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嫁给暴君(穿书)>第37章

  周明恪俯身, 猛地攫住她的唇,嗓音有些含糊不清, “你们女人, 就是这么喜欢口是心非的么。”

  阮烟躲避他的亲吻, 一边阻止他的进犯,“谁……谁口是心非了!你停下来,不许……唔!”

  眼看这龙爪伸到不可描述之处, 阮烟生出莫大勇气, 用力一挣, 拍掉那只邪恶的龙爪。

  抬头,便见他眼里酝酿着狂风暴雨,“你竟敢拒绝朕?”

  阮烟忍着一脚把他踹下床的冲动,努力地克制着,垂下眼帘, 小声说:“皇上,我月事还没走……”

  他好看的眉顿时一皱,“这么多天了,怎的还出血?”

  实际上, 距离初潮已经过去八天, 早就停了。但眼下情况, 阮烟不得不欺骗他, 反正他对女子月事又不了解。

  阮烟捂着小腹,蹙着眉,作痛苦状, “皇上,我肚子疼,您压得我很难受……”

  周明恪眼神晦暗难测,阴晴不定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默默从她身上起开。

  “何太医说,”他顿了顿,语气状似随意,却又有几分认真,“女子来月事,要多喝热水。”

  “……嗯。”阮烟应了声,这话很直男了。

  办不了事,他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阮烟迫切想下逐客令,便说:“皇上,您今晚有佳人等候……”

  她明明只是想提个醒,某人却以为她是拈酸吃醋,想要留住他,不让他去幸别的女人。

  “你放心,朕今晚不去寝宫。”当然,也不可能留在这里。周明恪想,他堂堂帝王,岂有歇在这等简陋破旧的偏间的道理?

  他站了起来,走至门外,月光将他颀长的身影拉得斜长,清瘦单薄。“你休息吧,朕走了。”

  阮烟赶忙下床恭送。

  等他大摇大摆地离开,阮烟重新躺回被窝,思绪一团糟,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是皇帝第二次主动吻她了,这说明什么,阮烟不敢深想,只道是他对所谓的忠爱信以为真,以为她真心爱慕他,所以开始回应她的“感情”。

  因为她“舍命”救过他一次,所以他愿意善待她。

  这么说,暴君算是个懂得礼尚往来的人。

  枕着茶枕,闻着清香入睡,什么也不想了,只要熬到年纪出宫就好。

  ……

  作为皇帝的友人兼臣子,司君墨对皇帝的终身大事,比太后还操心。为免出现突发情况,他关注各方举动,以防有人从中作梗。

  为保顺利,可谓是费尽心思。

  次日大早便入了宫,见宫人全疲乏地守在门前,脑袋耷拉,全无精神。司君墨认出,这都是皇帝寝宫当差的奴才,有少部分是行宫的人。

  司君墨心头升起一丝不妙。

  追问之下,才知皇帝昨晚彻夜未入寝宫,苏青禾在龙床上躺尸至天明。

  “可知皇上去了哪?”

  宫人苦着脸道:“皇上在宝殿歇息着呢,奴才不敢去打扰。”

  司君墨拧眉,“皇上一整晚都待在宝殿?或是说,还去过哪儿?”

  宫人似想起了什么,一拍后脑勺,“哦!皇上还去过偏院,不让奴才们跟行,只是去了不久,便回了宝殿。”

  竟是去见了阮家姑娘了么。从何时起,皇上对阮家姑娘这般上心?不过以他对皇帝的了解,他的感情十分有限,会主动为了另一个人,而选择放弃某件事,可能性极小。

  司君墨想了想,仔细盘问:“昨晚阮姑娘可曾来寻皇上?”

  这话问的,他自己亦觉不可能。她有多想逃脱皇宫,他比谁都清楚。

  所以,又怎么会主动招惹皇帝?

