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润物细无声(穿越)>第65章 我都给你

  云润生转眼进入灵珠世界, 消失在黄粱的眼前。黄粱愣了半晌,只能气闷地独自回屋歇息。心中已经做好准备,云润生但凡闭关突破, 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的事。他也不会像上次那般忧心忡忡, 但完全不担心不可能。

  “陛下,云道长修炼闭关时间长, 还可能动静大,但是云道长厉害, 肯定不会有事, 陛下就好吃好喝安心等着吧。”容映出言安慰, 生怕主子又和上回那样在沙滩边傻傻干等。

  已是天子的少年闻言笑笑,摇头:“我如今哪有时间干等他,等着我忙的事太多了。收复所有城池不说, 还得想办法让它们起死回生。总之,争取年前赶回京城。”

  “陛下辛苦了。”

  灵珠世界。

  云润生一进来便直奔试炼阁,无边的火焰天地。自打突破入体期,跨入灵动期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突破。云六的离开, 仿佛带走了身体和灵魂中的双重桎梏, 无法言喻的轻快感袭上心头, 丹田内滂湃的灵力往外翻涌, 迫不及待地想要破体而出进入新的空间。

  飞到火流瀑布前, 云润生盘腿一坐,火焰从体内往外哗然蓬起, 顿时间,云润生便变成了一个火人,金红色跳跃的火焰中闪烁着少许紫色的光芒,随着云润生丹田内灵气的沸腾翻转,飞流的瀑布霎时被吸引,一股股沉甸甸的火流如岩浆般涌向云润生,浇上他的身躯,慢慢与火人融合,消失。瀑布火流不停的灌溉盘坐的火人,如浆洗的泥塑。

  那火人周身的金红色随着火流的不断冲刷,一遍一遍的吸收,淬炼,化为己用。一天过去,十天过去,慢慢的一个月过去。金红色的火人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闪烁的火焰几乎变为静止,颜色也从耀眼的金红偏向了幽蓝,唯有那几道紫色火丝依然没变。

  火流瀑布前的温度似乎愈发炙热。不断冲刷火人的瀑布仿佛累了枯竭了,火流渐小,最后彻底停住不动。

  端坐的巨大火人微一仰头,从额心钻出漂亮的火凤,嘹亮的声音回荡在火焰天地,那火红的凤凰从头到尾部都染上了一层淡淡幽幽的蓝,看起来比从前更美丽,更危险。

  火人缓缓张开眼,双眸中蓝光闪过,火凤拍拍翅膀,呲溜钻回火人的额心。蓬然一声后,周身的火尽数隐没,云润生还是那个云润生,唯独原本身穿的黑衣瞬息间变成了温润沉稳的蓝色长衫。

  云润生站起身,拍了拍衣袖,感应着体内崭新的浑厚火源之力,云润生露出满意的微笑。云六安心的离开,让他了却了一个大因果,心中舒泰无比且不说,那份圆满的心情还影响了他的境界提升,尽管他此时是灵动期二成修为,但境界却达到了灵动中期有余,如此一来,会让接下来的修炼事半功倍,即便遇上修为旗鼓相当的修士,他照样可以占据上风。往后的日子,他当更注意心境的体悟,如此才是修炼的正确方向。

  云润生心情极好,飞出了火焰天地,略过壬癸水的参天巨石时,云润生不由放慢了脚步,最后停下来观望那幽蓝的三个深刻古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既温柔又残忍,天地生灵万物通通离不开它。它对所有生灵有着天生的吸引力。

  黄粱便属水。

  云润生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去触碰那三个大字,很可惜,这块水之天地并不欢迎他,他失笑摇摇头,想想也是当然,他毕竟是霸道的纯阳之火。失望的飞离壬癸水,云润生心中很烦恼,如此独特而神奇的异世界唯他一人享受,至今无法带黄粱进来,当真是最大的遗憾。他多么想带着少年一起共同前进,即便不能合体双修,咳咳,各自进步亦是极好的事。奈何好东西带不出去。

  到底要如何才能带人进来?

  云润生离开试炼阁,为这个困扰的问题止住了去找少年的迫切之心。云润生转身去了另一栋建筑物,藏书楼。

  这栋建筑物比古塔中的书阁宏伟数倍,大门紧闭,透着森森的沉重气息。

  云润生毫不犹豫上前,一双火焰手掌抵上大门,灵气运转,嘎吱——

  门开了!

