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男厉鬼要为将军生儿育女>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入夜,晁阳殿的宫灯已熄,夜上阑珊,四下安静。

  一抹黑影不知从何处凭空出现,一个闪身飞上屋顶,三晃两晃,消失不见。

  动作之快,没有惊醒一只夜鹰,没有扰乱一片月色。

  “殿下,正如殿下之前预料的那样,那容信果然停在了茂城,没有再往前走的意思。”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杨奕的心腹,如今西泽国一品大员,丞相恭左。

  “哼!”杨奕冷哼一声,“姓容的老顽固知道自己儿子打到茂城了,还怎么可能坐得住,定然会亲自跑过去规劝,容信再铁了心,也不可能半点不理会他这个老父亲,虽然最后未必管用,不过拖上一阵子,还是可以的。”杨奕轻笑道。

  “怪不得殿下不让老臣查封了那容府,只是派人看守着,原来是等着这步棋呢!殿下果然英名,未雨绸缪!”恭左忍不住恭维道。

  容信如今都起兵造反了,按理来说,安在业涞的容家自然罪责难逃,至少应抄没家产,一并人等收押入狱。

  可是恭左如此提议,杨奕却没同意。

  明面上对外的说法是,如今容信虽起兵造反,罪无可赦,但在事情尚未尘埃落定前,念及容家效忠朝廷多年,家人无辜受累,暂且就地禁足,不予收押。

  实质上则是给了容承天一个机会,一个偷偷溜出去,劝说容信的机会。

  杨奕早就料到,容承天一定会去的,他不可能放任自己儿子起兵造反而不做任何努力。

  果不其然,三日前,他收到密报,容承天偷偷溜出容府,出了业涞,直奔茂城。

  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眼下,即便容承天不能说服容信,也定然会拖住他的脚步,所以,也给他留了些时间,与老皇帝周旋。

  与其说周旋,不如说,他何时让他死。

  这老皇帝如今的身体,若按正常情况,还需要月余才能真正毒发离世,可是他知道,容信不会等那么久才发动进攻。

  而他若在这个时候直接了结了老皇帝,却同样不妥。

  原因则是因为容信如今的起兵理由。

  容信起兵,打的旗号不是推翻朝廷,推翻当今陛下,而是将矛头直接指向了他,太子杨奕。他称如今的太子结党营私,戕害忠良,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假传圣旨,欺君罔上,要求他杨奕就地伏法。

  所以,若这个时候他对外公布老皇帝的死迅,怕是更加会被怀疑他对皇帝做了什么。

  虽然只要他称帝,管他百姓如何说,堵了悠悠众口便是,可他还是希望自己的登基看着更加名正言顺、不留非议。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苦心追求的东西。

  他要天下所有人都觉得,他杨奕称帝,乃是理所应当,万众所归。

  所以,如今的局势,他有些烦躁。

  “都布置好了?”杨奕揉了揉太阳穴,又道。

  “回殿下,虽然匆忙了些,不过好在殿下英名,早有准备,如今已经基本安排好了,只要那容信敢冲进业涞,就必然有进无出。”恭左道。

  “嗯。”杨奕点了点头。业涞城的伏兵,就是他的最大后手。他原本还想着登基之后再激怒容信让他起兵,届是他举全国兵力,定然轮不到他容信打到业涞。

  不过他这人做事向来给自己留后手,如今看来,这后手怕是真要排上用场了。

  “好了,退下吧。”杨奕脸上倦色明显,多日疲惫,他本就羸弱的身子更是有些吃不消,他摆了摆手,示意人可以退下了。

  恭左也不多话,恭谨地施礼后,慢慢后退着离开。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随着他的离开,身后一抹黑影也跟着一并潜入夜色。

  丞相府。

  如今已是后半夜,府中只有长明灯还亮着,四下漆黑。一顶绿呢小轿由正门而入,行至一处别院,缓缓落下。

  轿中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在太子寝宫的西泽国丞相,恭左。

  只见恭左进了卧房,一边由着房中人为他宽衣,一边问道:“锦儿可睡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早歇下了。”回话的是一中年妇人,模样看上去四十出头,虽已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在,正是恭左的妻,李淑兰。

  “嗯,锦儿顽皮,你还需多加□□,莫让他玩物丧志,误了年华,这个年纪最是关键。”恭左又道。

  恭左如今五十有八,膝下有三个女儿,均已成家嫁人。十三年前李淑兰又生下一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起名恭锦。

  老来得子,又是独子,自是疼爱有加,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谓是整个府上独一份的宠爱。

  恭左也是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文韬武略方面没少花心思,只希望有朝一日,恭锦可以接他的衣钵,延续恭家的荣耀。

