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的规模很大,整整三层,第三层是专门学散打的。

  服务人员带许敬和苏相辰到三楼围观,恰好有两个大佬正在台上对练,苏相辰全程几乎是眯着眼睛看的。

  许敬哭笑不得:“你自己要来的,现在你怕成这样,还要学吗?”

  苏相辰有点怂,弱弱地问:“这里有那种……太极拳什么的么?”

  服务员立刻说:“没有,我们这主要还是健身,教学这边就是教散打,还有跆拳道,要不……如果您是想强身健体的话,学拉拉操也可以。”

  苏相辰:“……”

  最后苏相辰还是先领了一份宣传手册回去研究,许敬还偷偷办了张会员年卡,他平时就算锻炼也是在学校,很少来健身房,但是他盘算打得好,万一苏相辰真的要来这里学点什么了,还可以凭这张会员年卡打打折,自己还能名正言顺地陪他一起来。

  学期中旬一过,天气就彻底转冷了,靠南方的城市冷得晚,阵势却不小,教室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全靠一身正气撑着,操场上的人少了一半不止。

  苏相辰坚持跑步了两天,结果病了。

  许敬去医务室看了看,好家伙这人多的,也不知道有多少是装病逃课的,于是买了感冒药和消炎药就回来了。

  苏相辰难受地趴在桌子上,闷在胳膊圈里咳嗽。

  许敬伸手探了下他的脑门,不烫,苏相辰微微睁开眼睛,看见是他,嘟哝道:“怎么锻炼过了还是会生病呢。”

  许敬哭笑不得:“那也架不住你□□度冷风里出一身汗啊。”

  “哦……”苏相辰轻轻应了一声,说:“我有点冷。”

  许敬愣了一下,又摸了摸他脑门仔细感受。苏相辰歪了歪头避开了:“没烧,就是冷。”

  许敬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把他的校服拉链往下拉了点,气笑了:“苏相辰你敢再穿得少点不?”

  苏相辰:“咳咳咳咳……”

  许敬拿他没办法,飞奔到方悦宿舍取了一件前几天防降温预备的厚外套,回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了,他拎着外套在门口打了个报告,台上老师微微点头示意可以进,路过苏相辰身边的时候,把衣服塞进了他背部和靠椅的缝隙里。

  全班的注视下。

  苏相辰看着那件衣服觉得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许敬,接到了一个威胁的眼神。

  半晌后,老师背对着他们写板书,一张纸条跨越了一条过道加四个桌位,准备地落在了苏相辰的桌子上,上面写着“快穿上,咬你啊”,还画了两只獠牙。

  老师忽然一回头,苏相辰立刻把纸条塞文具袋里,又等他再转身的时候飞快地在校服外面套上了外衣,许敬因为身高问题,尺寸比较大,哪怕套在校服外,也不觉得活动不开。

  苏相辰心不在焉地盯着黑板看了会儿,没忍住,又把那两颗獠牙扒拉出来看了看,一堂课难得什么也没听进去。

  他上午的时候觉得还好,支气管炎他年年犯,吃什么药吃多久自己都有数了,除了有点吵外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在同学们并不介意他吵一点。

  但是越到后面越觉得难受,不知不觉间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自习课被物理老师占了,物理老师一来就让全班先做题,前面的同学留了一张在苏相辰桌子上,就递给了下一个人,以至于物理老师手藏在讲台下玩了半天手机,才发现还有个人没醒呢。

  他踱着步子走到苏相辰旁边。

  许敬停了笔,远远观望。

  物理老师干站了一会儿,还是走开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方悦忍不住回头小声嘀咕:“做学霸果然还是有好处的,课堂上公然睡觉老师都不管。”

  许敬说:“并不,不信你看。”他说着,就趴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头上就挨了几个粉笔头。

  方悦:“……哦。”

  这一觉苏相辰睡得特别沉,老师讲课没能吵醒他,有人作怪惹得全班笑也没能吵醒他,直到放学后各种动静一并响起来时,他的意识才渐渐与环境接轨,开始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有一个声音叫他:“辰辰。”

  苏相辰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应:“恩?”

  许敬被他的尾音勾得心里有点痒。

  “你发烧了,这回真烧了。”许敬说。

  苏相辰似乎没听清,含糊地问:“什么?”

  许敬:“你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去!”一听医院,本来没什么力气的苏相辰顿时激动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就整个人弹了去了,连凳子都往另一边缩出一段距离,重心不稳,差点侧着倒下去。

  许敬连忙把他拉回来:“行,不去,那你先起来,放学了。”

  苏相辰毫无戒心地说:“我想睡觉。”声音软得听起来跟撒娇似的。

  许敬根本招架不住,没有原则地哄:“你睡你睡,换个地方睡好不好?”

