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煌或多或少还是遭受了幻境反噬的,他咳嗽几声,怒冲冲的道:“明掌门气势汹汹的来找我要徒弟之前,先问问你那乖徒儿都干了什么坏事吧!”

  白云阔就算看不见明月霄,但凭说话声也能搞清楚明月霄的方位,他朝前走两步,难以压抑心中的愧疚,单膝跪地道:“云阔让师尊操心了。”

  明月霄一身清华,口吻自然道:“为师只有你这一个徒儿,你身陷险境,遭待人构陷,为师岂能坐视不理。”

  赤煌一听这话就急了:“歹人?明月霄,你是在指桑骂槐吗?”

  血千绸冷笑:“明掌门,有些事情是说不通的,他一门心思认定小云和小雨杀了他宝贝女儿,你说不明白的。”

  “小雨”二字让花雨霁一阵恶寒。

  “好啊!”赤煌也看清局势了,他丝毫不惧,“你们人多势众,本王也不怕你们!为了小女报仇雪恨,纵使死后下地狱,本王也不怵!”

  血千绸目露凶光,语气却极其妩媚:“这可是你说的,本想着看在老朋友的份儿上跟你好说好商量,既然你不识好歹,就别怪本尊跟你割袍断义了。”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血千绸又看向明月霄,笑的极为妖娆:“明掌门,咱俩相杀千年,是谁都不可取代的宿敌。说起来咱俩才是一家人,他赤煌妖王是外人,如今这个外人抓了你的徒弟我的贵客,是不是应该暂时放下往日恩怨,一致对外呢?”

  友谊的小船说建就建。

  在外围的悟念惊道:“仙魔联手一起对付妖道?”

  真是世风日下,好多奇葩。

  明月霄并没有把血千绸的话听进去,他看自己宝贝关门弟子有些怪异,细看之下才恍然大悟:“云阔,你的眼睛怎么了?”

  见白云阔有所迟疑,明月霄看向了赤煌:“妖王诬陷我弟子不成,莫非还要屈打成招吗?”

  赤煌大怒:“说话要讲良心啊,本王可是半根手指头都没动他们!”

  白云阔一码归一码,也跟明月霄说:“师尊误会了,弟子的眼睛不关妖王之事。”

  血千绸一脸恨铁不成钢:“笨!那王八蛋都那么污蔑你了,本尊要是你,甭管什么都往他身上栽,你师父在这里怕什么,让你师父给出头呗!”

  赤煌差点被这话气吐血,转念一想,白云阔是非分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就伺机报复。结合白云阔在修真界的名声,反射弧度全六界最长没有之一的赤煌终于回过味来,对人人赞不绝口的霜月君多了那么一点好感。

  “白云阔是皎皎君子,他的人品本王信得过,但是花雨霁……”赤煌摇头,“他不行。”

  不等旁人说话,白虎抢先质问道:“凭什么?你们青丘灵谷的消息堵塞吗,关于花不染的那些污名早就得到了证实!”

  赤煌:“可他是魔修,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魔修都干得出来。”

  花雨霁:“……”

  白虎当场暴跳如雷:“你这是修道歧视!我们魔修肮脏,你们妖修就高贵吗?娘的!”

  血千绸眼中透出阴鸷的光:“这句话真叫人听了火大。”

  明月霄也表示说:“他虽是魔修,但在数月前的仙魔大战中立了首功,本座必须将人带走。”

  说来说去,还是得打。

  青丘灵谷即将面对焚血宫和云顶之巅,而净光寺代表悟念并不打算参战。眼下花雨霁、白云阔、血千绸和明月霄为同一阵营,四个大乘,而赤煌方只有他自己是大乘期,剩下的长老执事之类的,都只是炼虚境,不足以对抗。

  四打一,傻子都知道必输无疑。

  然而,赤煌一点都不惧怕,并非他满心仇恨不惧生死,而是因为他有外援。

  四海八荒第一外援!

  六尾狐带领一纵小队,反复冲击锁妖塔结界,终于惊动了那位千里之外的最强援手。

  当红霞布满天际,紫气盛鼎云空,浩荡仙气自东方扑面而来。

  随着一道仙光凌空而下,强大到无从抵抗的仙力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当弱小的羔羊见到生猛的饿狼,本能就会感到害怕,会吓软,别说反抗了,就连逃跑都不敢,那是与生俱来的胆怯,也是境界的绝对压制。

  包括花雨霁在内的众人,只感觉浑身灵脉针扎般刺痛,神魂荡漾,呼吸紧致,内府翻江倒海,鲜血上涌,夺口而出。

  那九尾狐仙脾气冲,不管三七二十一无差别攻击,连自家人赤煌都不放过。他跪在地上呕血,被呛得眼泪直流。

  九尾狐一身白衣,周围仙气飘渺,长发随风轻舞,目光凖利阴森:“哪个不知死活的鼠辈,胆敢破坏本仙的结界!”

  青丘灵谷的狐妖们自然奉九尾狐仙为老祖宗,纷纷跪地敬拜:“仙尊!”

  六尾狐从远处赶来,跪地请罪道:“仙尊,小人斗胆惊扰仙尊清修,可这实在是没有办法,青丘灵谷面临灭顶之灾,还请仙尊庇护。”

  “灭顶之灾?”九尾狐漂亮的眼眸转动,“何人敢欺本仙的娘家!”

