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跟权臣联姻的陛下只想当花瓶[古穿今]>第20章 被戳穿?陛下,我等你很久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 只有窗外的雷光将室内映照得一片冷白。

  徐应钦注视着祁宁,听着这个阔别已久的称呼,心情复杂, 可现在除了眼前人他无暇去顾虑别的。

  他快步走近, 打开床头灯, 在床边坐下后将神情有几分愣怔、几分惶然的祁宁搂进了怀里,紧紧抱着,一下一下抚着怀里人的脊背。

  他缓声安慰道:“没事了, 那些都过去了。”

  靠在徐应钦怀里,祁宁抬起头靠在对方肩上, 还没缓过神来, 只轻声喃喃道:“别离开我……我没别的亲人了,也没有其他朋友, 我只有……就只有你……”

  都说帝王是孤独的,事实确实如此,决定走这条路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有国无家就是一个帝王最真实的写照。

  好在他还有好友的陪伴, 让他不至于在孤寂的暗夜里越陷越深。

  总还有一份惦念在心间。

  听着祁宁沙沙哑哑的嗓音,徐应钦收紧了怀抱,他又何尝不是,风雨飘摇中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傍,唯一的寄托。

  他靠在祁宁耳边,回应道:“我不会离开你, 永远不会, 没人能再将我们分开。我向你保证, 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会背弃, 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你信我。”

  徐应钦的声音很轻,却说得笃定且不容辩驳,祁宁听得清清楚楚。

  半晌,他松开攥着被子的手一把抱住对方,把脸埋在人家颈窝处,因为回忆起惨烈战场和亲人离世所带来的动荡不安情绪,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是,他不是一个人。

  以前不是,以后永远也不是。

  他无声的弯起嘴角笑了下,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又酸涩了起来,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闻的哽咽,“我信,你自己说的,你一样要记住。”

  “自然。”

  徐应钦抚了抚祁宁的头发,“睡吧,我守着你。”

  祁宁很清楚两人之间就一层心知肚明的窗户纸还没戳穿,徐应钦的言辞姿态其实就已经是默认了,他有很多话想问,想现在就知道,但络绎不绝好像没有尽头的雷声又让他止不住地烦躁。

  现在并不是什么仔细聊的好时候。

  借着紧紧相拥、胸膛相贴的姿势,徐应钦能感觉到祁宁的些许颤抖,温声道:“有话我们明天再说,休息好了才有精神……跟我算账,先睡吧,好不好?”

  是不差这一晚,祁宁慢慢缓了口气,“行,明天说,要掰扯清楚。”

  “我知无不言。”

  “嗯。”

  在祁宁的情绪更平稳了一些之后,徐应钦揽着怀里人将对方放回床上,给人盖好被子,收回手时又捋了把祁宁细软的头发,看对方睁大了一双桃花眼眨都不眨地盯着他,轻笑道:“我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闭眼、睡觉。”

  祁宁抿了抿嘴,在又一阵噼里啪啦的雷声后,翻了个身贴近徐应钦,并不介意在对方面前袒露自己难得的惶然与伤怀。

  他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了徐应钦的手,紧紧攥住了,“别像哄小孩儿一样哄我。”

  徐应钦弯腰凑近了些,勾起被祁宁握着的手指,在对方手心里挠了挠,眼里带着笑意,“这么粘人还不是小朋友?”

  祁宁轻轻哼了声,“就不是。”

  “好吧,不是,除了小朋友之外,倒是有一种情况也能这么哄。”

  “什么?”

  徐应钦并不直说,“想知道也可以,你再叫一声。”

  这话听得祁宁一下就窘住了,刚才那声“阿兄”他当然记得,完全就是潜意识的,都没过脑子,但凡他的理智没完全偷懒下线,他都喊不出那一声。

  毕竟他真的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

  前世,小时候私底下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经常这么叫,是真心把对方当兄长,那么喊总有几分不足为外人道的亲昵,只是成年后很多场合不合适了。

  他需要能够独当一面,即便是在好友面前。

  他难,对方一样很难。

  好在那些艰难险阻的泥泞他们都蹚过来了,想到这儿他闭上了眼,小声嘟囔道:“那称呼的是我最重要的人,又不是叫你,你凑什么热闹,别以为你也比我大三岁就是我的‘他’了。”

  想听?

