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卓烨震惊的听着这一切，怎么都没想到季家人的重生竟然和于落有关系！
如果，只是如果，他在重生后先被季家人找到，那他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别的不说，就季盛那个态度，也许就不会再给他上学的机会，只会把他永远关在房间里。
于落对卓烨的指控很不满，他吐了口气，双臂撑在桌前，直勾勾地盯着卓烨道：
“我没疯，我在意你，也恨你，但我也没想过伤害你，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于落的话荒谬到卓烨已经要听不下去了，“你说你想看到我的不幸，是为了我好？”
于落还能郑重认真的点头，“当然，我要让你看清楚这个世界有多么不堪，人性有多么低劣，才能让你回来。”
说着他还笑了下，有些自嘲，也有些失望，“可是我还是失败了，你看，你一点都没变，这次是不是又想帮助别人逃跑？”
他将光脑的画面切换了一下，画面立刻变成了某处走道的监控。
就看楚念躲藏的位置已经被发现了，有教官正在往她的方向走。
画面被切回来，于落已经重新坐了回去，情绪也平稳多了的道：“你要是不管她的话，我也不会这么快确认你没有离开，不会把守卫都集中在研究区，你说不定就能逃出去了。”
见卓烨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说话，于落也不在意，带着期待的道：
“你也该清醒一点了，你好好想想，你哪一次不是在保护别人的时候吃了亏？”
他似乎对卓烨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一一举例道：
“在联邦的时候，为了保护军校里那些平民学生，被贵族盯上。为了保护联邦人民，被贵族和总统视为眼中钉。最后想要护着你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连命都搭进去了。”
他掰着手指，“现在去了帝国也没变化，就算你拼死救了那些平民又怎么样？他们眼里总是只有自己，还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对你出手，艾瑞克不就是？”
卓烨抬眼：“艾瑞克也是你安排的？”
“是，我还要感谢他，没有他，我也没办法这么顺利的把你带来。”于落越说越高兴，“作为回报，我引爆了他女儿心脏的炸弹，想他回家的时候一定能看到超级惊喜的美景吧。”
听着这些，卓烨再想起自己曾和于落相处的那段时间，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反胃。
他再次垂下了头，一言不发的闭上了眼睛。
但还是能听到于落的声音：
“烨，你已经逃不出去了，你现在的头和脚踝应该都疼得厉害吧？实验区的总大门也被我关闭了，外面都是我的人，你的这间实验室大概只需要几个小时我就能破开。
“等抓到你之后，我会强制给你洗脑，会让你再也想不起来过去的事，忘记一切的生活在我为你打造的和平的世界。”
他顿了顿：
“但我一向听你的话，所以可以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清醒过来，好好看清楚，外面的那些人不值得你去保护，人性是最低劣的东西，你没有必要去为了保护他们而付出什么，他们只会害死你。
“这世上，真心实意为你的人只有我，我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让你好好的活下来。”
“我明白了。”
卓烨突然道。
在于落惊喜的目光下，他舒展了一下身体，晃了晃有刺痛的头，接着将有条不紊的桌上的易燃物全部用小黑遗留的丝线串联起来，打包成一大捆，然后将能找到的易燃物全部堆在门口。
找这些东西并且串联在一起花了卓烨不少时间，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但效果很好，易燃的东西堆得像个小山，清楚他们威力的人看一眼都足以头皮发麻。
“你要做什么？”
卓烨没回话，只是在于落逐渐疑惑的神情中打开了门。
外面聚满了掠夺者，其中有机器人，有教官，还有一些守卫。
谁都没想到卓烨会突然开门，他们立刻抬枪对准了卓烨，只要一声令下，卓烨能立刻被打成筛子。
“当初阿言能让我活过来，是带着我完整的尸体去找的灵族。”
卓烨有些累的斜倚着门，手轻轻放在身旁的易燃物上，轻声道：“但我现在就在这些易燃物的旁边，我这次要是死了，应该会尸骨无存，就活不过来了吧？”
这话一出，于落短暂的愣了一下，腾的起身，一把扫开了桌上的杂物，连着眼睛都红了：“你发什么疯？你不能这么做！”
