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地一路北上行驶了数日,江暮雨被颠簸得腰肢酸疼,却一直强行忍耐着。

  这日终于抵达了一处小城,马车需要更换马匹,便要在客栈休整一夜,她也因此吃上了这段时间的第一顿正经的热饭热菜。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食物,有菜有肉有汤,虽然不及在京城的精致,对于此刻的他们而言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她连干了两碗米饭,喝了一大碗汤,满足地打出一个饱嗝,喟叹着:“太爽了,天天吃干粮吃得我都便秘了。”

  云烟被她这毫无形象的模样逗笑了:“娘娘装男子装久了真是越来越不拘小节了。”

  “害-离开了京城哪里还管得那么多破规矩……对了,我不是让你叫我公子吗?怎么又忘了。”

  “奴……奴才叫习惯了,一时间改不了口,公子见谅。”

  江暮雨朝她眨了眨眼:“这还差不多,如今屋内没有外人还好,若有外人在,听你这么叫唤恐怕会生事端。”

  “奴才明白,以后一定注意。”

  云烟叫来小二将碗筷收拾下去。

  江暮雨便让人搬来热水准备洗沐一番,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好好沐浴了,虽然是冬天,但是对于她这般爱干净的人还是会觉得不太舒坦。

  江暮雨洗完脸,便听云烟道:“公子,热水备好了,奴才去门外守着,您有事随时吩咐。”

  “好嘞。”

  待云烟退出去,江暮雨就走到屏风后面,褪去身上的衣物,坐进了浴桶里面。

  这个浴桶比较小,但是容纳她足矣。

  没有花瓣,只有做工略显粗糙的皂角。她将皮肤泡得热乎了一些,就拿皂角擦身,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脏污和泥垢,皮肤依旧白皙细腻,被热水氤氲得透着点粉。

  她洗得十分仔细。

  不知道下一次能这么好好沐浴又是何时了。

  她洗了好一会儿,待浴桶里面的热水都微微发凉了才跨步出来,擦去身上的水渍,换上了一身素色寝衣。天有些冷,她又在外裹了一层大氅。

  她正边往回走边拿着帕子慢慢地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突然听到一点细微的响动,她立即止住了脚步,瞬间循声抬起头。

  只见她上方的房梁上面竟然倒挂着一个黑衣人,而且此时他与自己仅有不到一尺的距离!

  几乎不带任何犹豫的,江暮雨把帕子往他脸上一扔,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大喊:“云烟!”

  云烟立即就冲了进来,手里抓着一把长剑,已经抽出来一半。

  “娘娘怎么了?”

  江暮雨跑到她跟前才停下,指了指自己身后:“那里……那里……”

  可是当她转头看过去时那边竟是什么也没有,房中一切如常,仿佛刚才都是她的幻觉。

  江暮雨看着掉在地上的帕子,蹙了蹙眉:“方才我屋内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现在怎么不见了?”

  闻言,云烟立即叫人进来把屋子里里外外查看了个遍。

  全然没有一点外人进来过的痕迹。

  江暮雨呆坐在床头,回顾着刚才,她抬起头的一瞬间与那个人对视了一眼,那双眸子幽深如潭,却又仿佛含着点点笑意。

  他既然能在门外有那么多守卫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潜进来,定然是个武功极其高强之人。

  她不能再在这里待着了。

  “整装,我们换一家客栈。”

  她一声令下,所有人便趁着天色还没黑透收拾了行囊换了客栈。并无一人多加询问,也没人对此有任何异议。

  岁杪说得没错,这些精锐都是忠诚且绝对俸主的。

  他们换的客栈离上一家有些远,隔了两条街,掌柜是个实在人,给他们安排了客房还送来吃食。

  然而江暮雨毫无胃口,坐在床上发着呆。她觉得自己换客栈也没用,那个人应该还是会找来的。

  云烟见此,宽慰道:“公子不必忧心,奴才今夜都会待在房中陪您到天明的。”

  江暮雨叹了口气:“罢了,何必庸人自扰,明日还要赶路,早些歇息吧。”

  房中有两张床榻,她和云烟各睡一张。

  熄了灯,江暮雨和衣躺进被窝里。

  而云烟也是和衣而眠,怀里始终抱着剑。

  二人皆不敢深眠,却好在一夜无恙。翌日一早,他们用过早膳就坐上马车离开了小城。

  却不料他们天黑之前刚抵达一处村镇的时候就遇到了流寇前来洗劫村民。

  这是去往边境的必经之地。

  江暮雨在京中时常行善积德救助穷苦百姓,却不是个爱管闲事的圣母白莲花。

  她知道流寇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那些村民纵然可怜,她也不至于搭上自己去帮他们。

  于是就带着人悄悄躲在一旁不进镇子。

  待那些流寇离开,他们才一刻不停地穿过村镇。

  可是不料镇子上还有残余的流寇,他们留下来善后,却与江暮雨的马车撞了个正着。

  自打战事打响以后,这一带已经许久没有马车经过了。他们知道能坐上马车的都是有钱人,所以过去时常拦截过路的马车,有时马车上还有娇滴滴的小娘子,他们便抓回寨子里当妓儿玩。

  如今看这辆马车周围还跟着两列骑在高头骏马上的布衣护卫,一看就知道马车内的人有点身份。

  “你们要做什么?”其中一个护卫挡在了前面。

  流寇头子站出来,笑着道:“这个镇子里都是我们的人,你们想从此处经过,是不是该给些过路费?”

  方才他们可是亲眼看到流寇的大部队已经撤离了镇子的。护卫冷哼一声,道:“快让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流寇头子看他语气不善,也有些恼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爷爷我今日就教你们做人。”

  流寇头子看他软的不吃,便干脆来硬的,一声令下几人就举起斧头、镰刀冲了上来。

  几个护卫见此,就跃下了马匹拔出长剑上前迎敌。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些流寇尽数倒下,那个流寇头子见状,拔腿就想跑,结果才跑出几步就被虚晃而过的人影一剑封喉。

  收拾完这些小喽啰,一行人便又继续上路。

  马车内,江暮雨淡定地喝了一口水。

  不过是几个没什么武力值的小流寇罢了,她没什么可担心的,若是这几人都解决不掉,这些精锐还能叫做精锐吗。

  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当天夜里流寇会包围她暂住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