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走了？”种子正给包拯送完书籍, 回到住处, 便见越千江他们仨已经收拾好行装，正坐在客厅里等着跟自己告别，心里颇有几分不舍。
越千江：“秋来天凉，再拖下去, 怕回程的路不好走。”
如何处置不作为、乱作为的官员, 他们插不上话，唯独放心不下的是被困在荒宅里的冯晴儿。
但昨夜离魂出体, 下阴间之前去钱家看过，发现冯晴儿的魂魄已经离开，地上有一行脚印, 推测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留下的。
后来, 李清源现身, 说来的是金雪瑕, 用无极图净化了被困的鬼魂，让他们放心, 还提醒他们今日出发去找黄仙游，一定能有意外之喜。
“行, 最重要的都在这儿了。”周不渡坐在桌边, 埋头清点整理, “种大哥，麻烦你过来，我给你说说。”
“你说你, 做客人的, 还给我留礼物, 这多不好意思……”种子正屁颠颠儿跑过去, 一屁股坐下, 侧目，惊呆了，“你们平时到底把行李藏在哪儿啊？”
桌面上赫然码放着三堆书籍，每一堆都有小山包那么高，“不好意思”陡然就变成了“什么意思”，他种子正如果想读书，还会去参军？
周不渡笑说：“我哥有‘乾坤袋’，书太多了，这些是我精挑细选之后留下来的，都送给你。这次你在巫妖案里帮了大忙，包大人肯定已经如实写进奏折，相信很快就能官复原职，说不得还会升官。”
“借你吉言。”种子正也是这么想的，心里美滋滋，但用余光瞥了一眼那堆书，旋即又觉得脑仁儿疼，朋友的好意，真不好拒绝。
周不渡忍俊不禁：“放心，不是之乎者也经史子集。这一堆，是攻城器械的设计稿，附带了改良炼钢工艺和锻造技术的新办法，都是有用且可行的。巫咒秘药的事我们来解决，但大周和西夏之间的战斗得靠大家，唯愿速战速决，少些伤亡。”
种子正不想拂了他的好意，随手翻开一本书，却是眼前一亮，不由得一本接着一本翻，匆匆浏览，越看越是心潮澎湃：“服了你！什么都懂。”
地狱工坊联合墨家圣人出品，当然不是凡品了。
周不渡接着介绍第二堆书：“这些是做账的办法，还有无涯堂设计的账簿和几台计算器，你看看，让手下人研学。把公使钱一类的账做平了，免得留下隐患，良将难得，保护好自己。也可以派人去鄂州进修，我们办了学校，开了专门的会计和审计课程。”
这……种子正真没想到，一时有些感动：“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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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不渡指着第三堆书，道：“这个是我们做的邮政物流系统规划，目前还只是一个简单的设想，请你帮忙参详参详。”
“邮政物流？我看看，从办小报、卖书开始……”种子正随手翻了翻计划书，虽然其中不乏新奇词汇，但他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差不多都能看明白，“上回咱们在酒楼聊过，你们不敢印的书，哥哥来印，可惜后来风波不断，没机会详谈。经过巫妖一案，我是见识到了，这个真得重视。为将士们说话，还能挣点儿小钱改善生活，这买卖，我种子正投了！”
“哥，这不是钱的问题，钱也不是问题。”周不渡哭笑不得，“你再往下多看几行呢？”
“大清早看那么多字，我的头好晕。”种子正往椅子上一靠，两眼一翻，“我相信你们，没什么不放心的，简单说说就行了。”
周不渡：“我的建议，先开辟发声渠道，办小报、讲故事、包装形象，老百姓了解你们，自然会支持你们。文人大都自视清高，喜欢风花雪月、阳春白雪，看不上贩夫走卒、平民百姓，这就是你们可以施展的地方，说大白话，说老百姓听得懂、喜欢听的话。这不是沽名钓誉，想一想，你们保家卫国，保卫的不就是百姓？士兵们大都起于微末，是贫民老百姓出身，是大周百姓的子弟兵，在战场上靠自己，在家里、在朝廷，就得靠家里人支持。”
