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头三年, 阮宵给周牧野生了三个孩子,且全都是男孩。
老大是第一年春天怀上的,所以在冬天出生。
可能是身体素质好,加上周院长的产后护理科学周到, 生完之后没多久, 阮宵便能重返俱乐部, 继续上冰训练,并且正好赶上那一届的世锦赛。
阮宵捡起过去裴湛为他编的那套节目加入新赛季, 凭借愈发娴熟的技术以及收放自如的表现力, 夺得那一届的世锦赛冠军。
后来整个赛季结束,很快时间到了六月, 等阮宵终于有时间,有精力, 又能休息下来时,却再次意外中奖。
这次,肚子涨得特别快,也特别大,去医院检查了,是一对双胞胎。
阮宵和周牧野的三个孩子, 取名都用的单字, 简洁到极致。但说出去, 任谁一听都知道他们是三兄弟。
他们分别就叫周日、周一、周二。
并且各自都有洋气且配套的英文名:
Sunday。
Monday。
Tuesday。
不少人都问,为什么老大叫周日?
为什么要从周日开始?
因为如《圣经》里所说,星期日是一周的第一天。
刚出生的双胞胎从医院里被接回家时,周日已经能跌跌撞撞满地跑了。
可能是因为有个学神爸爸,周日的语言天赋开发得特别快。
两岁的他不仅会说简单的词组,还显得比同龄孩子更讲逻辑, 有时也刻意模仿大人讲话。
所以听小朋友说话,能逗死个人。
爷爷奶奶外婆甚至是外曾祖父,都对他宝贝得不得了。
叔叔和姨姨们每次来看周日的时候,都是贴贴再贴贴。
这天,秦双琪又带着许多玩具和吃的来看周日。
她这个干妈当得一向称职。
周日啪嗒啪嗒踩着穿绒袜的小脚,迎上去就抱住秦双琪的大腿,仰着小脑袋,咧开的嘴角糊着晶亮口水:“干妈,干妈……嘿嘿……”
周日继承了周牧野和阮宵两人的高颜值,小脸蛋比花还漂亮,笑起来时更是叫人心窝阵阵发软。
秦双琪赶紧把周日捞起来抱住,在小朋友脸上左边啵完,换右边啵。
在可爱人类幼崽面前,已经丝毫不顾及形象了。
周日缩着脖子,尖笑着左右躲闪:“不要,不要!”
“怎么就不要了?”秦双琪不满地吸了口小朋友滑嫩的脸蛋,跟吸粘糕一样,扯得又糯又长,“以前都没说不要……”
秦双琪把周日一放在地上,周日就闲不住地追着阿黄跑了。
阮宵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水的时候,就站在吧台旁看着周日。
秦双琪不禁有些羡慕地上下打量阮宵。
虽说已经生过三个娃,但是阮宵的身材还是跟十八九岁的时候一样好,纤巧匀亭,此刻穿着卫衣时,还略显空荡。
那张绝艳的小脸似乎也没什么变化,还是过去少年人的模样,只是婴儿肥没了,眉眼中多了抹温柔气质,整个人出落得愈发精致和有魅力了。
秦双琪不着调地想,难怪那么多人爱ren妻。
Ren妻赛高。
秦双琪见阮宵一手端水杯,一手扶后腰,眼神有些倦怠,一脸睡不醒的样子。
她走过去:“怎么?没睡好?晚上不会还要起夜照顾孩子吧?”
阮宵又喝了一口水,一言难尽地摇摇头,还是困乏的模样。
他低睫:“不用我照顾,就是……睡不够。”
秦双琪也知道,按理来说,刚生下一对双胞胎,孩子在深更半夜总要哭闹,最初的这段时间很折磨父母的。
但是周家给阮宵配备的月嫂至少有三个,所以看小孩什么的都不用两个年轻家长们操心。
平时阮宵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周、白两大家族的人都把阮宵养得贼精贵。
秦双琪坐上高脚凳:“看你这么累,你要不然再去睡……”
“噔噔噔噔噔!”
就在这个时候。
周日又跟个小悍匪一样,追着阿黄从另一头跑回来了,又从两个大人面前经过。
因为周日还是个小奶团子,所以跑起来的时候举着手,岔着腿,看上去手舞足蹈的,一边咯咯咯地笑,一边还在阿黄身后喊:“不要!不要!”
