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笛回到家的时候,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但她提前和王翠娥说过自己放学后有点事,会晚点回来,所以王翠娥也没多说什么, 只叫她赶紧过来吃晚饭。

  饭吃到一半,李悠笛突然放下筷子,扭头看向王翠娥道:“王姨, 我觉得我有点不舒服——”

  话还没说完, 王翠娥就站了起来, 手背贴上了李悠笛的额头。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不会是感冒了吧?”王翠娥关心地问道,“摸着也不烫啊......要不还是上医院看看!”

  李悠笛:“......不是,我没什么大事。”

  “哪里不舒服你一定要和王姨说啊, 这病可拖不得。”

  李悠笛有些欲哭无泪, 没想到撒这么个小谎, 竟然会让王翠娥担心成这样。

  “我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李悠笛拇指和食指合拢,顺便撒娇道, “我明天早上可以喝山药小米粥吗?”

  “行行行,给你做!”王翠娥十分惯着她。

  见着王翠娥答应, 李悠笛嘴唇往上勾了勾。

  次日一早。

  李悠笛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完后, 一边扎着头发一边出来时, 王翠娥已经把早餐端上了桌。

  “喏, 你要的山药小米粥。”王翠娥把冒着热气的粥放到李悠笛面前。

  李悠笛扫了一眼, 觑了一眼王翠娥, 说:“现在太烫了, 我想带到学校再喝。”

  “行, 我给你装进保温杯里, 你等下记得拿。”王翠娥转身去找保温杯去了。

  “谢谢王姨!”李悠笛甜甜地道谢。

  吃过早饭下了楼出了小区, 江随人已经等在公交车站那里了。

  李悠笛小跑着过去。

  “你等很久了吗?”李悠笛在他面前停住。

  江随眼睛却盯着她头上翘起的一戳毛,终是没忍住,用手压了压。

  这种行为惹来了少女的一记白眼。

  不过很快,少女又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她看着江随身上穿着的单薄的衣服,瞪大了眼睛:“你都生病了,还穿这么点衣服啊?”

  此时已经十二月初了。

  空气都是冰凉的,怕冷如李悠笛,校服里面已经穿上了暖呼呼的毛衣。

  而面前的少年,单薄的校服里面就穿了件黑色的套头卫衣,看着就很冷的样子。

  “我又不冷。”江随无所谓地耸耸肩。

  李悠笛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时间,现在再回去拿衣服肯定是来不及了的。

  “那你把校服的拉链拉上。”李悠笛想了想说,这样至少能挡挡风。

  “不要,没力气。”江随懒懒地回答。

  李悠笛瞪他一眼。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怕他病情又加重,只好朝他上下摆了摆手说:“那你下来一点。”

  江随配合着膝盖往下弯了弯。

  李悠笛认命地帮他把校服拉链合拢,抓着拉链头往上拉。

  刚一抬头,她就对上了少年脸上的坏笑。

  李悠笛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她有点气,直接把拉链拉到头,手指猛地撞上他的下巴。

  江随闷哼一声,直起身看她,脸上似笑非笑:“这么狠啊?”

  李悠笛不理他,看到缓缓停下的公交车,率先上了车。

  江随看着她的背影,笑着将拉链拉下来些,跟在她后面,一前一后地上了车,挑了个她身后座位坐下。

  车开了一半,李悠笛的气也消了一半。

  手摸到书包里保温杯冰凉的金属杯身后,她默默叹了一口气,还是缓缓转过身子。

  这时的江随右手手肘撑在窗沿上,手指微握成拳支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猛然对上他的视线,李悠笛一惊。

  这人都不知道矜持一点嘛?这么喜欢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李悠笛垂了垂眼皮,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却落在他的脖子上。

  因为刚刚被她拉了下拉链,此时他那冷白的脖颈中间靠上的地方,红了一小块,但没破皮。

  这下,李悠笛的气是真的消了。

  她拿出保温杯,递给他说:“给你的。”

  江随挑了下眉,问:“这什么?”

  “山药小米粥。”李悠笛慢吞吞地解释,“生病的人吃了好。”

  江随拿着保温杯看了又看,又看了眼面前十个手指扒着靠椅后背的乖巧少女,忍不住问:“你做的?”

  “当然不是。”李悠笛却是瞪大了眼睛,她继续说,“我又不会做饭!”

  江随又被她这幅样子可爱到,忍不住笑了笑:“噢,我知道了。”

  李悠笛闻言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你知道什么啊?”