“那就让楚念那孩子走。”卓烨将手放在了易燃物上，垂眸，“反正我也走不了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听着这话，于落所有的动作僵住，他目不转睛的盯了卓烨好几秒，突然用力按住了眼睛揉了两下，接着气急败坏的弯下腰重锤桌面，踢开身后的椅子，将身后屋内的东西打砸了个遍。
看他这样，掠夺者们一个个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们齐齐噤声，双手发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连头都低了下去。
“烨、烨！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清醒？！”
于落怒吼道：“那个孩子她值得你去救吗？她找上你，只是为了她自己！她想见家人，她想离开这里，所以才需要你！
“如果我现在抓住她，告诉她，只要不管你的死活，她就能回到母亲身边，而且她在这里做的事情不会被任何人知道，你猜她会怎么选？”
“她要怎么选是她的事。”
卓烨却笑了，“落，人是有缺点的，接受人性的缺点真的很难。”
他侧眸，看着身旁的易爆品，手指像是触碰着什么宝物似的轻轻摩挲着，“但是我被人背叛，不是我的问题，是背叛我的人变得低劣。
“我不会因为他们，去放弃所有人。”
于落根本无法理解卓烨的想法，他暴怒的摔碎了手边最后的东西，更加恼怒的吼道：“可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而利用你！”
“因为不是为了我，所以我就不能对他们好了吗？”
卓烨点燃了酒精灯，望着光屏上的于落，黑夜一样的眸子倒映着火光，“我想帮助他们，只是因为我想帮，和他们会不会背叛我没有半点关系。”
他抬了头，酒精灯的亮起令他眼前围拢的掠夺者们都本能的仓皇的往后退去，恐惧的望着他身旁的易燃物。
整天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的信徒们，原来也是怕死的。
“你到底放不放了楚念？”
卓烨最后道。
于落沉默的望着卓烨坚定的模样，视线落在那随时都会引燃的酒精灯上，终于妥协的紧咬了牙关：
“你这个样子，是做不成首领的。”
“所以我不是掠夺者的首领，我是守护帝国的狮子。”
卓烨愉悦的笑了笑，明明他才是身陷囹圄的那一个，如玉的眼却能挑衅的看向于落。
于落不会让卓烨真的死去，这次他没抢到先机，只能先示意去抓楚念的教官停下。
“让她走。”他下令道。
反正不过是个小孩子，走不远的，等他控制住卓烨之后再抓回来就是了。
让人盯着卓烨，一旦发现机会就立刻抢走他手里的火，控制住卓烨再说。
他则起身离开光屏，推门出去，一眼看到了正客厅桌前看书的几名灵族人。
“处理完了吗？”一名灵族人抬头。
“还没有。”于落坐在桌前，叩叩桌面道：“洛卡，如果尸体被毁坏，你们还有办法将人复活吗？”
“灵魂和肉体是一体的，少一样都不可能再让人活过来。”坐在最中央的灵族人道：“尸体被毁，就算倒回了时间，也只会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洛卡打量着于落阴沉的表情，抚着遮挡在自己脸前的白纱，低笑了一声：
“难得看到你有这种表情，我的朋友，那只是一个人类而已，如果你喜欢，等你得到了永生的力量，会遇到更多和他一样的人。”
“我只想要他一个。”
于落从未将灵族人放在眼里过，他得到了想知道的回答，就很快站起身道：“倒是你们，掌握了那么多超前的技术，怎么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联邦完全是靠我的力量渗透下来的，现在联邦和星盗都控制在我手里，帝国也被我渗透了不少，你们不过是驱使个虫族而已，能让你们墨迹这么久都拿不下一个帝国？”
他没什么情绪的扫过变了脸色的洛卡几人，转身道：“两世都够蠢，我没有没用的朋友，少和我套近乎。”
于落也不信任自己的那帮下属，他除了自己和卓烨之外，谁也不信任。
他返回自己的房间，脱下上衣，露出遍布狰狞伤疤的上半身，疤痕顺着宅瘦的腰一路向下，藏匿在下半身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甚至后背的肩胛骨上都烙印遍布着充满羞辱性的文字。
这些文字应该是在幼时留下的，虽然被刀痕用力刮过，但还是随着他的长大扭曲成了诡异的模样。
两下换好战斗服，侧眸看到满墙贴着的卓烨信息，没忍住的轻触了一张照片上卓烨的脸。
当初抛下他离开的是卓烨，后来彻底丢下他和魏言在一起的也是卓烨。
“你真是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有了别人就不要我了，你能保护那么多人，怎么就没想过要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