  目光扫量四周,在看见白云阔的时候,九尾狐微微一愣,又转向了旁边的花雨霁,九尾狐的目光很是隐晦,语气冰冷道:“本仙前脚救了你们,你们后脚就来青丘灵谷闹事?”

  花雨霁用佩剑撑着地面,试着起身,奈何仙力压制,他只能勉强单膝跪在地上,冷笑道:“你既然是狐仙,难道就弄不明白,究竟是谁先挑的事吗?”

  九尾狐并不理会,她冷若冰霜道:“本仙隐于世外,不理世俗纷争多年,但青丘灵谷是本仙出生修炼渡劫飞升的故土,随便你们在哪里闹腾,胆敢叨扰这里的清净,定斩不饶!”

  花雨霁嬉笑一声:“不叨扰不叨扰,只要仙尊一句话,我们立刻立马上马的走!”

  虽然已经成仙,但还是屈居于天道之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不愿沾染血腥,以免遭受天谴。赤煌听了这话就不淡定了,唯恐花雨霁巧舌如簧把仙尊带到沟里,忙抢话道:“仙尊,他可是残害兰儿的凶手,绝不能放过!”

  九尾狐当场脸色大变:“你敢害本仙的族人?”

  白云阔担心九尾狐下杀手,赶紧护着花雨霁。

  始终懒得争辩的花雨霁高举手道:“我冤枉!”

  赤煌气道:“兰儿死时紧攥着属于他的衣角碎片,在掩埋兰儿的泥土里,还有属于云顶之巅的宝玉!对了,还有证人——”

  众人这才想起那只哭的要死要活的狸猫妖,纷纷朝后方望去,却见她七窍流血躺在地上,呈现原型一动不动,竟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白虎:“该不会是被狐仙的仙力给……”

  “不是。”血千绸打断手下不靠谱的推论,“有点像恶咒啊!”

  赤煌恍然大悟:“诡术恶咒,花雨霁!”

  趁着仙力收回,花雨霁跳起来喊道:“冤枉!天大的冤枉!”

  远处风璃抱着不知道多少次吓晕的雪嫣,冲众人说道:“老板娘在生前已经为晴空公子证明了清白,有人抓了她的孩子,威胁她说谎的。”

  赤煌:“她前脚翻供,后脚就死了,看起来像是真凶恼怒杀了她泄愤,可这样一来不就正好验证了花雨霁无辜,真凶另有其人吗?他苦苦布置这么多,会为了泄愤毁于一旦吗?”

  “够了!”九尾狐不想听这些诡辩,她扫视众人,冷冷的说道,“本仙不管那许许多多争论和是非,害了兰儿的凶手是谁尚且没有定论,但青丘灵谷一团乱糟糟,这罪魁祸首你们认不认?”

  “不认!”花雨霁说,“要不是妖王不分黑白乱抓人,我们早离开妖界了,会来青丘灵谷吗?如果妖王只把我们擒来配合调查,不那么冲动杀人的话,我们会反抗吗,会把这里弄得一片狼藉吗?幻境是谁弄的?狐媚术是谁施展的?”

  “你!”赤煌气急,“你还真是能言善辩啊!要不是你们害我女儿,本王会抓你们来?”

  赤煌气的呼哧带喘,话说回来了,这事儿也怪九尾狐仙,要不是她救了花雨霁,兰儿就不会遇害了,所以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九尾狐仙的错呢!

  九尾狐没有耐心,她抬起手道:“本仙不想听废话了,是非曲直,留着下辈子去论吧!”

  一条浩浩荡荡的白色长尾如同缎带,笔直朝花雨霁射过去,速度之快叫人无从抵挡,花雨霁未及反应,被身旁的白云阔猛地超前,顶替他主动被狐尾勒住脖子。

  “白云阔!”花雨霁心脏被狠狠揪紧,伸手抓了个空,白云阔被狐尾带着飘上半空,只待九尾狐发力,足以让大乘期的他瞬间化成血雾。

  花雨霁眼圈一红:几乎是嘶声力竭的喊道:“仙尊且慢!”

  九尾狐给了他面子,低头看他一眼。

  花雨霁的心脏恨不得被捏爆,他急喘口气,见白云阔尚有气息,他才重新组织语言,说:“方才因为混乱的战局给耽搁了,小人有办法知道杀害兰儿的真凶是谁,还请妖王配合一下。”

  赤煌难得机灵一回:“你又想问生辰八字吗?”

  花雨霁心有余悸的看着白云阔,点头。

  一旁血千绸不由感慨,想他晴空公子驰恒天下,桀骜不羁,任谁也难以威胁到他,哪怕天罚加身他也不皱一下眉头。

  这世上唯一能让他落荒而逃的只有白云阔,唯一能让他胆战心惊的也只有白云阔。

  九尾狐若有所思,面无表情的脸上凭空生出几分敬意:“万殊楼,六界驰名。”

  赤煌见狐仙都相信,自己也没有怀疑万殊楼的道理,但他还是有所顾虑:“去万殊楼求真相是好,但瑶山距此路途遥远,本王怎么相信这不是你的缓兵之计?”

  九尾狐对此话也颇为赞成:“放你们离开了妖界,六界之大,还不让你们全跑了?”

  狐尾猛地收紧!

  “就现在!”花雨霁心口震颤,冷汗直流,“立刻,马上,我告诉你杀害兰儿的凶手!”

  九尾狐:“你凭什么……”

  花雨霁喝道:“就凭我是万殊楼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层马甲即将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