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半个月,梁珏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但头回朝会就发生了争执,是和邝太师。

  起因是麟州水患严重,邝太师坚持要做河道清淤,但梁珏坚决不从,因为麟州河道两边山峦叠嶂,夏日又常常暴雨,梁珏认为清淤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只会徒劳无功。

  “此事无需多言,除非修建堤坝,否则清理河道的款项孤绝不会批复!”梁珏在大事上态度向来极为强硬,说一不二,扔了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出了奉宵殿。

  等回了东宫已是傍晚时分,远远地,梁珏却见卧房里烛火燃着。

  他有洁癖,下人们除了早晨打扫并不会进他房中,梁珏皱皱眉,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飘着一股淡淡的梨木香,梁珏心念一动,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这个味道的熏香了。

  因为那是母亲潼贵妃身上的味道,她走了以后,梁珏总在刻意回避。

  但时隔多年,当这个味道重新出现在自己卧房里的时候,梁珏居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那些最快乐的时光里,他曾是个无忧无虑的小皇子。

  “殿下回来了。”闻清澄轻柔的声音打破宁静,他从黑暗里走出来,清瘦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只穿着一件轻薄的纱衣,通体可见白到透亮的皮肤,吹弹可破。

  他迎上去,伸手帮梁珏把大氅褪了,又蹲下身帮他脱鞋——细致到了骨子里。

  “这是你从哪弄来的?”梁珏深沉的声音居然带着些沙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闻清澄知道他是在问香的事情,淡笑一下,起身轻声说:“先前和阿宁聊起,她说贵妃最爱梨木香,便试着调了些,不知是否合殿下心意。”

  从前贵妃一直是梁珏的禁忌,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可这两个字就这么从闻清澄口里说了出来,没有刻意渲染,也没有特别回避,一切都无比自然,像是他们之间本该如此谈论彼此的过往。

  暖黄的烛火映在闻清澄姣好的面容上,显得那样柔和,又与世无争。

  梁珏累了一天,看着那颗隐约可见的小红痣,突然觉得方才那些话像是一只手,在他心头狠捏了一下,又酸又麻。

  他没再言语,不容拒绝地将闻清澄扯进了怀里,大口吮吸着那股味道,贪婪地想要将他整个人吞没——严格意义上来说,那甚至不算个拥抱,更是想要将那个身体禁锢在怀里。

  而怀里的人也不反抗,闻清澄低垂着眼睫,默默承受着。

  梁珏就喜欢他这股子顺从劲儿,连带着他从发丝到脖颈的梨木香,简直令他着迷。

  忙了一整天,梁珏感到全身都慢慢松弛下来。此时此地没有手足纷争,也没有利益冲突,有的只是怀里这个一心一意爱着他的少年。

  在这里他可以忘记一切,只享受眼下的软玉温香。梁珏将头埋进闻清澄颈窝,像是要把那些带着温热的气味都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殿下,不、不要……”

  昏暗的光线里,这几个字像鬼魅般夺走了梁珏最后的理智,他呼吸陡然加重,将身体的全部重量压了上去——

  他想用最原始的力量夺取眼前这个人的所有,吞没那颗小红痣。

  纠缠间,梁珏隐约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和从前不一样了,小伴读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顺从和配合,甚至像是主动诱使他走进那一片神秘之境。

  但很快强烈的刺激感就令梁珏无法再继续思考,他只想征服那个属于他的人,发泄所有。他的小伴读那么爱他,还为他调了梨木熏香,可是真傻,自己只当他是个床|伴,可他呢?竟是把整个人都交到他手上了。

  深夜,空气里还有些未散尽的石楠花味,闻清澄睁开眼,从塌上起身。

  映着烛火,他看了眼正在熟睡的男子,方才屋内的暧昧一扫而空,闻清澄冷漠的面上闪过嘲讽。

  他无声无息地走到香炉边,将一包已经用了一半的药粉悉数倒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闻清澄:天天被下药,谁傻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