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先用自己的账号发了条动态, 也没心思多关注网上铺天盖地明显有水军带节奏的舆论。
他现在多少有些焦躁。
尽管在理智上他知道这事件本身徐应钦不会多介意,甚至不会放在心上,反而更在意背后操纵与推波助澜的人。
但感情上他很想给对方一个拥抱, 别的不管, 先抱抱再说。
再无坚不摧的人都会有想要被安慰的时候。
徐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所在楼层, 一行人从会议室出来,徐应钦交代完傅芸之后,一抬眼正好看到了出电梯的人,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略沉了下。
傅芸他们都很清楚祁宁是为了什么事情来的, 她刚想招呼大家先离开, 但站在电梯口的人动作比他们更快。
祁宁没去在意其他人,一路小跑着过来直接扑到了徐应钦怀里, 紧紧把人抱住。
徐应钦顿了下,揽住祁宁,在对方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一个人上来了?”
祁宁知道徐应钦在问什么,他又把手臂收紧了些, 脸颊贴在对方颈侧回道:“只顾着担心你了,哪儿还有心思想别的。”
现在他走哪儿基本上都跟徐应钦一块儿,有对方陪着,他的恐高已经很长时间都没发作了。
但是今天他自己上来确实没什么感觉,满心里都是惦念,别的就顾不上了。
徐应钦抚了抚祁宁的头发, 半垂下的眼里是无声翻搅的情绪, “没事, 这件事不难处理。”
祁宁应了一声, 抬头看向徐应钦, “那你干嘛不接我电话?”
瞧着有点委屈巴巴还带着些担心情绪的祁宁,徐应钦的眼神已经恢复成了一片温和,他捏了捏怀里人的脸颊,利落地道了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把手机忘在办公室了。”
祁宁轻轻哼了声,盯着徐应钦看了好几分钟,确认对方情绪虽然有波动但还算缓和之后才松了口气。
他松开手臂,转而握住徐应钦带着婚戒的那只手,抬起来晃了晃,笑道:“我相信你不会,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你不会喜欢我之外的任何人,我对这一点确信不疑,从来没有怀疑过。
“而且我很讨厌这种不入流的诽谤,处理的流程我熟,我们一块儿给人送进去吃吃牢饭长长记性,法制社会啦,当然要用法律保护好我们自己,对不对?”
祁宁这话说的轻快,带着安抚的意味,说到最后有点哄小朋友的感觉,要不是职业素养在,傅芸他们都要笑场了。
好嘛,刚才会议室里他们老板一如既往地沉稳冷厉,安排布置丝毫不拖泥带水,但出轨这样的名头栽赃到身上,换了谁都会担心另一半的想法,所以多少有些烦躁,他们也不无压力。
现在呢,小雨转晴了。
果然祁宁宁就是他们名副其实的福星!
徐应钦听明白了祁宁的话,别人听不出来,只以为是安慰他的俏皮话,但他知道。
对方其实还存了提醒他的心思,比起古代,现在的法制健全许多,能用既有的规则解决问题,省时省力省成本,这当然很好。
他并不介意用一些私下里的手段快速解决问题,但祁宁是尊崇法制的。
他扣紧爱人的手,应道:“对,问题总归要解决,做错事的人也要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过我还是想先说一句——
“谢谢宝贝相信我。”
祁宁笑了笑,跟傅芸他们打过招呼后,握着徐应钦的手往办公室走,“自然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啊,我这么可爱,你怎么舍得不喜欢我了去喜欢别人,这没道理嘛~”
而且退一万万万万万万步讲,徐应钦真喜欢上别人了哪儿用得着出轨,绝对是要离婚的。
他知道对方做不出来出轨这样恶了巴心的事儿。
徐应钦听着祁宁的话,心底里的烦躁逐渐消散,尽管他没觉得这件事难处理,但依旧有被爱人的信任触动到。
进了办公室,门关上后他顺势将人按在了门板上。
被吻住的时候祁宁弯了弯眼睛,积极回应了这个深吻,直到被吻得软了腰,他半靠在徐应钦怀里,要不是对方支撑着,八成都站不住了。
气息稍微喘匀之后,他轻轻扯了扯徐应钦的衬衣,小声道:“来的路上我发了条动态回应,还让赵叔报警了。”
徐应钦揽着祁宁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让对方坐在自己腿上。
他圈着人打开了电脑,道:“刚才你见的那些人里就有徐氏集团的律师,已经沟通好了,律师函马上盖章发出,既然事情闹到了这一步,那就把应对过到明面上。”
祁宁点点头,这事儿说白了真不难处理,无中生有,别人能有什么证据?