  成啊,他不是不能叫,相反他还很乐意,先主动承认了再说。

  祁宁的情绪稳定下来,徐应钦跟着放下心,对方能开玩笑说俏皮话基本上也就没事了。

  他给人又掖了下被子,调暗了床头灯,“那就明天再说。”

  祁宁心里安定,见徐应钦不上钩,睁眼又看了对方一眼,这才收紧了手指安心地重新闭上眼,明天……

  等明天那窗户纸戳穿了,他一定要先把人狠狠骂一顿,这么瞒着他!

  外面的雷声虽然小了但还是有,他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好一会儿才能睡着,没想到入睡得很快,还没再做一点噩梦。

  等祁宁睡熟,徐应钦弯腰在对方额头上吻了下,眼神温柔中也有深沉的、被压抑的爱意,以及还无法用言语企及的渴望和占有欲。

  他心心念念惦记的陛下,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些感情。

  不过他们之间有的是时间。

  他的宝贝自然值得最悉心的对待。

  祁宁这一晚睡得沉,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睁开眼一看时间都八点半了,要坏,徐应钦九成已经去公司了,他本来打算早上就说的,可不想拖到晚上。

  决定了,就一刻都不想等。

  他刚下楼就碰见了赵建川,对方说徐应钦正在书房等他。

  他微挑了下眉,不无意外,挺好,姓徐的有点眼色没躲着事儿。

  他走进书房,转过屏风就看见了淡定地坐在罗汉榻上翻书的人。

  这时候他反而不急了,气定神闲地踱步过去,在榻边站定跟徐应钦对上眼神后,刚要开口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他扭头去看,是郑娴。

  郑娴将单人份的早餐放在小桌上,退开一步笑吟吟道:“您前两天餐桌上还在念叨想吃松饼,今天徐总特意叮嘱了,您尝尝。”

  郑娴说完就离开了,听到关门声,祁宁扫了眼早餐,除了松饼还有紫薯粥,有可可爱爱一看颜色就很夏天的四色烧麦,还有一份水晶虾饺、几个小菜,都很合他的口味。

  他慢悠悠地坐在徐应钦对面,专心先吃早餐,没跟对方说话。

  两相沉默,徐应钦也淡定,只是手里的书半天没再翻动。

  随着啪一小声响,祁宁放下筷子看向徐应钦,一秒钟酝酿好了情绪,冷着脸道:“看在你昨晚上专门去哄我睡觉的份上,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承不承认你是谁?”

  徐应钦合上书,反问,“你认为我是吗?”

  “很好,”祁宁点了下头,不算意外,“都到这时候了还嘴硬是吧。”

  说完他去书桌那边把这段时间整理的资料拿过来,东西一直都在书桌上,他根本没避讳,一点不怕被看到。

  他将那一沓子资料直接拍在徐应钦的胸膛上,对方顺势接住,他就松开手后退了两步。

  他抱起手臂紧盯着对面的人,“是我根本没敢想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不止我能有再活一次的机会,我最重要的人一样在这儿。

  “你的行为处事、偏好、习惯确实变化不小,但很多时候我还是有熟悉感……我不是没想过你可能就是他,跟我一样都是穿越的,但一直又在否定这个荒谬的猜测,想着如果你真的是,不会不跟我相认。

  “到徐家之后我没怎么见过你的笔迹,见到的也都是钢笔字,只觉得你画画的笔触跟以前很像,现在找找看才发现那手字我有多熟悉。

  “就算你的字迹有刻意的变化,跟以前差别不小,但内里的气韵和风骨没变,仔细看能看出来。

  “是我傻,之前都没去深想、没去查证,只以为那些熟悉感是巧合,可世上哪儿有这么多巧合。

  “徐士弘你有意思吗,玩儿权谋上瘾?

  “明明我到徐家的第一晚你就认出我来了,干嘛一直什么都不说?我说过,你这回要是说不出个正儿八经的一二三,我没这么好打发。”

  徐应钦不应该瞒着他不相认,他也不不应该躺得那么平不带动脑子的,自己是随性自在了,事实上忽略了不少并不难发现的东西。

  说到底不过是各打五十大板。

  徐应钦大致翻了翻那些资料,很详细,祁宁对现代生活适应得挺好,各种工具和获取信息的途径都很熟悉。

  他将资料整理好放到桌上,抬头看向祁宁,轻笑道:“瞒着你确实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如实坦白,陛下——

  “我等你很久了。”

