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摆在二人面前的三坛子酒,容信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琰儿,你真的要……”容信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叶琬琰已经为自己倒了一碗,什么都没说,一饮而尽。
她将碗翻过来,确认一滴都没剩,这才抬头看着对面瞠目结舌的容信,“先干为敬。”她道。
容信:“……”
当他听叶琬琰说要跟他一起喝酒的时候,他简直都怀疑自己是酒喝多了,出幻听了。
哪怕眼下叶琬琰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将一碗酒一饮而尽,他还是不能完全回神。
这酒虽不是太烈,喝多了也是会上头的。男子能喝上几碗还说得过去,可是女子……
看着叶琬琰又一次举起自己面前的大瓷碗,他“腾”地起身,一把按住,“琰儿!”
叶琬琰抬眸,却没有放下手中瓷碗的意思,只见她抬手示意了一下,“这碗,敬你。”
“……敬我什么?”容信下意识问道。
叶琬琰神色未动,不答反问,“你想让我敬你什么?”
容信一噎,他还从来没听说过敬人酒,还反问人家要敬什么的,“琰儿,你……”
他看着眼前女子,因扮了男装,并没有女子半分媚态,反倒处处透着寻常男儿都没有的英气。那一双眸子如皎皎明月,一如往常的寡淡,确实看不出任何异样。他按着的手终于松了松,最后慢慢坐了回去。
迟疑了一下,他才端起面前的大瓷碗,“既然如此,那这碗酒,我敬琰儿吧!”
叶琬琰少见地弯了弯嘴角,同样端起手中瓷碗,“好。”
说话间,两个没有任何装饰的黑瓷大碗碰到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二人都不多话,同时仰脖。
学着叶琬琰刚刚的样子,容信也将瓷碗翻过来,抖了抖,一滴都没剩,而后还弯着嘴角冲叶琬琰挑了挑眉。
叶琬琰笑而不语,伸手将二人瓷碗又一次倒满,“来!”
“好!”
见叶琬琰喝酒,容信起初是不可思议的,后来又变成了担心,可是随着一碗碗的清酒下肚,不可思议与担心早已跑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发自内心的畅快。
烛影跳动,月上华窗,远处篝火已熄,帐内依旧人影绰绰。
容信长这么大,还头一次碰见能与他喝了这么多酒,依然镇定自若、不见半分醉意的人。二人你来我往,转眼之间,不仅原本的三坛子酒喝空,又端上来的五坛子酒也见了底。
容信不记得二人最后到底喝了多少,也不记得他们喝到了什么时候,甚至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
他醒来的时候早已天光大亮。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头,昨晚实在是喝的有点多,迷迷糊糊睁眼,清晨的光本就不算浓烈,穿过帷幔更是变得柔和了很多,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刺眼。
下意识抬手,想着遮住那光,却在抬到一半时僵住了胳膊。
因为他猛然反应过来,自打经历上次突然变冷的夜晚之后,他就坚持让叶琬琰睡主榻,而他则以自己身上的伤已好为由,睡到了侧榻。
而侧榻,是没有帷幔的。
所以……
因着昨晚实在喝的有点多,一向警觉性极高的他,也少见的变得迟钝。
竟然到此刻才发现,自己身边,其实还躺着一个人。
虽然二人像如今这样睡在一张榻上的经历,只有上次那个极寒的夜,可他却莫名对叶琬琰的气息十分熟悉。
僵着身子,他缓缓转身。
果不其然的,叶琬琰安静地躺在他的身侧,似乎还没醒。
他呼吸顿了顿,想着应该起身,却又迟疑着没动。
他有些舍不得。
叶琬琰这样安静躺在他身侧的感觉,竟让他有着一种真切的踏实感。他突然产生种想法,若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睡着的叶琬琰不似平日的寡淡,美好的似一副山水画。容信痴恋的目光在叶琬琰长长的睫毛扫过,越过她小巧挺翘的鼻子,然后是粉嫩薄薄的唇,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一种本能地驱使,他僵着的身子动了动。
然后,原本还睡着的叶琬琰长睫一颤,缓缓睁眼。
眉目清明,不见半点惺忪。
“琰、琰儿,你醒了!”容信说了句废话。
叶琬琰倒没有容信那份不自在,只见她目光在容信脸上扫过,“有没有不舒服?”她问。
“啊?”容信没反应过来。
“昨晚你喝醉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叶琬琰又问了一遍。
“哦~没有。”容信一怔,摇了摇头,“琰儿呢?”想到昨晚叶琬琰也喝了不少,他忍不住有些担心,问话间,心中隐隐有些后悔。
叶琬琰毕竟是女子,自己昨晚不该让她喝那么多。
正自责间,就听叶琬琰道:“没有,我没醉。”
容信:……
他对昨晚后面发生的事基本没什么印象了,最后的记忆中,貌似叶琬琰确实没有醉。
叶琬琰没醉,他却醉了!
