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抵着结实的胸膛, 耳边这句再平常不过的“晚安”像极了甜言软语,似蘸了糖的蜜饯,甜滋滋儿的溜进心窝里, 官聆抿着唇, 半晌后轻声回应, “晚安。”

  身后的人没再出声, 搭在他臂间的手微微上移,指尖握着肩头轻轻捏了捏, 无声的回应。

  屋里霎时陷入寂静,乌漆嘛黑中,官聆只能听到自己胸腔里扑通扑通的声音和脖颈间的呼吸声,嘴上道了晚安,一双眼睛却在漆黑里睁得老大。

  不知过了多久, 眼睛睁得发酸发胀了,身后的呼吸声也趋于轻浅绵长后, 乱七八糟的思绪也仿佛顷刻卸了劲儿,上下眼皮直打架,猛的被一把拽入无边的黑色里。

  经过如此“惊心动魄”的一晚,官聆本以为自己会做梦, 就像那晚在自己那间狭小的卧室里一样, 可待他第二天早上醒来,却发现脑袋里没有半点儿关于梦的记忆。

  晨光穿透薄薄的纱帘照进屋里,驱散掉浸满屋的黑,一束阳光落在紧靠窗边小方桌上的琉璃色装饰品上, 泛着七彩的光晕, 官聆打着哈欠缓缓睁开眼,视线所及是张放大的睡颜,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昨晚的记忆如潮般涌进脑内,官聆眨巴眨巴眼,打了一半的哈欠就这么生生顿住了,半张着嘴的样子既滑稽又可爱。

  明明昨晚睡觉的时候是背对着他的,怎么早上醒来就面对面了?

  梁泽的右手还如睡着之前那般横搭在他身上,只是原先握着肩头的手这会抚在他腰背上,后背抵着胸膛的姿势也变成了胸膛抵着胸膛,官聆发现自己左手也虚搭在对方的腰上,而且因为早晨醒来情况特殊,有些地方也尴尬的相抵着,似脱了套的枪,神采飞扬斗志昂扬。

  官聆整个人都僵住了,别说动一动了,连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给弄醒了,要知道这会儿他只是自个儿尴尬,要是梁泽也跟着醒了,那岂不是更尴尬!

  可有些事吧,就像跟你作对似的,你越担心什么发生,它好像就在那儿等着发生。

  长睫轻颤,薄薄的眼皮跟着轻颤的频率抖了两下,然后缓缓掀开了一条缝。官聆心肝儿一抖,着急忙慌的合上半张的嘴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谁醒谁尴尬,还是装睡吧。

  梁泽其实早在几分钟前就醒了,睁开眼见官聆睡得还挺熟,又见他枕着自己一条胳膊,怕起身的动作把人弄醒了,梁泽便干脆闭上眼睛假寐,正好缓缓晨起时的尴尬,哪晓得看似熟睡的人倒自己醒了来,醒来不说还装模作样起来。

  装模作样的人以为自己装得挺成功,其实不断轻颤的眼皮早已揭露了一切,只是他自己全然不知而已,梁泽心里笑骂了句小笨蛋,明明醒了也不起身,也不把人叫醒,干脆重新闭上了眼。

  官聆闭着眼睛装睡,生怕自己呼吸重了暴露了早已醒来的事实,他憋得心慌,又不敢睁眼一看究竟,自己在脑海里天人交战了大半晌,打算破罐子破摔睁开眼,被对方撞着了就假装刚醒,大大方方打个招呼的时候……被子里什么东西突然动了起来,幅度并不大,但两人贴得近,对方一有动静官聆这边就能感觉到,而且对方的手还时不时的碰到自己……

  都是男人,对主在干嘛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得出了,官聆实在装不下去了,反正尴尬的不会是自己了,官聆这么想着刷的睁开了眼睛。

  梁泽脸上半点儿没有被人撞破偷偷干坏事后的尴尬和窘迫,反而笑眼弯弯,似早料到官聆会睁眼般,没等他反应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亲完人还说了句废话,“醒啦?”

  当事人都没感觉到尴尬呢,官聆自己倒先尴尬上了,连稀里糊涂被人亲了都没计较,他抽着嘴角,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梁泽,“被你吵醒了。”

  “是吗?我已经很小心不碰到你了。”梁泽手上动作不减,整个人故意往官聆那边欺近了几分,指背时不时的刮擦他一下,浑然不觉“羞耻”为何物的说,“我有“晨练”的习惯,忘记咱俩昨晚睡一个被窝了,没想把你吵醒。”

  官聆:“……”啊!快赐我两道闪电吧,一道劈死梁泽一道让我早死早超生!

  梁泽恬不知耻的握住他,“你呢?咱们连每天都要换内裤的习惯都一样,那这个习惯你是不是也有?”

