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暂且抛开了那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煞有其事地想了想,道:“要你不许走,要你哄我睡觉, 要你给我暖被窝, 要你……陪我睡觉。”

  徐应钦不由笑了声, 捏了捏祁宁的脸颊,“好,我全都答应, 其他的呢?”

  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还没完。

  祁宁轻轻哼笑了声,抬手揽着徐应钦的肩膀, 往后一倒带着对方躺在了床上, 看着撑在他上方的人,开口道:“还要你回答我三个问题, 实话实说,不许再骗我一句。”

  徐应钦落在祁宁身上的目光依然是温和沉静又包容的,没有丝毫犹豫地回道:“你问,我绝不隐瞒。”

  祁宁满意徐应钦的态度, 道:“第一个问题,除了把穿越的时间缩短三年之外,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徐应钦嘴角勾起,说得坦然,“没有。”

  “好,第二个问题, 之前你说的……前世我走后你做的那些事情, 是真的还是你编出来骗我的?”

  徐应钦抬手捋了下祁宁的头发, 嗓音缓和轻柔, 带着安抚的意味, “是真的,我答应过你要好好活下去,去看看我们一起缔造的繁华盛世,是不是?”

  祁宁半眯着眼打量了徐应钦半天,相信了对方的话,他没看出来一点不对,应该没问题。

  他笑起来,应道:“是,你答应过我,所以一定会做到,我信你。”

  想到第三个问题,说出口之前他的笑慢慢收敛了起来,他抬起双手抚着徐应钦的脸颊,认真问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在真的确认我没事之前,应钦,你是不是在害怕?”

  看到祁宁的表情变化,徐应钦就知道接下来的这个问题不会轻松,真的听到之后他不由得有半瞬的怔然。

  没想到祁宁会这么问。

  而这一点点的迟顿就被对方捕捉到了。

  祁宁缓了口气,一把揽着徐应钦的肩顺势翻了个身,自己压在了人家身上,“有害怕对不对?你在怕什么?”

  他心里有猜测,但有些话他想说清楚。

  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强。

  徐应钦沉默了好半天,只定定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祁宁,眼里的温和逐渐隐去,掩藏在湖底的沉郁与从来没有开口诉说过的那些情绪齐齐翻卷了上来。

  有无法言语的苦痛,有后悔有自责,更有不希望旧事重演的害怕。

  尽管徐应钦还一句话都没回答,但祁宁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许多。

  他半趴在徐应钦身上,有点愣怔,心情十分复杂。

  从前世到现在,他的兄长对他一直都是温和而包容的,淡定沉稳,是永远可靠的存在,他当然不会认为对方没有负面情绪,可也没想到会有这么……沉重。

  而这些情绪都跟他直接相关。

  他凑近了些在徐应钦唇边亲了亲,小声道:“跟我还有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我一直以为我是你最亲近的人,可是不是因为我们最亲近,有些话你反而不会跟我说?”

  两人四目相对,这样近的距离,徐应钦都能在祁宁的眼中看到他自己。

  又半晌的沉默之后,他轻轻抚了抚祁宁头发,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话我确实没有跟你说过,准确来讲是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和前世的你一样,有些情绪只能自己消化,而不会告诉别人,即便是在你我之间。

  “你的压力已经那么大,我怎么舍得再让自己的一点情绪给你额外的压力?”

  祁宁有些哑然,这他真是一点都反驳不动,前世他确实也是这样。

  有难过,有疲累,渴望被理解,渴望被爱护……可这些他能说吗?他难,他心里不无委屈,徐应钦也难,他又是皇帝,有些话真的说不出口。

  他习惯了绝不示弱,即便在徐应钦面前一样是。

  能在私底下只有两人的时候在对方肩上靠一靠,已经是他那时候能拥有的为数不多的慰藉。

  他靠在徐应钦肩窝处,抱住对方,嗓音微微沙哑,“应钦,我现在改了,有话都跟你说的,以前哪儿会……哪儿会跟你撒娇耍赖啊,所以你也可以把以前没办法说的说给现在的我听。

  “我们现在毕竟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对吧?”

  徐应钦盯着天花板,听完祁宁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了口气,又跟着笑了声,“对,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祁宁重新支起身看向徐应钦,弯了弯眼睛,“对呀,所以那些话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说啦?我会仔细听的。”

  看着祁宁,徐应钦微微勾起嘴角,“可以,只告诉你,只说给你听。”

  “嗯!”