  “知道,知道,老爷都说过很多遍了,教书的柳先生前日还说,最近锦儿进步很大,老爷国事操劳,这些事,就不要再操心了。”李淑兰笑呵呵道。

  恭左点了点头,人上年纪,精力不济,加之容信最近起兵,他确实忙的头晕眼花,只不过心里实在念着这个儿子,再累,他也得问上一句才心安。

  二人很快熄了灯。

  与此同时,他们所在的房顶之上,一抹黑影翻身跃下,快速消失不见。

  而在另一边,虽已是后半夜,有一个人,同样未眠。那就是数日前起兵,如今已经兵至茂城,距离业涞只有一日路程的容信。

  他手中拎着一个酒坛子,却只是拎着,半口也没喝。

  只因那个能与他畅饮的人不在,佳酿也是无味。

  他望着空中那轮圆月,之前温润挂笑的眼,早已清朗不再,只剩下蚀骨的冷意和一眼望不到底的思念。

  一暖一寒,两种情绪胶着着。就像他此刻的心,在得知叶琬琰被太子带回宫的那日起,再也没了平息。

  这事儿说来还源于大半月前。

  他一到东境就给家里写了书信,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回去。

  他念那人念的紧,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刚一到东境,就急急将自己情况通过书信传递过去。

  随后,他每隔三天都会再写一封,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家常,问的也都是家常。

  可是一连数日,他竟一封回信都没收到。

  杨奕截了他所有书信,免得他得知叶琬琰的情况,却不想,没收到书信的容信当即起了疑心。

  而恰好在这个时候,他还是通过手下人得知,容义和容礼在他离开后不久,就被差到弥江剿匪去了。

  这事儿若放在其他时候,他也不会多心,可是在这个时候,尤其是他那么多信函没有一封回信的时候,容信顿时觉得不妙。

  然后他就差人偷偷快马加鞭赶回了业涞,查明情况。最后,他得到消息,在他离开业涞的第十二天,叶琬琰就被杨奕带回了宫。

  那一刻,容信只觉得自己一口气血顶到头顶,天旋地转了好一阵。他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即刻飞回到业涞,飞到叶琬琰身边。

  可是,他既做不到,也不能做。

  心头剧荡,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已经清楚,从他接到那份来东境的圣旨起,他就已经掉进了杨奕设的局,先将他调走,再将他两兄弟调走,然后带走叶琬琰。

  一步步,有条不紊。

  其实,同叶琬琰一样,他在收到那份圣旨时,就起了疑心,他甚至特意去了一趟皇宫,想着当面与陛下确认此事。

  可是,他却根本没见到陛下,传旨的太监称,陛下身体抱恙,不见朝臣。

  容信上一次见到皇帝还是他从北境回来复命,当时他也觉得皇帝精神状态不好,却没想到,如今竟病的不见朝臣。

  见不到皇帝,他又不能抗旨,虽心中有疑,却也只能领旨前往。

  如今想来,那份圣旨,怕也是假的。

  太子杨奕一系列所为,目的无非就是一个,调走他,然后带走叶琬琰。

  而他很清楚,若想接回叶琬琰,寻常方法根本不行,甚至于,他若此时孤身回去,怕是连自保都难。

  杨奕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将叶琬琰带走,想必早有准备,他若冒然回去要人,怕是人要不出来,自己也会被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他不在意自己如何,但是如今的处境,他不能涉险,若是自己也被杨奕控制,那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起兵,是他几经斟酌权衡后唯一的方法。

  他其实早就应该看出来,杨奕要除他,那已经是无需怀疑的事,他原本还设想着另扶他人,可是如今,他才意识到,他根本就没那个时间。

  而联想到之前皇帝身体的抱恙,不见朝臣一事,他甚至怀疑,如今的皇帝,很可能已经被杨奕控制。

  任何想通过皇帝或另立太子的途径来推倒杨奕的方法,在如今早已羽翼丰满的杨奕面前,都是以卵击石。

  仔细回想自己回业涞后与杨奕的种种博弈,他惊愕发现,杨奕似乎在有意逼他起兵。

  如此正面、不加掩饰、堂而皇之的与他起冲突,还有那些所谓的暗杀,如今细想,那真的是暗杀吗?

  那分明是在与他宣战。

  他不知杨奕为何如此不能容他,即便他不愿意站队,但是如此处心积虑地要与他为敌也是不能理解的。

  不过眼下他已无心理会那背后真正的原因,他之前可以一忍再忍,那是因为还没触碰到他的底线,可如今,他的底线就是叶琬琰,那是任何人不得触碰的存在。

  所以,纵使他已经意识到,他的起兵,可能正中杨奕下怀,他也没有选择。

  不过,即便会在杨奕的意料之中,他也有本事让他出乎意料。

  既然已经意识到暗处的敌人,除起来也就不再是难事。

  他已猜到杨奕会派人监视他的行动,所以他佯装依旧留在东境,其实早已暗中调动人马。

  而得益于太子多年的专横跋扈,近年来更是为排除异己不择手段,所以当他罗列太子累累罪行,提议铲除太子一党的时候,竟得到了多数将领的支持。

  加之他身为一品将军,从军多年,战功无数,早已威名远播,所以虽不至于一呼百应,却也是在短短数日间,集合了二十万大军。

  而他之所以能打杨奕一个措手不及,正是因为之前有多个城池,容信根本没用一兵一卒,而是当地驻军直接开城放人。

  容信自己都不知道,在边境诸城中,自己的威信如此之高,以至于对方一听容信二字,就无条件开城。

  可能正如周琦漴所言,他这么些年一直游走在边境抵御外敌,这边境诸城的百姓早已视他为守护神,西泽国的皇帝是谁可能不知,可是容信容将军是谁,就是那三岁稚童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一路下来,并未耗费多少精力,直到到了茂城。

  他父亲容承天的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