  祁宁看着徐应钦的笑容,心里挺不是滋味,那声“陛下”不再是前世将他们分隔开老远老远距离的身份象征,而是带有亲昵与归属的意味。

  他脸上的冷淡跟着就再绷不住了。

  随着轻轻一声叹息,他一大步迈过去将徐应钦抱了个满怀,眼眶是止不住的酸涩,“在你交代之前先抱一下,我真的真的很高兴,能跟你重逢是我穿越过来后最开心的事情,没有之一。

  “我原本想着能重新活一回已经足够幸运,看来老天待我不薄。”

  就像徐应钦说的,前世他不是一个人,现在也不是,有对方在身边,他这艘在茫茫大海里漂泊的船才终于有了可以停泊的港湾。

  这个人在,他就有家。

  徐应钦回抱住祁宁,紧紧的,老天待他一样不薄,而能比对方更早地来到这个世界,他更是庆幸。

  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人。

  他抬起头和祁宁对视,看着对方红通通的眼眶、莹亮潋滟的一双眼,轻声道:“我一样是,前生太短,这一世你不许再那么早就离开了,不许再留下我一人,不许……”

  祁宁清楚徐应钦在说什么、在担心什么。

  他前世就活了三十二年,如果不是他走得那么早,说什么也不会让对方独自面对一切,更不会让眼前人蒙受污名。

  他眨了眨眼,到底没忍住欣喜的眼泪,还夹杂着一丝愧疚,“我答应你,会好好活着,好好吃饭,按时睡觉,乖乖锻炼,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爱惜身体,不会再……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

  “这话我说到做到。”

  徐应钦弯起手指给祁宁擦了擦眼泪,“我信你,你记住一点,万事以自己为先,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量力而行就好,生活总要向前看,是不是?”

  祁宁缓了下情绪,紧了紧怀抱又狠狠地抱了一下,随后推着对方的肩膀从人家怀抱里退出来。

  他推开小桌挨着徐应钦坐下,一手支在桌上稍微拉开了一点点距离,道:“我心里有数,后面怎么做缓缓再说。抱过了,你先把以前的事情交代交代?

  “事无巨细全部交代清楚。

  “前世我走之前明明都安排好了,你答应过我,新帝也答应我会善待你,为什么没按照我们商量好的把事实公之于众?你们俩搞什么名堂?”

  徐应钦知道这一关早晚要过,语气沉稳地开口道:“这件事不怪新帝,更不怪你,是我自己的决定。

  “改革不易,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不想时局再起波澜,新帝能力不错但远不及你,能守成已经非常好了,没必要再冒风险,不如借由扳倒‘摄政王’来帮他巩固朝中势力。

  “我和他商议了,决定几代人之后再公开,那时候一切尘埃落定,不会再横生枝节,更稳妥些,不过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了了之了,这不见得是他和后续继任者的错,可能冥冥之中已经安排好的。

  “名声这种东西我不在乎,名留青史或者是千古骂名,都是虚妄,江山社稷足够稳固,黎民百姓安居乐业,这才是根本。

  “个人的名声不值一提。”

  祁宁皱起眉,“别跟我说什么个人的名声不值一提,要别人只骂我暴君你乐意?”

  “当然不,”徐应钦开解道,“你我只是选择了对时局最有利的那条路,事实证明我们没有做错,千余年过去,说你是暴君的那些人湮没在历史长河中,更多人认可你是王朝中兴之主,认可你的改革与政绩,这就够了。

  “他们盛赞你,我与有荣焉。”

  祁宁反驳不了这个话,有些哑然。

  徐应钦轻笑了声,继续道:“我知道你寄希望于新帝皇陵的发掘,这样,你想做什么就做,如果这次发掘没有什么相关的佐证,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放下了,好不好?”

  祁宁想了想,没答应但也没否认,“等结果出来再说不迟,我现在更想知道一点儿,前世……所谓的‘摄政王’倒台之后你怎么样了?”

