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嫁给暴君(穿书)>第52章

  看见阮烟那一瞬面色白了下去, 谢临聪知道她在想什么,猜想她是误会了。

  眼神不太友善地瞪了话没好好说的萃薇一眼。

  而后放缓了声音, 对阮烟道:“我们遇见的那个, 是尉迟家的小公子。”

  阮烟顿时暗松口气, 一颗心放回肚子里。这才放松下来,详问道:“他怎么也来到这里了,怎么那么巧被他看见你们两个, 你们在哪看见他的?”

  谢临聪和萃薇惭愧地低下头, 说:“我们打扮成这个模样, 便是熟人见到了,也未必会认出,谁知那尉迟公子火眼金睛,瞬间将我们给认出来了。”

  忆及这两个月来在江淮一地扎根安居,是万不能让邻里街坊的人识破他们仨的身份, 若是她和萃薇的女儿身暴露,假扮妇人家的谢临聪现出男身,定造成负面影响,到时也不知道邻里交好的那些人, 会怎么看待他们这三个隐瞒身份的人。

  说不定会疑心他们是哪些逃亡的贼人, 当即把他们抓到官府去, 到时那官老爷拿出皇城下发的通缉告示对比了脸形……

  阮烟心弦绷紧了, 赶忙追问:“尉迟枫可揭露了你们?”

  萃薇摇头,讷讷道:“这倒没有的,只是他让我们转达, 要你在入夜酉时初赴天香楼一叙。”

  这个尉迟枫,长大了,能耐了,这摆明了是胁迫。如果她不去赴约,那么他就把他们揭露出去。

  阮烟蹙眉,“小聪子,你换身衣服,查找尉迟枫的落脚点,打探一下他为何出现在江淮,还跟了哪些人来。”

  谢临聪应了声,立即便行动了。

  萃薇自从见到了皇城的故人,便坐立不安,内心惶惶,忍不住问:“小姐,要不咱们搬家吧?”

  阮烟手指轻敲桌板,沉吟了一会儿,“暂时观望吧,咱们的店铺都在此,搬家容易,换店面可不容易。”

  不多时,谢临聪就回来了,掩上房门,压低声音说:“尉迟公子早在我们之前到达江淮,据说他遭受惩罚,才会被撵到江淮来,若无召见,此生不得回京……依我看,这位尉迟公子怕是犯了什么错,这才遣到南地躲避风声的。”

  如果真是因为犯错才被遣到这里,那么他定是犯了极大的罪错,否则以尉迟大将军对独子的爱护程度,又怎会将他赶逐出来?还放话说,若无召见,不得回京。

  恐怕他没躲避个三年五载,是回不了京城了。何罪至此,阮烟猜他定是冲撞了皇帝,于是尉迟将军为了保住儿子性命,才狠心把尉迟枫赶了出来。

  阮烟不会想到,尉迟枫便是因为三个月前的朝会,涉嫌暗敌内应,当时皇帝已起了杀心。最后还是在尉迟将军磕头恳求,才算是逃过一劫。

  尉迟枫也是个不省心的,全然不知他爹的良苦用心,来到江淮祖宅后,便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恣意纵横,无人拘束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现今,还恬不知耻地在这儿撩起妹来了,半点都不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他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头一探,可清楚地看到楼下的车水马龙,看见一抹窈窕纤秀的粉白身影从马车上下来,头戴帷帽,分明看不见她的脸面,可是尉迟枫一眼就能认出她就是心心念念的姑娘。

  他心里兴奋着,等不及就要下楼去迎接她,这时却见到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俊秀儿郎。

  尉迟枫眉头一皱,怎么一个太监,也长得这般像模像样,那通身的气度,完全不逊色于跟他认识的那些世家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权贵之子呢。

  尤其跟阮烟站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很是登对,称一声男才女貌,天造地设也不为过。

  尉迟枫心下不爽,想要跟这人一决高下,要是武力上输了自己,便给他滚出去,从此别出现在阮烟的面前。

  护花使者,有他尉迟枫一个就够了。

  刚刚萌生的决斗的念头,在想起谢临聪是个阉人的时候便打消了。

  他哼出一口气,挑衅地冲谢临聪瞪了瞪眼。死太监,没人家子孙根,还跟跟人家抢姑娘?

  这么一想,他心头便顺畅了,觉得自己不该吃一个阉人的醋,忒掉价。

  对于阮烟……她曾为宫妃,再不是清白之身,但他不介意,他想,她这么美好,又岂是清白二字能囊括的呢。

  她既已从皇宫逃出来,这样不为权势富贵所动的女子,普天之下找不出几个了。尉迟枫握拳暗想,这么可贵的女子,这一次他是不想再错过的了!

  尉迟枫那灼热的眼神,爱意毫不掩饰,今夜的约见,心思昭然若揭。

  谢临聪抿唇,神色不虞。早知这尉迟公子打的是这主意,他就不该把阮烟带了来。

  反观阮烟,神情一派轻松淡定,不像谢临聪那般困扰。

  今晚的约见,顺便把他与原主的感情了结了。

  谈话期间,阮烟没让谢临聪退下,就在一旁听着,尉迟枫欲言又止,似是不满。

  随后,他便也想通了,反正他是要追求她,娶她为妻的,让这个死太监看看也好,他尉迟枫才是真男人做派。

  他清了清嗓子,身子前倾,摆出自以为帅气深情的姿势,凝望着她缓缓说道:“嫣儿,我们又相逢了,彼时你还在御前侍候,做那我无法触及的宫妃娘娘。现如今,上天让我们再次相遇,把你送到我身边,这说明,我们缘分匪浅,这辈子就是要在一起的。”

