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世无双>第捌贰章 收留燕侠连本讨利 迷失陌巷软玉温香微博儿:“令卿释桉”

  这话儿听者各味。

  潘衍淡道:“待我位高权重时,谁敢看不上你?”

  潘莺抿嘴微笑,拿出帕子给巧姐儿擦嘴。

  潘衍却被自己感动了一把,何曾对谁这样过,就连宫里的皇后公主,都不曾指望他说一句好话。

  燕十三吃完饺子,又喝下一碗面汤,方才朝潘莺作揖道:“我在京城头无片瓦,又囊中羞涩,常憩桥门洞口下或寺庙之内,若这里方便,可否容留我数日,自是感激不尽。”

  潘莺疑惑:"犹记得燕少侠进京是为师兄而来,你为何不找他去?"

  燕十三回话:“师兄降妖身受重伤,不便打扰,待他痊愈,我自离去。”

  潘莺又问:“你那师兄因何重伤?”

  燕十三道:“三月前宣平侯王晟薨在府中,其夫人请师兄前去伏妖,那院里有一株并头牡丹,一黄蝴蝶,一绿螳螂凶猛异常,饶是师兄百般化解,还是被那螳螂的大刀切中手臂筋脉,延及半身,需得好生静养,否则性命堪忧。”

  原来如此,潘莺想想道:“你要借住这里倒也可行,只是不能白住,需得答应我桩事儿,否则免谈。”

  “请潘娘子尽管直言就是。”

  潘莺看向巧姐儿:“我明日起需去龚府做工,昏时才得回。潘衍自要萤窗苦读最忌打扰,可怜我这小妹无人看管,你总闲着无事,不妨替我照管她至离开。”又添一句:“你在这里吃宿皆免作为答谢。”

  燕十三变了脸色,他是要赖在此地盯紧这小妖孽,可没想过当她佣仆整日里看顾她。

  潘莺看透他心思,抚摸阿妹柔软的头发,很疼爱的神情:“你勿要焦虑,我这小妹很是乖顺,从不惹事生非,你只要陪伴她,勿要被拐子拐走就好。”

  又问巧姐儿:“每日里和燕哥哥一起玩,可愿意?”

  巧姐儿笑嘻嘻地拍手:“嗯,要和燕哥哥一起。”

  这妖孽......谁要和她一起!燕十三牙跟连腮都咬酸了,半晌一狠心:“答应就是!”

  潘莺嗓音蓦得发冷:“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若欺巧姐儿年纪小,故意怠慢她、冷落她,甚或把她看没了,我有的是手段要你的命。”

  燕十三怔住,还未及品味此话的份量,潘莺已领着巧姐儿上楼去了。

  潘衍倒未多话,给他指了宿房在堂屋右侧一间,也自回房念书。

  五更的天,扁扁的下弦月凄清地低垂。

  潘莺早早熬煮了稀粥,一并将饺子油煎了闷在灶锅里,经一番梳妆打扮,悄悄地出了门。

  一股子寒凉空气见人就扑,长街灰白而深迷,泛起森薄冷光,行人寥寥,皆笼袖缩颈慢慢行。

  有个发髻凌乱的老妇正在生炉子,蒲扇扇起的缕缕浓烟,将一乘四人抬官轿氤氲成萋迷一团。

  正是官员上早朝的时辰,嘎吱嘎吱声、马啼哒哒声渐渐络绎不绝。

  有诗证:

  紫烟捧日炉香动,万马千车踏新冻。

  绛袍官臣欲上朝,美人犹在闺阁梦。

  潘莺因住处离尚书府所在的宝府巷不远不近,她特意早些出门,打算走过去,可省下雇轿子的银钱。

  穿过一条街,才发现宗人府、六部、御药库及鸿胪寺等皆聚集在此,官轿挨挨捱捱挤堵在一起,正缓慢往前挪行。

  她辄身往回走,拐进另条街,眺到钦天监还有太医院,路央照旧黑压压一片。

  慌不择路穿过一条狭窄胡同,并不长,出来赫然是翰林院。

  一缕风覆抹潘莺额前的汗水,她发觉自己似乎迷路了,京城棋盘格局,分置五城,排列坊巷,众多胡同浩繁几千条,若是初来乍道者,极易迷失其中难寻出路。

  “嗨,让让,别挡着官爷的道。”轿夫不耐烦地大声呼喝,潘莺连忙垂颈避让到墙角,听得谁冷哼一声:“个小娘子.....”

  暂不提她在此举步维艰,常燕熹披着黑色大氅,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出府往午门方向行,不出意外也被堵在众官轿间。

  “大老爷寻二爷您哩!”只听有人禀报,俯首是堂哥的近身随从,随其指向,常元敬掀起轿帘望来。

  常燕熹翻身下马,勒着缰绳走近,拱手一揖,语气很平静:“有何贵干?”