  这个他很放心不下。

  他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牵挂,他好友也是不遑多让,不再牵挂江山社稷之后呢?他怕对方做什么傻事。

  依着他的了解这样的担心不是没有可能。

  徐应钦用手指揉了揉祁宁的眉头,笑道:“我答应过你会好好活着,这是我们的约定,我不会违背,宁宁,自己临走前在我怀里都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听到这个叠字的称呼,祁宁心有亲近,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跟“阿兄”这个称呼一样,前世对方只是偶尔私底下这么称呼。

  想到自己临走前说的话,他的眼神中有几分怅然,不过多少放了心,“说下辈子想生在寻常人家,想跟你做一对普通兄弟,想跟你一起去边塞的草原骑马,去看长河落日。”

  徐应钦的目光描摹着祁宁的眉目,神情温和又安定。

  他补充道:“而且你还把自己一直贴身戴着的那枚玉佩给了我。”

  祁宁笑了声,那时候他只是想给好友留一份念想,自己不能陪着,那枚玉佩聊胜于无。

  他确认道:“离开京城后……”

  徐应钦的语气平稳而坦然,“那之后我隐姓埋名去了你曾经待过的地方,去草原骑马,去看你曾经看过的落日,你十五岁出征,二十二岁回中原,在那里待了七年,我也一样。”

  祁宁弯了弯眼睛,追问道:“再后来呢?”

  徐应钦靠近了些,凝视着祁宁的双眼,“我们做的一切不过是求一个太平盛世,你没看到的,我带你一起去看。”

  祁宁快速眨了几下眼,嗓音微微低了,“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徐应钦揉了揉祁宁的头发,笑道:“不还带着你给我的玉佩呢,就好像你依旧在我身边,怎么能说是一个人?”

  祁宁心里还是难受,“你没想着……”

  徐应钦打断了祁宁的话,道:“没想着找个人安顿下来?我最重要的人只有你一个,唯一一个,你在,哪里都是家,你不在,对我来说没有值得停留的地方。

  “寿终正寝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不说那些了,总归我们现在在一起,以后还会一起走下去,对不对?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问,我一定回答。”

  祁宁在徐应钦收回手的时候一把攥住了对方的手,定定地看着眼前人,“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就行,我是担心你犯糊涂,没有就好。”

  “当然,”徐应钦笑了声,道,“答应过我的陛下,不会食言的,放心。”

  问完了一直担心的,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祁宁才真的彻底放心下来。

  他松开手后饶有兴味地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我穿越过来之后和你第一次见面你就认出来了,干嘛不直接相认?非要兜这么大圈子让我来戳穿这个窗户纸,我都要以为你是不是失忆了。”

  徐应钦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道:“你说过我跟前世的性格差别很大,那你讨厌现在的我吗?”

  祁宁愣了下,有点意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比我早穿越过来,早多长时间?”

  “……两年。”

  “这不就结了?”

  祁宁笑了下,回道:“这个问题不用问啊,我不讨厌你,怎么可能讨厌,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因为接触了很多新东西,多少受到了影响,让表面上的性格变了点儿,本质没变。”

  徐应钦的眼神微微沉了些,“如果我说……我没有变呢?”

  嗯?

  祁宁的笑容顿了下,又拐回去重新思考徐应钦的话,很快就转过弯儿来了,“你的意思我知道……”

  “没有直接坦诚是因为我有私心。”

  祁宁偏了下头,伸手过去用手指抵在徐应钦嘴唇上,“你先闭嘴听我说完,有私心怎么了,人没有私心才奇怪,我想说的是——

  “前世我是皇帝你是臣子,确实很多时候我们俩都有顾虑,登基后亲近很少,但现在不一样了,应钦,没什么能再给我们压力,不用再顾忌,我很喜欢跟你亲近,很喜欢这个会开我玩笑、会逗我的你,很喜欢。

  “我喜欢这样跟你相处。”

  徐应钦注视着祁宁,对方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仿佛收敛了许多阳光,暖融明亮。

  他握住祁宁的手,揉了揉眼前人的手指尖,又问,“你不想知道我有什么私心吗?”

  话说到这儿,祁宁也不费脑子思考了,靠过去贴着徐应钦的手臂,手撑在人家腿上,“什么私心?”

