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自己,问他人?”
“他人。”
“仙君请讲。”
白云阔迟疑片刻才问道:“花雨霁,穷极十万年整出生,我想问他,为何天生少了一魂?”
屏风后面的奎木狼顿了顿,道:“此问题可解,我开个价。”
白云阔温声道:“先生请说。”
“灵石一百。”
“一百?”白云阔吃了一惊,“仅此而已?”
“正是。”
白云阔的面部表情有些微妙:“我师哥的身价这般低吗?”
奎木狼笑道:“非也,晴空公子在修真界的地位谁敢质疑?只是公子比较特殊,在我万殊楼红册子上有名,所以这价码相对低了些。不过您尽管放心,答案的质量不会减损。”
白云阔好奇道:“红册子上的名字是根据什么写的?声望?”
奎木狼:“声望和信誉是一方面,老客户也是一方面,和万殊楼的人有私交又是一方面。”
白云阔没再问,他从怀里取出锦囊,里面装着一百块灵石。
“多谢仙君,有关你的问题,在下还请仙君移步南方七宿,眼下张月鹿正清闲着,仙君找她便可。”
白云阔愣了愣:“南方七宿?掌管鬼界吗?”
奎木狼:“正是,南方七宿擅长转世投胎,六道轮回,定能解答仙君的疑问。”
“转世投胎”四个字成功让白云阔想起花雨霁开的玩笑,当时在苍云镇,二人提起神魂的事情,花雨霁一本正经的说“没准儿是上辈子舍弃一魂,渡我心爱的姑娘转世了呢!”。
白云阔打了个激灵,没这么邪门吧?
总之,白云阔立即去了张月鹿,那个声音妩媚的女人根本不避讳,绕过屏风满屋子转悠,举止轻浮的很,衣着也不讲究,光着两条修长白皙的大腿,风情万种。
“人魂有三,缺了其一,体弱多病招惹邪祟,多半是前世有缘分未解,今生再续前缘。”
白云阔震惊不已,急着问:“我师哥的前世……”
“嘘。”张月鹿神秘兮兮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可说,不可说。”
白云阔自然知道规矩,他定了定神,问道:“可否让魂魄回归?毕竟他现在只剩一魂了。”
张月鹿却不理他,自顾自的说道:“人魂有三,缺了其二,境界难以精进、神识微弱、易被妖邪夺舍、将来渡劫飞升的时候……难得善终。”
白云阔起身,追着张月鹿问:“可解?”
“无解。”张月鹿拿出烟袋锅,深深吸了口,缓缓吐出烟雾,烟雾洒在半空,逐渐形成一个“命”字。
张月鹿道:“看他造化了。若仙君真的忧心,那就时刻陪伴在左右吧!像他这种风一吹就散,碰一下就碎的瓷娃娃,还得劳烦仙君时刻护着呢!”
白云阔暗暗握紧拳,眉心拧成了一股绳。
张月鹿:“凡事自有定数,急不得,走吧走吧,下一位。”
白云阔恭敬的行了个礼:“多谢解惑。”他走远两步,微微停顿,又转身看向张月鹿,“我师哥修为高深,身子却羸弱,若不调动真元护体,随便一碰就会出血。”
白云阔左手握住右手腕,“在瑶山酒楼,我被吓了一跳,这种体质,倒是和万殊楼的各位高人有些相似。”
张月鹿拿着烟袋锅的手一僵,她翘着二郎腿坐在矮几上,以极为妖媚的姿态看着白云阔,抿唇笑道:“魂魄去二,自然羸弱。我们万殊楼是天道给的体质,至于你师兄嘛,无论存不存在前世今生,那都是自己作的。”
白云阔目光冷了一度。
张月鹿眉眼带笑:“欢迎再来。”
白云阔走出内阁,刚一拉门就撞上等在长廊的花雨霁。
“师哥?”
“问完了?”
“嗯。”
“问的什么?姻缘吗?”花雨霁摆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身为仙君应该去东方七宿吧?跑来这里问……莫非你与心上人阴阳相隔,特来此问她的转世?”
白云阔:“……”
花雨霁失笑:“别害羞嘛,白兄也老大不小的了,早晚要寻个道侣作伴,依我看……焚血宫那个朱雀护法就不错啊!”
白云阔僵着脸:“哪里不错?”
花雨霁:“身姿曼妙,仙姿玉色,修为强,地位也不低。”
“仙姿玉色?”白云阔脸色一沉,“师兄何时看出她的玉色?她始终戴着面纱,不曾见人。”
花雨霁毫不拘束的搭上白云阔的肩膀:“放心放心,风璃绝对长得漂亮。”
哪想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白云阔从头到脚僵成了一根木头,他惊慌失措的甩开花雨霁的胳膊,连退两步,也不知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耳根红透了,连气息都跌宕起伏起来。
“干嘛干嘛?”花雨霁吓了一跳,“踩你尾巴了?”
白云阔不答,冷着脸说:“师兄觉得风璃漂亮?身材好?”
“对啊。”
白云阔凉飕飕的说:“又是个魔修,倒是和师兄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花雨霁莫名其妙:“云阔?你生什么气啊?”
