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九。”中午放学,班里的学生陆陆续续走光了，只剩下寥寥几人，一个穿着校服裙、留黑长直发的女生拿着笔记本,坐在霍九前面的座位上，正对着他,“这道题老师讲的我还是不太懂,你教教我呗。”
女生眉眼中有些青涩，耳朵微微发红。
一双眼亮晶晶盯着霍九,眼里的炙热简直快要灼烧起来。
霍九从试卷中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毫不意外又是这个女生。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这个名叫隋知意的女生总是来找他说话。
霍九其实有些烦不胜烦，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在班里当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隋知意的打扰不仅让他引起班里其他同学的注意,还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
女生期待的眼神盯着他。
霍九瞥了一眼她笔记本上的试题，慢吞吞道,“这道题,我也不会……”
女生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她又不傻,自然听得出霍九话里的意思,正因如此,她才感到有一点难过。
活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男生,对方却对她没感觉，真是件悲伤的事。
隋知意抿起嘴勉强笑了笑，“这样啊，那我找其他人……”
这么说着，她合上笔记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周身萦绕着一种失落的气息。
霍九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发生了这件尴尬的事情后，他也没办法继续呆在教室了，胡乱将复习资料塞进书包里，他起身去了学校图书馆。
这家私立高中的图书馆修建得特别漂亮，据说是请了著名的设计大师，一个姓林的专家，在国际上颇有名望的那种，特意设计的。
据说林家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家族，人才辈出，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林家举家迁往国外，前些年才有林家后人回国发展。
霍九在图书馆三楼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开始复习功课。
他今年高三，再有六个月就要高考，多年来，他在霍家活得像个透明人，不声不响，任由霍栖轩欺负，可如果有选择，谁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高考是他唯一能摆脱霍家的出路，他不稀罕霍家的富贵，他只希望能考到一个远离霍家的城市，哪怕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也比在霍家任人羞辱要好。
今天周五，来图书馆的学生并不多。
能进入这家私立高中的小孩，绝大部分家境都很好，他们的最佳选择并非高考，家里早早就为他们铺好了未来的路，前途一片光明。
像霍九这样刻苦学习的太少。
没有人打扰，他很快进入做题状态，沉浸在题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霍九感觉桌椅在摇晃，并不剧烈，只是轻轻的震动，一开始，他以为有人在恶作剧，可是等他抬头看时，这张长长的桌子上，只坐了他一个人。
很快，图书馆的其他人都发现了异常。
“地震了！大家快跑！”
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急急忙忙往楼下冲。
霍九位于后面角落的位置，距离最远，等他到达三楼楼梯口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跑光了。
好在这栋楼停止了晃动，霍九不敢耽搁，继续往楼下跑，他跑到一楼，经过一个拐角处时，感觉衣服后摆被什么轻轻拽动了一下，他回头看，什么都没发现，便继续跑出了图书馆。
所有学生都惊惧的站在操场上，等了很久，最终证明，这场地震不过是有惊无险。
晚上回家后，霍九、霍栖轩和霍老爷子三人围着长长的餐桌吃饭，提起今天的地震，霍栖轩难免再次对霍九冷嘲热讽。
这几年，蓝华和霍疏早就形同陌路，两人在外面各玩各的。
两人从几天回一次霍家，渐渐演变为一个月能回来一两次就不错了。
霍栖轩不知是不是受父母感情不合的刺激，性情愈发暴戾，他潜意识里认定蓝华和霍疏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因为霍九和他母亲花柔的出现，所以他处处针对霍九。
哪怕霍家早已起了谣言，说霍疏在外面另有别的私生子女。
吃过饭，霍九回了房间。
霍栖轩趁霍老爷子不注意，悄悄跟在他后面，想要一脚踹在他背上，让他摔个狗吃屎。
