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晌午的日头,照的人一冬的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嬷嬷抱着季易南在廊下舒坦着打着盹。

  许久未开的主屋房门里,徐芳英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委屈,脸上带着潮红眼角的泪不停的往下流。

  他整个人跟食了什么软骨散一样,任由季博宇捏摆,给穿衣他就抬起一只胳膊配合着,递过来水他就眯着眼喝下。

  季博宇抹干了他脸上的泪痕,往断肢的横切面上擦药,边擦边说:“平日里再忙也别忘了擦药,要不年纪大了该遭罪了。”

  凉丝丝的药膏被缓缓揉进皮肉里,徐芳英整个人瘫软在炕上,只用气声回答他,“哼。”

  “今天难得休沐,你先好好歇着”季博宇的里衣披在肩上露出精壮的胸膛,脖颈上的汗珠滚落向下,他蹙着眉头神情极为认真,“晚上的时候我让正则过来一趟,把婚书的手续带过来,省的明日再折腾。”

  明明刚刚已经说好了,他就是季博宇的夫郎,这辈子他都不能再有二心,可这会子脱了桎梏,徐芳英却扭着脸不理人。

  常年握枪带着老茧的手指拨开了他额前汗湿的头发,季博宇道:“先把婚书签了,婚事京城那边爷爷他们已经在准备了,等入了秋咱们就回去成亲。”

  入秋就成亲了么。徐芳英眼眸一动心中悸动,面上却依旧是累极了一点不爱理人的模样。

  他眯着眼刚一直受累的腰这会也得以歇息。

  不一会的功夫就觉一阵凉爽,再一睁眼季博宇竟拿掉了,那唯一的一件中衣俯在他的身下,捏着他的脚往两边去。

  “你干什么!”徐芳英气急,折腾了半日还不够,还非得把他的腰颠折了不可。

  季博宇眼疾手快的抓住疾风一样踹过来的脚丫子,他这夫郎的伸手也跟别的柔弱哥儿不一样,要是让他踹上一脚,肩膀上非得轻上几天不可。

  他握着脚踝在那脚丫子上香了一口,脸皮彻底是不打算要了,季博宇说:“入洞房啊,我夫郎耳朵不太好,许多话非得我贴着耳根说他才能听得见。”

  “或者,我再通通他才能听清。”

  “你!”徐芳英让他气的满脸茄红,他扯过身下的枕头直接飞了过去,“季博宇王八蛋你!”

  “对对对,我是王八蛋,”季博宇抓住枕头,又轻轻的放在徐芳英的腰下,“你就是王八蛋的媳妇。”

  “媳妇,你看是晚上让正则把婚书拿过来签,还是让他拿着婚书等着,你什么时候愿意动了,能动了再签。”

  “现在!”徐芳英彻底败下阵来,他气哼哼地道:“给我穿衣服。”

  大尾巴狼季博宇听话伺候穿衣服。

  刚穿好里衣徐芳英道:“不要这件,我要那件石榴红的外袍。”

  季博宇听话的把石榴红的衣裳找出来,伺候着穿上,又闻声问:“折腾了一早晨饿不饿。”

  徐芳英早都饿的没知觉了,他道:“喝粥吧,再……再添个木耳和蛋羹……儿子爱吃.”

  “好嘞,”得命令的季博宇虎虎生风的就出了屋。

  徐芳英看着廊下阔步的背影,又气又恼,却又拿那人没有办法,不过总归是如了他得意。

  正在州府案牍劳形的季正则,接到消息的时候都有点哭笑不得。感情州府的书记官登基婚书还要□□。

  不过他这大哥跟徐芳英扯了这么久,才算是修成正果就冲这个,偶尔让他走个后门也无妨。

  晚上回去他跟自个媳妇说的时候,阿英才还诧异了一下,感情他哥不是不愿意嫁人,是不乐意季家大哥提的太晚啊。

  五个月的胎动尚不算明显,季正则宽大的手掌放置腹部,感受着肚皮下面小家伙一股股的动作。

  阿英倚在他肩头,“阿正哥,大哥他们婚礼咱们是去不上了,那该送些什么给他们好。”

