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沈忆凝拿着毛笔，在纸上画起了钢笔的样子来。
包括内芯、开叉的笔尖。
边画边给他讲解钢笔是怎么储存墨汁和怎么出墨的。
风歌吟仔细听着，仔细地看着图画，对沈忆凝道：“我让人试着做一下。”
放下图画，对沈忆凝问道：“可以说说你们那个世界吗？”
这一夜，风歌吟在沈忆凝的讲述下，心灵好似打开了一大扇门。
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一个自由世界啊！
各种先进的发明创造给人们带来的便捷的生活。
社会秩序的稳定，让人们可以过上好的生活。
而不是像他们这个世界，不平等的制度注定了只有少数人能获得富足的生活，而绝大部分人艰难地挣扎在生存线上。
夜，渐渐深了，初春的夜仍然寒冷。
书房内照明的烛火换了好几次。
风歌吟脑子里不住盘旋着沈忆凝说的话：
变革。
时代的进步，需要一次一次的变革。
风歌吟自问自己和悲天悯人、以天下百姓为重的师父不一样，他并不是一个圣人，也不太在乎天下的人死活。
却对沈忆凝所说的那个先进社会无比向往。
自己，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吗？
或许，那个人可以！
第一次，有些嫉妒那个坐在最高位置上的男子的身份来。
沈忆凝仿佛看透了风歌吟的想法，淡淡道：
“变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的历史上，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朝代，每次变革都有流血牺牲。
并且，变革也伴随着科技的发展，这两点相生辅。你可以一点一点去改变。”
一点一点改变吗？
风歌吟一时之间并没有任何头绪。
沈忆凝揉了揉眉，有些好笑。
自己的因为毛笔不方便使用的一番感慨，好像把他带歪了。
只好道：“听说，如今造反逃跑的奴隶很多，为什么会这样呢？这说明奴隶与奴隶主的矛盾日渐尖锐，已经发展到阶级斗争的地步。如今这样的制度已经不适合社会的进步和发展。”
喝了口水，沈忆凝接着说道：“而如今的形式，是需要一种社会制度的变革，由奴隶制进步到封建制。所谓封建制度就是：以封建地主阶级占有土地剥削农民剩余劳动为基础的社会制度。
其基本剥削形式是封建地租，农民耕种封建地主的土地绝大部分产品作为地租被封建地主剥夺。
虽然都是剥削，却也有很大的区别。
奴隶变成农民后，他们的生活有了奔头。
至少，他们拥有了一定的自由和粮食、私产。
这样，暴乱就不会发生了。老百姓都是最简单的。他们，只想法活下去而已。”
风歌吟久久地沉默着，消化着沈忆凝的话，陷入了沉思。
沈忆凝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良久后，她上前拍了拍风歌吟的肩，笑道：“呆子，我就随意说说，别想啦。该休息了。”
风歌吟抬眼看向她，好看的眸子不同于往日，一向温润平和的眸子里流光溢彩。
他道：“不，凝凝你说得对，这样下去，天合会大乱的。我想试试。”
沈忆凝道：“嗯？你想怎么试？”
风歌吟道：“风家也有很多土地跟奴隶，虽然还没有乱起来，想必也要不了多久了，可以试试看你说的变革。”
沈忆凝笑道：“随你。”
正想转身出书房，突然心中一凛。
回头道：“不，你不能试，不要做这样的事。”
风歌吟不是普通人，秒懂沈忆凝的意思。
他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这事不小，我父亲同不同意暂且不说，我如果这样做，一定会惹怒那些贵族。”
舒了口气，沈忆凝点头道：“知道就好，我们不是救世主，不要考虑这些问题了。”
“不，我还是想试试，但我会注意分寸的。小范围的试下，问题不大。”
风歌吟笑道，又恢复了平常的从容。
揉了揉沈忆凝的脑袋道：
“别担心。走，我送你回去休息。”
回去了内院房内后，她知道自己的这席话给他带来的冲击该有多大。
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恼，暗恨自己多嘴。
希望不要给风歌吟带来危险和麻烦。
突然想起，同样的对话曾经也和赫连熠发生过。
那时她的心境与现在完全不一样，所说的一切都是想要帮他。
帮他将他赫连家的王朝守住，建设得更加好更加稳固。
他和风歌吟不同，关注民生和维护天下太平，是他赫连熠推卸不掉的责任。
眼前，浮现出赫连熠睥睨天下的的身姿来。
那个男子，在这样四处暴乱的情形下，应该很是忧心吧？
听风歌吟说，戚家已经灭亡。
他却又迎来了更大的麻烦。
心中叹息一声。
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自己既然已经与他走远，就不要再见、不要再想了吧。
同一时间，天合都城朝歌。
巍峨的皇宫犹如巨兽盘踞在黑暗中中。
天合的天子赫连熠，正在在书房里批示着奏折。
看着一本本奏折上书的内容。
明暗的灯光下，犹如天神般英俊的脸上浓眉紧拧，脸色黑成一片。
奏折里都是哪处又爆出大乱来。
甚至在偏远处，有奴隶主被暴起的奴隶灭族，家产被抢劫一空。
而这群暴乱的奴隶四处流动，打家劫舍。
由于地处偏远，当地的官兵不足。
若不是奴隶不敢当面与官兵大规模的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揉了揉微微发痛的额角，赫连熠将奏折扔在桌上，没有做任何批示。
已经到了后半夜，外面的天空没有一丝月光，厚厚的云层，仿佛他的心情一样的厚重。
走到万安殿门口，一个宫女上前行礼后，便默默退下。
这个宫女正是永娥。
自从沈忆凝走后，赫连熠只留下永娥在万安殿，维持着这里的一切不变。
而万安殿，也成了赫连熠最常居住的地方。
仿佛，只要到了这里，他离沈忆凝就近了。
甚至，无数次他都幻想着沈忆凝会犹如当初一样，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
刘公公恭下身子，行了一礼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