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十序列[无限]【完结番外】>第081章 老人

  关岁理终于赶到, 帽子男已经消失,关岁理紧随其后,却……撞在了一片透明的屏障上?

  他向下一望,眼睁睁看着那人坠落到一半, 忽然被侧面的墙壁吸了过去, 随即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个时候, 关岁理才看清了这尽头是什么。

  之前阶梯和通道下方都望不见底, 可他们都知道那下方肯定是有东西的,跌下去就会跌得粉身碎骨,但是这里不一样,断层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黑,像是什么都不存在一样。

  他们生活着的这面土地, 长成了一个奇怪的四面体,每一面都有着自己的引力和风景。

  然后独立地悬浮在了世界的角落, 找不到任何和世界的维系。

  他们就像是被抛弃流放了一样。

  关岁理再一次念出了这幅画的名字:“四面体小行星。”

  一副画出现, 面前的屏障也瞬间消失, 关岁理要跳下去, 杜楚和杜飞追了上来:“我们跟你一起去。”

  苏飞:“他跑不了, 我能找着他。”

  苏飞急忙跑过来, 不等站稳就掏出了一支粉色的塑料管,他忍着羞耻咬牙打开, 拿出里面的一根棍, 就对着棍顶端的圈圈吹了一口气。

  呼, 一个晶莹剔透的泡泡从圈圈冒出来, 啪叽, 飞到了半空中, 随即, 源源不断的泡泡从那个圈圈吹出来,五光十色遮蔽了周围的天空。

  关岁理:“……”

  追过来的群众们:“……”

  苏飞焦急解释:“这是追踪的,我平时自己都舍不得用!”

  关岁理尽力将目光从粉色管状物上面移开,平静点点头:“我明白。”

  你明白什么,你根本不明白!

  苏飞放弃挣扎了:“你看着。”

  泡泡们飘在半空,互相粘合拥挤,却都没有破掉,反而其中一些好像遇到什么阻碍,逐渐停下来,其余的渐渐粘附上去,成了一个戴帽子的人形巨大泡泡。

  就见那泡泡跟帽子男一样朝着边缘倒了下去。

  “追。”苏飞紧跟着就冲,毫无意外砰地撞在了屏障上,关岁理只得叹口气:“四面体小行星。”

  屏障应声破掉,苏飞一把栽了下去,杜楚颇觉丢人,也跟着腿一弯眼一闭,跳了下去。

  关岁理跳下去前,回头看了一眼,无数追上来的人们就在那里默默看着他,目光直勾勾渗人。

  王钱勇战战兢兢,被看得后背发毛,第一次赶在关岁理之前跳了下去。

  他跳下去的时候,耳边尽是风声,但似乎听到有人喊:“你能找到那老头子吗?”

  “我们真的不用杀人吗?”

  但是他回答不了了。

  关岁理落下,不等站稳,就被身边的人一拉:“快。”

  他瞧着前方的透明泡泡在飞速移动,顿时凝神追上。

  他在一个看不到头的画廊中奔跑,耳边尽是踢踢踏踏清楚的脚步声。

  不过十几米,泡泡碎裂,他们看到了奔跑的帽子男。

  帽子男见他们追上来,也是一惊,登时不要命地往前跑。

  关岁理他们紧追其后,在漫长没有头的画廊追逐起来。

  追了一阵,距离依旧没有缩小,苏飞恼火喊:“该死,杜楚。”

  杜楚顿时意会,苏飞伸手一托,杜楚就往他的手心一跳,瞬间被甩了出去。

  杜楚的速度瞬间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帽子男惊恐回头,眼看就要被杜楚抓到。

  帽子男露出了如丧考妣的神情,可忽然,他瞧着前面就是一个小楼,他大喜过望,抓住里面的梯子一爬,就爬上了二楼?

  杜楚险些撞了个空,他迅速在墙上反复借力停下,还有些怀疑人生。

  头顶分明没有半点开口,架在里面的梯子是怎么爬到外面的!

  他伸手就要爬,结果又被拦住了。

  竟然又是幅画!