  云润生大喜,跨门而入。

  藏书楼果真如想象般的宽大无匹,抬头仿佛望不到顶,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书籍占满了所有的墙,不,整栋楼都仿佛是由书籍堆砌而成。云润生吞吞口水,眼睛有点犯晕。

  “小伙子,想找什么书?”白胡子老头悄然现身,笑眯眯看着云润生。

  “你是……”云润生惊讶:“古塔书阁中那位老前辈。”

  老人看起来很慈祥,点点头:“没错,那边是我,这边也是我。只要有藏书的地方你都能看见我。”

  云润生失笑:“怪不得。请问前辈,黄字号书阁中的书籍和这儿的书有何区别?”

  “那边的藏书只要认真看完记下,基本上都能对应古塔内能学习的所有类别知识。而这栋书楼则更加广泛。”老头子自信一笑:“天下书籍皆在此,只要你想,几乎没有找不到的书。”

  云润生大喜:“那请问前辈,可有关于洞府空间……异世界类别的书籍?譬如我若得到一个随身携带的洞府,唯有我能进出,可我想带……我爱人一起进入,不知该如何解决。”

  老前辈遥遥一指,从书山书海中立即飞出来一本巨无霸,细看才发现是一大筐玉简。

  “你说的那些书都在这里面,你慢慢看去,看完了叫我。”

  “多谢前辈。”

  云润生目送老者消失,视线终于落向大黑框,他拿起一册玉简,聚精会神地开始寻找解决之法。不知不觉翻完了百册玉简,从最开始的一目十行,到了后面许久才能翻开一卷,云润生看书的速度逐渐变得缓慢,当他翻完两百册后,惊愕地发现再也翻不开任何一本玉简了。而他的双手,眼眸,身体,甚至感觉到久违的疲劳,困倦的滋味涌上心头。

  啪嗒,厚厚的玉简落入框中,云润生强撑着眼皮原地消失,眨眼脱离了灵珠世界,重回到能感应到少年的地方,云润生再也撑不住,任由身体倒在少年的大床上,云润生沉沉睡去。

  这一睡,不仅是久违的沉眠,云润生的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虚幻的梦境,熟悉的少年……师父……父亲母亲……遍地的丧尸,人头,鲜血,断肢,日复一日的战斗。

  “云大哥?”

  少年天子风尘仆仆地回来,战衣尚未脱下便迫不及待冲到床边,他一眼看到歪倒在床上的男人,人未靠近便感觉到男人周身浮躁压抑的气息,黄粱心里不由一急,只怕是云润生修炼出了什么叉子。两人已有一个多月没见,他每天忙忙碌碌,心里头却总是挂念着云润生的去向,分开的时间越长,他每日担心的时间便越长。唯有夜间睡觉时才会彻底放松。

  许久未见,云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了,竟似沉陷于梦中。

  挨近了,他伸手抚摸云润生的额头,茫然无措地盯着云润生沉睡的脸孔发呆。云润生几乎从不睡觉,睡得如这般深沉还是头一回见。若是寻常,他一定会忍不住逗弄一下熟睡的男人。但此时的云润生沉入梦中不可自拔,眉头紧锁,浑身紧绷,连双手都握着拳头,看样子显然是在经历不大好过的梦境。

  他到底会梦到什么?

  看起来那般难受,却偏偏无法醒来。

  “陛下……”容映进来盛水,小声喊他。

  床边的少年头也不抬,根本不想将视线从男人的脸上移开。眼前的情况无疑让他担心,同样免不了好奇。平日里,他每一个沉睡的夜晚,云大哥是不是如这般凝望他,守着他,静静看着他梦中的容颜胡思乱想?

  “陛下,可要换衣裳?”

  少年总算抬头,竖起食指:“嘘,我陪云大哥睡会,醒来再洗。”

  “也好。”瞥了眼少年战衣上的些许血迹,容映还是乖乖的开门离开。他最后瞥了一眼屋中安静的两人,唇角不由浮起一丝笑。真没想到公子会成为庆国天子,如此一来,公子和云道长一定会幸福相守,这世上还有谁能阻碍公子的梦想?看到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幸福的公子,真是比吃了糖还幸福。

  “容映。”

  一转身,古埙的身影便走到容映面前,跟随天子身边的他同样风尘仆仆,一身衣服比天子的可要肮脏太多,泥水,鲜血,皱皱巴巴污秽了整件战衣。

  容映呼吸一窒:“我还没来得及问,这场战役结果如何?”谁会想到边境最后一役,塞河府的争夺战会僵持地如此长久。陛下自然神勇无匹,区区吴东国将领哪是陛下的对手。可是塞河府城,古往今来都处于边境,庆国强盛时归属庆国,吴东国强盛时被抢到吴东国。两国和平年间,塞河府城又是边境百姓贸易交流的必经之地,庆国的物品在塞河府城售卖给吴东国百姓,同样,吴国栋的东西亦会卖给庆国人。他们通商,到后来通婚,杂居,鱼龙混杂,许多人已经根本分不清自己属于哪国人。

  当陛下带队攻向塞河府城时,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面对的强敌不是吴东国的大军,不是吴东国的天子,而是塞河府城万千的老百姓。

  那些毫无武装的老百姓站在城墙上,守在城门口,用血肉之躯堵成一堵人墙,用最无畏又最残忍的方式拒绝庆国天子的强势进攻!