  应完这一声,祁宁重新趴回徐应钦怀里,安安静静等着对方准备好了之后,将那些过去、那些事情、那些情绪讲给他听。

  徐应钦一下一下抚着祁宁的背,借此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他的眼底依旧是一片漆黑幽邃,但不再那么冰冷沉郁了。

  几分钟后他终于开口道:“前世你离开经京城远赴边疆时,明明是峻拔明朗有朝气的少年,那些年书信往来中你从来不提伤病,你不提,我不是全都不知道。

  “重逢后看到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宁宁,时间无情,它将我的少年带走,又给了我满身伤痛的陛下,可你还站在我面前,它又不算太绝情。

  “我只能告诉自己不该去奢求太多。

  “毕竟……你还活着。

  “十年帝王生涯,你一心扑在江山社稷上,拿自己的命去熬,再好的汤药补品都弥补不回来。我知道自己劝不动你,知道你想要什么,所以从来不劝,我能做的不过是陪在你身边,做你手里最锋利的那柄剑刃。

  “那时候我最怕的不是朝堂上的政敌,而是你什么时候……突然离开,我连见你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你确实狠心,你用死亡成全了你自己,还用我对你的感情将我绑在这个没有你的人世间。

  “而昨天呢,我确实很怕,怕你再像前世一样年纪轻轻就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你不能,你不能再把前世重演一遍,你那是在……要我的命。”

  祁宁安静听着,心里难受。

  徐应钦没有虚说,那时候他根本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对方一边要应付朝臣政事,一边要帮他权衡各方势力,表面阻碍新政,实则起到中流砥柱的助推作用,在另一边还要为他满天下地寻医问药……

  可这些徐应钦从来没对他吐露过一个字。

  哪怕是在他死前。

  徐应钦说的他能理解,第一次勉强撑住了,第二次再经历那样的绝望和痛苦,他只是想想就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生疼。

  他眨了眨眼试图将漫上眼眶的热意眨下去,可依旧抑制不住喉头的酸涩,“其实我挺自私的,都没有……都没有考虑到这些,只考虑着自己想要的……”

  他以为他们想要的都一样,只是事实告诉他不一样。

  徐应钦偏过头贴着祁宁软软的发丝,眼神里不无释然,语调也轻快了些,“怎么能说那是自私?宁宁宝贝,我的陛下,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的心之所向就是我为之筹谋所必须要抵达的目的地。

  “你做成了你想做的事情,你的愿望达成了,我的人生就因为你的圆满而圆满。

  “纵观几千年历史,你都是众多帝王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皇帝’,你做的很好,我以你为荣。”

  祁宁攥紧了徐应钦的衣服,因为对方的话笑了下,又很快收起了这一丝笑,徐应钦说自己狠心,他是狠心。

  他说想要对方好好活下去,可是对心里只装着他的人来说孤单地活着不是狠心是什么。

  人死如灯灭,什么就当自己陪在人家身边,都是虚幻。

  徐应钦轻轻扣着祁宁的后颈,让对方抬起头看他,瞧着眼前人濡湿的眼眶和还在颤抖的眼睫,一切不言自明。

  他弯起手指给祁宁擦了擦眼角的濡湿,道:“我什么都没说,所以那不能全是你的错,最多我们五五开,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为此负全部责任。”

  祁宁的眼睫抖了抖,忍了忍到底还是问了出口,“前世我最想要的是海清河晏,四海升平,你想要什么?”

  徐应钦在祁宁的额头上亲了下,笑道:“宝贝,你这可超出三个问题了。”

  祁宁一顿,偏过头直接啃在脖子上,一边啃一边小声叨叨:“那你有本事就别回答!”

  徐应钦听着祁宁略模糊的声音,唇边翘起的弧度彰显着他此时此刻的好心情,坦然道:“自然是你能得偿所愿。”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祁宁就下不去嘴了。

  松口之后他又小心地在自己留下牙印的地方亲了亲,满心里的暖融融,当然也不无心疼。

  他重新靠回徐应钦怀里,认真道:“前世我对你有亏欠,这个你不用开解我,我心里有一杆秤,自己清楚,今生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们前世错过的,这辈子就加倍、加倍、加倍地补回来。

  “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徐应钦自然应允,“当然好,我陪你,我们一起把曾经错过的加倍找回来。”

  祁宁应了声,心里终于安定下来,最后道:“你把五年说成两年这个事情到这儿就翻篇了,我以后也不再提,但你答应我一点,以后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别总是把好的一面展现给我,我也会接纳你其他的情绪啊,我不希望你避着我。”