  眼前人的面容近在咫尺,可徐应钦能做的只是抬起手轻轻覆在祁宁的手上,道:“就像你说的,前世我们都有很多顾虑,想让你能够在我不恪守君臣礼节之后,还能认出我来。”

  认出真正的他。

  不再遮掩,不再谨守距离,不再伪装一切。

  听到这话,祁宁又双叒叕顿住了,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抱歉,我应该更早认出来的。”

  “以前还知道我不想听这个,现在忘了?我和前世相比确实变化非常多,你一开始没认出来很正常,不用太介怀,转过来弯儿了不是很坚定?我不介意这个。”

  徐应钦清楚自己前世克制太过、收敛太过。

  如果不克制,说不定哪天就会失控,他知道祁宁想要什么,自然不会为对方徒增烦忧,双方能停留在知己、亲人的位置就很好。

  而这一世他不想再遮掩,更不想再错过,曾经没可能得到的,现在他想尽力去争取。

  祁宁抿了抿唇,不是很接受这个解释。

  徐应钦略一顿,又道:“当初答应联姻是因为你,我比你早穿越过来两年,尽管原来的祁家小少爷平庸怯懦,但我还是不想他顶着你的脸受欺负,祁家求联姻,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确定徐应钦的身份后,这一点祁宁不难想到,“所以你原来是想借着联姻庇护他,也是真的打算把人当摆设?”

  “没错。除此之外我还存了个奢望,我能穿越过来,那么你呢?”

  这话一说出来,祁宁秒懂了。

  他仰起头,眨了眨眼试图阻止酸涩的双眼再让他掉泪花花,他笑了下,又很快收住,心里鼓鼓胀胀的好像塞了一捧阳光进去。

  他知道徐应钦说这些不只是在坦白接受联姻的原因。

  更是在告诉他,对于他的穿越对方是有心理预期的,是极为渴望的,所以才能在他头一次说漏嘴时就认出他来,这依旧是在开解他。

  面对这样的心意他没法不被触动。

  他抱住裴应钦,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喉头酸疼,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我……”

  “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徐应钦稍稍偏头贴在祁宁耳边,眼神里是沉沉的光,“我没有一开始就坦白,你没有一开始认出我,这一来一回的就当我们扯平了,从今天开始全部翻篇,谁都不追究谁,好不好?”

  祁宁攥紧了徐应钦的衬衣,好半天才把情绪彻底平稳下来,闷闷地应了声。

  祁宁坐直身体后,徐应钦看着对方通红的眼,那枚小巧泪痣似乎都被熏红了,他轻笑道:“这要让其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真的欺负了你。”

  祁宁丢了个轻飘飘的眼神过去,一下笑出了声,“你才舍不得,不过好多网友担心这个,都觉得你脾气不行,你赶紧的在乎在乎自己的名声,以前是不好弄,现在机会还多,别不当回事儿。”

  “好好好听宁宁宝贝的,你也多跟我待一待,和你待在一起不就是最有说服力的?”

  祁宁被那个黏糊糊的称呼逗乐,“我发现你有时候就是把我当小朋友宠。”

  徐应钦笑了声,也不纠正,有些话他之前就已经说过了。

  他提议道:“今天缓一天,明天跟我去公司怎么样?也检查检查我这两年的工作成果。”

  祁宁点点头,多一块儿出现是好事儿,没必要再让徐应钦平白无故地遭骂。

  他清了清嗓子,“行啊,我还没去过,检查就算了,你的才华和能力没得说,在哪儿都能有一番作为,我就当是去认认路。”

  徐应钦明白这就是基本上过关了,心里稍松,话说到这里足可以了,至于那些他隐瞒的过去……

  就留在过去吧。

  新帝的皇陵不可能有什么物证,他说的就是唯一的事实。

  跟至交好友、唯一的兄长相认,祁宁相当兴奋,拉着徐应钦问了很多上辈子的事儿,还有穿越过来之后发生的事,听对方徐徐讲给他听,就好像一下补足了他缺失的那些时光。

  只是听到徐应钦生前自己设立了衣冠冢,真正离开后直接隐姓埋名随处葬了,让他不无伤感,不过想到对方不在乎名声这一点,倒是能够理解。

  好在以后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不会再分开了。

  看着徐应钦,他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放松、安宁,而他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似的情绪,就知道彼此的心意是一样的。

  当晚两人照旧一起围观了那档文化节目的播出,看完后又去网上找了花絮,其中就有从中午直播里截取出来的片段。

  祁宁靠在徐应钦肩上轻轻哼了声,“我早晚要让他们知道我说的一句都不假,你才不是什么祸乱朝堂的大权臣,明明是我的贤相,我最好的搭档。”