秦双琪一脸好笑:“怎么今天总喊着不要?哪儿学来的?”
阮宵很茫然,末了,放下杯子,一耸肩:“看动画片学的吧。”
“不要!”
“噔噔噔噔噔!”
大黄先折回来。
接着就是周日。
大狗和小朋友就这么你追我往,在客厅里跑个不停。
没两圈,周日跑累了,一转方向,直直跑向阮宵,扑到他腿上。
还一边嘿哈嘿哈小喘气:“不要,不要……”
阮宵摸了把小孩的脑袋。
一手的汗。
阮宵拍了拍周日的头,道:“别跑了,带你去换件衣服。”
出汗容易着凉。
“不要!不要!”周日仰起脸,“阿野我不要了。”
“…………”
阮宵看周日,大脑彻底停摆。
秦双琪则是偷瞄一眼阮宵,十分震惊。
周日拿脑袋在阮宵裤子上蹭汗,还在那儿叽叽歪歪:“不要了……唔……”
阮宵一手摸到周日的嘴,捂上。
阮宵耳朵红了,恨不得连忙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当妈的还是强撑住一口气。
阮宵看向秦双琪,尽量面不改色。
弯起眼角,嘴角的笑不稳地颤动:“动画片里学的。”
秦双琪看阮宵一眼,又垂下视线,点头:“噢。”
难怪睡不够。
又瞄了眼阮宵扶着腰的手,基本就没放下过。
周日被月嫂带去换衣服了。
阮宵捧着杯子,不安地埋头喝水。
秦双琪见四下没有其他人,凑近一些,道:“宝,我知道你晚上不用照顾孩子,你最近这段时间确实该好好休息。”
阮宵眨了眨眼睫,掀眸,看向秦双琪:“嗯。”
秦双琪:“孩子累不着你,怎么光让周牧野累你了?”
阮宵:“……好了,你别说了……”
秦双琪也是好心:“提醒下少爷,让他别那么操.你……”
阮宵盯秦双琪:“!!!”
“呸!”秦双琪连忙改口,“我说让他别那么操劳你。”
阮宵:“……”
晚上,周牧野到家。
阮宵把他拖回房间,支支吾吾地商量:“阿野,我们……把婴儿床搬出去吧……”
新生的双胞胎在其他房间,由月嫂看护。
但是周日因为大了,晚上不吵不闹,所以可以放在爸妈房间里一起睡。
周牧野低睫看他,声音淡淡:“怎么了?”
阮宵坐在床边纠结半天,才道:“小日都两岁了,可以自己睡了。”
周牧野揉了揉阮宵红透的耳根,充满耐心:“要不然再等等,突然让他自己睡,他可能不适应。”
阮宵沉默了半天,却一反常态,很焦躁一样呼哧出一口气,脑袋抵在周牧野身上,又忍不住砸了他一拳,像是要委屈哭了。
“不要!”
阮宵憋着嗓音,都二十三岁的人了,在周牧野面前却跟过去没两样。
“太丢脸了……要不然你别碰我!”
周牧野顿了一下,看着阮宵,轻舔了舔下唇,很快意会了什么。
***
晚上,周日洗得白白嫩嫩香喷喷,穿着小兔bunny的毛绒睡衣,由月嫂牵着手,蹦蹦跳跳去找爸爸妈妈睡觉。
他最喜欢的,就是睡前跟爸爸妈妈的玩耍时间,还能在大床上玩翻跟头。
结果美滋滋地走到卧室的长廊前,却发现自己心爱的小床摆在房间门口。
周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掉。
他跑到婴儿床前,又看了眼紧闭的门口,乌黑溜圆的大眼里逐渐染上焦急。
周日拎起小拳头砸门:“爸爸,爸爸!妈妈!困觉觉了!”
不一会儿,门开了。
是周牧野。
周日仰面看周牧野,嗓音稚嫩:“爸爸!”
