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聆收拾妥当跟梁泽一块儿出了门, 远远的瞧见A8停在十字路口,官聆习惯性的走到驾驶座那边,刚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 就被梁泽给拽着胳膊制止了。

  “坐那边儿去。”梁泽冲他说。

  官聆露出一个难得的表情, 梁泽白他一眼, “自己中午喝了多少没数吗?这才过去几个小时, 我可不想走半道儿上被拎局里去。”

  官聆倒是没想到这点,灰溜溜跑去了副驾上坐好。

  “附近有什么吃的吗?”梁泽发动车子问。

  “吃什么?”官聆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吃点儿东西垫垫胃, ”梁泽说,“酒吧里除了酒也没吃的,一会儿那群人喝起来肯定没完,不吃点儿东西受不住。”

  官聆了然,“往前开吧, 过两条街有个好吃街,学生们经常去吃。”

  恰逢国庆小长假, 学校附近的餐馆大多关了门,一圈儿下来梁泽面色颇为嫌弃,“怎么这一家家店跟厕所似的,小得没处下脚。”

  “你能别把吃的跟拉的混为一谈吗?”官聆揉揉肚子, 他中午尽喝酒了, 主食没怎么吃,胃里早唱起了空城计,“被你这么一形容我都没什么胃口了。”

  “我看这店的门脸儿就没胃口。”梁泽说。

  官聆才不管他有没有胃口,直接拽着他进了家米线店, 店里桌子不多, 但空桌却只剩了两张,官聆一进门就闻到了酸酸辣辣的味道, 感觉刚刚被压下去的味口又冒上来了。

  官聆也没挑,直接在门口的那张桌子落了座,掏出手机扫了桌角的二维码点起了餐。

  梁泽站在桌与桌间的道儿上,眉头拧得紧紧的,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就吃这?”

  “味道很棒。”官聆给自己点了店里的招牌酸菜鱼米线,将手机递给梁泽,“看看你想吃什么。”

  梁泽看都没看递过来的手机,“没味口。”

  “哎,真是大少爷。”官聆叹了口气,也懒得再挑了,直接在自己点的那份上多加了一份,然后直接下了单,又从桌角的纸盒里抽了几张纸巾出来,先给桌子对面那半边来回擦了好几下后才开始擦自己这边的,擦完将纸巾翻转过来给梁泽看,“挺干净的,纸都没怎么黑。”

  擦拭过桌面的纸巾虽然算不上多黑,但也不跟新拿出来的一样白,梁泽颇嫌弃的别开脸,旁边两桌的客人见他一直傻站在道儿上,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梁泽不想被当作动物园的猴子,只好不情不愿的走到官聆对面,准备坐下的时候又从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将椅子来回擦了好几下,最后才一脸便秘的坐在了椅子上,不过背打得很直,像椅背上有刺似的。

  上米线前官聆去窗口弄了一小碟泡萝卜,酸甜口的,很开胃,官聆饿得不行,闻到味儿就受不了了,也没等米线上桌,抽了双筷子先吃了半碟泡萝卜。

  梁泽坐在对面,看他吃得一脸享受,忍不住问,“有那么好吃吗?”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官聆拿了双筷子给他。

  梁泽扫了眼筷子,无声的拒绝了,官聆盯着他看了半晌后叹了口气,起身去窗口跟老板要了双一次性筷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事儿?”官聆将一次性筷子递给他,“还这么洁癖。”

  “我这不叫洁癖,只是单纯的注意卫生。”梁泽接了筷子,盯着剩下的半碟泡萝卜看了起码得有十来秒,才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搛了一小条丝儿放进嘴里。

  “怎么样?”官聆好奇的看着他,“好吃吗?”

  泡萝卜很脆,入口甜甜的,一口咬下去又带了点儿酸,咽下去后喉头回味还带了点儿辣,很爽口。

  但梁泽觉得官聆眼里的得意之色太明显了,所以他将这些溢美之词都吞了回去,不咸不淡的道,“还成。”

  “不觉得不卫生了?”官聆笑着调侃。

  梁泽没答话,正好老板娘端着两碗米线上桌,两人适时结束了关于卫不卫生的话题。

  官聆点的店里的招牌酸菜鱼米线,里面除了酸菜鱼和米线外还有一些木耳丝和小青菜,香气扑面而来,官聆食指大动。

  “饿死我了,”官聆嘬了口粉,烫得直眯眼,嘴里含混不清的说,“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

  “自己花钱请客却不吃,”梁泽捏着筷子盯着面前的米线,香味儿很浓,鱼肉看着也很嫩滑,他边做思想斗争边抬眸看向对面已经大快朵颐起来的官聆,抽了抽嘴角道,“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酒都给灌饱了,哪还有地儿吃主食啊。”官聆咽下嘴里的鱼肉,摇摇头,“晚上我可不能再喝了。”

  店里环境不怎么样,地板砖上有黑乎乎的不知是被人脚踩过的汤渍还是油点子,每张桌子底下虽然都放了个垃圾桶,但桌边仍有没扔进去的小纸团,可老板娘很热情,米线很香,官聆吃得也很香,梁泽最终没能抵挡住这“香”的诱惑,将筷子伸进了碗里。

  卫杰那小子疯起来要人命,晚上肯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梁泽没敢吃太饱,不过离开的时候碗里也没剩多少。

  仍是梁泽开车,官聆坐在副驾驶玩儿手机,按着导航进入主路后,梁泽问他,“刚那米线多少钱一碗?”

