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吴耀完全笑不出来,还得给观众们赔笑。

  方璇原本想递麦给吴耀,让他多一些展示机会,万厉时却笑着打断了他们,推了推作为装饰的金丝眼镜框,“时间差不多了,让我们看看接下来,这一组的得分吧。呀,看评委们凝重的表情,吴耀的分数怕是不太乐观,毕竟吴耀是唯一一个用职业舞者做搭档的,两人的熟练程度,很明显和这场比赛的要求背道而驰,所以,就算在再好,评委前辈们,也得秉公给出最不违反规则的打分。”

  评委们给的分数并不客观,虽然还有一组没有比,但很明显,综合五点六的分数,应该是全场最低了。

  万厉时笑了笑,回看方璇,方璇视若无睹,满不在乎地报以一笑,像是在说,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吴耀暗叹套路深,深深给表示惋惜的观众们一个鞠躬,便走下了台。

  绕了一圈跑到舞台的斜对角的观众席,这里离舞台近,但是视角不好,没有安排观众,吴耀接过胥泺手里的外套,把自己从一只金鱼裹成一只棕熊。

  吴耀拧开水瓶,秦耐有些兴奋,急不可耐地说:“吴耀,刚刚我跟后台遇见了方缘,她也来了。”

  “真的假的?”吴耀呛了一下,意外地问:“她家里家教一直挺严的,怎么说来就来了。”

  胥泺给完他水,就是一副欲言又止、心不在焉的样子,吴耀从没见过他这样。

  “你想什么呢?不会为了等下开场的比赛紧张了吧大哥。”

  胥泺正了正领带,吴耀第一次看他穿这身公司订制、自己掏钱的正装,还没来得及发表一番真情实意的赞美,胥泺抬头问站着的他:“启耀,方缘是□□娱乐公司老爷子的小孙女?”

  吴耀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什么?”一句话他就只有□□娱乐熟悉一点,这个公司是国内最大的一家经纪公司,也是内娱最有名的造星厂,目前国内不少有名的艺人都是□□旗下。像是吴耀所在的新亿公司虽然在国内小有名气,但在□□面前,也不过是一个不足为提的小虾米,或者像是一所幼儿园。吴耀听前辈说,新亿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他的星探审美和必要的练习生培训业务,有不少好苗子,全都是新亿公司输送出去,转签给那些有名的公司,新亿趁机赚点“中介费”。

  胥泺像是跟他来劲了似的,“方长柏的孙子辈就两个孙女,小孙女正是读高中的年纪,方家老宅就在玉湖,方缘有没有跟你提过她的家世?”

  吴耀站在原地,眉毛皱了皱,“方缘没有提过这些,不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应该不会吧,方缘在学校人缘挺好的,我没听别人说过这些。”他纳闷地看了秦耐一眼,秦耐对于胥泺奇怪的表现,显得更加懵圈。

  胥泺可不像这么八卦的人,吴耀坐在胥泺身边,劝他不要多想:“天底下姓方的人那么多,你看女主持不也姓方吗?说不定,方缘和她是亲戚所以来了呢,我好像听说方缘确实有个姐姐,看,这样思路就对了,这一次比赛不对外界售票,她应该就是让方璇带她进来的......”

  胥泺抿了抿嘴唇,在唯美的一首古典舞曲中,严苛道:“不是每一个姓方的女学生身边都会跟着专职司机还有保镖,司机手里还拿着几百万豪车的钥匙,更何况...”他指着他们头顶,哪里有两处玻璃房,一处是舞台控制室,另一边玻璃是单向落地玻璃,吴耀只隐隐约约看出有几个人影,吴耀看着看着,影子似乎露出一只胳膊,慢慢摆了摆手。

  秦耐憨憨地问:“方缘同学,是在打招呼吗?”

  吴耀猛地低下头,道:“...等等,你让我消化一下。”

  等他脑子里面闪过各种画面,他还是不大死心,方缘和他认知里的富二代差太多了吧,感觉她完全就只是内敛的邻家少女啊。

  吴耀摇了摇头,道:“不对,说不定人家就是一个普通的富二代啊!干嘛说得她那么恐怖。”干嘛非得是业界top公司的千金呢,小说都不带这么写的。

  胥泺不愿与他争,皱着眉毛,“看节目。”

  三人都没法真的把节目看进心里去,吴耀看着舞台上最后那一组的女选手,一身仙女式的白色古风长裙,还配了十米长的水袖,动作柔中带劲,随着乐曲的渐进,动作带着情绪高涨,他们这只能看见一半的舞台,等到吴耀在对方的舞动中难得看见脸庞,才发现她眼前绕了一层白纱,这还是一出蒙眼进行的古典舞,搭档没有蒙眼,但两人互动性不强,而在这个女舞者的高强的基本功的对比下,搭档隐形了一般,众人无法从女舞者身上将眼神分给他一分一毫。

  是很好的表演,如果吴耀能够有心情看就好了。他思考着,胥泺怎么忽然对方缘的家世那么在乎。

  一曲舞罢,女舞者最后一个动作在吴耀正对面的舞台边缘,结束自己的最后一个动作,吴耀静不下心,终于看到女舞者的脸,见惯了美女的他还未来得及为这个女舞者五官气质上独特的古典美所感叹,却看见女舞者眼上缚的白纱随她的抽动滑落,女子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应该是象征解脱之意,她双眼却因为一时无法接受强光,皱着眉流下泪。

  吴耀看到这眼泪,没话找话,一拍手,他激动道:“好!真厉害!还跳哭了!真是感人肺腑!”

  声音在掌声之前响起,吴耀也觉得有点夸张,好好的艺术被他喧哗成了路边马戏。胥泺转过头看他,两人视线相交,又是一番无语。吴耀忽然觉得与此同时,他像是被谁瞪了一样,让他觉得有些不大自在。

  而后走了一下场子,吴耀上台看着别人领奖,冠军果然是那个古典舞女子的,他用原来的装束站了半个小时,就像是一个角落群演一样,最后是哈着手跑回位置那去的。

  这一次回来,位置上多了一束包装精美的向日葵花束,花朵饱满新鲜,花瓣上还有散发着芳香的露珠,花之间还有一张小巧的卡通卡片。

  吴耀指着花,不确切地问:“谁放错地方的吗?”

  胥泺把花塞到他手上,秦耐慢悠悠地解释道:“是刚刚,刚刚方缘同学喊人送来的,她没法露面,只能这样给你送祝福。”

  吴耀坐下去,打开卡片,上面有些熟悉的笔迹和语气,证明了这些。

  他收好这些,问道:“那她人呢?还在上面?”

  秦耐摇头,“她的司机说他家小姐不能呆太久,现在应该走了。”

  吴耀面露遗憾,“我都没办法当面致谢,她家里果然严格,我还想着今天晚上的自由时间,喊她一起去玩,怕是没可能了。”

  吴耀发现胥泺瞧着他怀里的花束有些过于沉默。秦耐凑到吴耀耳边小声说:“胥泺刚刚问司机先生,方缘同学是不是□□公司总裁的孙女。”

  吴耀拨弄花束的手一抖,差点没把脸盘子最大的那一朵向日葵掐断,“不是吧,胥泺,你这样有点过分了吧。”当然,他自己也是十分在意结果的,赶紧放下花,他问:“所以呢,司机说了吗?”

  胥泺道:“一句话都没说,放下东西就走了。”

  秦耐一本正经地附和道:“对。一脸严肃,什么都没说。”

  “看你能的,司机内心估计是懵逼的。哈哈哈哈......”吴耀干笑了一阵,忽然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