  “关岁理!答案!”

  “观景楼!”

  杜楚迅速报出答案,从梯子爬了上去。

  没想到帽子男在二楼绕了圈,又跳回画廊了。

  杜楚有种被愚弄的不爽:“小子,好样的。”

  他停了下来,磁性球从他指尖弹射而出,他手腕一个巧劲,三颗磁性球分明对准了帽子男的头颅,肩膀和膝盖。

  “给我停下!”

  磁性球眼看就要击中帽子男,哐当一声,撞在了一块一闪而逝的铁板上,铮然吸了上去。

  铁板迅速消失,磁性球就哐当当掉在了地上。

  “既然是找我,干什么为难这个孩子?”

  杜楚循声向窗外望去,瞳孔骤然一缩。

  右边是窗户,但他们转头望出去,却好像看到了窗外的廊柱,那廊柱撑着这座画廊的顶,顶上的阁楼里,有头发花白的老人在朝他们微笑。

  这角度之离奇,一时之间难以想象,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们才会看到头顶二楼的画面。

  就好像画廊的这部分,在外部看来,已经膨胀扭曲了一样。

  他几乎瞬间感觉到一阵窒息感,就好像他自己也被扭曲了。

  可视线回归画廊,这里面却依旧平整,每一处线条都笔直平常,看不出任何异样。

  再转头,做了一个欢迎的手势,随后就从窗口消失了。

  “来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再一回头,帽子男也消失了。

  神出鬼没,简直叫人防不胜防。

  他们齐齐沉默,这一回,他们没再说出这副画的名字,他们遵循着自然,在前方的尽头找到了楼梯,朝着二楼走去。

  他们不知道一旦说出那副画的名字,他们会去往哪里,这一关卡简直无从猜测。

  他们就要去面对一个可怕的老人,在这一关,他是顶着闯关者名义的boss。

  他们踩上了楼梯,所有人情不自禁死死提到了最高的戒备,可一路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在他们经过的半途,一群鸟儿从面前飞过,扑棱地落下了几根羽毛,叫人神经一紧。

  台阶走到了头,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食物的香气。

  他们最先看到了烛火,然后是一张不大的餐桌,老人坐在对面,搅拌着手里的汤匙。

  桌子边上,放着正好跟他们人数匹配的椅子。

  老人见到他们,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和煦地邀请他们入座:“年轻人,你们很不错,来吃点东西吧,”没人动弹,他继续说,“我们的对立并不是恒定的,你们这么聪明,我想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其余人不由自主看向关岁理,老人的目光也落在了关岁理的身上。

  他似乎在真诚劝告:“既然你负责带领他们,你就应该负起责任,让他们活下去。”

  关岁理:“我们跟随你,你就能让我们活下去吗?”

  老人露出一个略微夸张的笑:“当然,我是一个商人,信誉很重要,不然我也不会走到今天。”

  他视线扫着关岁理冷硬的脸:“防备心重是好事,那可以让你活得更久一点,但在这里,我想你应该更明白一些道理。”

  他拿起餐布擦了擦嘴角,站了起来,从他手边的窗户看出去,竟然是四面体小行星的画面,在他们走后,黑色羽毛和白色羽毛的人又一次开始厮杀。

  他们身上的羽毛已经很长了,挣扎和绝望在人群中蔓延。

  在场的人都在愤怒,老人了然地微笑:“你想要在哪里活下去,就需要遵守哪里的规则,这就是我教给你们,想要活下去的第一课。”

  苏飞不由轻嗤一声:“我最讨厌别人给我定什么规则。”

  老人当然听到了他这一声,可并不在意:“当然不是我的规则,我还没有这个能力。”他展开了双臂,好像在拥抱什么,“这里的规则,你们还没有意识到吗?”