  一往无前的陛下第一次遇到了真正的阻碍,那些百姓如愿了,他被堵在了塞河府城外,攻也不是,不攻更不甘心。他只是不懂,即便那些边境百姓都是混血,为何宁愿帮助吴东国人,却不肯认庆国为主,明明庆国才是他们的祖先,吴东国是强盗。他知道那其中一定有什么让百姓对庆国失望的事。他更恼火的是到了此时才知道,吴东国大军当初攻入塞河府城时,根本不费一宾一卒,百姓们为吴东大军直接敞开了大门,甚至给予了吴东国大军攻陷其余城池的支持。

  就此,庆国军队和塞河府城的百姓僵持下来。

  百姓们一日日坚守在城门前,庆国的少年天子亦是不服输,照样死守在城外,他连废话都懒得说,直接命令大军安寨扎营原地待命。大军便在城外热火朝天的扎起帐篷,烧火煮饭,该吃时吃,该喝时喝,无论风吹雨打都没有退走的意思,即便后来迎来了寒冬的降雪,那位看起来面如冠玉,娇生惯养的贵公子皇帝依然毫不动摇,他不走,他的大军便永远驻守。

  看谁拗得过谁,少年天子仿佛在用无声的倔强跟那群百姓斗争。

  一边是吃好喝好的天子军队,一边是挨冻受饿的普通百姓。最初时,百姓们也不过是为了选择自己认为更好的生活才死守在城门,可一日日过去,天子并未动他们一分一毫,甚至一语不发。他只是选择了和他们同样的方式,以牙还牙。

  然后,看谁坚持地更久。

  当无畏的坚持变得没有意义,当身体扛不住,当怀疑,犹豫,一点点在心底滋生,放弃和妥协便离得不远了。

  他们终究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抗争,而不是为了让自己真的走上绝路,让后人们无路可走。

  “吴东国军队哪是善男信女,最终的目的无非便是霸占我庆国的土地城池,百姓只是可以利用的武器,死了一批还有一批,反正只要有城,岂会怕没有百姓。”古埙轻蔑道:“陛下才是真的不肯伤害无辜老百姓一分一毫,硬是和他们死守了二十多天,后来那群老百姓自己扛不住,主动放弃退出,敞开了城门。可是!”

  古埙咬牙,摇头:“吴东国军队早有准备,眼见老百姓们要放弃,立即就有人从背后下黑手,怕老百姓们不从,还无耻的挟持了许多老弱妇孺威胁。”

  “我从未见陛下那么愤怒过,吴东国留守在塞河府城的大军几乎被陛下一个个亲手杀死。杀得多了,后来还有百姓求情。”

  古埙叹气:“陛下才不是软面团,不能杀时一个不杀,该杀时又岂会手软。”

  “怪不得你们这次都如此狼狈。”容映心有余悸,古埙凝行后便无法在和他附身,他们成了完全单独的个体,古埙身手好,跟在陛下左右效忠自然应该。而他,没有古埙的帮助,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小厮而已,扛不起□□上不得战场,只能在后方默默的为陛下祈福,盼望着主子归来时,他能在最好的时机,为他准备解乏的热水,饱肚的膳食。

  古埙轻松一笑:“所幸结果是好的,陛下不但彻底赶跑了吴东贼子,之后又妥善安抚了城中百姓,边境的老百姓如今对陛下很信赖。”

  容映听罢倒是不满的哼了哼:“朴实的老百姓也是人,人心自私善变,谁对他们好,他们就认谁。谁要是靠不住了,他们就换主,最实际不过。”

  古埙莞尔:“话是如此,但也是人之常情。于凡人来说,吃饱喝足平平安安的活着便是一生所有。”

  “没错。”容映微笑:“我也是这种凡人。”

  古埙笑容渐淡,神情怔愣。

  容映指指他的脏衣服:“你把这血衣换下来,我帮你好好清洗。”

  “多谢。”

  “小事。”