可他那一脚刚刚伸出去，碰到霍九衣服的边缘，却突然感到一阵大力袭来，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哎哟，疼死我了！”
霍九一回头，就看到霍栖轩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喊疼。
外面的佣人听到霍栖轩的声音，早就赶到这里把他扶起来，问霍九，“怎么回事，你打了栖轩少爷？”
霍九来不及分辨，就听霍栖轩毫不犹豫肯定道，“就是他踢的我，我肚子好疼，爷爷，你快来看看我啊，给我叫医生来！”
霍老爷子最宝贝这个孙子，霍疏和蓝华感情分崩离析之后，他生怕孙子受影响，简直要把他宠上天。
因此，他不分由说罚霍九去书房跪着面壁思过。
书房在二楼，这是霍九很少触及的一个地方，如果不是被罚，他根本没有机会进这道门。
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张被放大的全家福，那是霍家祖上的照片，霍老爷子在这张全家福里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霍九正对着这张照片，直直跪下。
送他来书房的佣人关上门出去了，霍九抬起头看向照片上的每一个人，这些年他被霍栖轩坑害，不知在书房跪了多少次，对这些人都极其熟悉。
他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霍家祖上自称名门望族，家风清正，可子孙后代却像烂泥一样，好色如霍疏，整天在女人堆里打转，无论妻子还是情人生的孩子他都不负责。
受霍老爷子看中的霍栖轩，读书不行，人品更差，可他却是霍家名正言顺的子孙。
霍家的这些烂人，他早就受够了。
“小孩，真是抱歉，我害你被罚跪了。”
霍九心里正愤愤不平的想着，耳边却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陌生女声。
他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你、你是谁？”霍九怀疑自己刚刚出现了幻听。
“嘻嘻，小孩，你看不见我的，我可是鬼啊。”那个女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下霍九眼都瞪大了，他不自觉想起霍家佣人曾经八卦，说霍家这所老宅，在战乱年代曾经历过很多事，死了好些人，经常流传着闹鬼的说法。
“你是……你是霍家祖上的鬼吗？”霍九目露惊恐，瑟瑟发抖问道，十七岁的少年，对外界的一切都处于探索时期，看了不少鬼故事书，猛然遇到这种情况，那些恐怖的细节一点点全都出现在脑海中，令他恐惧不已。
“不是，我姓林，跟你们家没关系，我是今天下午在图书馆遇到你的，地震的时候，我跟在你后面出了图书馆。”
霍九……更害怕了。
地震？图书馆？
这么说，他不知不觉招惹了一个鬼，还把这鬼带回了家里？
“你为什么跟着我？地震的时候，从图书馆里跑出去那么多人，你怎么不跟着他们？”
女鬼似乎思索了一阵，不确定答道，“大概因为我只能跟着你？应该是我和你有缘吧。”
霍九理了理整件事的发展过程，也就是说地震时女鬼缠上了他，跟着他回到霍家，吃过饭霍栖轩跟在他后面大概想要暗算他，然后被女鬼……
“霍栖轩的事是你做的？”难怪女鬼说她害他被罚跪了。
女鬼“嗯”了一声，“那个人心术不正，想偷袭你，我就原样踢回去了，没想到他那么不经踢，还反过来诬陷你。”
大概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她声音中带着一点点愧疚。
“咳，这样吧，你也别跪了，地板硬邦邦的，跪在地上多不舒服，你起来吧，我帮你把风，如果有人进来，我喊你，你再跪着。”女鬼给他出了个主意。
霍九摇摇头，“不用了。”
他虽然看不到女鬼，可是女鬼说起话来很有条理，并且会跟他道歉，并不可怕，这让他的恐惧感逐渐减少。
不过一想到虚空之中有个女鬼，能观察到他的一举一动，而他却看不到对方，霍九还是觉得心里别扭极了。
女鬼有点话痨，这一晚，她不停地跟霍九聊天，霍九都打了好几次盹，硬生生被她聒噪的声音吵醒。
天亮时，霍九干脆出了书房，上学去了。
身为霍家最不受待见的孩子，霍九自然没有被司机接送的待遇，他的交通工具是一辆自行车。
冬天天冷，霍九骑着自行车逆风往学校赶，风刮在他脸上，很疼很疼，女鬼问他，“没有你爷爷的允许，你就离开书房了，不怕他再教训你吗？”
寒风大得霍九张不开嘴，他停下自行车歇了片刻，回道，“书房外有监控，他知道我什么时候离开的。”
因为霍栖轩，霍老爷子教训过他太多次了，三人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
有时候，霍九会想，他可能是霍老爷子哄霍栖轩高兴的一个工具。
女鬼似懂非懂“哦”了一声，没再问了。
来到教室，霍九犹如从寒冬一下子过度到了暖春，他搓搓手坐在课桌前，早已冻僵的手开始发痒。
适应了好半天，霍九才能拿笔写字。
这一天，他过得并没有往常那样安宁，因为女鬼总是在他身边问这个，问那个。
她好奇的东西有很多，大概在别人那里得不到解答，霍九成了她的百科全书。
为了不让别人觉得自己自言自语看起来很奇怪，霍九不得不竖起课本，放低声音，掩饰和女鬼的交谈。