  就像徐应钦对他的那样。

  感情是相互的,他一样想要成为对方的依靠,在他爱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能够安慰两句,去一起分担那些坏情绪。

  徐应钦在祁宁后腰处轻轻拍了两下,道:“好,记住了,以后我压力大、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定跟你说,你可不要烦我。”

  祁宁没忍住笑,一边笑着一边躲开徐应钦仿佛好像也许可能大概马上准备要作乱的手,“不烦不烦我巴不得~”

  两人闹了会儿,最后以一个深吻安生下来。

  祁宁窝在徐应钦怀里,闭上眼小声道:“昨晚我做了一晚上的梦,还梦到你从高台上坠落……一下就给吓醒了,我很怕你真的做傻事……

  “不过现在好了,我相信你说的,知道你不会出尔反尔。”

  这话他说给徐应钦听,也说给自己听,前世毕竟已经隔了千百余年,他现在确实很难去追溯过往,帝王陵的发掘还不好说,他只希望对方说的就是真相。

  他也没法接受除此之外的真实。

  徐应钦跟祁宁贴了贴脸颊,眼里的光沉淀下来,化成了一片沉静的柔和,“当然,别胡思乱想,你只是因为我把五年说成两年的小小隐瞒才有了这样的联想,宝贝,这样的事情上就别发散思维了。”

  祁宁轻轻笑了声,“好嘛好嘛我不乱想了,你答应我的要哄我睡觉,我准备好了~”

  徐应钦伸手关了灯,将祁宁搂搂好,道:“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不好,换别的。”

  “那给你数水饺?据说很有催眠作用。”

  “太重复了~”

  徐应钦在祁宁背上拍了下,猜到对方肯定有自己的心思,索性不在自己提议,而是直接问道:“这样,你说要怎么哄睡?”

  祁宁嘴角弯弯,当即回道:“要你给我唱歌~”

  徐应钦无奈地笑了声,“宝贝,你这就是为难人了,给你弹个琴可以,唱歌我可不会。”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不能说话不算数哦钦钦~”

  徐应钦想了想,稍微偏过头贴在祁宁耳边,压低嗓音轻声道:“唱歌我确实不会,但可以给你念念诗,这个可以吗?”

  身边人暖热的气息拂在耳廓上,让祁宁觉得脸颊都有点发烧。

  他在徐应钦肩窝里蹭了蹭,好一会儿才道:“念诗……念诗也行,念外文诗吧,我虽然听不懂,但你说外文挺好听的。”

  徐应钦的音色沉稳干净,又不至于沉闷或者单薄,好听得恰到好处,他听不懂外文没关系,只是听对方的声音就很好,如果念的是外文诗歌,可能还会像唱歌,毕竟外文诗也是讲究韵律的嘛。

  说不定比歌曲更好听。

  徐应钦搂着怀里的人,轻笑道:“好,那就给我的陛下念几首外文诗听,闭上眼。”

  祁宁应了声,乖乖闭眼准备听诗睡觉。

  听着徐应钦缓和却起伏有致的声音,他没多久就沉沉睡着了,大概是昨晚上没睡好,话说开了,坎坎过去了,这一觉就睡得格外安心、舒心。

  祁宁睡熟后,徐应钦将一首长诗念完才停下,他轻轻抚了抚怀里人的头发,神情舒缓却也带着略微的顾虑感。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过去的就过去吧,最重要的是当下和未来。

  等皇陵的发掘彻底结束,一切尘埃落定,祁宁不再去想这些事情,慢慢的时间被无限拉长,过去也就真的过去了。

  这一晚祁宁睡得沉,第二天早上正儿八经是被饿醒的,眼还没完全睁开呢就先下意识去摸身边的位置,摸到人后翻身靠了过去。

  徐应钦正靠坐在床头,察觉到祁宁醒了之后随即放下平板,弯腰将人捞进怀里揉了揉,温声询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太舒服?”

  祁宁靠在徐应钦身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哪儿不舒服,就是有些饿了。”

  徐应钦理了理祁宁睡乱的头发,彻底放下心,“没不舒服就好,起来洗漱吧,郑姨已经把早餐送过来了。”

  祁宁点点头,又在徐应钦怀里赖了会儿才起床,等吃过早餐都快十点了。

  两人跟叶存秋聊了会儿,确认对方没事之后,留了人在医院关照就先一步离开了,高瞻的父母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这儿说不通肯定会打叶存秋的主意,毕竟这位是直接受害人,能获得受害人的谅解对量刑至关重要。

  小叶同学立场很坚定,他们要做的只是将人保护好,等待开庭审理,让事实开口说话,争取一锤子搞定。

  离开医院后徐应钦想先送祁宁回家休息,对方却非要跟他一起去公司,他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索性今天是公司也不去了,直接回家线上办公。

  祁宁为什么粘着他?

