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光的黑夜总是一切行为的最佳掩饰, 而就算四个人都出去了,这家的两位主人似乎也丝毫没有发觉。

  或许他们就算是发现了,也只会庆幸又多了那么几个自己的替死者了吧。

  卡琳娜脚步匆匆地走在夜里的街道上, 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脚步声, 却也没看见巡逻的人出现将她们拦住询问。

  在这个城镇里,夜间甚至没有巡逻的人,就仿佛无论是谁夜里出来做了什么,或者出了什么事, 那也都与他们无关一样。

  不说所有, 但至少大部分在这里生活着的本地人,都是布拉卡子爵的共犯。

  他们在用行动诠释着这一点。

  夜渐渐地深了, 随着卡琳娜一行人一路走去,街道两边还再亮着的灯光也在逐渐减少。商业区那块是外来者的地盘,还留有些许灯光和人声不说,至少在卡琳娜现在停脚的政务区附近,已经是寂静无声, 外加一片黑暗。

  “卡琳娜,怎么了?”率先察觉到卡琳娜停下的是谜之音。她对于这些恐怖的东西并没有多少抵抗力, 一路走来也是早早缩在了卡琳娜的头发中耳朵后, 以为卡琳娜是又发现了什么,她一边哆嗦着,一边从卡琳娜耳后探出了头。

  “这里没有什么异样……”卡琳娜轻声回了一句。

  她这句话说出了声音, 所以不单谜之音,身后几人也都听见了。

  没什么异样,仿佛只是普通夜。但在这个地方, 平凡却成了最大的诡异之处。

  古里和妮娜稍稍挪动了脚步,一个向外探身, 一个向内靠去。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古里负责对付敌人的贴身近战,卡琳娜负责远距离骚扰和引导,妮娜在作为后勤的同时协助古里和卡琳娜对敌人施加让其状态下降的药物,身为魔法师和牧师双重身份的泰勒则作为杀手锏,对黑暗本质的敌人使出致命一击。

  因为谜之音无法被其他人看见,所以她实现不了队伍配合,所以她被排除在了小队之外。但卡琳娜也交给了她一个单独地任务,那就是在他们进攻的时候时时紧盯泰勒的状态,一有什么不对就立刻通知卡琳娜。同时如果谜之音觉得通知已经来不及但自己可以先行制止对方的不明行为的时候,可以直接对对方进行干扰。

  不是没有考虑过谜之音的判断能力不怎么样,或许会出现误判泰勒甚至因她而扰乱战局的情况,但就卡琳娜看来,用谜之音来牵制泰勒,无疑是最佳的办法。

  她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上周目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泰勒一直对谜之音抱有一种退却的心理。

  卡琳娜知道泰勒能够看得到谜之音,所以她将谜之音放在泰勒身边的最大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让谜之音去监视对方,而是用谜之音的存在来警告对方。

  警告他现在身处的世界,和他究竟想要做的事情。

  眼看他们即将迈入敌方阵营,卡琳娜稍稍对自己肩膀上使了个眼神。谜之音接到讯息,颇有些不甘愿地起身,但只要一想起自己肩膀上担着的任务,她就顿时又打起了精神,昂首挺胸地去到了泰勒身边。

  泰勒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怎么自在地动了动肩膀,却也什么都没多说。

  最后调整了一下各自的状态,他们踏入了早在今天下午的时候还想着绝对不能在夜里前来的区域。

  只是一条街的距离而已,体感温度就已经从夏之国普遍的含着蒸汽的闷热变成了极寒。

  妮娜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想找个离得比较近的热源依靠,却发现她身旁的泰勒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比这空气还要寒冷。

  进退两难,前方打头阵的古里却像是没感受到这诡异的温度一般径直向前走着,于是她只得跟上,而另一个寒冷源泰勒也紧跟在她的身后。

  深夜里的豪宅比起日间的颓废倒更显得有些像是那些吟游诗人歌声中中世纪的古堡那样,里面住着高贵而又远离现实的贵族,周围满是针叶寒松。

  他们经过后门,没有管那门上的锈迹,也没有管似乎像是有些松动了的锁扣,来到另一处墙边,准备还是按照老规矩翻墙而过。

  卡琳娜白天的时候曾经在这里转过两圈,观察了豪宅里所有窗户的朝向,以及整栋建筑的整体构造,最终找到了这一处无论从哪个房间都无法被看到被注意的距离。

  她一个眼神,古里顿时蹲在了墙角处,摊开双手做了个台阶。在卡琳娜的一只脚踏上那个人肉踏板的瞬间,古里猛地抬手将卡琳娜向上掀起,给她施加了一个同样向上的作用力。一瞬间的爆发让卡琳娜伸出去的那只手终于够到了墙壁的顶端,她两只脚在墙壁上蹬了两下,眨眼间就从墙壁顶端翻了过去。