“我没生气。”白云阔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花雨霁都蒙了。
什么鬼?
我这用心良苦给你介绍对象,你就这态度?
好吧,风璃目前好歹是魔修,是焚血宫的护法,白云阔和她正邪殊途,稍微仇视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自己冒进了。
不过,说好的一见钟情呢?
怎么距离上次见过后,白云阔就再没提过风璃一句?
难道是害羞?
离开了万殊楼,花雨霁瞧见在外蹲点儿的端木砚,只觉啼笑皆非。
回到客栈,洗洗睡。
一夜梦魇。
刚开始,他梦到了天罚;后来,梦到了省悔崖;再后来,满地污浊,冲天的血腥气,所见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梦境断断续续,没头没尾。
突然,神魂震荡,剧痛席卷四肢百骸。
他并没有被疼醒,睁开眼睛望去,那是一个衣着精贵,妆容得体的老翁。
老翁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力道极强,几乎将他的颈骨捏碎:“闭嘴!”
他和记忆中的自己一样,开口讽刺道:“一大把年纪了,手劲儿还不小。”
这疼痛折磨不知持续了多久,可能是一天,也可能十天。
到后来,疼的麻木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不知道自己是否又昏迷了,漫长的好像一辈子。
直到一束光透进来——穿过层层黑暗,透过囚笼,照射在他身上。
光芒太过刺眼,看不清来人是谁。
只勉强能听到他嘶声力竭的呐喊:“师哥!!”
——花雨霁猛然惊醒。
冷汗浸湿墨色中衣,夜里的风一吹,不寒而栗。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花雨霁苦笑一声,下意识攥紧了被角,“端木渊。”
花雨霁望向门外,微微怔鄂,他略有狐疑,还是披着被子走下床,一把拉开房门。
白云阔站在外面。
背对着。
花雨霁呆了一呆:“你在这儿干嘛?站岗啊?”
白云阔语调平稳:“守夜。”
“啊?”
“我的神识能掌控方圆两百里的风吹草动。”
“然后?”
“从现在起,我和你的距离不能多于方圆两百里。”
“……”
花雨霁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愣愣的问道:“为什么?”
白云阔气定神闲:“万殊楼的指引。”
“哦,伺机杀我?”花雨霁裹着锦被,惬意的靠在门框上,“那你大可以现在就动手。”
白云阔回头,沉静的目光带着些许质疑。
花雨霁笑了:“你不是恨我吗?”
白云阔没答话,而是说:“继续那个游戏吧。”
“我问你答实话实说?抱歉我不想玩,”花雨霁懒洋洋的闭上眼睛,“困。”
“早些休息。”白云阔嗓音温润,背过身去继续站岗。
忽然黑影一飘,白云阔转头看去:“怎么不睡了?”
花雨霁:“饿。”
白云阔不知为何,被花雨霁这软软呆呆的样子弄得心里一软:“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随便。”
“最好是包子。”
“最好是西葫芦鸡蛋的。”
“最好是水煎包。”
花雨霁笑盈盈的道:“如果有锅小米粥就更好了。”
白云阔:“……”
花雨霁回到房里坐等吃,他以手支颐,冲着烛光,看着看着就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直到脑子一沉,“咚”的一声,趴桌上就睡着了。
晚风习习,不知何时飘起了白雪。
风忽然大了,猛地冲开格扇窗,轻雪涌入室内,沸沸扬扬,一并冲进来的还有一个身披斗篷的魔修!
他五指紧缩形如鹰爪,照着花雨霁头上抓去!
霎时,鲜血四溅——魔修连惊叫都做不到,直挺挺的朝后仰倒了。
白云阔将小米粥和素包子放到桌上,指尖真元还在激越的流动,他回头看了眼睡得香甜的花雨霁,走上前将那魔修提起来,顺着窗户丢了出去。
与此同时,客栈房顶传出激烈的真元碰撞,两个魔修被庚辰从上面扔下来,摔得“嗷呜”惨叫。
刹那之间,无数魔修御风而来,将这客栈围得里外三层,领头人提剑怒指:“我们乃是焚血宫弟子,胆敢阻扰,杀无赦!”
白云阔走到窗前,左手持弓,右手勾箭,肃冷之气比这腊月寒冬还要冰上几分:“叨扰我师哥安枕,才是杀无赦!”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瑶台君
三章,花花清楚的知道一百年前洛家庄老先生去万殊楼求卦,还完整的知道卦象内容,并救了洛老先生一命。
《魔仙》是以主角视角展开的,像是洛老先生这种龙套的经历当然不会写,所以“卦象内容”,花花是怎么知道的?因为花花是“内部人员”哈哈哈!
七章,花花说家族子孙福薄命薄,忤逆天道都死的差不多了,而万殊楼的人刚好这样。
二十七章,小白握住花花的手腕,隐隐看到有血丝渗出来。万殊楼的人体质特殊,一碰就碎。
暂时就这些伏笔?
反正再多的伦家也想不起来了哈哈!
写的时候就在想会不会被小仙女们提早发现,看到评论区大家吃惊的样子,嘿嘿,看来我这伏笔埋的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