  苏相辰没应。

  许敬把他的背包收了收,作业文具都给找齐了装进去,挎在前面,随后哄着苏相辰把他背了起来。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冷空气从微微开着的门缝里逼进来,却远没有站到外面那一刻来得刺人。

  许敬穿得衣服其实和苏相辰差不多厚,但他双标又犯了,只觉得苏相辰穿得少,这会儿雨下起来风吹起来,连着打了好几个寒颤,第一反应就是手往后面探去,扯扯衣角看苏相辰的外套有没有拉上拉链。

  郑延青又帮着辩论会的人来抓人,刚到门口就被许敬征用为撑伞小工,一班还没走的人纷纷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三个人渐渐消失在走廊今天。

  方悦:“为什么敬哥总是这么喜怒无常,一会儿对人家好一会儿又对人家不好的?。”

  王嵘升:“同为他的小弟,为什么待遇差距这么大?”

  卢慎:“难道是平时撩得多,关键时刻也就宠得多吗?”

  杜晓然:“实不相瞒我觉得你的用词有点微妙。”

  吴忍很感动:“卢兄,终于有一个人和我所见略同了。”

  王嵘升:“你们在说什么?”

  许敬直接把苏相辰带回了家,脱掉他外套和鞋,把他塞进被子里,开空调,调温水,敷冷毛巾,又找出发烧药。

  目睹了这一切的郑延青目瞪口呆,觉得许少爷为了爱情也是很拼了,连照顾人都能无师自通。

  苏相辰十分难受,脑袋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哪,有人喂药喂水就乖乖喝了下去,许敬给他量了□□温,三十八度八的高烧。

  许敬也不管苏相辰听不听得到,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先出出汗,还是降不下去就去医院?”

  苏相辰睡了足足四个小时才醒,他盯着陌生房间的天花板看了半天,有些懒得思考。直到旁边的许敬动了动,才回忆起好像是许敬带他过来的。

  许敬隔着被子一只手搂着他,好像也睡着了,脑袋几乎整个埋在靠近他颈窝的位置。

  这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拉回了他的意识,开始感觉到脸上烫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烧着的缘故。苏相辰缩在被窝里,好半晌都没敢动。

  许敬眯了一会儿,忽然撑起半个身子,想看看苏相辰怎么样了,手才探到一半,就发现苏相辰睁开了眼,雾蒙蒙的眸子看着他。

  “醒了啊?”许敬撑在他上方,轻轻问,“好点了吗?”

  苏相辰很轻地“嗯”了一声,不敢看他,就假装四顾:“这是哪?”

  “我家。”许敬把他额头上的毛巾取下来,说,“量□□温。”

  体温降了点,但还是有点低烧。

  许敬松了口气,这点温度不碍事,起码可以不用劝苏相辰去医院了。

  苏相辰抽了抽鼻子:“好香。”

  许敬失笑:“老郑点了夜宵吧,你等等。”

  苏相辰不想麻烦他,但一张嘴就一阵咳嗽,许敬很快回来,手里端着一盘子吃的,放到床头。

  屋子里空调很足,许敬又稍微调高了几度,不盖被子也不会觉得冷。

  苏相辰道了谢,吃了几口缓过饿劲,才想起来问几点了,问完又后知后觉地抬起左臂,看了眼自己的手表。

  许敬立刻说:“快十点了,我之前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让老路打电话给你家了,你……叔叔?说实在不行你可以在我这里先留宿一下。”

  苏相辰根本没注意到他眼神里偷偷含着的小期待,想了半天才说:“我已经麻烦你很多了。”

  许敬差点想复读“不麻烦”三个字。

  “他没让我回家或者嘱咐我什么吗?”苏相辰问。

  许敬回想了一下:“没说……哦,说让你注意身体。”

  苏相辰有些失落地说:“好吧。”就算是冷冷清清地过了这么些年,也免不了有点感情了,可毕竟不是亲生的。

  苏相辰从善如流地决定在许敬家住一晚上了,一来他觉得霍温博不会乐意看到一个病恹恹的他在家,二来路婷亲自打电话来慰问了几句,以许敬长辈的名义跟他说放心住以及不舒服的话明天可以请个假。

  夜宵都是小吃,不顶饱,而且苏相辰需要吃点清淡的东西,许敬对着厨房一筹莫展,忽然觉得许仪在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处的。苏相辰披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先是被整个客厅的精美装修和整洁程度惊了一下——屋里屋外几乎是两个世界,然后又意外两个都不会做饭的人住的房子里居然设备食材双全。

  许敬拿着手机查怎么煮粥,听到他来了,窘迫地说:“稍等一下。”

  “我自己煮吧。”苏相辰笑了一下,“谢谢。”

  许敬也着实看不懂百度都说了什么,只好把厨师的位置给苏相辰让了出来,嘴里念叨着:“别谢了,你谢了几百遍了,跟我这么客气,我以后都不敢麻烦你了。”

  苏相辰:“可是我表达谢意是我该做的。”

  “那就换个说法。”

  苏相辰不耻下问:“什么说法?”

  许敬盯着他忙碌的背影,嘴角一勾:“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大概也许还有。

忙哭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