放学的时候，隋知意又来了，她依旧坐在霍九前面的位置，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霍九，你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从昨天到今天，霍九的脑海一片混乱，地震，女鬼，被霍栖轩陷害，这些事情交织在一起，令他喘不过气，他实在没有功夫应付隋知意。
他拎起书包，一言不发出了教室。
有人嬉笑起来。
“霍九够拽的啊，隋知意倒追他，他都不理。”
“那种冷漠的男生，隋知意看上他什么了啊！”
“我怎么听说，隔壁班霍栖轩也在追隋知意，霍九是霍家私生子，这关系有够复杂的啊。”
学校里有的是霍家世交的孩子在读书，一来二去，霍九和霍栖轩的关系就被传得人尽皆知了。
霍九这样的身份，对他们而言，的确挺耻辱的，就算霍栖轩明目张胆欺负他，别人也只会觉得霍九活该，谁让他的出生就是原罪。
狗腿子二毛亲眼目睹了隋知意主动与霍九交谈，却被冷落后，跑到隔壁班，在霍栖轩耳边打起了小报告。
二毛姓毛，家里是个小暴发户，跟霍家这种百年世家差远了。
但他有眼色，有胆量，早在初中时就被他爸送到了这所学校，攀上霍栖轩，整天跟在他后面当小弟。
二毛的名字有点复杂，霍栖轩图省事，就叫他二毛。
身为霍栖轩麾下头号狗腿，二毛时刻盯着霍九的一举一动，这段时间隋知意倒追霍九全被他看在眼里，他打算攒一波大的，然后去跟霍栖轩告状。
这不，机会被他等来了。
“霍哥，不好了！不好了！刚才我路过隔壁班，发现隋知意正在追霍九，霍哥你头上的帽子要换颜色了！”
隋知意是隋家的独生女，隋家是前两年从另一座城市刚搬到江东的，祖上跟霍家有些交情。
隋知意长得正好是霍栖轩审美点上的女孩，第一眼在自家花厅里看到她，霍栖轩就心动了，可他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有打动这女孩的心。
渐渐地，霍栖轩也就淡了心思，找了别的女生交往。
他虽然放弃隋知意，可如果隋知意交了别的男朋友，他肯定无法忍受，更别说隋知意看中的，还是他一直视为耻辱和眼中钉的霍九。
二毛盯着霍栖轩的表情，不动声色挑拨离间。
没办法，五年前他年少无知，往霍九头上砸酒瓶碎时就注定了，他这辈子无法与霍九和解。
所以他只能挑拨霍栖轩与霍九的关系。
他得罪不起霍家，好在霍九也只是霍家的透明人，并且不受霍老爷子和霍栖轩的喜欢。
霍栖轩腾地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来到隔壁班。
隋知意刚在霍九那里碰了个钉子，正觉得没意思，打算回家，却遇到了阴魂不散的霍栖轩。
“隋知意，你什么意思？你追霍九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隋知意翻了个白眼，没理他，正打算绕过他走，却被二毛挡住了。
“神经病啊你们！”隋知意气得脸都红了。
她很不喜欢霍栖轩，准确来说，是反感。
第一次跟着父母去霍家做客，遇到霍栖轩时，她出于礼貌，和对方说过几句话。
没想到，转学过来后，霍栖轩竟然开始追求她了。
动不动就在放学的路上截住她，骑着摩托要带她去兜风，再不然就是要带她去夜店玩，说要让她长长见识，都是些跟小混混差不多的手段，隋知意都快气疯了。
她是后来才知道霍九与霍栖轩关系的，可那又怎样，霍九哪怕整天不说话，也比明明油腻得像中年大叔，却自认为英俊潇洒的霍栖轩好一百倍。
离开了学校，霍九其实无处可去，特别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鬼。
漫无目的地走进学校旁边的公园里，霍九和女鬼交谈起来。
交谈中，他得知女鬼叫林安澜，其实是几百年前的古人，本也是大好年华的女孩子，却在成亲当夜死了。
霍九好奇道，“不是说厉鬼才能存活下来吗？你是怎么变成鬼之后活了几百年的？你一直在我们学校里呆着吗？”
林安澜摇摇头，那些记忆她其实已经模糊了，多年来一直浑浑噩噩的，她只记得，林家是个很大的家族，而她似乎只是林家旁支的姑娘，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德高望重的老太太抱走亲自抚养。
“这些年我去过的地方可不少呢，我还在洋人的国家呆了好久，前几年我回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呆在图书馆中一直出不去，直到遇见你——对了，你们学校所在的位置，就是几百年前林家宗祠的位置。”
她的姓氏和经历令霍九想起那位设计图书馆的大师，难道林安澜的家族，就是他们那个林家？
不过几百年过去了，纵然是同宗，又能如何。
“古人长什么样子？”霍九对林安澜的长相很感兴趣，也不知道古人的长相与现代人会不会有壁。
“你想见我啊，早说啊。”林安澜话音刚落，霍九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穿着素衣、乌发飘飘的女子，女子对他眨眨眼，笑得煞是好看，霍九吓得差点跌坐到地上。
“你、你、你……”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我我、我长得很奇怪吗？你怎么吓成这样？”林安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虽然跟古装剧里不太一样，但还不至于吓到人。