  “想知道?”江随扬了扬眉。

  “嗯。”李悠笛飞快地点了下头。

  “不告诉你!”江随欠揍地说。

  李悠笛被一噎,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转过了身,一副不要再和他说话的样子了。

  江随一手拿着保温杯,另一只手伸到前面扯了扯李悠笛的头发。

  “行了,不逗你了。”

  李悠笛没理他。

  *

  中午,李悠笛依旧和胡莎莎外出觅食。

  一中很好的一点是,校外的小餐馆味道都很不错,他们有很多选择。

  李悠笛和胡莎莎今天打算去吃渔粉。

  只是不巧的是,今天上午最后一堂课老师拖了会儿堂,现在渔粉店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两人站在餐馆外看了一眼,觉得好像一时半会儿也空不出人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换家店时,里面突然有人叫住了她们。

  “李同学,这儿这儿!这儿有空位。”

  李悠笛循着声音看过去,叫她的人正是齐林。

  李悠笛自觉和齐林并不是太熟,所以也并不想进去。

  然而胡莎莎一见齐林和李悠笛认识,立马兴冲冲地拖着李悠笛进去了:“有位置呢,走什么走啊!”

  两人来到齐林他们桌前。

  刚刚站在外面,李悠笛没发现,现在进到店里,她才看见江随也坐在这里。见到她来,对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来了?”

  江随应该也是才到没多久,点的渔粉还没上来,他上半身懒懒地往后靠着,手指轻轻搭在桌上,一副闲到不行的样子。

  李悠笛听到他的话,微微瞪了瞪眼睛。

  他为什么一副他们约好要一起吃饭的样子啊!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吗?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来,旁边的胡莎莎眼里立马蹭蹭蹭地冒出八卦的小火花。

  李悠笛扫了一眼他们这一桌,淡定地说:“没空位了,我们换一家吃吧。”

  “别呀别呀!”齐林立马阻止道,“那两人这不吃完要撤了嘛!”

  齐林手指了两个人:“彭然、曲成是吧?”

  被指名道姓的两个男生饱含怨念地看了齐林一眼,然后端着自己的碗起身走了。

  李悠笛:“......”这竟然也行?

  “坐啊。”江随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李悠笛坐下来。

  那两个男生之前刚好坐在江随右手边的两个位置,而在李悠笛犹豫间,胡莎莎已经飞快地捡了另一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无语地看了胡莎莎一眼,李悠笛还是坐下了。

  反正就是吃个渔粉。

  “你们好啊,我叫胡莎莎,和小笛是好朋友,你认识我们小笛啊?”

  “嗯,我叫齐林。”

  “我知道你啊,你在我们学校很出名的。”

  “哈哈是吗?”

  齐林和胡莎莎这两个社交小能手此时已经聊了起来,李悠笛对于这个场面见怪不怪,于是放空大脑,淡定地等着自己的渔粉。

  但她旁边的少年却不怎么安分。

  江随好几次想找李悠笛说话,都被对方警告的眼神给瞪回去了。

  江随顿觉无趣,单手握拳咳嗽了起来。

  他这么一咳,李悠笛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见他咳完伸手又要去拿放在桌上的刚从冷柜里拿出来没多久的罐装可乐,李悠笛立马阻止了他。

  她把可乐往自己面前一放,冰冷的罐身冻得她指尖一麻。

  “你别喝这个。”她说。

  “可是我渴。”

  李悠笛环视店里一圈,发现角落里放着的饮水机,站起身过去拿了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

  “喝吧。”李悠笛重新坐下来。

  坐下来后,李悠笛才发现齐林和胡莎莎的交谈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止住了。

  一男一女两人都扭头过来看她。

  李悠笛被他们看得背后一毛:“怎、怎么了?”

  齐林视线在她和淡定喝水的江随身上转了又转,随后才开口说话,声音带着几分矫揉造作:“哎呀,李同学,你怎么只给江随一个人倒水啊?人家也想要喝水!”

  李悠笛张了张嘴,一脸惊愕地看向齐林。

  为什么,她觉得齐林这副神态,和记忆中宫里的小太监有点相像。

  旁边的江随显然也被恶心到了,他直接一脚踹过去,嫌弃地说:“能不能好好说话?还有你自己没手?”

  齐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骂了句:“靠,你下腿这么重?!”

  江随斜了他一眼。

  齐林自讨没趣,抬手拿过冰可乐,仰头灌了下去:“算了算了,我还是喝我的快乐水吧......”

  李悠笛见状还是解释了一句:“因为江随他生病了啊,生病了不能喝冰的......”

  “我懂我懂!”齐林摇头晃脑地说。

  李悠笛看他这模样,总感觉有点不正经。

  接下来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四人相安无事地吃完渔粉,然后分道扬镳。

  胡莎莎看到江随和齐林走远了之后,才一脸八卦地把李悠笛拉到一边。

  “笛贵妃啊笛贵妃,你瞒得奴婢好苦啊!”胡莎莎痛心疾首地说,“奴婢再也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吗?!快说,你和江随还有齐林是怎么回事!”

  李悠笛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捂着脑袋解释了一句:“就算认识吧?”

  “就这么简单,我不信!”胡莎莎抱臂扭头。

  “......好吧,其实我欠了江随一点人情。”李悠笛老实地说,“别的真没有了!我发誓!”

  胡莎莎上下打量了李悠笛好一会儿,确认她没说谎后,才放过她。

  “行了行了,我就暂且相信你一回。”胡莎莎哼了哼,“对了,你可能得注意注意马晴,我刚刚看她一直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