  徐应钦只揉了揉祁宁的头发,心情颇好。

  他是不在意名声,但也乐得看祁宁折腾,对方开开心心的最重要,正如他之前所说过的,尽力了,把那道坎儿迈过去就行。

  祁宁粘着他,直到过了平时睡觉的点儿困得不行了还攥着他的衣袖不松手,小声喃喃着要跟他一起睡,就像前世那样。

  他唇边的些微笑意饱含着无奈。

  跟前世那样盖被纯聊天?现在的难度可太大了。

  他将祁宁抱回客卧,照顾着困得迷糊糊的人洗漱换衣服,将人哄睡后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他所希求的并不全是朋友、亲人这样的身份。

  他清楚前世祁宁对自己的感情很单纯,但如今未必。

  感情这种事情往往是没有察觉的时候懵懵懂懂,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就是木已成舟。

  祁宁第二天起来一看就知道昨晚上没一起睡成,从餐桌上问到去公司的路上,可徐应钦但笑不语就是不跟他直接解释,给他搞不明白了。

  怎么就不能一起睡啦?

  他一点不怀疑徐应钦对他的心意,所以到底为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心思想这个问题了,因为……他都忘了徐氏集团的总部肯定是大厦,董事长兼总裁的办公室绝对在高层。

  尤其车子还直接停在了一楼大厅外。

  他明白徐应钦的意思,两人一块儿出现是个破除谣言的好机会,只是一想到要坐电梯就一阵头皮发麻,上次去签约时的回忆和感觉一下涌了上来。

  他头都开始晕了。

  看着却步不前的祁宁,徐应钦没去关注明里暗里往这边瞄的视线,伸出手道:“来吧,我陪着你。”

  祁宁缓了口呼吸,握住徐应钦的手站到对方身边,一边跟着走进大厅一边小声坦白道:“穿越过来之前我都没想到自己会恐高,四五层还好,再往上就……太高了。”

  有点点点丢人。

  “无伤大雅的小问题而已,”徐应钦安慰道,“不用去关注别的,只看着我就好。”

  祁宁对这个建议深以为然,这管用。

  和徐应钦一块儿走进贵宾梯,他往后靠在轿厢壁上,稍稍松了口气,好歹不是透明玻璃的观光电梯,密闭的环境还好一些。

  徐应钦揽着祁宁的肩带了下,手臂垫在对方背后,隔开了冰凉的大理石,注视着脸色还是微微发白的人,缓声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祁宁扶着徐应钦的手臂,转移开注意力认真想了想,“通心粉,再配上番茄汤。”

  “甜点要不要?”

  “要!”

  看着攀附着他手臂的祁宁,徐应钦不无疼惜,又不由得因为对方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的模样而失笑,他又问道:“嘉明约了中午一起吃饭,我让他过来?”

  “行啊,不下楼都好说。”

  电梯门打开后,徐应钦牵着祁宁走出来,瞧见对方松了口气的表情,顿觉可爱,跟等在外面的助理傅芸交代了午餐安排,示意对方稍等再汇报工作。

  他带着祁宁在整层楼转了一圈,回到办公室后拉下遮光卷帘挡住了整面的落地窗,在对方的建议下没完全遮住。

  祁宁确实恐高,不太敢靠近窗边,但又挺想看看外面远景的,大概就是人菜还有瘾,越是怕就越想看。

  翻着书、上着网、吃着点心、喝着茶,他还三五不时看看徐应钦。

  他好友不管是古代装扮还是现代装扮都很赏心悦目啊,一看就让人心生仰慕,而这样优秀的人把他放在了心尖尖上宠着纵着……前生今生,能遇到对方是他最幸运的事情。

  傅芸递过来一份资料才让他移开视线,他淡定地接过来翻开一瞧,这显然是内部资料。

  他没忍住笑,得,这是真检查工作来了。

  出来办公室后,傅芸面上多淡定,心里就有多浪潮汹涌。

  汇报工作一点不避讳就算了,她知道祁宁在徐应钦心里的地位独一无二,可那资料是连副总都接触不到的绝密级内容,就直接给祁宁看了?就不担心这位万一说漏了嘴?