见招拆招就行了。
这回先是娱乐圈一个营销号爆的料,没指名没道姓,但大家都知道说的是谁,他、徐应钦,还有当红歌手兼演员韩亚文。
随后这姓韩的跳了出来,发了声情并茂的长篇小作文表达自己对徐大佬的仰慕之情,卑微又真诚地将自己摘了出来,说自己只是单纯的仰慕,但大佬却被打动了频频主动联系,一长串说得有模有样、煞有其事。
看得他直想笑,果然是没皮没脸天下无敌,但韩亚文这次招惹到他们就别想善了。
不管背后撺掇、谋划这次事件的人是谁……好吧他其实已经有猜测了,除了某位吃饱了闲撑着的邓家大佬,还能有谁。
有一个算一个,都要付出代价。
他靠在徐应钦怀里看着对方浏览网络上的消息,道:“这回八成还是邓博裕在背后操盘,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谁会这么想不开在这上面栽赃你。”
徐应钦并不意外邓博裕的做法,在公开活动中打击、刁难祁宁,是为了折损对方的气性,不喜欢祁宁这么高调,最好直接退圈归隐,而针对他么,就很好理解了。
他没多说,只道:“对邓氏集团的调查已经有了些反馈,别担心,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滴水不漏,比起前世我们的处境,一个邓博裕翻不起大浪。”
是有点棘手,但远不到难以解决的地步。
祁宁笑了声,“那倒是,前世那才是真的难,现在好太多了。”
徐应钦跟偏头看过来的祁宁贴了贴脸颊,视线再次回到电脑屏幕上时正好看到了对方发的那条动态,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但说的斩钉截铁,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我相信我的爱人,已报警,请大家谨言慎行。”
他的眼神越发柔和下来,哪怕只有一瞬间,他爱的人都没有丝毫的怀疑。
祁宁也看见屏幕上显示的这一条了,他揽着徐应钦的肩,勾了勾嘴角,“不管怎么说我都站在你这边,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
怀疑?质疑?疑心?
不可能的。
他了解徐应钦的为人,也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徐应钦轻笑了声,亲了亲祁宁的脸颊,“当然,你知道我,不过有些人既然想看热闹,那就给他们看,而对心怀不轨的人来说,像你刚才说的那样送他们进去吃几年牢饭是个不错的选择。”
祁宁眉眼弯弯,笑道:“这事儿不难解决。”
等事情结束,他的惊喜差不多就能准备好了。
徐应钦对此有猜测,知道祁宁最近正躲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没有刻意去探寻,爱人费了心思为他做准备,他耐心等待就好。
现在么,面对等解释的众人,在加盖公章的律师函发出之后,他握着祁宁的手十指相扣,直接拍了两人的婚戒,发出之后就没再过多关注了,有傅芸带团队盯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就等调查结果出来了。
舆论到了这一步,想压下来不是不行,很好操作,直接撤热搜加禁言就好,但这样不就落人口柄了?
既然如此,那就大大方方回应,去调查,去公开结果。
因为影响面广,他们报警之后已经给予了立案。
祁宁一直陪着徐应钦,徐氏集团的公关和律师团能力过硬,很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了,但他们没有直接公布,而是将这些提供给了警方协助调查。
直到官方通告出来,徐氏集团官方账号第一时间转发了。
他跟着转发了一条,就带了三个字,“法庭见”。
社会面影响广,处理速度也快,结果出来就该移送法院审理了,韩亚文这回被直接锤死,造谣诽谤必然要付出代价,尽管没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影响十分不好,最后判了两年。
而对方在审理中招供了事由,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心存嫉妒,对徐应钦还有求之不得的愤恨。
总裁办公室里,祁宁将文书撂在桌上,对这个判决不甚满意。
他皱起眉道:“我们反应快没让影响进一步扩大反倒让他的量刑轻了,而且他还没把邓博裕供出来。”
徐应钦将蛋糕碟子递到祁宁手边,“这样其实更好。”
祁宁拿起叉子尝了口蛋糕,浓郁的奶香稍微缓解了他的烦闷情绪,他给徐应钦喂了块儿蛋糕,问道:“怎么说?”