“子弟兵？有意思。”种子正咂摸着。
周不渡：“既然要做老百姓的子弟兵，那肯定不能是逆子吧？所以，我这儿有成熟的扫盲流程和工具、加强士兵思想政治教育的制度和小册子，至于印刷用的机器设备、有经验的扫盲老师，无涯堂多得是，就看你想不想要了。”
临别赠礼，三两句闲谈，看上去轻轻巧巧，但每一卷书、每一件事都不简单，都是对方的心血，却这样轻易地送给了自己，聊到此时，种子正已无半点戏谑，坐直了，道：“我知道你们的良苦用心，忧国忧民，也忧我。我想做事，能做事，放心，这些事，哥哥纵使赔钱都会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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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不渡笑了：“不会让你赔钱的，来看看这个，建立邮政物流产业体系，这才是重头戏。”
种子正沉下心来阅读，思索过后，方才开口：“此事涉及甚广，很像朝廷的驿递、江湖上的镖行，不仅不好做，还需要大量人手，又似乎没什么利益可图，我们为何要去插手？”
周不渡：“朝廷只送官报、机要之类的文件，江湖镖行各自为政、没有规范，不成气候，但这就是现行的货运物流行当，送货慢，规模小，利润低，风险却很大。然而，大周蒸蒸日上，经济发展得很快，又已经修了那么多直道，我们只要做更合理的仓储管理，用更先进的装配器械、运输工具，规划水路货运路线，运输效率就能翻好几倍，这里面不仅有利可图，而且，我已经做过调研和数据分析，这个市场很有潜力，未来的利润巨大。”
种子正是进士出身，有文化，能打仗、懂指挥，头脑绝对灵光，很快就有了初步的判断：“的确不一样，有潜力。”
周不渡：“我想发展邮政物流系统，是做生意，但说实话，你别见笑，我知道不少赚钱的方法，不是非做这个不可，也不是一定要赚多少钱，我想做，是为了扩大市场、发展经济。对于你来说，办报纸、卖书，挣些小钱是附带的，掌握话语权、争取舆论支持，是道理上的虚的东西。
“说到底，没钱谁帮你干活？有钱才有底气，呼声才更响亮。反正武官被文官打压轻蔑是事实，气愤也没用，不如趁着朝廷还允许当兵的运货、做边榷贸易的时候抓紧多赚点儿钱。
“另一方面，也许可以帮忙解决冗兵问题，帮那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弱病残谋个生计，让厢军发挥作用、自给自足。而且，这个邮政系统，跟直道是一样的，可以军民两用，平时做生意，战时则是高效的情报传输和人力、军资运输渠道。”
能给老兵找到出路，种子正不可能不心动，直呼：“你他……你可真是个天才！”
周不渡：“早晚会有人发现商机，与其让敲骨吸髓的商人或世家、大官僚垄断经营，把产业做坏了，还不如我们自己来做。我们家是做实业的，自己能做机械，有足够的财力和技术，还有做仓储、能联络各大商会的朋友。曹大哥的盐帮兄弟很多，愿意来无涯堂做事，他们货运经验丰富，有武功、懂江湖规矩，认识道上的人，稍加训练，很快就可以上岗。此外，江湖上有很多门派，朝廷也可以跟他们合作。”
种子正发出“啧啧”两声，笑说：“名为合作，实为招安。”
曹丑：“大门派愿意做名门正派，小门派想延续下去，出路不好找，这事应该能成。”
“开个武林大会？”周不渡突发奇想，已经置身于玄幻武侠的世界了，不沉浸式体验一次武林大会太可惜了。
曹丑迟疑道：“如今的江湖死气沉沉，颇有日薄西山的气象，许久不曾有高手现世，能服众的人则更是没有，如何召集各门派的人来参加是个问题。”
越千江：“这好办，不愿来，去‘请’就是了。至不济，我把脸一蒙，上门踢馆，将他们的人都打一顿，大家便能同仇敌忾了。届时再让大师兄出面，请老掌门做召集人。”
曹丑：“……”
种子正：“行、行吧。”