  她没再深想,大佬总归有大佬的考量,只是她对祁宁的认知又一次被刷新了。

  甚至把对方跟徐应钦划上等号她都不意外。

  办公室里,祁宁翻看完那些文件,基本上对徐氏集团有了个整体上的认识,他不了解现代公司制度,但实质跟古代的朝廷差不多,说到底是集权与分工,各司其职。

  他笑眯眯地看向徐应钦,“我就说以你的才华能力在哪儿都不会被埋没,现在环境更自由,对你来说是好事儿,发挥余地更大。”

  他从不怀疑这点。

  徐应钦不置可否,他对财富地位不感兴趣,但他感兴趣的却需要这些来保障,那就还值得花费一些心思。

  中午谢嘉明来的时候还把徐岩弟弟捎带了上来,一顿饭边吃边聊十分融洽,祁宁和徐应钦两人很自在,他们俩的互动落在对面两人眼中就是不一样的意味了。

  祁宁吃的通心粉,徐应钦那份是意面,换着吃就算了,筷子勺子都共用的吗?

  徐应钦待人冰冷疏离,略微有点洁癖,结果这不止是餐具共用,还能主动抽了纸巾去给两手都占着的祁宁擦嘴。

  这差别待遇看得他俩是啧啧称奇,谢嘉明还好,上次在徐家见过类似的,而徐弟弟心里都快酸死了,还一声不敢吭。

  放下筷子几人转移到茶台那边喝茶闲聊,祁宁直接搬了侧面的木凳坐到徐应钦旁边,往主人椅的扶手上一靠,正好背对着落地窗,舒舒服服地抿了口茶,眼见的惬意闲适。

  谢嘉明转了转小茶杯,若有所思地看着祁宁道:“应钦对你非常不一样。”

  徐岩狠狠点头,不能更同意了。

  祁宁也跟着点头,丝毫没谦虚,煞有介事地应道:“那是,我当然跟别人不一样,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一样是。”

  他们俩是最默契的生死至交,过命的交情肯定不一样。

  徐岩猝不及防被秀了一脸,忙喝了口茶解解嘴里的甜,所以他干嘛要跟着上来蹭这一顿饭,该,就是不长记性!

  而谢嘉明就听出了问题,问道:“那你喜欢他吗?”

  祁宁丢了个明知故问的眼神过去,又偏过头看向徐应钦,坦然地笑道:“当然喜欢啊,最喜欢了。”

  徐应钦给祁宁的杯子里续了茶,清楚此喜欢非彼喜欢,没有戳穿,提醒地看了谢嘉明一眼,有些话可别说过了,现在不到挑明的时候。

  谢嘉明秒懂,无奈地笑了笑,看祁宁这对感情毫无所觉的模样,估计想修成正果还需要时间,不过嘛他也不担心。

  能坦诚地说出最喜欢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一种感情到另一种感情的转变或许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合适的契机。

  他转而说起昨天晚上刚播出的那档访谈节目,“从之前录制中间的直播到现在,你的人气居高不下,说是火出圈了一点都不夸张,很多娱乐圈外的人士都在重金求书画。”

  祁宁长相好,上个节目随和低调到甚至有些咸鱼佛系,摸鱼划水是认真的,确实像个漂亮的花瓶,但人往那儿一站绝对不会被当成背景板,绝对不会只觉得这位只有一张脸好看,气质是无声中流露出来的。

  而祁宁认真起来之后的那个气场矜贵十足,有着非常吸引人的魅力,更别说还书画双绝、才华过人了。

  想不受追捧都难。

  听到那些求书画的人,徐岩嘲讽道:“有些是真的懂书法绘画,有的纯粹是附庸风雅,还有的无非是想巴结人。”

  这事儿祁宁知道,徐应钦和杨辰都跟他提过,他没当一回事儿,并不觉得自己那手书画有什么好追捧的,就火得有点莫名其妙,也没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徐应钦还开解他说不用太介意,说他值得这样的追捧和称赞,让他随心看待,不值当为这个烦恼。

  没必要烦恼这话倒是没错,他只做好他自己就行了。

  面对谢嘉明和徐岩,他摆了摆手,道:“我觉得没必要,他们想怎么吹捧是他们的事儿,我没那个打算,卖就算了,送人还行,你们想要我可以专门再画两幅,旁的我可没闲心。”

  这带点开玩笑意味的俏皮话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

  徐应钦补充了半句,“送他们字画可以,不着急,你有空了再说,别太累了。”

  祁宁不轻不重地撞了徐应钦的肩膀一下,没忍着笑道:“我再强调一遍我真没以前那么娇气,两幅画怎么就累到了?”

  徐应钦并不辩解,只给了好友和弟弟一个眼神,给两人自行体会。

  画画可以,他是想霸占但不想影响祁宁自己的决定,不过时间上嘛就别要求了,专门给画已经很好了!