他只能想到韩亚文的职业生涯是彻底玩儿完了。
徐应钦尝了口蛋糕,有些甜了。
他接过叉子一边喂祁宁吃蛋糕,一边开解道:“其实和上次潘泽诬陷你判得差不多,只是因为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你才会感觉判得轻。”
祁宁顿了下,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哦。
徐应钦又道:“韩亚文和潘泽属于一类人,顺风顺水骄傲惯了,其实坐牢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最大的惩罚,刑期结束出狱后才是真正惩罚的开始。”
话说到这儿,祁宁就明白了。
所谓的天之骄子一朝跌落谷底,肯定受不了,不甘心就此消沉,可人生际遇已经天翻地覆,和之前截然不同,出来后处处碰壁是可以预见的。
这样的磋磨才是对一个心高气傲之人的真正惩罚,不过话说回来,能有这样的惩罚最主要是这些人自己的性情决定的。
所谓自作孽。
他吃了一大口蛋糕,咽下去后这口气终于是顺了。
对怕坐牢的人来说吃牢饭是最好的惩罚,对这种看重名利、心比天高的人来说,看得到希望却永远摸不着也挺好。
他晃了晃小叉子,道:“这是他们该得的,不过韩亚文没把邓博裕咬出来有点可惜,估计还存着让这位帮忙报仇的期望。”
这回跟之前潘泽那事儿不一样,邓博裕是入了局的,跟韩亚文有联系。
徐应钦安慰道:“邓博裕也有他该得的,不会等太久了。”
祁宁点点头,等把一个小蛋糕吃完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这些糟心事儿过去就不再多想了,想得多反而影响他自己,他放下了,那些针对他的人才放不下。
看着徐应钦,他弯起眼睛,等待审理结果出来的这段时间他准备得差不多了,连日期都挑好啦。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惊喜还没有送出去呢,就先一步收到了爱人的惊喜。
九月的天虽然还是炎热,但早晚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有了些许舒适的凉意。
两人一块儿吃了早餐,送徐应钦出门后,祁宁带着牛奶和白玉玉在后院里溜达,只当是消消食……不对,确切说是今日份的锻炼。
他兜了一圈回来,看见拿着平板站在廊下笑盈盈的郑娴,有些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吗?我脸上沾脏东西啦?”
郑娴摇摇头,将平板递给祁宁,“正要喊您呢,快来瞧瞧这个。”
祁宁揉了把凑到腿边的白玉玉,狐疑地接过平板,一看就来精神了,是徐应钦哎。
他在椅子上坐下后仔细看起来,这是个官方的人物采访,说严肃吧也挺严肃的,会聊到各种经济话题,但也没那么严肃,还有感情方面的事儿。
前面他正感慨自家兄长、自家爱人从容淡定有气质,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后面聊到感情突然就cue了他一把,而且还是猝不及防的表白。
或者说是公开示爱。
他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这天气还是好热啊~
乱说什么嘛,他们是前世修来的缘分这不假,是今生注定的爱人也不假,但是!什么他超级可爱,除了下不得厨房之外哪儿哪儿都好,哪儿哪儿都招人喜欢……
越听他越是脸红耳热,好不容易把几分钟的视频看完才舒缓了一口气,转而去翻评论区,这一看就发现粉丝们反应比他还热烈。
尤其是cp粉,简直要过年了。
他戳进自己的主页,果不其然有很多粉丝在戳他,还私信他让他赶紧去看采访视频,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笑。
他忽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人,清了清嗓子抬眼看过去,好嘛,他郑姨正忍着笑呢。
郑娴适时道:“我刚才走神了,您看着,我先去忙了。”
郑娴走远后,祁宁略无奈地叹了口气,笑吧笑吧,反正都是家里人,咳,他绷着脸色想转发那个视频,点进去之后又退了出来。
桌上摆着些小零食和水果,他腾了个盘子,用坚果在盘子里摆了个心心,然后拍了照,转发时带上了这张照片,还不忘艾特了徐应钦。
这样才对嘛。
他一手刷新着消息,一手逗着牛奶和白玉玉,心情十分十分好。
他知道徐应钦接这个采访八成是因为之前韩亚文的栽赃,还有之后邓博裕带来的麻烦,总还是要做个正面的回应,他们已经表现的足够明显,再有缺乏自知之明的人撞上来,那就是不长眼了。
到时候舆论自然会站在他们这边。