  阮烟黛眉一抬,形态姣好的美眸掠过他黝黑的脸庞,慢条斯理地组织措辞。

  ……

  从天香酒楼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

  尉迟枫则是意气风发的进去,一脸颓丧地出来。

  谢临聪拾起帷帽,稍稍弯腰,给阮烟戴上。

  白色帷帘遮住她秀美的容貌,因而那声音清悦动人,更加令他留恋不舍。

  “就此别过,尉迟公子不必相送了。”

  尉迟枫下意识要伸手拉住她,然触及谢临聪冻人的眼神,又堪堪地止住了。

  多讽刺,早先他还一脸轻蔑,轻视这个死太监。眼下,他尉迟枫一个真男人,反而不能近她的身。

  他神情痛苦,哀求道:“你我当真没有可能了吗?”

  阮烟嘴角微勾,“尉迟公子,我方才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明白?”

  “我本来就不喜欢你,对你无意,尉迟公子莫要自作多情。”她方才说的这句话犹如灌耳魔音,令他头痛欲裂,伤心破碎。

  阮烟今日忙活了一整天,下午还因为这厮的到来,担心受怕了一阵子,撑到现在,精神已然不济。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她没有再聊下去的欲望,身心俱疲,只想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谢临聪扶着她踩上马车,尉迟枫跨上一步,用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她,口中叫她的名字,进行最后的挽留。

  阮烟强行冷漠,没有回看一眼。

  靠在车厢座垫上,她闭目养神,可不知怎的,眼角有滚烫热泪滑下。

  阮烟心静如水,不为所动。冷静地想着,这滴泪又是原主所流。她实在不懂她究竟是个什么脑回路,假如当初她没有那么多事,没有到周明恪面前揭露自己欲借天钧轮回家的事,那么她将回了家去,这具躯体便还给了她,她想如何,想跟谁谈恋爱,都是她的自由。

  可这妹子临时改变主意,不让她回去。

  阮烟理解,原主生性懦弱,从八岁,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便与她共存一体,于是很多事情都是她在做,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自有阮烟替她解决。

  于是小姑娘便养成了习惯,对她产生了依赖。如果让阮烟回去,这具躯体归还与她,她便会惶恐害怕,不知如何应对这个世界。

  她的心智,许是还停留在八岁的那个时候。

  阮烟纵是生她的气,但又因她年纪小,过分柔弱而不忍苛责。

  她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总之,回去的路算是断了,这个身体,她得继续用着,直到她老去,直到她死去。

  既是打定要融入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永久生存,那么这个身体听谁使唤,由谁主宰,便不是原主可以控制的了。

  至于她的初恋情人……不好意思,原主既然非要把她留在这个世界,那么就恕她不能事事尊重她的意愿。

  康乐伯府?她是不会去的,那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尉迟枫?她是不可能接受并看上这样的毛小子的,那不是她的品位不是她的审美。

  “你现在是后悔,也没有用了。”阮烟低声说。

  眼角的泪淌得愈急愈凶了。阮烟面无表情,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拭去泪水。

  待哭够了,可算平静下来。阮烟舒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脑袋昏昏沉沉,再也支撑不住,她随后捡了个软垫横躺下去。

  昏睡中的她自然没有注意到,初冬的夜风狂乱地将车窗帘吹开,窗口与挤在一侧的奢华富丽的大马车遥遥呼应。

  大马车的窗帘亦被狂风掀起,露出车厢中人俊美瘦削的侧脸。

  他薄唇抿成一条平而下拉的线条,高挺的鼻子冷硬漠然,冰灰色的瞳孔疏离冷清得不近人情,眉宇间的阴郁躁意让人不敢接近。

  他穿着乌兰色的圆领缎袍,肩上披着烟灰色的外袍,头戴白玉冠,背后垂散着长发。

  梳得整齐不苟的鬓角上有几缕发丝滑下,平添俊美飘逸。

  虽是便装打扮,但这身矜贵冷傲的气质,便让他鹤立鸡群,彰显皇家贵气。

  行了半个月的水路,乍一换乘马车行陆路,令娇养金贵的他很是不适,当场就想发脾气。

  可怜的粗犷豪放的壮汉子尉迟将军,要化作温柔妇人,用蹩脚的柔缓语气,宽慰这条脾气坏,毛病多,矜贵的龙主子:“陛下莫急,咱们已经进入江淮地境了,前面就是当地最好的酒家天香楼,不消两刻钟,您就可歇息安枕 ,明日便有精神去联络阮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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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眼休憩地闭上,薄唇冷厉如剑,用平静的语气说:“别让朕听见你第二次提起她。此番南下,朕并非专程来寻她的。”

  一个私逃的,没心没肺的女人,何以值得他堂堂帝王不远千里亲自来找她?脸可真是大如天,厚过墙!

  尉迟将军没说话了,默默瞥了这位口嫌体直,口是心非的皇帝陛下一眼。

  是谁在她私逃不见的第一天,暴怒欲砍杀上百值夜的宫人泄愤?

  是谁不听丞相阻拦,不管不顾调遣南北两城的禁军队卫前去找人?

  结果被隐藏在暗处的一股强大势力所控制,寻找了整整一个月,都未等得到踪迹?

  是谁在那一个月里,焦灼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满心怄火,无处解恨?

  终于解决了藏在暗处的那批碍事的家伙,从而得到了她身处江淮的确切踪迹,于是罢朝一月,马不停蹄地追到千里之外的江淮来?

  尉迟将军想说,臣从没见过这种死要面子的人。

  到底是追老婆重要,还是那点面子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