  “法涅斯讨厌感情。”他的笑容消失了。

  “我们经历的每一个世界,都是现行人类制度下的世界即将灭亡的样子,法涅斯只是让我们知道,我们这么走下去,无论中间有多少变量,无论怎么挣扎,我们最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灭亡。”

  “你猜外面那些人为什么会那么痛苦,就是因为他们明白了这一切。”

  “法涅斯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靠着权限等级的绝对区分,没有了倾轧和私欲,这才是最适合人类,也最可能活下去的道路。”

  “而人们在一个个关卡之后,会对感情本能地产生恐惧,变得麻木,变成法涅斯想要的样子。”

  “我也只是在遵从这一切。”

  他的话听着疯狂又不可思议,可是回想着一路走来的关卡,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尤其关岁理之前经历过的血肉机械,灾难的末日里,每个人都一个渺小的零部件,精密且机械地劳作着,毕生所求不过一口呼吸,一口食物……

  他不由闭上了眼。

  在经历这么多之后,来到这个关卡中的人,已经学会了去顺应规则。

  法涅斯想要的制度已经有了雏形。

  “加入我,就是加入法涅斯,你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老人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你们很想活下去吧,不要犹豫了。”

  “我只想知道,要怎么出去。”

  有人出了声,竟然是关岁理,其余人顿时诧异地看着他。

  苏飞更是一脑门火,他没想到关岁理竟然这么快就倒戈了,这个恶心的老头子,凭什么!

  他还想上去跟关岁理理论,被杜楚拉了回去。

  老人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当然,不过信任是双向的,你们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们?”

  “你想怎么样?”

  “你知道我要什么,这一关针剂是硬通货,他们都给过了,就剩下你了。”老人的神情温柔,话语却不容辩驳,“把你的给我。”

  针剂在老人的手上,小小一点不知道又会祸害多少人,他知道不能给出去。

  可是他还要知道答案。

  就连苏飞都后悔了:“关岁理,先别给。”

  “可以,”关岁理已经答应看,他手心一翻,一个透明针剂瓶就出现在了他手里。

  老人愉快地接了过去:“很懂事,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他拿在手里掂了下,那针剂瓶就被他装进了口袋,然后,他走到墙边,掀开了那里盖着的一块布:“这就是答案。”

  布料后不出意外是一副画,漆黑的画框沉甸甸地挂在那里,衬得里面的画都多了几分阴影。

  依旧是埃舍尔的画作,《日与夜》,黑色和白色的异形砖块平铺在地面上,最令人惊奇的是,那形状分明奇特,彼此一对,竟然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

  那砖块不断上升,到了画面的顶端,就好像飞了起来,到了这个位置,更清晰地看清了那形状的寓意。

  那是一只只在飞翔的鸟,他们轨迹延伸出去,连接着黑色和白色的城邦。

  “这个关卡里有无数的画作,但是只有这副是最特殊的,”老人重新把画盖上,“他是这道关卡的规则。”

  “这里与世隔绝,想要出去,除非真的长出翅膀,飞出去。”

  闯关者们下意识想到了自己身后的羽毛,可那羽毛真的变长了,恐怕不是什么能出去的征兆。

  “当然,”老人拍了拍手,“变成鸟不止有一种途径。”

  他指了指被布料覆盖的画:“如果有足够的的砖块垫在地面,剩下的,当然也就不再是砖块了。”

  “我之前也并不算骗你们,牺牲是必须的。”

  “只有足够的黑鸟和白鸟成为砖块,剩下的鸟擦才能离开。”

  “跟着我,我可以带你们出去。”

  众人弄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心惊,那能飞起来的鸟,相比下面的砖块,毕竟是少数。

  要让那一小部分人变成鸟飞出去,又会有多少人变成被垫在下面的砖块。

  想要出去的人,第一要做的,就是积极地,大肆去促进这些砖块的产生。

  他们怎么做得到!

  “抱歉,我反悔了。”

  关岁理说出这话的同时,谁都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指就已经掐上老人的脖子,手上绳子一绕,三下五除二把人捆了起来,“我想请你暂停一下你的计划,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老人被他忽然推到椅子上,又被捆得死紧,有什么力气也用不出来,他没见过这种说变脸就变脸的家伙,简直气笑了。

  “你说带我出去?好大的口气,你又有什么办法?”