虽然不能因此就说明叶琬琰酒量比他大,毕竟自己之前已经喝了很多,而叶琬琰只喝了一碗。
可是不管什么原因,自己竟比叶琬琰先醉,让他无论如何也觉得有些别扭。
而且……
他猛然抬头,看着叶琬琰的眸子不觉带了几分躲闪,“那我后来……有没有……”
“你想问,你醉了之后做了什么吗?”不似容信的羞于起口,叶琬琰问的直截了当。
“……是。”容信心口“咚咚”乱跳,既因叶琬琰问的直接,也怕他昨晚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亲了我。”又一次的,叶琬琰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句原本会让听者脸红、说者羞赧的话。
容信:……
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容信强作镇定地又问,“然后呢?”
“然后你就睡过去了。”叶琬琰道,语气依旧淡淡。
“呼!”容信深深吐了口气,心口一松的同时,又莫名有种失落的感觉。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有些烦,正想着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眼角余光又一次看见叶琬琰没有一丝波澜的脸。
莫名的,他更烦了,烦中还带着几分躁。
想到每一次在这个问题上,叶琬琰似乎永远是那个气定神闲的人,反倒是他,更像个女人一样,胡思乱想,犹豫徘徊。
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这么想着,他突然一个翻身,直接压到了叶琬琰身上。
盯着叶琬琰的眸子,三分薄怒,三分泛酸,剩下的都是某种蠢蠢欲动的欲.望,他轻佻的眯了眯眼,“琰儿要不要将昨晚没做完的继续啊?”
叶琬琰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一向在某方面矜持内敛的容信,会突然这么主动,正狐疑间,就见容信不待她给出反应,俯身亲了下来。
这一吻,容信起初是带着几分气的,气叶琬琰,更是气自己。所以唇齿间,他带了些惩罚的意味,贪婪又霸道。
可是后来,带着怨气的吻随着鼻息间温度的逐渐升高,慢慢变了味道。
粗重的喘息喷到身下人脸上,胸口剧烈起伏,容信却撑着身子没有动。
叶琬琰半闭的眸子微微抬了抬,与容信滚热的眉眼不同,叶琬琰的眸子依旧淡淡如泉,澄澈中带着清明。
“要继续吗?”叶琬琰说着,抬手将自己一侧里衣的绳子拉开,一侧襟散开,露出她白皙细腻、肤如凝脂的肩头。
容信身子一滞,踉跄着翻身下来,他本能地就要逃离。
可刚起到一半的身子突然又停了下来。
为什么又是自己逃?这是容信脑子中一瞬而起的想法。
她一个女子都不怕,他一个男子又怕什么。尤其想到叶琬琰每次在这种事情上都是一副清明无畏的样子,他更是带了几分恼。
这么想着,容信僵挺着身子慢慢又躺了回去。
只不过刚刚还是温暖舒适的被窝,这会儿就变得比蒸笼还热。
“琰儿,那个……”
“要继续吗?”不似容信在去留之间的辗转徘徊,叶琬琰的动作与她说出的话一样,干脆又直白。只见她一个翻身,半个身子都压到了容信身上。
容信只觉得自己被压着的半个身子又僵又麻,麻中又带着痒,躁的他全身血液都跟着翻滚了几个来回。
“那个……琰儿不得胡说。”他虽强迫自己躺回来了,可是并不代表他就要那样做,虽然他无论身体还是心里都想的紧,可他还是努力压制体内蠢蠢欲动的欲望。
他不知叶琬琰到底是怎么想的,可他却决不允许自己有半分轻待了她。哪怕,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慌乱地甚至不敢看叶琬琰的眼睛,容信别着头,棱角分明的脸因肌肉的发僵变得更加冷硬如刀削。
叶琬琰没有说话,却盯着容信的脸看了许久,半晌,她再次出声,“你若坚持,那便不做,可是你这么一而再地隐忍,对身体也不好,我帮你吧!”
说话间,不待容信做出反应,她一只手就那么灵活地探了进去。
“琰……嗯~”容信本能的动作是要拒绝的,可也不知是为什么,他下意识推拒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然后又随着叶琬琰手下动作,慢慢放了下去。
许是他刚刚心底的纠结与挣扎,让他又一次强迫自己不能再像个女人一样落荒而逃。
又许是昨晚残留在他体内的酒,让他的脑子变得迟钝的同时,又生出了些旖旎想法。
或者什么都不是,仅仅是他强烈的渴求。
对,强烈的渴求,对那个人的,渴求。
任哪个男子也不可能在面对自己心爱之人一而再的撩/拨下,还能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
容信承认,他也是人,一个普通的俗人。
晨起的光,将整个将军帐填的满满的,除了那未曾拉开的帷幔。
静悄悄的帷幔下,偶有破/碎的声音传出。
叶琬琰:“这样可喜欢?”
容信:“……”
怎么还是有种不太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