  “废帝三年孝期还没过,咱们两家都是钟鼎世家,这个时候爷爷催促婚礼,也就是想给两家人一个交代,”季正则道拧了拧阿英的鼻子道:“你还真以为,他们能回京办婚礼啊。”

  “啊……”徐闻英瞪圆了眼睛,他哥哥成亲办婚礼,他自然也向往。

  虽说季正则对他千好万好,但他恢复记忆了,想起京城里的那些世家大族婚嫁场面,虽说不是特别羡慕,但一想到如果骑在高头大马上来迎亲的是他的阿正哥,他当然也是希望能有个属于自己的仪式。

  季正则亲了亲阿英头顶,闻声道:“我已经很爷爷他们去信,待孝期一过,我就迎你过门。”

  “旁人有的,我的夫郎只能比他们多不能比他们少。”

  不管到什么时候,这个人总像是能看透自己的心一样,觉出自己所想。

  徐闻英一想到自己也会有在众人祝福下出嫁的那一天,就不好意思的偷偷抠了抠手指。

  “阿正哥,”徐闻英抬头看着那熟悉的轮廓。

  季正则知道他这小夫郎又开始撒娇了,“嗯?”

  “阿正哥,”徐闻英又换了个姿势,继续黏糊糊的念着。

  他念一声,季正则就应一声。

  孩子都快俩的人,跟个小孩子似的乐此不疲的叫来叫去。

  另一头裴钰自打白天被人说身上有味,就钻进澡堂子里跑了整整一个下午。

  如果冯玉山不来找他喝酒,他估计都要搓掉一层皮。

  裴钰对着镜子看了自己半天,洗了个大澡脸上是白净了不少,他摸摸剃干净的下巴,想到那个胆大的小哥儿。

  哼,还敢说他有味。

  他今天可是用了从京里带来的香皂,明个一早他就要去医署堵着,他倒要问问他到底哪里有味了。

  却说这冯玉山自打成了亲之后,简直跟从前判若两人。

  冯玉山是从小兵实打实的砍杀到,今天这个位置的。因此他也格外的感谢徐家的提携之恩。

  从前他就是个泥腿子,今天脱下的衣服明早还不知道有没有命穿,身价性命都在裤腰带上,日子自然也就过的乱七八糟。

  现在不打仗了,他从相中县衙的哥儿,到娶进们统共用了不到一个月。

  可自打娶了萝儿进门,他这才知道什么叫老婆孩子热炕头,每日放职回家都有热饭,晚上也有人暖被窝,更别提他那夫郎比他小了十多岁。

  那小模样和身段,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比作神仙也不为过。

  喝酒的时候冯玉山见他心不在焉,道:“裴将军,想什么呢。”

  裴钰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在小哥儿那找回面子,冯玉山巴拉巴拉说的啥,他根本没细听,他道:“老冯,你说怎么才能让哥儿心服口服。”

  听他这么说冯玉山一口酒没喷出去,他都想摸摸裴钰的脑门,你个大老爷们跟个哥儿较什么劲,还想论个心服口服。

  冯玉山道:“跟哥儿还有理可讲?”

  他想起自家夫郎为数不多闹别扭的时候,对着那样眼泪汪汪的眼睛,还讲理,讲个屁,什么都是你错了,赔礼道歉哄就完了。

  “娶回家,往炕上一扔大被一蒙,”冯玉山嘿嘿笑了,“不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媳妇让你叫祖宗你都得心甘情愿。

  裴钰一点没发觉自己可能被好友坑了。

  一想到那个小圆脸蛋要是成了他夫郎,他非得治的他几天几夜下不来床不可。

  那张不饶人的小嘴,他非得给堵上……要是能让那眼里再弄出泪珠跟自己叫哥哥就更好了。

  就是不知道他要求亲,新来的唐大人答不答应。

  唐煜模样长的就小,估摸着岁数也大不到哪去。

  这个想法一露头就彻底止不住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去堵了季将军的被窝,季博宇自然是跟季正则一个宅院里住着。