  他将五年说成两年只是外在的表面上的,真正的原因还在前世,即便相信了他的话,可对方心底里还是有不安,他能感觉到。

  粘着就粘着吧。

  可可爱爱的宝贝非要粘着他,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

  他也希望通过两人的相处让对方更安心些。

  睡了午觉起来,徐应钦在书房办公,祁宁就窝在书桌斜对面的罗汉榻上,闲散地翻着画册,一会儿去楼下找郑娴给冲杯咖啡端上来,一会儿再去端个果盘,再一会儿等徐应钦结束视频会议了跑过去给人捏捏肩。

  回头瞧瞧自己正在看的画册,都没翻两页。

  下午四点多,他挨着徐应钦坐在宽大的椅子里,看着对方将邮件发给傅芸,往人家肩头一靠,笑盈盈问道:“忙完啦?”

  徐应钦关了电脑,揉了揉祁宁的头发,“忙完了。”

  祁宁抿唇笑笑,摸出手机把一封邀请函展示给徐应钦看,“那跟你说个事儿,杨辰跟我说刚接到一个官方邀请,请我去担任什么文化交流大使,我没想好是答不答应。”

  徐应钦将邀请函浏览完,明白了。

  他略一斟酌,道:“相当于是小半个‘外交官’,但不会很忙,大体来说只需要出席一些文化交流活动,是国家的一张文化名片。

  “你现在风头盛,自身文化素养颇高,又愿意从事公益慈善,称得上是德才兼备,他们会找上门来并不奇怪。”

  在某一领域拥有高造诣还不算难寻,总还是能找到的,但在多方面都做到拔尖却很难,尤其祁宁很年轻,形象好气质佳,往那里一站就是排面。

  祁宁挽着徐应钦的手臂,想了想,不无感慨道:“如果不忙的话,我倒是觉得可以答应,不从政也有为国家做些什么的机会,挺好的。

  “书画刻章这些对皇帝来说是不务正业,没想到现在歪打正着给了我多一种可能。”

  他这辈子没那么大的志向,不打算再搞鞠躬尽瘁那一套,能做多少做多少就足够了。

  徐应钦的唇边勾起一丝笑意,“或许冥冥之中自由安排,跟随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好,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选择。”

  祁宁看过去,盯着徐应钦看了会儿,突然凑过去在人家侧脸上亲了下,然后站起身伸出手邀请道:“既然是国家层面上的,出席的活动难免会像上次学校的活动一样遇到很多外国人,我可不会说外语,也不打算专门学这个,徐总——

  “我可以拥有自己的专属翻译官吗?”

  徐应钦自然答应,握住祁宁的手将人重新拉回来,让对方坐在了自己腿上,他笑着应道:“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祁宁揽着徐应钦的肩,心情十分好。

  有句话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但还是说不倦,这个时代真的太好太好了,给了他许多许多许多原来想都不敢想的可能。

  他翘了翘脚尖,提议道:“离晚餐还早,趁着这些时间做个甜品吧?我想吃你做的点心,上回的椒盐酥做得很对味儿,今天试试甜的,夏天了……就绿豆糕和红豆糕好不好?绿豆的加山药,红豆的加椰汁~

  “我刚才问过郑姨了,她本来打算晚上做的,材料都准备好了,正好跟上用,如果顺利的话不会耽误晚上吃饭。”

  前世他很多糕点不能吃,太甜太腻都不行,夏日里一口甜丝丝又清爽的绿豆糕他惦记了很长时间。

  徐应钦提醒道:“我之前没做过,不保证一次就能做成功。”

  祁宁笑了笑,“那没关系啊,我可以帮你,做不成就做不成嘛,只当是尝试尝试,关键是我想跟你一起进厨房,过程最重要。”

  他并不是很介意做失败,而是非常期待跟徐应钦一起动手去尝试。

  徐应钦沉默了一瞬,在祁宁追问的眼神递过来时,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宝贝,你帮忙的话,我们今天做成功的可能性就更要打个对折了。”

  祁宁一怔,反应过来后嘴角抖了下,他抬手捏住徐应钦的脸颊用力捏了捏,笑得相当无辜温良,“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再说一遍?”