  整个动作流畅无比,从古里蹲下到卡琳娜降落在另一边也只不过用了短短两秒的时间,甚至连声音都轻到除非贴在墙上倾听才能清晰分辨。

  卡琳娜稳稳地落在了另一边的地上,敲击着墙壁示意没问题,剩下的人可以进来了。

  在等待的同时让她惊讶的发现,从外面看已经几近荒废了的庭院却在她脚下的这块区域显得异常整齐。

  就像是前些日子刚刚被修剪过了一样。

  “什么人!”面前有人在怒喝,同时有什么光照到了她的眼前。

  可是刚刚明明一个人都没有的啊?

  卡琳娜下意识躲在了一旁的灌木丛后面,并且一边竖起耳朵倾听对方的脚步声,一边蹲着身子,从灌木丛的另一侧绕着圈子躲过了对方的搜查。

  她选的逃跑方向不错,不一会儿,她就能从灌木丛的遮挡后离开,依靠建筑物的遮挡,从对方的视线死角处离她们越来越远。

  而这时候,她才能够勉强观察她现在的状况。

  还是那栋她要探查的豪宅没有错,但比起之前看到的一片漆黑的情况,现在这里却是点亮了星星点点的亮光。不说灯火通明,但已经是增添了一点有人生活在这里的日常气息。

  这代表着什么?他们从外面看到的景象只是被遮掩了的幻觉吗?

  卡琳娜皱着眉想着早知如此就该让谜之音他们多提防一点,现在她只能看着自己进来的那块地方,等着他们一出现这边就弄出动静,让别人的视线从那块地方移开。

  但她等了许久,知道巡逻的人又一次路过了她躲着的附近,第二个人任然没有从墙外翻过来。

  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已经察觉到了内里的变化?

  卡琳娜不得而知。

  但在这里光等着也不是什么事,听见她紧靠着的这件屋子里似乎有了什么声音,像是两个人在说话,她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上面。紧闭的窗户只需悄悄在轮轴的地方摩擦一下就能让窗户出现一条小缝,而房间里的声音也就从隐约瞬间变得清晰。

  “子爵大人还是那样将自己锁在屋子里吗?”似乎一个女人的声音这样说着。

  “是的,今天送过去的饭似乎也没有被动过。小少爷已经不在了,如果子爵大人还这样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的话……”另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接住了话,言语中像是在为他们口中的子爵大人感到担忧。

  卡琳娜皱紧了眉。

  后面说话的那个声音她还有点印象,那不是今天下午才跟泰勒搭话的那个女孩吗?为什么……感觉声音特别嫩?

  卡琳娜终于忍不住只是在旁边听着,透过那条漏出光的小缝,看向了窗户里面。

  两个人站在像是杂物间一样的地方,一边整理着那些用来擦洗房间的工具,一边聊着天。她们一个大约十七八岁,一个才五六岁,从衣着看都是女仆。

  而让卡琳娜感到熟悉的那个声音,正是从那个五六岁小女孩口中传出。

  对比她在和古里相遇时的年纪,还没等卡琳娜心中那个惊天的设想蹦出来,整个庭院突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并没有过于喧闹的动静,也没什么天崩地裂电闪雷鸣。

  只是一阵阴凉的风吹过,卡琳娜便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正在院子里巡逻的青年男子身体突然僵住,在他手中灯笼的照映下,整个人渐渐变得干枯,直至化为黑色的粉尘。

  就像是在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力一样,整个空间除了无机物以外,剩不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是曾经的那天,布拉卡子爵为了让自己的孩子重现于世界而违背自然规律,让整个庄园的生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大半的那天。

  卡琳娜忽然就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在她踏入这个庭院之后,不知是时间流转,还是她意外陷入了这个庭院的记忆,她被回溯了时间,来到了无论什么都还未走到终点的那个时间。

  屋子里寂静无声,卡琳娜便直接打开了窗户翻身进去,看见一个晕厥倒地的小孩,以及那孩子对面已经化为一滩黑色灰尘的另一位存在。

  不知道是因为施法目标同样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还是源自小孩的生命力不足以提供施法者需要的程度,这个孩子逃过了一劫,然后成为了施法人的“引路者”,残害了更多的生命。

  卡琳娜不想指责这绝对利己的行为,也不管她现在就这样杀死这孩子是否会让从现在开始到她来了之后的十几年间不再出现过多的人命,她只是抬脚跨过了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的室内过道依旧光鲜,墙壁上挂着的壁画似乎也没有什么落尘,一路走来似乎都能看到这个家族的发展历程,然后直至最后一张,那是布拉卡子爵的肖像。