  关岁理还是那句话:“我需要一点时间。”

  他说着这话,还不忘伸手进老人的口袋,把自己的针剂取了回来。

  老人简直要气笑了:“时间?你知道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分钟都是折磨,狂妄的年轻人,总是心比天高,觉得自己能拯救世界。”

  “你不如说直接说,你是要带着所有人一起死。”

  关岁理毫不动摇地打上了结。

  老人见说服不了他,视线当然落在了其余几个人的身上:“你们的想法也跟他一样吗?你们做好决定了吗?”

  没人说话,老人感叹:“真是伟大啊。”

  “知道你那个吊坠有什么用处吗?”

  苏飞迷茫:“吊坠?”半天才想起来是杜楚给他的那个吊坠,还封着关岁理的照片。

  杜楚警告:“闭嘴。”

  老人已经笑了:“这个人是,他为了你,放弃自己出去的机会,想给我卖命,就为了换你出去。”

  杜楚愤怒走向了他,老人笑:“里面有定位,就是为了让我带走你。你真的忍心他死吗?不用不好意思,你就是反悔,那位白大褂也会理解你的。”

  杜楚一把塞住了老人的嘴:“骗子。”

  只是声音那么大,仿佛在提醒自己。

  苏飞已经一把撬开了自己的吊坠,果然看到一枚小型的发信器:“你……你怎么能让我自己走。”

  杜楚烦躁,他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苏飞,他骂了句:“傻子。”

  “我就是傻,你也不能把我傻子。”

  关岁理一直在一边听着,颇觉不礼貌,不得不打断他们:“相信我,法涅斯的关卡不可能只有这一种通关方式。”

  “我会找出来。”

  杜楚和苏飞犹豫地转过视线,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可忽然,一阵爆炸的声音由远及近,所有人当即躲避:“快跑!”

  随即,头顶轰然爆炸,砖石碎裂轰隆隆砸在关岁理的头上。关岁理来不及拆绳子,当机立断,扛起那把椅子就翻过了桌子,往楼下跑。

  头顶的爆炸声紧追其后,他跑到哪儿,那爆炸就追到哪儿。

  “先出去。”说话的竟然是王钱勇,他在烟尘里咳嗽着,就要带着人往走廊里冲,其余人虽然惊奇他竟然有了主见,但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他们一起冲出了屋子。

  一级级阶梯绊着他们的脚步,头顶的爆炸已经要追上来。

  他们争分夺秒地逃命,砰,那声音忽然一下就像是到了近前,身边的刺痛就好像真的被炸到了一样。

  可那疼痛根本不像是作假,身体也在随之飞出去,他们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王钱勇手里出现了一个引爆的炸药,可由于他一手抓着椅子上的老人,老人身上的防护罩将他一起罩了进去,他毫发无损。

  他们在飞出去的时候看到了王钱勇的脸,怎么也在他脸上找不到分毫的愧疚。

  王钱勇反而露出了庆幸的笑:“一群疯子,我进了这里才捡了一条命,我可不能再被你们害死。”

  这个人简直陌生得让他们害怕。

  他们拼命攀附着能抓到的一切,可手臂不等伸出去,身子就失去了控制,巨大的吸力从身后涌来,眼前的光线颠倒失重,逐渐消失,他们在被吞噬进了什么地方。

  最后的视线里,王钱勇解开了老人的绳索,老人慈爱地摸了摸王钱勇的头顶,他们就像是一对亲近的父子。

  视线彻底消失,眼前彻底黑暗。

  而在关岁理他们被吞噬之后,那里垮塌的墙面后出现了一片沼泽一般的漆黑。

  老人走到了那墙边:“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从这里出来,祝诸位好运。”

  但这些,关岁理他们已经不知道了。

  吸力消失之后,周围并没有亮起来,他们被摔在了布料一样的东西上,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就算地下不算坚硬,这么一摔也摔得眼冒金星,半天都动不了。

  苏飞疼得骂骂咧咧,王钱勇被他从头骂到了脚,只不过他骂着骂着,才意识到最该生气的关岁理安静得过分。

  “你不生气吗?你救了他好几次,没有你他早就死了!”