周不渡：“掺杂的势力多了，可以相互牵制。再者，老百姓之间传信联络更方便，朝廷对地方的管辖也能更加有力，地方门阀也不敢做得太过分，像岳州巫妖案被封锁消息之类的事能更少发生。我觉得，官家会支持的，你跟他关系还行吧？撺掇他投点儿钱进来，赚钱修葺宫殿不好么。”
你小子连官家的主意都敢打！种子正无语，但略一思索，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他是听说过的，朝廷虽然收入颇丰，但入不敷出，户部、工部经常做手脚，官家想修葺皇宫都好几年了，愣是被言官进谏得不敢乱花钱了，肯定也想挣钱。
他摸着下巴，道：“我可以向朝廷争取，但跟那些大官、大家族比起来，我家的势力不够看，等生意做起来了，许多事可能无法控制。至于你们，届时可能更难做，说不得还会有危险。”
周不渡：“我当然知道，这么重要的产业最后必须交给朝廷掌控，但我并不在乎，只是希望产业能发展得健康一些，别半道夭折了。我不喜欢攀关系，原本还头疼怎么找当官的合作，现在遇到哥哥了，我看好你。”
于是乎，双方当场签订秘密的缔约协议。周不渡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只能确定大框架和意向，后续大部分具体工作都得交给浣川他们几个，完成无涯堂和种家的合作。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
种子正送别三位朋友，明明刚认识不足一月，感觉上却像是深交多年，可叹，人生难得一知己。
“将军，人家给你留这——么多礼物，人出远门办事赶路，你都不给人家安排一驾马车啥的？”种家武士们望着三位朋友远去的身影，回头再看那几堆书籍，忍不住打趣道。
种子正一把将书搂在怀里，不想看，但不得不看，头都大了，怒道：“神仙的事你们少管！”
当然，他的心还是很细，实则已经问过了，印刷小报的作坊免不了被查，要不要自己帮什么忙。但周不渡说不必，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不管喽！神仙大概就是这么做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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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洞庭湖上乘大蟹，比坐冲锋艇还方便。
但见白茫茫水花迸溅，蟹妖仿佛一支离弦的黑箭，眨眼间冲入君山群岛，冲上岸边沙地，堪堪停在一座茅草屋的屋门前。
蟹背上的石亭能阻隔风浪，周不渡没什么感觉，回头一看，发现大蟹所过之处形成了一条深长的大坑，明明是打白工的，这样未免太积极了，立马告诫它说：“说过两次了，不要跑得太快，速度最高不能超过三百码。”
三百码？别说螃蟹，曹丑都听不懂。
“有人在吗？”越千江上前敲门。
周不渡便告诫蟹bro，说：“下次再超速，我就给你做一套蟹体工学文具，让你跟着墨先生学空气动力学。”
远古大妖今天格外精神，两眼一瞪，“蟹躯一震”，举起双钳拜了拜，意思显而易见，保证没下次了！
“屋里没人，大约是出门看诊去了。”越千江出神感应，查明岛上无人，“茅屋简陋，造两座石头房子歇脚。蟹去捕鱼，回来边吃烧烤边等。”
周不渡祭出神笔，绘制房屋已是熟门熟路，画出一座滨湖小别墅、一座防潮仓库，闲来无事，又改造了码头、道路，还移了些花草树木过来。
午后，三人一妖吃饱喝足，大蟹回去天书，周不渡正小憩时，忽闻远处传来争吵声，起身行至门边，见越千江和曹丑都在门前站着观望，便也凑上前看热门。
“生不出孩子就去找稳婆！”黄仙游怒气腾腾，捂着脑袋快步奔向茅草屋。
一只巨大的仙鹤追在他身后，扯着脖子啄他的脑袋，竟然还口吐人言：“找稳婆要是有用，老子大老远跑来你这儿受气干啥？”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语调阴阳怪气，十分讨嫌，但听起来十分耳熟，不就是……杨悉檀？