  “十八。”官聆头也没抬的回了句,回完似想到什么,忙道,“这点儿小钱就别跟我计较了,请你吃。”

  “我就随便问问,没打算给你。”梁泽一点儿不客气的说。

  官聆啧了声,手上时不时点一下手机屏幕,没接话,大概是默认了。

  “弄什么呢?”梁泽借着打方向盘的间隙往他手上瞥了一眼,“吃完饭就捧个手机,车都开出二里地了还捧个手机。”

  “修图。”官聆头也不抬,七八秒后将手机拿到梁泽眼前,“怎么样?”

  梁泽得看路,来不及细看屏幕上是什么,不过就算只粗略的一扫,也看清了是他俩半个多小时前拍的合照。

  拍的时候梁泽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拍完后官聆便把手机收了起来,也没拿给他看两眼,他甚至不清楚拍出来的效果怎么样,不过当照片猛的出现在眼前,梁泽还是愣了一下。

  屏幕里两人头挨着头靠得极近,嘴角上扬的幅度昭示着彼时的好心情,同样的发型同样颜色的上衣,灯光昏黄柔和,除了身后那扇半敞的衣柜有点儿煞风景外,其它都挺好。

  “还行。”梁泽喉结一滚,道出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

  “就还行?”官聆啧了声收回手机,“我修半天呢,滤镜都换了十个了,你就觉得还行啊?”

  梁泽的注意力都在两人脸上,哪会去注意有无滤镜,当下有些尴尬,找补道,“挺好。”

  “这张呢?”官聆将手机拿到他眼前,“换了个滤镜,调了饱和度什么的,是不是比刚才那张看起来好点儿?”

  梁泽在开车,不便盯着照片细看,只匆匆扫了一眼,照片的整体色调比刚才那张要浓,背景更暗一些,两人的脸也相对没之前那么白,但更像是灯光效果使然,梁泽不由想起那天晚上在自己房间门口,官聆靠在壁灯旁的门框上跟自己说话时的场景,色调有点儿像八/九十年代港片的质感。

  很温柔的颜色。

  梁泽喉头发紧,别开眼,挺吝啬的道出两个字,“好看。”

  “那就这张了。”官聆修修改改了半天,终于被认可了,感觉像是完成了一个大工程,他一边保存了一边说,“我等下发你一张。”

  梁泽正盘算怎么开口跟他要一张才显得不那么突兀,没想到官聆这么主动,他又有点儿别扭了,不咸不淡的道,“发我做什么,又没用。”

  “谁说没用了!”官聆义正言辞的道,“做屏保啊。”

  “什么屏保?”梁泽一脸懵逼。

  “手机呀。”官聆晃了晃手机,“或者你更想设成壁纸?”

  梁泽哑然,刚才官聆拿照片给他看的时候他确实觉得挺不错,但还没想到拿来做壁纸这一步,官聆这是几个意思?还是说他在暗示什么?

  “不管了,我发你手机上,随你弄吧。”官聆心说反正我骗到照片了,我手机上有就行了,你爱咋咋。

  官聆在微信里找了半天人没找着才想起来他压根儿没梁泽的微信好友,只好郁闷的点开支付宝,一边给对方发图片一边问,“你平时跟人交流都用支付宝吗?”

  梁泽的重点还在要不要设成屏保和壁纸上纠结,咋一听官聆这话,想也不想的答,“用嘴。”

  官聆额角滑过两条黑线,嘴角连续抽搐数次后把喉咙口的mmp咽了回去。

  “发你支付宝了。”官聆说。

  梁泽哦了声,官聆心里的一桩事了了,感觉全身都轻松了不少,他将椅背往后降了降,瘫在靠背上闭起了眼,中午的酒劲已经基本散了,但整个人还是没什么精神,脑袋也还有点儿昏沉,他打算在路上眯一会儿养养神,不然晚上没精神“战斗”。

  狭小的车厢里霎时陷入沉默,梁泽心思百转千回,脑海里一会儿闪过刚刚那张合照,一会儿又闪过官聆想方设法坑他时的可恶嘴脸,一会儿又定格在那晚壁灯下的柔光里。

  酸菜鱼米线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儿咸口,梁泽觉得喉头发紧嘴唇发干,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偏过头,看着官聆闭着眼歪在一旁的沉静侧颜,佯装无意的问,“你设的屏保还是壁纸?”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快断粮了,以至于睡到中下午起来都不会挨骂,因为少吃一顿是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