  只不过季正则那个家伙,他多一眼都不想看。

  徐芳英昨日跟他闹别扭,季博宇哄了半宿才算是哄好,要早知道他媳妇跟别人的一样,专喜欢听写甜言蜜语,他早都说了。

  毕竟在爷爷身边长大,他爷爷那好听话天天成筐成筐的哄小爷爷。

  这不睡醒刚出门就被蹲在门口的大家伙吓一跳,季博宇拍了拍胸脯,那一瞬间他都要出脚了,悄默声的在这蹲着,还以为是刺客呢。

  待看清来人才更觉哭笑不得,季博宇道:“裴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呢。”

  “啊,哈哈,”裴钰挺高的个子此刻笑的憨傻,“季将军,你跟府衙新来的唐大人可还熟悉。”

  “还算熟悉,”季博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便道:“唐大人和阿正都是一同从豫州考出来的,要论熟悉,他们更熟一些。”

  裴钰找谁都不想找季正则,他道:“我这有个事,想让季将军帮忙出个主意。”

  季博宇被他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半天他才弄明白,这人原来是想让他去牵线做媒。

  “我和唐大人还算说得上话,”季博宇道:“只不过,唐大人家里就剩下这么个弟弟相依为命。”

  “你既想娶人家,就得拿出十足诚意,日后也万不能委屈了人家。”

  北疆战事已停他们这些人整日都在一处,却从未听说过裴钰何时对唐煜感兴趣,只听说这俩人不对付,裴钰总想是闲得慌找人家麻烦。

  现在却想把人娶家当夫郎。这种事那能是轻易就能开的玩笑。

  季博宇十分认真地道:“裴将军,我可以为你出面试探撮合,但你也要给我交个实底。”

  见他这么认真裴钰也知道,自己可能是冒失,他也端正了下道:“我家里父母都在京城养老,官职也是从祖上穿下来的,不过骠骑将军却是我实打实自己挣的军工。”

  “我家人口也简单,就我哥一个也没有旁的多余的人,通房丫鬟什么的更是没有,”裴钰道:“只要唐小哥儿愿意,进门他就是我府上的当家府君,我断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那个小哥儿他自己欺负欺负还行,要是旁的什么人也骑到他的头上那怎么能行。

  要说着季博宇办事也快,当天下午就去找了唐昊。

  唐煜得知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那个大个子他竟然……竟然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同在北疆府衙和军中难免有交集,只是唐昊来的晚与那裴钰根本不相熟,为此他还特地出去打听一番。

  裴钰为人豪爽仗义,也确实如季博宇所有家里人口简单,同房侍女什么乱七八糟的也都没有。

  考察了圈这才回家跟自己弟弟商量,可瞧他弟弟这样子两个人好像很熟悉。

  唐煜的亲事一直都是他的一块心病,父母去世的早就扔下他们哥俩,他又忙着读书,一个半大少年能懂什么,能把弟弟拉扯大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也因此别家哥儿会的针织女红,洗衣做饭唐煜是一点都不会。

  从他高中以来,上门求亲的倒是不少,只不过他一个都没看上。

  那些个人家,不是看中他这个状元郎的身份,就是瞧着唐煜岁数小想娶回去当个妾。

  拖来拖去再开个春,唐煜就十七了,过了十八就彻底成了老哥儿。

  得知那个大个子想要娶自己,唐煜的脑袋一时有些转不过来,以前来他们家提亲的人,他都是听大哥说的。

  从来没有一个像这样,先见面后提亲的,尤其是他跟裴钰还总吵架。

  想起那张笑脸,裴钰他是诚心要求娶自己的吗?小唐煜没心没肺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了心事。

  虽说是有意求亲但总归也要两方都同意才是,季博宇这边帮忙递了消息,唐昊也只说考虑考虑。

  有了心事的唐煜就不似从前那么放松了,在医署的时候有事没事的总是瞄着往门口看,生怕错过了一个人影。

  这日家中相聚,徐闻英见唐煜心不在焉,便问道:“唐煜,你否有心事。”

  “我……”对于亲事刚刚一知半解的唐煜,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就羞红了脸颊,他支吾半天才道:“阿英哥哥,你认识裴钰将军吗?”