  古埙欲言又止,眼神黯然。容映还是那个容映,他则不是从前的古埙,这张脸,硬是让容映和他变得疏远了。

  目送容映匆匆离开,古埙站在廊下,慢悠悠地吹起了古朴的埙声,如月夜下涓涓的流水,宁静,却又暗藏着淡淡的忧伤。

  屋子中,相拥而眠的二人在乐声中依旧沉睡。

  直到天明,埙声渐渐消失,太阳渐渐升起,床上的云润生悠然醒来,一张开眼便看见近在眼前的白皙脸孔,以及少年身上特有的熟悉味道窜入鼻息,深深一嗅,是果糖的甜味。

  云润生的倦容消失无影,他只是愈发搂紧了少年,静静凝视少年香甜的睡颜,从一场冷汗淋淋地大梦中醒来,让他更加清晰的认识了自己的心,他如今所拥有的,除了漫无尽头的修途,唯剩下怀中温暖鲜活的少年。

  前辈子的所有记忆一直暗藏在灵魂里,它们永远不会消失,只会越藏越深,越离越远,总有一天,他即便想起来也不再因此而心劫郁郁。

  亲手杀死父母,是他的隐伤,是心结。

  但在这一场梦中,他得到了父母的原谅。哪怕是梦,这样的事亦是头一次。

  为何会出现这种梦,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醒来时就知道,他的心结似乎在得到父母原谅的那一刻解锁了。

  他豁然看清,上辈子已经是上辈子,他活在如今,当和云六一样,珍惜眼前人。

  “云大哥……”少年睡眼惺忪地呢喃。

  云润生轻言细语:“我在。你再睡会儿。”

  少年果然又闭上眼,安安静静眯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彻底醒来,一咕噜爬起赖在云润生的怀里靠坐着,懒洋洋道:“这一觉睡得可真舒坦,云大哥身上像个火炉子,一起睡很暖和很舒服。”

  “能为陛下当暖炉是草民八辈子求来的福气。”

  “哈哈,云大哥变皮了。”少年逗笑,反手摸了摸云润生的下巴:“你这次闭关突破如何?我一回来看到你莫名其妙地睡着,轻易还叫不醒,着实把我吓一跳。你倒是与我说说,你梦到了什么?”

  云润生低头,认真看着少年,对着少年困惑明亮的眼神,云润生释然一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可想听一听?”

  “故事?”少年惊讶极了,激动的爬起身,直勾勾盯着男人:“我想听!云大哥讲的故事我一定要听,肯定很有趣。”

  云润生拍拍大腿:“坐上来,我想抱着你讲。”

  “哈哈哈哈……”少年大乐,又有点不好意思,扭捏几下一屁股坐上云润生的大腿,双手搂住云润生的脖子嬉笑:“先生可要好好说书,若是说的不精彩不好听,当心朕罚你哦。”

  “若是说的不错,可有赏赐?”云润生莞尔。

  “当然有,朕不是吝啬之人,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包括你的江山?”云润生轻轻挑眉。

  少年毫不犹豫地点头:“包括我的江山,你若要,我都给你。”

  “你啊……”

  云润生轻抚过少年的红唇,发出低哑的笑声。一定是父母师父的保佑,才让他如此幸运地遇见了眼前的少年。

  “且让我慢慢说给你听,从前,有这样一个世界……”

  天空大雪纷飞,大地山河一片银白。

  潜江府城门口,二皇子穿着厚厚的衣服爬上马背,马儿哒哒跑到最中心的御驾前,二皇子请示道:“陛下,咱们可以启程了。”

  “走吧。”车内的人一声令下,嗓子却微微沙哑。

  二皇子蹙眉,有些担心陛下会不会是染了风寒,最近天气不好,正是风大雪大,可是要在过年前赶回京城,大伙便不得不抓紧时间出发。

  许多陪天子一同过来的士兵不懂,为何返程时,那位云真人不使仙法赶路了?真可惜啊。

  云真人忙地狠,和天子挤在御驾内,一边烤肉喂脸色不好的天子吃,还要绞尽脑汁哄他。

  谁让他昨日说完了整个故事,害少年哭得泣不成声,哭的眼睛肿成了核桃,无论他怎么安慰都没用,到现在还没跟他说话。

  默默啃咬云润生递过来的肉,少年天子依然情绪不好的盯着窗外发呆。他睁眼闭眼都会浮现故事中的那个队长亲手砍下父母头颅的悲呛,被愤怒的好朋友一枪差点崩瞎了右眼的惊悚……还有他最后少年白头,油尽灯枯时和兽群同归于尽的洒脱决然。

  “再吃一块。”云润生递过肉。

  “云大哥……”

  少年天子终于开口。

  “嗯?”

  “我要回龙族!”

  回龙族,接受他该有的传承,踏上他该走的修途,从此,他要成为这世间的强者。

  作者有话要说:

  一步步走向大婚之路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