霍九瞠目结舌了好久，才断断续续道，“你、你能显形啊，我、我还以为……”
这一天一夜，他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却看不到对方，还以为她根本无法出现呢。
“一开始我怕吓到你，所以没显形，可是我看你胆子不小嘛。”林安澜好心解释道。
霍九差点没虚脱了，听到林安澜的话，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林安澜外表的年龄跟他差不多，除了穿的衣服是古装样式，跟现代人没什么两样，霍九从地上爬起来，都跟女鬼在一起呆了一天一夜，现在害怕也没用。
天黑了，霍九也该回家了，他推着自行车和林安澜边走边聊天，可是路上的行人却频频用一种“有病”的眼神盯着他看。
霍九神态不自然的看向林安澜，生怕被人发现他旁边站着的是个女鬼。
“他们大概觉得你自说自话很奇怪吧。”林安澜道。
霍九后背再次出了身冷汗，“什么意思？”
顿了顿，他忽然明白过来，“他们看不到你？”
林安澜弯起嘴角，“不然我为什么只能跟着你从图书馆出来，你才是我的有缘人，除了你，别人看不到我的。”
霍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骑上自行车疾驰而去。
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林安澜坐在自行车后面，拽着他羽绒服的帽子，像一对情侣那样。
这一晚，蓝华难得回家了，霍九一对上她的眼神，总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他在厨房草草吃了点饭，就躲回自己房间了。
周日那天，隋知意的父亲和警察找上门来，霍九才知道隋知意掉进湖里了，虽然被救了上来，但一直昏迷着，还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
那座湖位于很偏僻的地方，没有监控，没人知道隋知意是怎么掉进去的。
经过调查，隋知意出事前与霍九和霍栖轩都有过争执。
霍老爷子是最护犊子的人，被隋父隋母找上门的第一时间，他就认定坏事是霍九干的。
“霍九，我们霍家待你不薄，这些年栖轩有的你都有，你跟我们霍家正经子孙的待遇一样，现在你做出这种伤害别人的事，最好自己承认，不然等警察查出来，不说法律，我们霍家就决不轻饶你！”
客厅里几名警察面面相觑，他们今日只是想来了解一下情况，根本没有任何证据指控谁是嫌疑人，怎么这位被外界誉为慈善家的霍老爷子，不分青红皂白，先指责起孙子霍九了呢？
当然，人家的家务事，他们也不好插手。
等霍老爷子冷静下来，警察才分别问了霍九和霍栖轩一些问题。
询问过程中，霍九虽然脸色难看，还有点茫然，但非常配合。
可霍栖轩就不同了，他将大少爷的骄横与蛮不讲理发挥到了极致，不是答非所问，就是摆架子，挑剔警察的毛病。
霍家在江东是名门望族，外人眼里的霍家有钱，低调，神秘，霍老爷子德高望重，霍疏和蓝华是一对神仙眷侣般的夫妻，并且儿女双全，简直世间最美好的事都集中在霍家了。
可经过这件事，警察们对霍家的印象瞬间改观了。
豪门就是豪门，哪怕外界风评极好的霍家，内里的关系也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隋父回到医院，隋知意已经从抢救室出来了，她还没醒来，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像是随时要离开人世的样子。
隋母心疼的坐在床边，时不时帮女儿擦拭脸庞，她眼睛一直放在隋知意身上，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哭一次。
“我今天去过霍家了。”隋父走进来关上门，对隋母道，“霍老爷子单独和我聊了些事。”
隋知意的同班同学说过，昨天下午放学，隋知意找霍九说话，霍九没理她走了，然后霍栖轩就进了他们教室，拦着隋知意不让她走，双方还起了争执。
离开学校后，隋知意和谁在一起没人知道。
但霍栖轩曾用各种手段追求过隋知意，隋母对他印象很不好，女儿出事前跟霍栖轩发生过争执，隋母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霍老爷子说，愿意给我们巨额补偿，还可以送知意去F国学习她最喜欢的艺术，一切费用霍家承担。我们隋家祖上送给霍家的那两样字画，他们也可以还回来。前提是……”隋父有些说不下去了。
隋母回头看向他，“霍家要私下和解是不是？我不同意，霍栖轩害我女儿差点丢了命，我要让他受到法律的惩罚！”
隋父扶了扶眼镜，艰难道，“你冷静一点，好好想想。我们隋家虽说祖上跟霍家是世交，可这些年霍家生意越做越大，影响力难以想象。我们隋家说好听点是书香世家，实际上不过是教书匠罢了。霍家愿意拿出补偿，医生也说了，知意的身体没有受到很大伤害，很快就能醒来，我们如果跟霍家杠上，没有好处的……”
他话没说完，病房里传来隋母呜咽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