  他与裴钰自小一同长大,当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他道:“认识的,怎么了。”

  “那他……他这个人怎么样,”唐煜低头不敢看徐闻英。

  “裴大哥为人厚重人品自然是没的说,”徐闻英好奇,他怎么突然问起裴钰了。

  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关窍。北疆这地方遭逢战乱,刚刚恢复没有多久,家世样貌能看得过去的哥儿女子没有几个。

  尤其唐煜还在医署帮忙,与个别武将多有接触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再一看唐煜羞红了脸的模样,当即心下了然,徐闻英笑着道:“怎么,是不是裴大哥跟你家大哥提亲了。”

  “若是真的提亲了,阿英哥哥哪能不知道,”唐煜仍旧不好意思地道:“阿英哥哥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让季将军问大哥,能否上门下聘。”

  裴钰可能相看上唐煜,徐闻英觉得是非常有可能的,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都已经让大哥去唐昊能否结亲了。

  “那我们小唐煜,你是怎么想的呢,”徐闻英道:“你觉得裴大哥这个人怎么样。”

  时间过的真快啊,一双最小的唐煜都要议亲了。

  曾几何时他还在人贩子手中辗转发买呢,现在都已经家庭和睦,两个都快要有两个了。

  说起裴钰唐煜的脸上就又红了几分,他道:“他这个人,总是来逗我,有时候烦人的紧,我……我也没想到他能找大哥来说亲。”

  裴钰行军打仗是个好手,没想到到了感情的事上,竟还这样鲁莽。

  徐闻英道:“唐煜,那你怕他吗?”

  怕?唐煜连脏水都敢往裴钰身上泼,他出了自己大哥又能真怕谁。

  唐煜道:“谁怕他,我才不怕。”

  瞧这害羞的模样,想来裴钰的亲事应当是跑不了。

  徐闻英道:“那不如你自己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好过你自己在家里胡乱猜测。”

  “我自己去问?”

  “那是当然,成了亲以后日子是你们两个一起过的,”徐闻英说:“如若感情不好,岂不是耽误了一辈子,你去问问又有何妨。”

  每当徐闻英和季正则在一起的时候,那份甜蜜与恩爱他们这几个人就没有不羡慕的。

  想到这唐煜就道:“那我去问问。”那个傻大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晚阿英跟季正则提起这事时候,把季正则可是乐坏了,想当初裴钰因为徐闻英成了他的夫郎,好一阵不是鼻子不是脸。

  现在就连成亲下聘都去找了跟唐昊并不想熟的“季博宇。”

  想来是真的不愿意跟自己打交道,季正则道:“想当初裴钰那个对你一往情深的样子,这才过了几天转头又看上唐煜了,我就知道他当初说,对你如何有情都是假的。”

  “赶明个我可得跟唐昊好好说说,”季正则哼哼道:“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移情别恋,谁知道他是真心的,还是看唐煜年纪轻存心逗弄。”

  ……徐闻英觉得他这个醋吃的好没理由。

  不过他担心的也是这一点,唐氏兄弟才来北疆多久,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他自然也是不能相信。

