愣是迟钝了一下,被路和鸣拉到身后时,才反应过来。

  一边抬头看向唐夫人。

  唐夫人无疑是大家闺秀出身,长相出众,气质出众,样样出众。就算刚才气急的模样,也没让她看起来像个泼妇,反倒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意思。

  “你就是江已?”唐夫人咬着牙:“你到底对我的岁岁做了什么?”

  唐父被她的冲动吓到了,也抬手将她拦住,怕她又做出什么举动。

  江已抚了抚衣袖,拍了拍担忧看着他的路和鸣,语气冷淡:“不知道唐夫人说的什么意思,我今天来医院,是出于对同学的关怀,不是来受唐夫人的谴责。”

  唐夫人被他的态度气得嘴皮子颤抖,她眼眶还红着,大抵是真的爱儿心切:“好啊你,我原以为你是来道歉的,没想到你是找茬的!”

  她抬着手,手指指着江已的鼻子:“今天还好岁岁没事,要是有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江已:“唐夫人可能误会了,今天这事儿和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正好唐同学没事,怎么不去问问他是什么情况?”

  唐夫人压根就不听他的。

  在她眼里,江已就是令唐岁岁感到不快的最终所在。

  而她作为唐岁岁的母亲,也应该替唐岁岁教育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再说,她也听到一些风声,知道这江已是被许慕城养了一段时间,谁知道背地里到底是干什么勾当的。

  可见这人的人品有多差!

  这样的人,她是死活不愿意让唐岁岁再接触。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也配和岁岁相提并论1给你三天的时间转学离开燕京,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不要再出现在岁岁眼前!”唐夫人恢复了理智。

  她有些厌恶地看着江已的那双眼睛,这双眼睛和唐岁岁尤其的相似,也正让她如鲠在喉。

  宋安知从里间走出来,拽着江已的衣袖,神色不太好:“向唐夫人道个歉,唐夫人大人有大量,不会真和你计较的。”

  这台阶,宋安知自以为他已经给江已搭好了,只要江已顺着台阶下,忍一时恶气,也就不用真的转学。

  高三关头,没人愿意这个时候出岔子。

  江已挣开他的手,避如蛇蝎:“别碰我。”

  “孰是孰非,让唐岁岁来说。”他趁众人没反应过来,快步走向里间。

  躺在病床上的唐岁岁被他突然出现吓得手上的葡萄都掉了,眼睛瞪大了几分,想装睡也来不及了,只能干巴巴地看着。

  唐夫人怕江已吓着唐岁岁,下意识地将跑过去,将唐岁岁抱在自己怀里。

  唐岁岁也做出一副惊慌的模样,缩进唐夫人的怀里。

  这幅害怕的样子,刺得唐夫人心口一痛,更加加深了“是江已欺负了唐岁岁”的念头,对江已更是厌恶至极。

  本来岁岁一时走岔路,绑架江已的事情,让她对江已有几分愧疚,现在看来这份愧疚是多余的。

  若是知道他对岁岁有威胁,她当初应该推波助澜让这人完完全全消失在燕京。

  江已皱了皱眉,语气不太好:“唐岁岁,你把之前的事情告诉他们,我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江已倒不是对唐岁岁抱有期待,只是他想趁此机会让路和鸣看清唐岁岁的面目。

  路和鸣在以后,是唐岁岁身边的左膀右臂,不完全排除路和鸣知道唐岁岁的真实面目,但仍然护着他。

  但现在路和鸣和唐岁岁并没有干系,从根本上就是断绝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打算。

  唐岁岁听见江已的声音,登时便瑟缩了一下,往唐夫人的怀里钻得更甚。

  唐夫人见了心疼又愤怒。

  她瞪了一眼江已,咬着牙:“还说什么?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想威逼岁岁不成?”

  江已看了一眼唐岁岁,对他的反应没有任何意外。

  张问站在身后,气得脸红了又白,“唐岁岁,你怎么这样!”

  路和鸣脸色沉了下来,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管怎样,他们都还只是没入社会的学生,对这种事应付不过来。

  “都滚出去!江已你准备转学离开,我记得你奶奶不是还在治病吗?如果你要是再对岁岁做出什么事,不要怪我把这些事情捅到你奶奶跟前,让她知道你都在做些什么!”在得知唐岁岁看不惯的人是江已的时候,唐夫人就暗地里打听了江已的一切。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当然了,她也不是真的要对江已的奶奶做什么,她还没有到会对一个老人家下手的地步,但是并不妨碍她此时用来威胁江已。

  果然,话落后,病房里一静,面前刚才还无所畏惧的少年神色一怔,浑身顿时紧绷着,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可怕的敌意,黑云遍布。

  好像是触碰到了龙的逆鳞,如果他羽翼丰满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扑过来撕咬她,咬破她的喉咙。

  唐夫人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挪开目光。

  江已被唐夫人的一席话镇在原地,浑身都在发颤,手指控制不住地紧抓着,腮帮子咬得生疼。他一直以为自己怕老太太藏得很好,不会掺和进剧情里,不会有人用她来威胁他。

  但现在陡然被唐夫人揭出来,给他当头一棒。

  原来早在这个时候,比原著剧情更早之前,他的奶奶,那个可爱的老太太就在这些人的视野下了,就成了把柄。

  也为以后会孤零零地被气死做好了铺垫。

  他闭了闭眼睛,声音干涩得如同几天没开过口一般,心里的石头骤热落地,他扯唇:“好,听唐夫人的,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唐同学……”

  “好什么好?”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打断江已的妥协,江已睁开眼睛,一愣,下意识地回头。

  就看见温时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

  男人来得似乎有些匆忙,身上的正装还没有褪下,显得有些突兀。

  但好在气势杠杠的

  唐夫人也没料到温时青会出现,怔楞了一下,疑惑:“时青?”

  唐父倒是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温总,您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生意场上,唐父习惯用上敬称,看向温时青的目光炙热放光。

  许家和唐家是世交,但和温时青的交情浅浅,一是许慕城的那层关系在,二是温时青从来也不搞关系这一套。

  但是生意场上,燕京都唯温时青马首是瞻,唐家也亦然。

  温时青朝唐父轻颔首,错开他伸来的手,小走几步,走到江已跟前,抬手握住少年颤抖的手。

  江已被手一捂,冰凉的手心终于开始回暖,稍稍镇定了一些,莫名的有了安全感,有些怔忡地看着温时青。

  温时青没有看他,而是看了一眼唐夫人,淡淡地一笑:

  “今日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家里的小朋友好像惹了麻烦,特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千字,我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