他们感情好,那非要破坏他们感情的人呢?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收到徐应钦回复的那个爱你的表情包,他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看来他这是给沉稳的大佬都带歪了。
他将视频电话打过去,笑问道:“我是真没想到,你挺低调的人,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频频出现在大众眼前,这回没跟我一块儿还愿意接这样的采访——虽然是录制的,但还是很不容易。”
徐应钦看着笼罩在夏末秋初暖融融阳光中的祁宁,只是看着就心情颇好。
他温声笑道:“低调高调本身没什么,只看是因为谁,为了什么事情,宁宁,我很乐意为你高调这一回,我想让他们知道我爱你,只爱你。”
祁宁抿唇笑笑,双手支在桌上托着脸颊,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我也是。
“你知道的嘛,我在感情上是白纸一张,开始是你,最后还是你。”
徐应钦勾起嘴角,给祁宁的话补充了后半句,“只能是我。”
祁宁认真点点头,最近他倒是发现徐应钦在他面前多了些这样带有明确归属意味的话,他听着心里熨帖,可也不无心疼。
对方给了他最坚实的安全感,他也想把自己感受的东西回馈给心上人。
他准备的惊喜进度条马上就读好了,感情到位,这些是水到渠成,他当然还是会不好意思,可看看徐应钦,他就觉得自己可以。
没问题,再怎么着都是在对方面前。
所以没关系。
想想确实挺有情趣,他的兄长很会嘛。
祁宁在那儿神游,徐应钦也不出声打扰,安安静静盯着另一端的人看了大半天,直到牛奶和白玉玉在对方腿边拱来拱去的让人回了神。
他叮嘱道:“气温高了,进去吧。”
祁宁拿着平板站起来,又扫了眼不远处露出个角角的亭子才转身往里走,嘴上应道:“好的知道啦~钦钦拜拜,要好好工作哦。”
说着他还眨了下眼睛递了个wink过去,然后才挂断电话。
他今天可是有很多事情,最重要的当然是再做一遍确认,既然做了他就想要尽善尽美,不留遗憾。
徐应钦知道祁宁在暗中鼓捣什么,赵建川和郑娴都在帮忙,他明白,也并不追问,乐得身边人瞒着他。
惊喜就该多一些耐心。
他算算时间,估摸着是时候了,往后再数一两个月都没有这一天合适,如果祁宁要选择,十之八九会选这天。
而到家后他向赵建川一询问人在哪儿,对方笑而不语地指了指后院,他就确定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前世的生日。
夜色笼罩,夏末秋初的微风略带凉意,连温度都恰到好处,后院暖黄的景观灯点缀出一团一团的光晕,比往常的亮度都要低一些,有几分朦胧的意味。
他沿着小径走过转角,直接就望见了不远处的八角亭,与以往不同的是——
亭子里亮着暖黄的灯光,四周却被朱红色帷幕遮得严严实实。
他的脚步一顿,忽然有了一个猜想,这个惊喜……或许他一早就知道,或许正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他勾起嘴角,漆黑沉静的双眼中卷起了无声的浪头。
他的……陛下呀……
快步走近后,他抬手撩开帘子,这才发现朱红色帐子里还有一层纱帘,帘子上用金丝线绣着云纹,大气又不失精致。
走进亭中,他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站在另一边的身影。
对方一袭玄色长袍,长身玉立,乌发垂肩,又挽起了一些戴着一顶小巧的金玉发冠,瞧上去是一副轻松倦懒的雍容气度,然而无形中流露出的一丝紧绷让他窥见了眼前人的紧张情绪。
他靠近了两步,在两米远的距离停下来,唇角勾起,轻声唤道:“陛下?”
祁宁在徐应钦撩起帘子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但没直接转身,而是聚精会神留意着身后的动静,听到这一声后,他的眼神颤抖了下,那些紧张忽然就消失了。
只留下了兴奋和期待。
去他喵的不好意思,要玩儿情趣就来彻底些的嘛~
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无声地笑了笑,定了定神,抬手捋了下衣袖,抬脚迈上脚凳,转了身在床榻边落座,这才优哉游哉地撩起眼帘,笑道:“丞相,这么晚了来寻朕,所谓何事?”
徐应钦注视着祁宁,眼神里是无声流淌的暗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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