  北疆自从铜矿开始开采,就雇佣了大量的劳力民工,本地没走的老百姓还有膀子力气的,大多都跑来矿上挣钱了。

  矿上的零工一天二十文,搬抬等重活一天能给到五十分,这个价格已经比大部分的活给的都要多。

  再加上矿上每日还供一顿饭,赚钱不说,还能带出来一张嘴。

  时间青山县的老板姓大部分都在这里打工,就连乡野里乱跑的孩童都能来干点灵活帮衬家里。

  矿上虽说有官兵把守,但季正则和驻守部队上官也都不是刻薄之人。

  所以矿上也从未发生过,欺凌百姓不给工钱的缺德事。

  因为怕耽误农耕,季正则还下了嘉奖令,各乡各村只要是先把地种好的,待第一场春雨过后,第一个出苗的,和出苗率最高的农户,皆能领的二两银子的奖赏。

  二两银子虽然对于,他们这些京城来的官员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的农户来讲,年景不好的时候,几年恐怕也存不上二两银子。

  由于之前有大部分的农户已经回来开荒种地,所以铜矿加上春耕青山修远两县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看着县城人来人往的百姓,季正则走在街头才感觉,这两座被战争侵扰的城池总算是被他盘活了。

  北狄已经并入大昭又有重兵镇守,裴钰自然是白崂关和北狄两地来回轮值。

  他与唐家大哥刚刚流露出要结亲的意思,北狄那边就又残余乱党捣乱,他这一去就又是两个月。

  待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草长莺飞夏天来了。

  若是一直忙碌还好,但一进入青山县城,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张小圆脸。

  他要娶他做媳妇的意思,也不知道唐家大哥跟唐煜说过没。

  裴钰回来了两天,也休息了两天。他有心再去医署看看唐煜,但又怕他说完求亲就走了,人家不搭理不给好脸。

  不去吧,这心里又总是痒痒的难受的厉害。

  还没等他裴将军相同,小哥儿就自己找上门了。

  唐煜从听说裴钰回城就开始在医署等,他守着门口一天,连脖子都看歪了也没把人等来。

  他还安慰自己,裴钰可能是军务繁忙,可第二天仍旧是如此。

  打听了萝儿才知道,人家萝儿的相公冯玉山,从回来就开始在休沐。

  不光他,此次去了北狄的将士都有好几天的假。

  说了要结亲回来了也不路面,这么拖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唐煜越想越气,干脆直接找上了门。

  裴钰的房门被拍的啪啪作响,他正躺在炕上闹心呢,听见响声没好气地说:“谁啊,就不能轻点拍门。”

  等一拉开门就彻底傻眼,眼前站着的不就是自己心头总在惦记的哥儿么。

  休沐中的大老爷们能有什么好形象,尤其像裴钰这种身边从来不放女眷的,见到唐煜的瞬间他慌忙的拉紧了自己散乱的衣服,生怕唐突了这小哥儿。

  “你……”裴钰道:“你怎么来了。”

  未婚小哥儿独自敲男人的门都于理不合,但显然唐煜已经被恼羞之气冲昏了头脑。

  他看着裴钰胡子拉碴的这会好像反应过来点,但也就是一点,他凶巴巴地道:“你之前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叉腰的小模样差不点把裴钰逗乐了,他明知故问道:“什么之前,什么什么意思。”

  见他装傻充愣,他一个小哥儿总不好直接说,你之前不是说要跟我家结亲,要娶我的话。

  刚刚来的怒气一下子散个干净,唐煜此时觉得自己难看极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下不来台过。

  这么些天的忐忑的和委屈,登时齐齐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眶立马就红了,他道:“好好,你没意思,我是走错门了。”

  唐煜说完就走,根本没给裴钰反应的机会,他还以为跟从前一样逗着小哥儿玩呢。

  哪知道这小哥儿平时怎么说都凶巴巴的,现在却说哭就哭。

  见唐煜红着眼眶越走越远,裴钰一下子就慌了,这功夫也顾不得形象,趿拉着板鞋几步就追上了唐煜,拉着人哥儿的胳膊道:“哎哎,你别走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唐煜现在只想赶紧离开,可管不得他到底有什么意思,当即甩手道:“你松开,你拉着我做什么。”

  开玩笑这哪能松开,这要是松开了他不连媳妇的影都抓不住了。

  “唐煜,唐煜你先听我说,”裴钰道:“我……”

  之前唐煜确实是没往哪方面想,但自打裴钰离开青山县后,他也不知是怎么了,整日的就盼着医署门口能出现裴钰的身影。

  如果就几日还好说,可时间久了他也就明白了,他恐怕也是希望这个傻大个来提亲的。

  他气哼哼的回头道:“你,你什么!”