  被明晃晃威胁的徐应钦神情淡定,由着祁宁捏完了松手之后才开口道:“有宁宁帮忙,不管做什么一定事半功倍。”

  祁宁没忍住笑,这么说还差不多。

  他揉乱了徐应钦的头发,从对方腿上起来后,又仔细给人家梳理好,“这不是很会说话嘛~钦钦好乖,走,我们一块儿做。”

  绿豆糕算是简单的,他就不信他帮个小忙都帮不好。

  然而,厨房教他做人了。

  徐应钦那边顺顺利利处理好了绿豆红豆和山药,结果他自己炒个糯米粉都能炒糊掉,还给自己呛得直打喷嚏。

  掌握火候太难了!

  最后还是徐应钦手把手救的场。

  好在脱模的时候没再出篓子,他很快将被糯米粉粉欺负的事儿忘在了脑后,拿着各种花型的木制模具玩儿得不亦乐乎,直到最后一块儿绿豆泥成功脱模,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一抬眼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上相机的徐应钦。

  他歪了歪头,笑问,“不是说好一起做吗,拿相机拍我干嘛,浑水摸鱼呢?”

  徐应钦忍着笑意,走近了给祁宁展示了下刚才拍下的照片,“我前半段做得多,你后半段做得多,这不就扯平了?瞧瞧,宁宁宝贝这么可爱,不拍下来太可惜了。”

  祁宁一看相机就知道徐应钦这丫的刚才在拍什么了。

  好嘛,他手上沾着熟糯米粉很正常,小臂上沾的有也算正常,但不知道怎么搞的,脸上、额发上都是!

  一定是刚才牛奶和白玉玉在他脚边绕来绕去捣乱的锅!

  他抿抿唇,抬眼看过去,“给你半分钟赶紧删掉,这黑历史绝对绝对不能留!”

  徐应钦淡定地把相机放在一边,“删是不会删的,这明明人类崽崽早期驯服面粉的珍贵摄像,很有纪念意义,而且我家里的今日限定小花猫很可爱,删掉?不不不,绝对绝对不能删。”

  祁宁眨巴眨巴眼,快速思索了十几秒,然后勾起了嘴角。

  他将最后一块绿豆糕摆好盘,双手按在撒满熟糯米粉的台面上,笑道:“不删可以啊,那再拍一张我们的合照好了,只有我一个人难免单调,你说对吧?”

  徐应钦心里响起了警铃,尽管有所猜测,但没有避开,反而配合着装作毫无所觉地靠近了。

  他很想看看对方要做什么。

  祁宁在徐应钦更靠近了些之后,用沾满糯米粉的手去捏对方的脸颊,成功让刚才说他是小花猫的人跟他一个样儿了。

  相亲相爱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画风统一嘛~

  对此徐应钦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无可奈何地自投罗网。

  不过他十分乐意就是了。

  闹完后祁宁拿起一块儿他亲手脱模的绿豆糕,轻轻晃了两下,笑问,“要不要尝尝我们几个小时的成果?”

  徐应钦站在祁宁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不算太宽的中岛台,他没走过去,反而一手撑在台边,勾唇笑道:“自然是要尝尝的,这算是宝贝的……厨房首秀?”

  祁宁的手往后收了些,一眼瞪过去,“再取笑我就不给你吃了!”

  徐应钦辩解道:“这怎么是取笑,分明是夸奖,除了把自己弄成小花猫之外,成品看着还是很像回事的。”

  祁宁轻轻哼了声,姑且相信了徐应钦的话。

  他将小巧的绿豆糕喂过去,看着对方吃掉一半后有点紧张地问道:“还可以吧?”

  这口绿豆糕对徐应钦来说很甜。

  他抬手拨弄了下祁宁沾着点糯米粉的额发,看着对方眯起眼晃了晃脑袋的模样,不由笑道:“是有点甜,但不腻,而且这甜不止来自于糕点里的糖分。”

  祁宁抿起唇笑笑,他当然听得懂徐应钦在说什么,心房里好像突然盛开了一朵刚出炉的甜丝丝棉花糖云朵,蓬松柔软又暖融融的。

  让人欣喜。

  他就是有一丢丢不太甘心为什么只有自己被撩到。

  他垂下眼思索的几秒间正好看到了手里那半块绿豆糕,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被撩了怎么办?

  那当然是撩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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