可这次,爸爸只将门开了一半,还挡在门口,他根本进不去。
周日皱了下眉,抱着小恐龙玩具,歪头疑惑:“爸爸……”
周牧野穿着睡衣,伸手摸了摸周日的脑袋:“日日大了,从今天开始要自己睡。”
周日不理解,在门口探头探脑,将脸往门里挤:“妈妈呢?妈妈带日日睡……”
却被周牧野的大掌无情推回。
周牧野对月嫂示意了一个眼神。
月嫂牵着周日的手,好话说尽,半是拉扯着带周日离开。
卧室门关上。
周日走得极其不情愿,他一步三回头,看到自己心爱的小床孤零零摆在长廊上。
忽然有些悲伤。
周日抱紧小恐龙,用稚嫩的小圆脸蹭蹭毛绒玩具,小声道:“不要,不要,日日不要这样……”
***
阮宵和周牧野都以为周日会适应良好地自己睡。
可周日却体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倔强精神。
第二天傍晚六点。
阮宵回房间拿东西,看到床上被子里拱起来的一小团,吓了一跳。
掀开一看,才发现是已经洗好澡穿好睡衣的周日。
周日被发现,嬉皮笑脸:“妈妈,日日困觉觉……”
说完,倒头就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赖在床上。
阮宵:“……”
这叫什么?
这叫先斩后奏。
可那天晚上周日还是被周牧野拎回了儿童房。
第三天晚上。
周牧野一回来,周日就让他抱。
并且到了后来,他紧紧抱着周牧野的脖子,怎么扒拉都扒拉不下来,非得跟着爸爸一起去困觉。
这叫什么?
这叫泼皮耍赖。
那天晚上,等周日在爸妈的卧室里睡着,又被周牧野抱回了儿童房。
第四天晚上。
终于,周日没再来闹。
少夫少妻趁着独处时光,黑灯瞎火,想来点有益身心的活动。
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之时。
突然。
“咚!”
衣柜里传来不小的响动。
阮宵缩在被子里。
周牧野黑着脸下床,拍开灯,打开柜门。
周日抱着小恐龙玩具,迷迷糊糊从衣服间坐起来,抬起头,被灯光一刺,揉了揉眼睛,没睡醒地跟周牧野对望。
“……”
“……”
半晌。
“爸爸。”
“……”
周日张开藕节一样的双臂,求抱抱:“带日日困觉觉。”
周牧野虽然不爽,但面对自家儿子,也只能叹气。
他把小朋友抱出来,托着他的背拍了拍。
周牧野看了眼床上脸颊红透的阮宵,又朝外面偏了下头。
阮宵羞涩地拿被子蒙住脸。
周牧野抱着小孩朝外走。
送周日回儿童房的路上,周牧野神色寡淡,语调平静:“爸爸不能带日日一起睡。”
周日委屈到瘪嘴:“爸爸,妈妈,不爱日日了……”
“……”
周牧野拍了拍小孩的背,淡淡道:“日日想不想在家踢足球了?”
周日刚要哭,立马止住,不解地看向周牧野。
周日是老大,有记忆起都是大人陪他玩,好不容易家里来了两个小朋友,但那两个小朋友比他还小,整天就知道睡觉。
他想踢球玩,结果都找不到人陪,只能跟大黄一起玩球。
周日泪眼汪汪,点头:“想。”
正巧回到房间里,周牧野把周日放在婴儿床里。
面对周日那双懵懂的大眼,周牧野低声道:“爸爸妈妈晚上很忙,要给日日找一起踢球的队友,所以不能带日日一起睡,可以理解吗?”
周日眼睛都亮了,既惋惜又兴奋,猛地一点头:“可以!”
周牧野帮周日盖好被子,又调暗小夜灯,看向周日:“乖。”
自那以后,周日再也不吵着跟爸妈一起睡觉了。
又是一日,秦双琪来看周日,顺便邀请阮宵和周牧野一起晚上出去聚餐。
秦双琪刚说完晚上一起出去,就被周日扯了下手。
周日圆胖的小手指竖在唇边,大大地“嘘”了一声,对秦双琪神神秘秘道:“晚上不行,爸爸妈妈晚上都很忙的。”
秦双琪不解:“忙?”
周日:“他们要给日日找踢足球的队友……”
下一秒,周牧野的大掌覆过来,捂住周日的嘴。
秦双琪:“……”
仿佛知道了什么。
却又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