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所谓器有三类,法,灵,仙。法器如粹火之石,刻法成术。灵器如皓魄之玉,灵通万变。仙器如天地之精,道法自然。
其中,法器和灵器都是人为打造,可遇可求,仙器乃是天地催生之物,不可遇,也不可求。
既有三类,便分三品。上品为尊,中品次之,下品再次之。
即便是再次之的下品,作为礼物送也是足够有分量的。可是王然认为,眼前的这只铁公鸡肯定还有更好的宝贝。
“等你把这垃圾法器耍的像模像样再说吧!”
范梨花一句话便堵住了王然喋喋不休的嘴。
谁让他修为低呢?得了武器,却不能随意使用,可谓十分痛苦。不过,这反倒刺激他奋发苦修的决心。
一道红艳艳的身影飘然而至,见着那张脸,便觉得恐怖,就好比……揉的稀巴烂的桂花糕。老女人扭着腰,步步生……妖,手里拿着万年不变的水彩盒子。
“二师傅好!”王然不忍直视,眼睛落向他处,对着老女人行了个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爱丑之心,王然还是闻所未闻。
他看见过二师傅卸妆后的模样,那一张俊俏的脸。俊俏到什么程度?总之,每当他看到范梨花满脸的紫青色大包,多半肯定这老色鬼又跑去偷看二师傅卸妆了。
“石灵?你怎么才来?”范梨花歪着头,眯了眯眼。
“请叫我的名字!我叫红海棠,不叫石灵!”
老女人瞪了一眼范梨花,有些不满。她最讨厌别人叫她本体的名字。为此,她还特地给自己起了一个艺名——红海棠。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王然沉吟道。
他突然想起这句诗,还是大师傅教他的。别看老色鬼整天猥琐欲猥的样子,肚子里还是装有学问的。
“嗯……就是这诗听上去有些怪异。”
王然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周围的空气忽然的安静。
“那啥,说正事,说正事。”范梨花急忙扯开话题。他的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两腿哆嗦个不停。
红海棠今日脾气尚好,倒也没跟范梨花一般见识,她将手里的水彩盒扔给了王然,温和的笑了笑:“乖徒弟,师傅我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盒水彩就留给你做纪念吧。”
王然接过水彩盒,蓦然愣住了,“留作纪念?师傅,你们这是要赶我走了?”
红海棠和范梨花对视了一眼,苦笑着点了点头。
王然到此,是机缘,也是他们的因果。
如今,了结了因果,自然要分别了。
“只是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王然心情忽地沉重。
六年,他每时每刻都想着出去,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发现又舍不得。
“有缘自会相见。”范梨花神态变得庄重,顿了片刻,道:“九道剑纹在身,又有御剑之术傍身,你的前途无可限量。但记住,修炼和做人一样,需脚踏实地,不驰于空想,不骛于虚声。”
“谨遵师傅教诲。”
王然肃穆而立,郑重一拜。
九颗剑纹丹在他体内塑造了九道剑纹,分为「剑五行」与「剑四门」。
剑五行乃天地五行五势孕育而成的金纹,木纹,水纹,火纹,土纹。
而剑四门则超脱五行,契合大道衍生出玄黄,两仪,太初,万象。
每一道剑纹都蕴藏着巨大威能。然而,他也不知道这些剑纹究竟有多厉害,因为到现在,他连第一道都未曾开启过。
气氛略显凝重,除了三人的呼吸声,谁也不想打破此刻的安宁。
但,纵然是万般不舍,最终还是要分别的。
临别时,范梨花靠在红海棠的怀里,哭的是稀里哗啦。
观其神态,没有半点悲伤,甚至还透着一丝解脱和……猥琐。
“臭不要脸的。”
王然忍不住诽谤了一句。
他低下头,隐去眼角的湿润。
……
恍惚间……
物是人已非。
王然屹立山巅,凝望着天边那一抹红霞,久久才收回目光。他淡淡的吐出一口气,心里有些落寂。
果然……
高处不胜寒。
他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衬衫。
手里的水彩盒不由自主的飘浮到空中,化作七彩的花瓣,编织成一张大大的笑脸。笑脸散去,一个深棕色,巴掌大小的精致木盒落到他的掌心。
打开盒子,王然笑了。
原来,这才是二师傅送给他的礼物。
注视着手里的木盒子,离别的惆怅感一瞬间涌上心头。
王然沉住气,开始运转体内的灵力,他想尝试能否开启第一道剑纹。
“嗡——”
方圆数里的空气翻涌,稀薄的灵气在他的周身形成一道道气旋。
“开!”
随着他一声低吼,身躯四围,显现出无数淡金色的纹路。纹路不断交织,逐渐凝聚成一截虚晃的剑柄。
“开!”
王然面目狰狞,额头两侧青筋爆起。随着他再一次发力,虚晃的剑柄向外拉伸,露出一点点剑身。
砰——
一声脆鸣,淡金色的剑影化作碎星,消散不见。
王然猛的栽倒在地,已然虚脱。纵使他再怎么发力,体内的灵力还是不足以支撑他开启第一道剑纹。
“果然……还是不行……”
他有些颓然,但,更多的是期待。
第一道剑纹才开启一点点,便如此强势。九道剑纹全开,会是怎样的强大?
先有山河卷,再有九道剑纹。
每一样都是绝世之物。
怀璧有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所以,这个秘密他将永远的埋在心底。
王然站在山巅,俯视着脚下这条下山路。
路,终究还是要走出去。
阳光洒了下来,将他的轮廓映照在岩石上。
护山大阵已经被范梨花关闭。今日,他的下山之路将畅通无阻。
王然将杂乱的头发撩开,扯了扯微微褶皱的破旧衬衫,磕了磕草鞋上的泥块。
随后,踏步而出。
“啊呀……啊呀……啊……呀……”
结果却一脚踩空,整个人像皮球一般,从山顶滚到山脚,摔的倒是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