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起头,侧面正好能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双眼眯起一条缝,隐约见到少爷彻底将自己放空的神色,还有几分放纵。
他的唇先是紧紧抿着,而后逐渐放松了些,与渐重的呼吸声夹在一起,楚修甚至能听到气流从他***间吸入,又沉沉吐息的声音。
楚修嗓子有些发干。
他慢慢靠近,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默默注视着靠在椅子上毫无察觉的那人。
画面倒转,就如同上下。
楚修的心速声已经盖过所有,指尖自下而上在空气中划过,鼻尖险些就要碰撞在一起,他心里却清楚,就算挨到一起,白倾也不会记得他。
不会记得他,还会拿他当变态。
他沉下眼,似乎马上就能触碰到那人淡绯色的薄唇,却见面前人眉头轻颤,猛地吸进去一口气,律动加大,一声极轻的闷哼从他唇边溢出,“哈...”
心头那根长尾羽不停的拨动,抓心挠肝的难受,楚修脑子一片空白,脑海里骤然全都是那夜在七雾门后山狠狠晃动的腰肢与犹在耳畔的动人气音。
他一手用力撑住白倾耳侧的椅背上,真皮背椅被捏出一个五指印痕。
“少爷...”
炙热的气流从白倾鼻腔涌出,楚修对着那人情动的脸极轻的覆上双唇,宛如已经将他搂在怀中,那人的眉目间每一个细小神色也是因他才露出。
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透明屏障,那是楚修身上环绕的灵力,为了防止自己触碰到他。
他怕自己会失去理智。
就在他一双眸子细细打量白倾,不愿错过他任何表情的同时,身下的人双眼有些迷离,徐徐睁开眼,满是温度的气流变得破碎,那人发出一声轻叹,脸颊泛着霞红。
生生被楚修看出了几分欲求不满。
白倾从电脑桌上抽出几张纸巾,神色清醒过来,又恢复成那样一副面无表情的脸,甚至还要冷,仿佛刚刚那些不对劲的声音不是他发出的。
修长的指尖搭上鼠标,楚修这才注意到电脑屏幕中的内容。
方才心里那股挠人的难受尽数化为暴怒,楚修面色陡然沉了下来。
少爷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他略微一抬眼,整栋灯火通明的大楼全都陷入黑暗,叫骂声四起。
鼠标箭头停在关机两个字上,还没按下去电脑却黑了屏,白倾怔愣了一下,默默起身一头栽倒在床上,一手放在额头,窗外那些吵闹的声音似乎都与他无关。
没一会儿功夫,床上人的呼吸变得绵长,他竟然睡着了。
他这样无所谓的模样让隐在黑暗中的人更加生气,楚修甚至不知道这气到底该往谁头上出,只觉后槽牙都被他咬碎。
他怎么还能如此平静的入睡。
心里一波比一波汹涌的愤慨直顶上脑门,楚修爬到床上恨恨的瞪了那人半天,轻微的‘咔嚓’声一响,周身屏障尽碎。
理智全都喂了狗。
被堵住双唇的梦中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恩’了一声,似有些喘不过气,楚修动作下意识轻了些,他已然摈弃掉白倾现在是在睡觉,并不清醒才会乖乖让他这样造次。
唇瓣柔软触感让人沉迷,楚修轻轻吻着他的唇,微甜的感觉迅速填满他心中空荡的每一处,满足到无以复加。
好想x他。
梦中那人突然翻了个身,楚修忙也跟着侧身躺在身边,随即身子一僵,白倾一条腿往上抬起,像夹抱枕一样压住他贴在床上那条腿,又伸出手将他抱住了。
掌心轻轻搭在楚修后背上,怀里人就像以往无数次钻入他怀里那样,发出一声极轻的嘤咛,往他胸前拱了拱。
心速骤停。
楚修不可能去想,白倾的床上本来就有个巨大抱枕,也不可能去想,白倾每晚都是这样抱着它入睡,他满脑子想到的都是,少爷主动抱他了。
他全然忘记自己为什么会显出身形,刚刚又在生什么气。
楚修眉眼捎上的笑意如春日竹桃,他喜滋滋的回抱住白倾,低头在他头发上深深亲了一口,满足的闭上眼。
-
次日。
白倾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的四处摸手机,指尖却摸到一个硬邦邦的肩膀,他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抬头,便看到一张放大的脸睡眼惺忪的喊他,“少爷...你醒了。”
手机登时成了凶器,他想都没想抬手就对那个人脸上用力一呼,手机在空中转了几转,最后狠狠砸在地板上,屏摔了个粉碎。
哪里有什么人。
白倾彻底醒来了,他懵逼了半晌,随后用力踢了一脚床脚,呸道,“一大早见了鬼。”
那关门声带着极重的怨气,险些震下一块墙皮。
楚修刚刚很慌。
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只看到少爷抬手要打他,觉得那人又要讨厌他了。
昨夜尝到甜头的楚修突然很烦躁,晚上偷偷摸摸抱着少爷睡觉虽然很开心,但只能抱着,亲一下还怕被发现,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个问题在白倾还小的时候他没有想过,现在那人显然已经长大了。
他要怎么样才能将少爷带回中州?