  宫人压低了声音:“回大人,昨晚戌时,皇上原来是要起驾来寝宫的,谁知半路冒出一个小宫女,给皇上送信物来了,称是阮姑娘叫她送来的。皇上一看那香包,便抛下了咱们,独自往偏院去了。”

  司君墨稍作沉吟,“哪个宫的宫女,可知叫什么?”

  宫人忙接口:“叫茴香,是偏院的末等宫女。”

  “她都说了什么?”

  宫人把话复述一遍。

  司君墨抬头看天色,此时还未大亮,光线暗沉。“行宫伺候的,现在去把苏姑娘接回原处,等候旨意。”

  行宫的奴才一听,仓皇地抬头,司大人这意思是……

  虽未成功侍寝,但该封赏的,还是要封赏的。行宫的奴才原来等了一夜,一肚子闷气,满腹牢骚待发,眼下激动得说出话来,向司大人连连道谢,便进寝宫把自家主子拉扯回去。

  司君墨一边命人去把那个叫茴香的宫女叫来,一边往宝殿去给皇帝问安。

  周明恪惯来不上早朝,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见起床。是以,当司君墨乍一进内殿,见到某个贪睡赖床的人今早竟提先醒来,散漫地歪在躺椅上时,司君墨挑眉,讶异。

  私以为他在躺椅上打盹儿,却不想他还能睁眼,懒懒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假寐。

  司君墨转身吩咐底下的人去准备早膳,而后举步走近,平静地指出,“您昨夜没有到寝宫去。”

  原以为万事俱备,只欠帝王临寝,谁知他才回了自己的府邸,就出了纰漏——到底还是没能成事。

  司君墨有些无力,他总归不能时刻都盯着,皇帝都这么大个人了,自有分寸,怎的还做出这种放人鸽子的事来?司君墨委婉地说:“您若不喜苏姑娘,亦无意幸她,当初便不该答应下来。您昨夜放了人家鸽子,只怕苏御史和其他大臣不能罢休。”

  苏御史心疼被冷落的孙女,大臣们则怀疑他某方面不行,自然不能放任这样算了。

  鸽了苏氏,周明恪不是不懂其中弊端,但他向来无拘无束惯了,当然是无所畏惧,也不怕得罪谁。

  他漫不经心地说:“人的忘性是大的,近两年,朕安分了不少,天下人便以为朕已收心立意做仁明君主,便胆敢把手伸到朕的后宫来,也不知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挑衅皇威。”

  司君墨道:“大家都是为周氏皇室着想。您看您今年双十有五,却未立后,子嗣也没有,臣子不得不担忧。”

  周明恪冷哼,“为朕着想?不过是想往朕的后宫塞女人,扩大家族势力,还当什么也不知?”

  话锋一转,周明恪睨了司君墨一眼,“且不说朕未立后,你比朕年长两岁,怎不见你娶妻,生子?”

  司君墨哑然,许久才说:“臣……不一样,自是不能跟您比的。”

  周明恪似笑非笑,“还是等丞相成家立室,子嗣绕膝了,再来指导朕吧。”

  司君墨默然无语,眼角余光见到手下人垂手立在门侧,想来是递送香包的宫女带来了,他这厢还有事要办,便不在这跟皇帝耍嘴皮子了,当下告退辞去。

  “大人,那个茴香……不见了。奴才去偏院找人的时候,她们都说没瞧见茴香,从昨晚她出去了就没再回来过。”

  司君墨眉头紧锁,一个大活人突然失踪,若不是做了什么秘事,又怎么会招来祸事?

  挥手让人退下,司君墨在花园的一张石桌落座。这时天色彻底亮了,阳光穿过云层,金辉撒满人间。

  他坐在树荫下,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望着阳光下蜂蝶栖花采蜜,慢慢出神。

  想要搅黄苏青禾侍寝的,除了有竞争关系的安如沫外,还有谁?这次传递香包,把皇帝引去偏院的,绝不会是安如沫。

  该打压的他也打压过了,该留意的人,他也派人监视着,那么还有谁见不得苏青禾侍寝?

