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回家吃午饭的邹佟感觉很奇怪。

  他一进门,他家狗子先是和往常一样,朝他“嗷呜”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扭回头继续看电视屏幕。

  但下一秒,像是想到什么,唰地一下又重新扭回来看他。

  蓝色的眸子一改往常清澈的愚蠢,正用一种很怜爱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说:可怜的娃哟。

  对于自家狗子这十分人性化的表现,邹佟不是第一次见,按理来说应该见怪不怪了。

  但是以往,那都是有缘由的。

  例如,他难过时安慰他的举动,他犯贱招惹它时的死亡之眼,以及他冒傻气时那关爱智障的眼神……

  所以,今天……是因为啥?

  他回想了一下近段时间的经历,试图从中找到原因。

  但一切都很顺利啊,既没犯傻干乌龙事,也没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让它担心,所以怎么了吗?用这种眼神看他。

  邹佟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用眼神询问自家狗子: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狗子没有回应,继续怜爱地看着他。

  邹佟又眨巴了下眼,然后疑惑地走去洗手台。

  狗子屁颠屁颠地跟着。

  邹佟疑惑地吃饭。

  狗子也吃饭。

  邹佟疑惑地走进卧室。

  狗子也进卧室。

  李哭包化身跟屁虫,铲屎官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直到邹佟走向卧室的床头柜,想要拿手机放松一下。

  李哭包:!!!

  卧槽,忘记把渣爸的来电记录删掉了。

  按这小傻子的性格,看到渣爸的来电记录,犹豫一会,肯定会打回去,他做不到渣爸那样冷酷无情。

  可不能让铲屎官知道渣爸特地打电话来,就为了质问他的事,要不然铲屎官得多难过啊?

  想到这,李哭包有些急,于是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迅速咬住铲屎官的裤脚,使劲往后拖,想要把铲屎官拖离床头柜。

  猝不及防下,穿着松紧带休闲裤的邹佟差点又要重演历史,被自家狗子拽得露出只套着裤衩子的半边屁股。

  好在他及时拽住了裤腰,阻止了裤子往下掉的趋势,动作熟悉得令人心疼。

  他紧紧拽住裤腰,然后扭头喊:“哭包你干嘛呢?我裤子要掉了。”

  李哭包咬着裤脚出不了声,心想:不想掉裤子就给我远离床头柜!

  感受到哭包还在大力拉扯,邹佟边拽裤子,边商量道:“哭包等等,你先别拖,我拿下手机先。”

  李哭包:要的就是你拿不到手机!

  见哭包不为所动,邹佟很无奈,扭过身来蹲下,撸了一把哭包的狗头,“哭包乖哈~”

  看到铲屎官蹲下,哭包暂时松了嘴,无理取闹道:“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乖不了,你要我还是要它?我们俩,你必须选择一个!

  邹佟不知道哭包说的什么,看到它松嘴,以为它同意了,于是满意地又撸了一把狗头,就想站起身来。

  但还没等他站直,就发现自己裤脚又重新黏上了一张狗嘴。

  邹佟:……

  哭包:好你个渣铲屎官,竟然选它不选我,我才不会让你如愿!

  邹佟默默地看着哭包,哭包也默默地看着他,一人一狗四目相对,一言不发。

  就这样,在哭包的严加看管下,一直到午休结束,回学校上下午的课,邹佟都没能摸上一下手机。

  而哭包自己则是趁邹佟午睡期间,狗狗祟祟摸去床头柜,输入手机密码,打开通话界面。

  看着渣爸的一连串来电记录,特别是被他挂断电话后,继续打来的那些,哭包有些暗爽。

  趴在床头柜上,用爪子将渣爸的来电记录一一删除,边删除边想:要不是怕铲屎官察觉到不对劲,我都想直接把你拉黑名单了。渣爸啊,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一个冷漠无情的酷boy。这次希望你有骨气一点,继续维持你的冷酷,别再打电话过来,不然我见一次挂一次,挂到你透心凉。

  这边删记录删得爽快,而另一边,正被哭包念叨的渣爸,此刻十分的憋屈。

  因为他在短短半天时间内,竟然连吃了两次瘪。

  第一次是在哭包这里,当他确认联系不上邹佟,转而联系照顾邹佟的保姆阿姨后,又吃了一次瘪。

  初一到初三毕业,自邹佟跟随渣爸搬到初中附近生活后的这三年多来,一直是由保姆阿姨来照顾邹佟的三餐。

  邹佟是个省心的孩子,不会嫌这嫌那的,照顾邹佟这份工作,她干得很舒心。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早已对邹佟这个乖巧懂事得令人心疼的孩子有了感情。要不是邹佟考上的高中离她住的地方远了点,她一定会跟着过去继续照顾他。

  于是,当她发现连自己的儿子升上了高中都不知道的渣爸,打电话给她问自己儿子的下落时,她怒了。

  对于这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管的人,她早就看不惯了,但以前碍于他是自己的雇主,不好说什么,只是私底下偷偷跟别人吐槽一下。

  现在,他已经管不到自己了,她怎么着也得表达一下自己对他的鄙视,不然心里不痛快。

  不过,她也不直接跟他呛,只是在他问邹佟去哪了时,回他:“邹先生,他是你儿子啊,你怎么反而问我呢?”

  并在他质疑自己失职时,惊呼:“天呐,我离职了,你竟然不知道?那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佟佟考上市一中,并搬去那边住的事情了。唉,你说说你这爸当得?连这都不知道。”

  最后在他被弄得哑口无言时,说:“不聊了不聊了,新雇主在催了,人家对自己孩子上心得很,生怕我饿着他家孩子。”拉踩完毕之后,不等对面再说什么,她就直接挂断。

  就这样,渣爸在半天时间内,第二次被挂断了电话。

  对此,他感到非常的憋屈。

  但在邹佟的事情上,他也知道是自己理亏,所以虽然心里憋屈,却无从发泄。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心情有些复杂。

  且不管渣爸心情如何,市一中,邹佟坐在教室里,还在琢磨自家狗子今天是怎么回事。

  直到进入学习状态后,他才把这个事给忘了。

  等傍晚放学,吃完晚饭后,他习惯性去拿手机,玩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哭包怎么不阻拦他玩手机了?

  为此,他还特地拿着手机在哭包眼前晃了一圈,换来哭包的一爪子,“嗷嗷嗷……嗷嗷嗷嗷。”干嘛呢,别打扰我看电视。

  邹佟默默收回手,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哭包,一头雾水。

  想不通……

  实在是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