  卡琳娜在那张肖像画前稍微顿了顿脚步。

  很明显,这张肖像画是新完成的,他的孩子依靠在他胸前笑得腼腆,比起很多年后卡琳娜看到的那个苍白瘦弱到仿佛只是一具骨架的孩子来说要健康很多。虽然有些病态,但难掩脸上因为激动而产生的红晕。他的爱妻没有出现在这张画里,因为那个时候她早已死去,只有一枚被布拉卡子爵置于手心的吊坠表达了她的存在感。

  一个幸福和悲哀同时存在的家庭,让卡琳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然后在一次眨眼之后,墙上突然变得一片空白。

  那张画不见了。

  卡琳娜下意识将视线上移瞥向本应竖有钉子来固定画框的位置,却发现那里也是空白一片。没有钉子,没有孔洞,什么也没有,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不,应该说是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时间又一次回溯了。

  卡琳娜突然意识到了这点,同样也察觉到在不知时间点的现在,她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站在别人屋子里面肯定不会被认为是好人。

  但还没等她想好该从哪边离开,走廊那边突然传来了手推车的声音——看外面仍然还是夜里,这估计是趁夜打扫的女仆正在挪动着工具。而在另一边的走廊处,属于男性沉稳的脚步声有节奏型的传来——那是夜巡的人。

  没时间跑向其他地方了,卡琳娜下意识打开了身后的门躲了进去。

  这个房间的门隔音效果很好,刚一合上,卡琳娜便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动静,而门内——卡琳娜定神去看,发现门内摆了两张床。

  一张大床,空的,本应躺在上面的人可能出去了,而另一张明显是外加的小床上则鼓起了一个包,像是里面睡了个人。

  他可能有些不舒服,在睡梦中也忍不住咳出了声。

  在某种蛊惑下卡琳娜抬脚走了过去,站稳在了他的床前。

  朴素的白色服饰,放在枕边的圣经。

  那是曾经的泰勒。

  但面对这样的情况,卡琳娜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却是泰勒曾经说的那件事。

  他说自己隐约在睡梦中见到自己的那位兄弟前来看望过他,难道说指的就是这个时候?

  卡琳娜想了一下,便躲在了大床和小床的后面,等待着那位据说病弱的兄弟前来。

  只是卡琳娜没等到那位病弱的兄弟,却看到了另一个奇怪的现象。

  原本已经在床上躺着,在睡梦中都喘得厉害的泰勒突然坐了起来。

  卡琳娜下意识往下蹲着身体,将自己完全塞入黑暗,但泰勒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存在,只是坐了起来,然后从床上爬了下去,走向门的地方。

  一开始看他光脚踩在地毯上,卡琳娜还有心思想着这么不注意保暖难怪病一直不好,但盯着他看了两眼后,卡琳娜就笑不出来了。

  泰勒的眼中没有光彩,仿佛现在他的思维并不在这个身体或者并没有清醒一样,是别的什么存在在操纵着这幅躯体。

  卡琳娜跟了出去。

  本应时时巡逻的警卫此时却不见了踪影,卡琳娜几乎是跟着泰勒走遍了大半个屋子,上楼下楼,左转右转,过程中一个人也都没见着。

  卡琳娜便也在开头一段路程之后放下了紧张的心态,紧跟着对方的脚步走着,然后惊讶于泰勒对于这间屋子的熟悉。

  就仿佛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间屋子,而是已经在这里住了许久。

  最终,卡琳娜看他停在了一扇门前,推开了门。

  和泰勒住的屋子不一样,这间屋子有锁,但在这个时候却似乎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而卡琳娜也在见到屋内摆设的瞬间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那位布拉卡子爵的儿子住着的地方。

  ——泰勒的梦境或许是真的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只是他和对方所处的位置被记反了。

  并不是那位布拉卡子爵的孩子来到了泰勒的床前,而是泰勒来到了对方的床前。

  那么,他要做什么呢?

  卡琳娜好奇地看着泰勒走到那张豪华的床前面,停住脚,然后——

  “谁!”

  一声呵斥从门口的地方传来,卡琳娜心中一惊,转头去看却并没有看到一点儿人影,半开的门外空荡荡一片。可等卡琳娜再次回头看去,泰勒已经不在那张床前。

  甚至于,那张床也变了个模样。

  这是第三次回溯了。

  卡琳娜看着那张华丽的女眷用的床,看着外面突然变得大亮的天,对这个把戏越发好奇起来。

  对方究竟是想要让她看到些什么呢?