黄仙游发髻散开，一脑袋长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回头怒道：“老子警告你，胡来，你他娘的不要欺人太甚！哎哟、哎哟哟哟哟……”但在仙鹤疯狂的攻击下，气焰很快熄灭，欲哭无泪道，“别啄了、别啄了！你、你排号了吗？”
“排号？看我把你这破草房子给排……”杨悉檀张开双翅，正张牙舞爪地吓唬人，余光忽然瞥见茅草屋旁的石头房子前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呆住了。
“师父？师弟！”仙鹤长啸一声，扑扇羽翅，呼啦啦如走地鸡般冲向越千江。
黄仙游这才有机会喘口气，可一看自家小岛上赫然多出了两座房子，险些眼前一黑当场气昏过去：“杀了我吧！”
杨悉檀飞奔上前，一脑袋撞在越千江怀里，亲昵地拱了拱他，一抬头，惊喜道：“哟，小曹也在？”
“杨大哥？”曹丑傻眼了，上一回见面已是二十多年前了，秦王的义子杨悉檀还是个清秀可爱的小少年，没想到一晃眼却成了个字面意义上的禽兽。
当然，更让他傻眼的是杨悉檀对周越的称呼——师父？众所周知，胡来道人杨悉檀的师父只有一个，那就是金瞳罗刹越千江。这两个字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他脑袋好疼，没法思考了，不行，他得缓一缓。
周不渡在仙鹤脑袋上揉了一把，从袖筒里找出小纸条，对黄仙游说：“黄大夫，我这儿有排号单，麻烦你给他排一个。”
黄仙游没好气道：“我不是兽医。”
杨悉檀更没好气：“你哪只眼睛看出来老子怀孕了？”
“阿蛮，好好说话。”越千江说了大徒弟一句，转而递了一个托盘到黄仙游面前，决定先抓住大夫的胃，“吃烤鱼？”
“我不……”黄仙游本欲拒绝，怎奈那托盘里的烤鱼实在诱人，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散发着丝丝纯净的灵气，纵然他已经辟谷多年，还是馋得不行，最后放弃挣扎，道了声“不吃白不吃”，接过烤鱼，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吃！
众人说了会儿话，周不渡这才知道，黄仙游不仅精通医理，而且传承了上古巫医之术，知道许多奇门偏方、隐秘消息，杨悉檀之前为越千江重塑肉身，就是“请”他帮忙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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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一艘中型客游船徐徐靠岸。
那船吃水颇深，似乎装了什么重物，但仅有一个穿淡褐衣衫、戴竹斗笠女人站在船尾撑篙驾驶。她身材高挑，皮肤略黑，眉眼相当明艳，只轮廓有些粗犷，大约四十来岁，面有风霜，但精神爽朗，独自驾驶船，看上去轻轻松松，应当是个修为深厚的武林高手。
待到船只靠岸，当先跳下来一个娇小玲珑的黄衣少女，鹅蛋脸，鹿似的眼睛，十分活泼机灵，把船系好，朝茅草屋的方向望了一眼，瞬间便发现了杨悉檀，回头对船上的人喊：“没错，就是这儿！”
继而，又有一个高大英武的紫衣女子走出船舱，约莫三十来岁，目如点漆、面若银盘，手握一杆去了头的银枪，对船下的少女说：“他晕船了，你先过去看看，莫让悉檀胡来惹恼了大夫。”
“那我先过去啦！”黄衣少女步伐矫健，最先跑到仙鹤跟前，正准备打招呼，却忽然愣住了。
她看看越千江，再看看周不渡，一脸的不可置信：“恩公？世……阿惜！”
“小妹。”越千江也认出了她。
这少女，原名孙小妹，后在汴京沦落风尘，改名孙小媚，就是当年越千江杀入匪窝救出来的那个涪陵城卖糖人老头儿的孙女。
小妹活泼开朗、口齿伶俐，趁着等待的空档，说了说当下境况。