思考到这里时楚修不知不觉已经跟着白倾走了出来,那人去修手机的时候满脸怒意,看得他有点心虚。
白倾回家了。
老旧的房子看起来更加破败,修长四肢都无处安放的地步。
将将走到胡同口便听到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还伴随着怒骂,“老不死的,还敢偷东西?想吃牢饭了是吧?哥几个这就送你去!”
白倾面寒如铁,大步流星走进去便是一群人围着那个男人揍的画面。
双鬓斑白,满头的血,酒瓶抱在怀里不愿松手。
他老了。
白倾想都没想抡起拳头就上前加入混战,不知是在发泄什么,极度烦躁的时候一把捞过地上酒瓶用力一磕,尖锐的破酒瓶直指带头小混混的脖子,“你再动手试试。”
“白...白倾...他回来了!”
“快走快走。”
“站住。”
那几个人停住了。
白倾往地上丢了张粉色钞票,冷下声音,“警告你们,别再来找他麻烦。”
因为一瓶酒就把人打成这样,把他们送去吃牢饭都不过分。
地上的男人他并不想去看,回来这一趟也不知为的什么,他转身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听到那个男人颤着声音喊他,“儿子...”
白倾身形一顿。
大概年纪大了都念旧,人也会柔软不少,他竟一时没走开。
楚修不明白少爷为什么会这个反应,如果是他,只恨不得把少爷拽住,走得越远越好。
这晚,这个男人没再喝酒,少有的清醒,他拉住白倾一口一个‘儿子’不让他走,痛哭流涕的与他道歉,说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他妈,明明答应她要照顾好他,最后却变成这个样子。
楚修只觉得莫名其妙,既然答应下来,好好履行诺言不就是了,若是无法履行诺言那便不要答应,作何答应了,却又不愿意履行承诺,现下还来与少爷道歉。
因老无所依?
白倾最后还是回去了,他被那个男人拽住言说时没什么表情,临走前将房间里的一个小铁盒带走。
回到住的地方后,他将盒子里的照片取出来看了很久,突然笑了,他说:“妈,你放心去吧,我早就能保护自己了。”
白倾说完心情颇好的打开音响,轻缓音乐环绕在房间中,空气都变得轻松很多,他甚至唱起了歌。
楚修忽然明白过来,大概是他父亲的退让才使少爷心情变好。
角色已经颠倒了。
-
电子时钟的数字停在下午五点零二分。
白倾去洗澡,楚修这次没杵在门口听,而是坐在桌前拿起那张照片仔细看了看。少爷的娘亲,与成菩如自是一点也不像,他一愣,想起成菩如当也死上千年了。
他看了一眼浴室中洗的正欢那人,眼神柔和下来。
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久他的力量恢复得越多,那股一直压制住他的强大灵力似乎正在衰弱。
他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意味着可以把少爷带回中州,也不确定这样的做法会不会威胁到白倾的生命。
他不敢尝试。
浴室水声一直没有停,楚修又摆弄了一会儿桌上的时钟,陡然意识到白倾进去太久了。
起身走到浴室门口,磨砂玻璃门腾起厚厚白雾,亮白色灯光并没有映射出门内那人的身影,他神色暗了下来,凝神探查。
气息微弱。
他猛然抬手贴上那门,玻璃渣子顿时碎下一地,细小渣滓颗粒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眼光芒,水正不断从花洒喷出,那人已经失去知觉躺在地面。
淡蓝色的光流在室内交错,只要有水的地方都是,就连白倾体内也全然是这样的流光。
是电。
室内的灯忽然闪了几下,随后‘嘭’的一声碎了。
他终于名正言顺的将那人抱在怀里了。
“白倾!!”
心跳如雷,楚修发了狂一般喊着他,细微的灵力不断从他掌心输入到那人体内,却无法改变白倾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韩冬云那句无奈的叹息出现在耳旁。
“人类,真的很脆弱。”
丝丝金光从那人体内往外冒,楚修眼睛瞬间充血,他扬手一挥,那破碎的灵魂都被他牢牢抓在掌心,颤抖的指尖犹如他的心。
怎么可能,找了这么久,却还是这个下场。
他不会让少爷再一次死在他面前。
绝不。
那道久违的乌金色裂缝出现在空中时,巨大的压迫感再一次向他袭来,四肢如同被寒钉穿过,企图将他定在原地,楚修面色苍白,小心翼翼将那金色的破碎灵魂护在怀中,顾不上大脑中剧烈的刺痛,身形一动,消失在裂缝中。
黑暗犹如无底深渊将他包围,空灵厚重的声音在他心头响起,一字一句,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违背天道者,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