  官聆脑袋一热,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汇集到了脸上,搭在梁泽腰上的手滑落下来,下意识推了推梁泽那只作乱的手,喉咙口像堵着团棉花,千言万语却汇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所谓习惯无非是梁泽为了逗官聆随口胡诌的,他醒来见人装睡便起了耍逗对方的心思,可见官聆涨红着脸半张着口想推拒又无从开口的样子,梁泽心里便生出几分“机会难得”的想法来,原本耍逗的心思便想弄巧成真,他眸色沉沉的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最后定在微微轻颤的眉眼间,想也不想的扬唇往那颤抖的眼皮上落下一个粗重紊乱的吻,哑着声说,“今早咱们一起晨练吧。”

  感观刺激最终还是战胜了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官聆屏息了半天,这会儿才终于光明正大的吸气呼气,像是要将屋子里的空气都吸干,又像是要把胸腔里的余气都吐尽,一呼一吸间带起粗重的喘/息,他本能的昂起脖子递上唇……

  “晨练”结束,梁泽摸过手机扫了眼时间,十点半,一边弯腰捞起昨晚被他扔到地上的睡袍往身上披一边问埋在毛巾被里的官聆,“饿没?”

  饿!很饿!官聆心说,但他这会儿正不好意思呢,怎么可能开尊口,干脆像只缩在壳里的龟,反正就算他不吱声梁泽肯定也会叫餐。

  梁泽等了几秒见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也没答他的话,好笑的走近两步,伸手掀开毛巾被的一个角,笑盈盈的问,“不好意思啊?”

  官聆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也不知是害羞还是被毛巾被给捂得,一张脸红扑扑的,额间还挂着余韵留下的汗迹,却死鸭子嘴硬的说,“谁不好意思啊!”

  “我就说嘛。”梁泽忍着笑啧了声,“就互相打个飞机应该不至于。”

  官聆:“……”果然这人就是个披着绅士外皮的流氓!

  “我去冲个澡,顺便叫点吃的,”梁泽伸手揩他额角的汗,说,“你也收拾收拾,餐到了就先吃。”

  官聆没好气的挥开他的手,既羞又恼的瞪着他,“滚吧。”

  梁泽也不介意,反而心情大好的吹了声口哨,转身进了主卧套间的浴室。

  听到门响,官聆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里间传来哗哗的水声,他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在一片狼藉的床上翻了半天找到皱巴巴的浴袍套上,地上没找到自己的拖鞋,想起来昨晚自己似乎是在浴缸里泡睡着了被梁泽给抱出来的,扭头冲浴室的方向龇了龇牙,赤着脚一溜烟跑出了主卧。

  官聆这澡冲得有些久,主要是昨晚的一幕幕跟今早的“晨练”一结合,幻灯片似的在脑海里来回播放,画面感太强,堪称王炸,冲澡的空隙就顺便做了些心理建设。

  倒不是后悔,毕竟梁泽握着他亲他眼皮的时候他自己也没把持住主动攀着人的肩欺近递上了唇,这才如星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两人虽然亲也亲了摸也摸了,却还留着底线没越界,对于梁泽这个态度,官聆原本的紧张感倒消减了不少。

  官聆冲完澡出来,本来还想借机去衣帽间翻梁泽的衣服先换上的,却发现梁泽已经将送来的餐一一摆好了,看到官聆出来还冲他招了招手,“来吃饭。”

  官聆犹豫了两秒,想想反正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还矫情个啥呀,将浴袍腰间的带子紧了紧,抬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七八个盘子摆了一大桌,边上还有两盅汤,官聆在椅子上坐下,梁泽将其中一盅汤推到他面前,说,“饭前一碗汤,苗条又健康。”

  官聆抽了抽嘴角,“我又不是女孩子,要什么苗条。”

  梁泽笑笑,意有所指的道,“滋阴补阳。”

  官聆:“!”

  梁泽搅了搅自己盅里的汤说,“你太瘦了,还有点虚,得好好补补。”

  太瘦了官聆能接受,有点虚是什么鬼?他不乐意了,抬着下巴一副挑事儿的表情,“你才虚!”

  梁泽慢条斯理的喝汤,说,“我虚不虚你又不是不知道。”

  官聆:“……”

  “赶紧喝了吃饭。”梁泽冲他抬抬下巴,“不饿呀?”

  当然饿!既然梁泽递了个台阶过来,官聆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个尴尬的问题顺梯下了,心里却暗暗发誓,明天开始我就去办张/健身卡!老子要成为绝世猛男!

  梁泽边喝汤边拿起手机点了两下说,“吃完去看电影吧。”

  “啊?”官聆一愣,眨眨眼,“看电影?”

  “嗯。”梁泽一边划拉手机一边道,“今天工作日,中午场人应该不多。”

  官聆喝了口汤,“怎么突然想起看电影了?”

  梁泽眨眨眼,“我迫不及待的想实现我的愿望了。”

  官聆:“?”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朕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