  咳。

  这下子不只是徐岩被噎住了,谢嘉明也觉得狗粮有点甜齁得慌,面上只能镇定自若地推了下眼镜,主动拿起公道杯给自己和徐岩续了茶。

  所以再冷静再冷情再理智的人,一旦沾了感情也免不了会上头。

  这都宠到没边儿了!

  几人又聊了会儿,差不多到了午睡的时间,谢嘉明和徐岩就识趣地先离开了。

  祁宁之前没有午睡的习惯,最近逐渐的才能睡一会儿,被徐应钦揽着肩晃晃悠悠地带进里间的休息室,躺下后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工作永远都做不完,睡会儿。”

  双层落地窗帘阻隔了夏日午后的光热,房间里只开了一圈暗色的氛围灯,显出几分朦胧。

  徐应钦打量着祁宁的面容,对方眼神清澄,反倒映照出了他的私心。

  他收敛了心神,没再拒绝。

  躺下后他本来有意留了一臂左右的距离,祁宁却凑过来挨着他的手臂跟他小声说话,直到聊得困了才沉沉睡着。

  他抬手给人掖了掖薄被,感受着身边人浅润的呼吸,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大概就是甜蜜的折磨了。

  在徐应钦身边祁宁的睡眠质量就挺好,比前世的什么安神药汤、现在的安眠药都管用,大概是心里安定了。

  他这一觉睡得对外界无知无觉,下午爬起来精神相当好,上午吃过点心了,下午就抱着一碟子蔬菜干配茶,跟程熙和视频聊天。

  程熙和从背景里看得出来是办公室环境,不用想就知道在哪儿。

  他看着趴在桌上姿态闲适的祁宁,调侃道:“很多人在徐应钦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再不然就是正儿八经,怕得罪大佬,你这倒好……啧啧,看样子他绝对是很喜欢你,才能这么纵着你。”

  祁宁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听到程熙和这么说还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确实是相当随意了。

  他笑了笑,回应道:“今天中午跟应钦的朋友一起吃饭,他也这么说,这话没错嘛,我也喜欢应钦啊,我跟他是互相喜欢。”

  程熙和忍了忍,打算不忍了,“我觉得我们说的喜欢,跟你说的喜欢十有八九不是一个意思。”

  祁宁的笑容僵了下,顿时感觉手里的香菇干不香了。

  他把点心放回碟子里,看了眼不远处办公桌那边的徐应钦,转回视线后坐直了身体正色道:“怎么不是一个意思?我跟应钦是联姻不假,但彼此之间是有感情的,我把他当最好的朋友、唯一的亲人,他对我也一样,怎么这喜欢就不是一个意思了?”

  看祁宁严肃起来,程熙和就知道对方理解偏了。

  他之前就有种感觉,祁宁为人处世非常通透,但在某一感情方面却堪称懵懂,好像对这个东西没有一点认知。

  他解释道:“我说的是不止于朋友和情人关系,你真一点没想过他对你的喜欢还有对爱人的那种喜欢?”

  哈?

  一个晴天霹雳砸下来,祁宁直接怔住了,他怎么觉得自己刚才听岔了?

  什么叫徐应钦对他还有爱人的那种喜欢?这不就是在说爱情吗?怎么可能!

  他再开口就有点磕磕巴巴,“你别胡说!我和应钦……我和他就是单纯的亲人!我把他当兄长、当哥哥,他怎么可能……”

  这不开玩笑嘛?!

  他还想着等徐应钦有喜欢的人之后就结束联姻,之前那是借联姻这层关系庇护懦弱的原主,现在没这个必要了,可眼下他听到了什么?

  徐应钦对他的喜欢里除了友情和亲情之外还有爱情?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话都说出来了,程熙和没打个哈哈过去,接着问道:“先别着急反驳我嘛,确实很有可能,祁宁,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呢,你喜欢他吗?”

  嗯?嗯嗯嗯嗯嗯?!

  这题超纲了!

  祁宁的脑子一下没转过来,彻底卡住了。

  作者有话说:

  祁宁宁:呜呜呜呜我跟阿兄对彼此是真的

  徐大佬:可心意不一样

  祁宁宁:……哎?我不是你最喜欢的人吗?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和知己吗?不是你唯一的亲人吗……哦,你还有徐岩弟弟

  徐弟弟:!!!勿cue!媳妇和弟弟能放在一起比吗?

  今日份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宁宁,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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