  关岁理只是累了,如果真要生气,或许他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苏飞气得跳了起来:“这样你都不生气,活该你被坑,真看不出来那家伙是个混账。”

  他还想问,下一刻就疼得龇牙咧嘴,杜楚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喷雾,一下子喷到了他的伤口上,苏飞立刻龇牙咧嘴倒了回去。

  可惜他怎么抽着气暗示杜楚缓一缓,杜楚竟然完全没意会到,他不由暗想,自己又得罪杜楚了?

  最后干脆一躺,装死去了。

  杜楚无奈地给他草草喷完,又掂量了下剩余的分量,给关岁理递了过去。

  关岁理接了过去,道了声谢。

  “人就是很复杂的生物,别在意,不是因为你错了。”

  杜楚的话非常突兀,没有来由没有因果,就好像随意的感慨。

  但是关岁理却忽然就好像有了感觉,他感受到了掩藏在伤口剧痛刺激下,心里那种隐秘的疼,通过脖子的血管扎到心口。

  那是一种近似于实验失败的感受,他好像哪里失职了。

  但直到杜楚这么明确地说出来,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难受的来由。

  他确实没有注意到王钱勇的变化,也不知道老人什么时候跟他有过接触,不然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忽然想起来曾经导师的话。

  那是他研究心理颜色干涉法的第二年,成果已经令人惊讶,可是导师的笑容却前所未有的凝重。

  导师站在窗户前,把关岁理的报告压在了最下面。

  “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知道你也很善良,但是你并不适合做这样研究。”

  “人心是很复杂的,它可怕又有趣,值得人投入一生,但是你不一样,你对人类的情感天然有种排斥,你不是个爱笑的孩子,无论是出于实验安全,还是出于你自身,你都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你现在还小,如果不走这条路,以后你会有很长的时间,慢慢感受人心的奇妙,你迟早会拥有正常的喜怒哀乐。”

  “这项实验会剥夺你的这一可能,你只会变得更加冷漠和傲慢,就像我一样,甚至不像一个人。”

  “可这样的你,却对人心有着超乎寻常的了解和敏锐,你知道这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但不幸的是,你的天赋和才华太惊人了,即使有这样的顾虑,我也无法把你从团队中剔除出去,我只能希望那一天不会来到。”

  关岁理闭上了眼,他签了保证书,每天对着实验室公约宣誓,但是灾难还是发生了。

  而且在那一次惨痛的教训之后,现在又发生了一次,他生来对于人心的漠然刻在骨子里,他常年研究养成的理论和傲慢遮住了他的眼,让他盲目相信了自己的第一判断,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他被困在了一处陷阱中。

  外面或许已经沦陷,无辜的人在死去。

  杜楚忽然笑了声,语气一下子又像苏飞了:“你又不欠他的,别这样。你要实在生气,出去让苏飞帮你教训他一顿。”

  苏飞郑重点头:“我早就想教训他了。”然后就被杜楚喷了一胳膊,疼得退开了老远。

  关岁理坐了会儿,把喷雾还给了杜楚,又一次道了谢。

  他站了起来,无论如何,他现在最先要做的还是离开这里,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眼睛在适应了这里的黑暗后,也终于能看清了周围的样子。

  他们一惊,差点就从脚下这窄窄的还软乎乎的地方摔下去。

  他们身边是一圈一圈的薄薄的丝带,而在这丝带之下,就是那无尽的虚空。

  这是和四面体小行星同样的空间,可四面体小行星上有坚实的土地供他们行走。

  这里却只有一条薄薄的不停晃动的丝带。

  仿佛随时会断掉,把他们都摔进那无尽的深渊。

  耳边传来了谁嘻嘻嘻的古怪笑声,胳膊上似乎爬上了一点一点,细密的阴冷。

  老人可真是给他们找了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