  司君墨想,从那个人杀人以灭口的手法上,便确定那幕后人绝不是为了争宠。

  安排一个能够接触到阮烟的宫女,轻易拿走她的贴身之物,而后引皇帝到偏院,从而冷落了在寝宫等待的苏青禾……苏青禾一旦被冷落,苏家定不会就此作罢,如此将引来苏家的愤恨,使得他们与皇帝当初建立的关系破裂。

  思及此,他立即站了起来,准备重返宝殿,说服皇帝下旨封妃。

  然而他刚走出两步,便见对面水榭回廊,一杏衫娇婉的宫女领着四个小宫女往这边走来。

  许久不见,她又长开了些,原来有些肉嘟嘟的婴儿肥渐渐不见了,一张鹅蛋脸瓷白素雅,唇色殷红,似三月春桃,也如八月芙蓉,娇美可人,清丽脱俗。

  他当然……知道她是美丽的,同太后一样,第一眼见到这孩子,便觉她日后容貌长开,便是不为美色所动的皇帝,也会为她所迷。

  她显然是可造之材,所以才会与太后一样,竭力待她好,为她解决难题,帮她从困境中拉出来,为她和皇帝之间制造各种机会。

  司君墨不知不觉间停驻了脚步,望着她走近。

  她大概也是要往宝殿去的,瞧她们托着银盘,全是皇帝的日常用品,估摸着是去伺候皇帝晨起洗漱的。

  她步伐轻快平稳,很快便来到他近前。

  越来越近了,他看清她烟灰色的远山眉,高挺娇俏的琼鼻,眼眸如秋水,清澈动人。肌肤光滑细嫩,白净无暇,阳光下一层细细的绒毛看得清晰,愈发觉得娇软可爱。

  水眸似未看他,半垂着,纤长卷翘的睫毛小扇子一样。

  微微欠身,在他身侧盈盈一福,然后继续往前去,从头到尾,目不斜视。

  等那股花香从鼻间消散,司君墨颀长身体一动,侧目回视,心底浮现一丝愕然。

  却不知自己在这里停留了多久,为什么要停留。

  他还有重事,去请示皇帝的。

  司君墨叹了口气,加快步伐随后入殿。

  重返宝殿,与方才离开是不一样的了,内殿多了另一个人,气氛悄然变化。

  站在门口,看见周明恪懒散地站着,伸展着双臂,垂眸盯着身前给他系腰带的纤弱少女。

  这两人,一阳刚,一阴柔,表面看起来,极度般配。

  司君墨知道那件事不是耽搁,便也顾不得打破这温馨恬静的气氛。他挺身而出,缓步来到周明恪身前,沉静道:“请皇上即刻拟旨,册……”

  他话未说完,周明恪便给喜公公使了个眼色,喜公公当即把圣旨递到司君墨面前。

  “若连这些也想不到,朕何以当这一国之君?”周明恪打了一个呵欠,冰灰色的眸子乏意未消。

  司君墨一顿,低声道:“皇上英明。”这位恣意任性的皇帝陛下,从他还是不得宠的落魄皇子的时候,他就跟在他身边,辅佐了他十年。以前总觉得他是个孩子心性,虽奉他为君主,但在司君墨看来,他就像个任性凶蛮的弟弟。

  亦不曾想到,即便是不懂事的孩童,也会有长大的一日。

  敛了思绪,他打开圣旨,一目十行飞速掠过。看到最后那个用朱砂圈画出来的字眼,他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消逝。

  “为何是嫔?”封了苏青禾嫔位,连字也不赐,直接冠姓为苏嫔,如此敷衍不走心。

  周明恪冷眸深邃,“丞相以为,朕该封她什么位分?”

  司君墨轻吸口气,“臣没有要您立苏氏为后的意思,但以苏氏的家世,为妃不过分。”

  “丞相的意思是,朕给个嫔位,很过分,很对不起她?”