  “我……我想跟你家下聘,”裴钰磕绊道:“想娶你过门做我的当家府君,你哥说你还小。”

  “但……但是我愿意等你,你呢,你愿意多看我一眼,想让我去提亲吗?”

  唐煜何如也不到他能说的这么直白,当即有有些发蒙,缓了一会才道:“你怎么突然就说要娶……娶我,你莫不是还想逗弄我。”

  裴钰这会可是后悔当初把人逗狠了,娶老婆这事可不是开玩笑,那是要过一辈子的。

  他当下就郑重地拉着唐煜的手道:“唐煜,我是真心的,我虽然不会说那么多好听的,但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那你能不娶小妾,以后也没有庶子吗?”唐煜道。

  “啊?”裴钰诧异,这话题也转变的太快了。

  子嗣对于古代的男人来说何其重要,裴钰也是大家大户里长大的,自然懂得大宅院里的阴司,老婆多了儿子自然也就多,人口一多那日子也就没个消停。

  他自然也是想要儿子的,不过他对自己哪方面有绝对的信心,凭他的体魄还生不出儿子?那简直是笑话。

  想了一会裴钰道:“我不娶小妾,只要你跟我一条心,这辈子我就守着你一个。”

  听他这么说,唐煜面上好了不少,隐隐的还有些泛红。不管以后的日子裴钰是不是会娶小妾进门,但此刻他相信裴钰应当是真心的。

  裴钰下聘当天这些熟悉的人自然要热闹一番。

  临近七月徐闻英的肚子已经相当大了,每走一步季正则都跟着提心吊胆。

  唐昊的弟弟结亲,众人自然都跟着高兴,自然也就多喝了几杯。

  季正则虽说是高兴,但在阿英即将临盆的这个节骨眼上多喝。

  虽然没喝多少,但他钟爱他的夫郎却也大着肚子任劳任怨的伺候着。

  徐闻英拿着温热的帕子一点点给季正则擦着脸,“阿正哥,好些了么。”

  季正则眯着眼睛道:“好多了,你身子重这些就别做了,你这个样子我看了心惊赶紧歇着。”

  最近几日徐闻英就肚里的老二活动见少,像是快要到日子的缘故。

  “我把帕子回去就歇着,”徐闻英笑容还挂在脸上,肚子却猛的抽痛一下。

  疼的他帕子直接掉到了地上,季正则本来闭眼听声音觉得不对,刚一睁眼就见阿英豆大的汗珠瞬间就往下冒。

  吓得他当即跳下床直接去喊人。

  生孩子这种事虽说是第二次,但季正则觉得这种事就算来个一百次,他也是紧张的要命。

  待黎明破晓之时,屋内终于想起一阵婴儿的啼哭。

  季正则还跟第一次一样,慌张的跑进屋。

  可是这一次他的夫郎跟上一次完全不一样。

  他并没有躺在血泊当中昏迷不醒,而是满脸的疲惫笑着看他道:“阿正哥。”

  “在,我的阿英,我在。”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鼠标坏掉了,可能会有很多虫)我的阿英和阿正完结了,感触良多,虽然些的不好后期有些跑偏,但仍旧感谢看了每一章的大宝子们,每写完一本里面的角色在我心里都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当初的大纲定的确实的宏大,但个人笔力实在有限各位多包涵~所以最近两张都非常多,感谢感谢~~话说你们这点一点在盯双十一~~

  最后的最后,唐昊说:“作者你出来,连萝儿和冯玉山都能凑一块,我为啥不能有个媳妇”

  ~~~爱你们~~下一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