当年她爷爷被匪贼杀害，她被越千江救下后，在涪陵已没有亲人，便决定前往京城投奔表姐。越千江得知此事，便解下贴身玉佩送给她做盘缠，但是，她说：“正因为我典当玉佩，方使得恩公行踪暴露……”
“不必那样称呼，我现在姓周名越。”越千江说，“那是我有意为之的，借了你的手，该我向你道歉。”
孙小妹：“周大哥这说的是什么话？王爷人好，当时还向我解释，说那玉佩是他家小师弟的贴身之物，愿意花重金从我手上赎回。我贪心不足，要了不少银钱，后来表姐把我的钱哄骗走了，还把我卖到青楼。”
她一直记得何大善人的救命之恩，记得那个乐善好施、常来照顾生意的何惜，故而，十年后重逢，一眼便认出了周子皙就是当年的何惜，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周子皙被摧花手错认成自己掳了去，死无全尸，她是万分愧疚。
楚王没有治她的罪，但她打算以死谢罪，没想到幸运地被郡主周灵焰拦住。周灵焰不相信弟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详细询问她事发当夜的细节，恰遇上青楼的人来找麻烦，干脆拉着她去衙门，闹了一通，强行给她赎了身。
然而，小妹无依无靠，在外人看来又得罪了楚王，很难在京城里活下去，请求周灵焰收自己做婢女，周灵焰是非分明，不忍见她受苦，便把她安置在自家别院。
后来，她得知周灵焰不死心，想要出门寻找弟弟的下落，便悄悄跟了出来。周灵焰拿她没办法，怕她在路上遇险，只能把她带在身边。
“我们先去了藐云岛，岛上死气沉沉的，连条狗都不剩，但是大姐不放心，查得仔细，发现……”孙小妹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有人在西北角的山窝里挖了个大池子，里面全是血肉！似乎是布了个聚阴锁魂的阵。我们不懂，但知道这事绝不简单，索性放火把岛烧了个干净，悄悄回京找仙剑询问，可剑仙不在家，大姐就说，我们去真武山找他。大周太大了，路难行，江湖难混，还好我们遇到了一个漂亮僧人，他送了杆枪给大姐，为我们指点了去路，不久后，我们果真找着人了。”
她自幼跟着爷爷漂泊他乡，见多了人心险恶，一路上把行程、车马安排得极为妥帖，还识破了不少骗局。周灵焰很喜欢她，并不把她当成婢女、帮工，更不因为她曾沦落风尘而歧视她，知道她有剑舞的基本功，便开始教她剑术。如今两人已是情同姐妹。
后来，她们遇到了传说中的神箭女将军花拂衣，在她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沈玄风和杨悉檀，得知世子还活着。
但因为沈玄风被人追杀，一路上危机四伏，他们不敢分神，只想着先找神医黄仙游帮沈玄风把病治好。
小妹不曾亲眼得见活着的世子，总是内心不安，现在见到周不渡，总算能放下心来，笑容又明媚了几分，还有闲心逗周不渡玩儿：“一年多不见，你长得更俊啦！”
“对不住了，我和我师兄害了你。”周不渡完全不记得这女孩儿了，但真感觉对不住她，而且，唉！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陌生的熟人？社交恐惧症要发作了啊。
越千江也不轻松，看着紫衣女子，即周灵焰从下了船、越走越近，他已经开始考虑是直接挨打还是意思意思还两下手。
却不想，一件更让人尴尬的事发生了。
先前那撑船的褐衣女子花拂衣背负长弓，虎步龙行走在最前，她身后，紫衣的周灵焰一手握银枪，另一手搀扶着一个穿着玄色宽大衣裳、戴乌纱斗笠的人。
玄衣人身量颀长、瘦削，乌发披散，手指修长，皮肤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看不出是男是女。但走到近前，突然把纱笠一摘，扑通一下跪在周不渡身前，喊：“师父、王爷！玄风愧对你们！”
继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