  司君墨撩袍跪下,“臣不敢。”

  阮烟把自己当成一团空气,假装什么也听不到,手上动作更加利索,只盼赶紧为他更换好衣裳,便速速退下。

  这种事,听得越多,就越不安全,阮烟想,还是保命最要紧。

  然而某人却不给撤退保命的机会,非要把她拖入这趟浑水。

  手腕被人一拽,阮烟一吓,心剧烈跳了起来,抬眼看他,“皇上你……”

  周明恪俊颜紧绷,盯着她的眼睛,唇角勾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来说,朕是不是该改旨,立苏氏为妃?”

  阮烟很生气,皇帝这大猪蹄子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她,她自然是说:“奴婢不知。”

  “朕要你说。”他简明有力地命令。

  阮烟垂下眼帘,淡淡道:“无论皇上册封什么位分,对皇室来说,都是举足轻重的事,也可直接影响到朝廷,如此谨慎之事,让奴婢一个低微宫女来定夺,未免冒犯。皇上圣明,心中自有裁决。”

  这话答得一板一眼的,一旁的司君墨和喜公公却暗暗舒出一口气,真担心她说出些对朝局不利的,左右皇帝的裁决。

  毕竟皇帝目前对她是真上心,难保不会偏袒她,随便听从她。

  周明恪却觉得无趣,甩开了她的手。

  “朕金口玉言,许她嫔位,便不会轻易更改。她若有本事,便自己爬到后位。”他冷嘲,“苏氏长什么模样,朕都没能记得,一年到头,到朕跟前伺候的,也屈指可数,这样的女子,还妄想要后位?当真是猫口大开,想吃天!”

  提到这茬,司君墨和喜公公都有些汗颜,这个……皇上说的也挺对的啊,那苏氏自己都不争取,就想静等天上掉凤冠?梦里都未必有这等美事。

  “那……奴才这就去宣旨。”喜公公扬起一个笑,取过圣旨。

  周明恪高高在上,用低沉的鼻音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

  那厢,苏青禾一夜受冷落,回去便把屋里的东西统统摔出去,砸个粉碎,亦难泄心头之愤。

  当真是屈辱。前被尉迟枫羞辱,后被皇帝折辱,真当她苏家的女儿都是没脾气好欺负的呢?

  安如沫提着裙摆过来安慰,“苏姐姐,你先消气,遇到什么事,不妨说与我听。你切莫再砸了,孟姑姑等会子就要来了。”

  苏青禾挥开她的手,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厌烦,“你少在这假惺惺装好人,我昨夜独守空房遭受冷落的事你早就听说了吧!偏还要装作不知道恶意揭我伤疤,你给我滚出去!就算失宠,没有封赏,我苏青禾也不是你这卑贱庶女可欺辱的!”

  安如沫脸色变得很难看。

  苏青禾白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她,自顾道:“孟乔那女人,甭以为我不知道,她最是偏爱阮烟!那时我没被皇上注意,得不到宠爱,她便冷眉以对,如今我依然扶不上墙,想必她更是瞧不起我。反正,这后妃我也不当了,我这就捎信出去,让祖父来接我回府!”

  “姑娘,这话可说不得!”贴身婢女采晴神色紧张。

  苏青禾才不管她,一腔怨愤让她无所畏惧,还要再说些什么,忽闻外面喧闹声起,隐约听到圣旨到的叫喊声,也有跟前伺候的那几个奴才激动的欢呼声。

  采晴也听到了,眼中光芒大盛,“司大人果然不欺我们,当真有封赏的圣旨来了!姑娘,咱们快出去接旨吧!”

  苏青禾这时却懵住了,她不是没能顺利侍寝吗,怎么这会儿顺利封赏了??

  但不管如何,这都是好消息。她急忙呵斥采晴,要她快速给自己整理仪容。

  出门接旨时,苏青禾回头朝安如沫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她还算明事理的,皇帝未必喜欢她,但一定会看在她背后家族的面上,给她一份体面尊荣。

  原想着,不是皇后,也能是个贵妃,再不济,妃位也勉强可接受。

  然现实过分骨感,谁知道,她这样的家世背景,也只配封个嫔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