  “无事就不能找你?”常元敬笑了笑:“你此趟回京如变一人。”

  常燕熹蹙起眉宇,不耐烦了:“你倒底有何话说?”

  常元敬低声道:“听闻皇帝有意指婚龚尚书的妹妹与你,你若心急,今日朝堂之上我可替你......”

  “我不心急。“常燕熹打断他的话,眸中一抹阴鸷迅疾而过:“我一点都不心急,堂哥又急什么!”

  他语毕再不理,牵着马调头回走,再踏鞍翻身而上,行出拥挤的街道,穿过狭窄胡同,不经意间瞟见右侧墙角站着个年轻妇人,化成灰都认得。

  她打扮简素,发上只插枚玉簪子,略施脂粉,穿月白薄袄,油绿裙子,像根水葱鲜灵灵的。

  这毒妇浓妆淡抹总是招人眼。

  他打马停住远观了半晌,忽然发觉她有些不对劲儿,似乎迷路于此了。

  心情不知怎地变得好起来。

  潘莺左顾右盼想寻着问路,可纳罕的是除匆匆来往的官轿,硬是不见一个人影。

  正思忖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往后退回原路。就听一阵踢哒的马蹄声挟着一道冷风遵劲而至。

  她本能的回首。

  有道是:襄王有意续欢情,巫山自送雨云来。

  潘莺猝不及防,只觉腰肢被健实的胳膊箍紧,再略使力儿,脚足瞬间离地,手指慌乱一抓,是马的鬃毛。

  头则撞进健壮的胸膛,入目是一片绯色,补子绘狮子纹,是个秩品二品的武将,抬眼,果然是常燕熹。

  怎地不是冤家不聚头,顿时恼了,咬牙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常大人要闹哪样?”

  常燕熹俯首,嗅着她乌亮油松的发上桂花油的香味,不答反问:“此乃六部五寺二院聚集之地,又值官员上朝时,你无端在这逗留,可晓会被捉拿问罪麽?”

  潘莺听得慌张:“我初来乍到,兜兜转转路过这里,绝非故意。”

  “那你要往哪去?”常燕熹勒紧缰绳,把她圈在怀里。

  “宝府巷。” 她戳他的手臂:“快放我下去,来往官轿里坐的皆是常大人同僚,你脸皮厚,我可臊的很。”

  他不理,一径问:“你去宝府巷做甚?”

  “干卿底事!”她偏不说:“常大人可是要被皇帝指婚的人,被旁者瞧到与女子同乘,可小心龙颜大怒要你的命。”

  常燕熹哼了一声,他会怕么,真是可笑,抬首眺望远远有四人抬轿而来,索性张开黑色大氅把她连头至脚裹住。

  潘莺紧贴他衣襟,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鼻息间皆是男人浓烈暖热的味儿,有些恼羞成怒:“得寸进尺,不怕死么!”

  常燕熹低道:“莫动,有官儿近。”

  她听闻,倏得身子僵直,攥紧他衣襟,摒声敛息大气不敢出一口。

  龚如清掀开轿帘,正看见常燕熹噙起嘴角展颜在笑,不由有些纳罕,比起常燕熹,他和他堂兄常元敬反更熟悉一些。

  毕竟文武相轻,若不是皇帝有意指婚,他未必愿意多搭理这个武将。

  常燕熹拱手作揖,龚如清颌首回礼,欲待开言,忽然神情微变,黑色大氅下摆露出一截油绿锦绸,显然是女子穿的裙。

  常燕熹随他目光斜睃,倒也无谓,手掌暗在潘莺腰上揉一把,说道:“把腿缩回去。”

  龚如清便见那抹油绿一闪即逝,如果方才可当假装看不见,这次便有些欲盖弥章了。

  他冷淡的笑了笑,荡下轿帘径自朝前而行。

  潘莺躲在他大氅内,眼前皆是黑,忍不住问:“轿子走远了么?”

  “没有。”嗓音肃沉。

  她乖乖地等了会儿,竖耳听不见动静,又问:“还没走远么?”

  常燕熹开口道:“你的腰怎么粗了,在船上时还挺细,现与我的大腿不相上下。”

  潘莺先还一怔,待听明其意,脸颊腾的如火烧烫,这个糙汉子懂个屁啊,竟敢嫌弃她腰粗。

  狠拧他大腿一记,抑着气道:“冬冷我穿了袄子,腰自然要粗些。轿子走远没,快放我下去。”

  常燕熹噙起嘴角:“可你这两团子也没大啊!”

  潘莺后知后觉,才发现不知何时,他的手掌竟搁在她胸前。

  真的是不想活了!

  一抬头,嘴唇正抵到他滚动的喉结,顺势就狠命的一咬。

  这正是:

  愤气满怀无处去,欺他弱处添抹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