  她看向窗外,却意外地瞧见了一个女人。

  在布满着植被的庭院里,那个女人蹒跚地走着,像是在努力躲避着什么想要奔跑,却因为孱弱的身体而无法实现自己的目标。

  她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她紧紧护着它,不想让它受到伤害。

  可她最终还是保护不了它。

  作为旁观者,卡琳娜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纠缠在女人四周的玩意,那是些黑色的触/手,所到之处,所有植物皆被化为了黑尘。它似乎一直都想和那女人争夺对方怀里的东西,却又总是被女人身上不知道什么的存在给打走,给弹开。

  但那股保护着女人的力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像是知道自己已经支撑不住了,女人准备奋力一搏。

  卡琳娜看得出来,那女人是个魔法师,她同样也能察觉得出,那女人现在使用的,是以自己的性命为基石的生命魔法!

  生命魔法的表现形式有很多种,保护和破坏都有,而这女人用的是最少见的传送。

  以生命为代价,将她怀中的存在传送到一个能让它安全活下去的地方。

  在对方将自己的孩子抛出去的那个刹那,卡琳娜终于看清了,那女人怀中的是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

  小小的孩子很快被传送阵的光芒吞噬,而女人也在黑色触/手的纠缠下瞬间化为灰烬。

  她用生命保住了自己的孩子,她觉得自己可以安息了,所以她在最后的时候闭上了眼,没有看见那不肯放过一丝机会的敌人竟然将自己的一部分躯体化为黑色的细线,顺着传送阵逐渐崩溃的地方延伸出去,直到被完全消散的魔法截断。

  卡琳娜觉得自己像是明白了什么,她走到窗户旁边。

  那个女人已经完全化为了黑色的粉末,风吹过,便纷纷扬扬在了半空,眼看即将消失不见。

  而后像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一个警卫从拐角处走来,东张西望地探查着。

  卡琳娜看着那个警卫走进了黑色粉末会散出来的灰雾中。

  然后他似乎呼吸了一次。

  接着,卡琳娜为自己眼前的景象震惊,甚至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那个将黑雾吸进口鼻的警卫倒在了地上,黑色的肌肉刹那间从他的胳膊上爆了出来,撑坏了他的衣服。口中嘶吼不断,他发出痛苦地嚎叫,贯穿了他的整个蜕变。

  从人类变成怪物的蜕变。

  那是卡琳娜在这周目的时候,在秋之国遇见的那个怪物!

  然后,天突然暗了下来。

  第四次了。

  卡琳娜回过神来,将将安抚下自己躁动的心,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一门之外的过道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女仆们在拿着东西奔跑,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在贵族家庭里面,无论是下人还是小孩都不会被允许在走廊上奔跑,所以一旦出现了这种情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卡琳娜顿时缩在了门的内侧,听着外面奔跑的女仆在讨论热水和干净毛巾的事情。

  “夫人还在生产吗?”

  “对,二楼中间的那间大屋,快去端热水过去!”

  “已经出来了一个小少爷,还有一个!”

  卡琳娜只听了几句就没再继续听了,看外面似乎连警卫都没心思巡逻,卡琳娜立刻踏上了窗栏,翻出了这间屋子,踩着这种古朴的城堡式房屋都有的边栏,按照之前跟着泰勒在屋子里到处走的印象,来到了那间“二楼中间的大屋子”。

  刚刚在预定的位置站稳,她就听见了一声属于孩子的啼哭。

  第二个孩子也已经生了下来。

  她的时间来的正好,便直接探出头去看。短头发在这个时候就有这么一个好处,让她在倒吊的时候只能占据窗户上的一个角落,而不用担心会因为动作过大而被发现。

  屋子里点了不少灯,那位布拉卡子爵激动地将自己的其中一个孩子抱在了怀里,不停地看着这个刚出生的孩子。

  然后他转过头,向另一个人兴奋地感叹:“老师您看,这两个孩子笑得可开心了。”

  而被他称作为老师的人手里也抱着一个孩子,他像是全身心都投入到了那个孩子身上,仿佛捧着什么宝贝一样,笑眯了眼:“是啊,这是个好孩子。”

  然后他忽然抬起了头,卡琳娜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对方的眼中——

  卡琳娜自黑暗中猛然睁开了眼,躁动的心仿佛快要从喉咙里跃了出来。

  她满头是汗,背后似乎也被冷汗浸湿,在夜风中一吹,激得浑身都在哆嗦。

  旁边似乎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但她此刻却已经无暇顾及。

  刚刚那人的眼睛。

  刚刚的那个人。

  卡琳娜闭上眼,可劲地平息着自己的呼气。

  她认识他。

  那是上周目在幕后引导了黑色怪物产生的冬之国的老巫师。

  在这周目,应该早已被凯恩杀死了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目标是写的故事能吓到人【你

  下一本大概准备开个灵异向的故事

  “每天醒来发现男友正在杀我”或者“被男朋友杀死的一百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