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十六街……

  他十分大方,可齐昭确却无比窘迫。

  没想到他突然又提起之前的事,她有些汗颜,只好尴尬的丢下一句:“我有事要和你说,你换好衣服来找我。”说完就逃也似的走了。

  见她逃了,赵观南低头瞅了瞅松垮垮搭在身上的衣服,和那还没被挡住的胸腹肌,想起她刚才看傻了的样子,他挑了挑眉,眼中都是笑意。

  看来这习武不止能保家卫国还有别的好处啊。

  快速换好衣服后,赵观南就去了齐昭的房间,她等到自己这么晚想来是又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了,正好自己这边也有事要和她说。

  “姐姐,你刚才说···”

  赵观南刚坐到下,就见边上的齐昭蹙眉朝后仰了仰,他突然停下,又闻了闻自己,难道因为没洗漱汗味熏着她了?

  他汗味也没这么熏人啊,想着自己刚换下来的衣服上那腻人的香味,他心虚问:“姐姐,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嗯。”

  齐昭刚点头,就见赵观南起身,着急朝她道:“姐姐,我去洗洗再来。”

  “不用,没事的,你这个年龄了去那种地方也正常,我理解的。”

  齐昭忙拉住了他,这么晚了,她是真的不想再等了。

  “姐姐,你理解什么?”赵观南制止了脚步,幽幽地问。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讨论这个问题,齐昭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个,那个反正那种地方你还是少去为好。”

  她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些,免得让赵观南误会自己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姐姐,是想多管他的闲事。

  “我是去百花坊了。”赵观南木着脸看她,见她没任何反应又气馁的解释道:“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查案去了。”

  为了问出消息,他百般人忍耐的应付了那女子一晚上,身上也沾上一身香腻到熏人的脂粉味。

  一回家就换了衣服,没想到还是被她发现了。

  最关键的是这个女人竟然还说能理解他,自己为她守身如玉,她却毫不在意。

  “之前我不是和你说在跟祝家的一个账房吗,那人在百花坊有个相好的,今日他去了,他走后不久,我就进了百花坊找了那女子,想从她那里套些话。”怕她不相信自己,赵观南把事情的经过都和她说了一遍。

  见自己误会他了,刚才还和他说那些话,齐昭有些羞愧,接着赧然一笑,“那问出什么了吗?”

  要是有地洞的话,她现在是真想钻进去。

  房中仅亮着一盏如豆般的烛火,在桌上摇曳着,赵观南坐了下来,“听百花坊那位姑娘说,这个账房每月差不多这个时间,手头总会分外的宽裕些,且在这之前的几日会忙得不见人影,那个账房曾经还和女子玩笑过,说他们建了一座金山,每月会固定吐银钱出来。”

  金山?齐昭想起之前李奶奶说的话,她说狗官死后还要吸她儿孙的血,不知道这两者是否有关联?

  “祝家的的产业还多吗?”齐昭问了一句。

  “不过,城中仅余几处铺子而已。”

  当年祝家名下的产业几乎悉数出售,才凑齐二十万两银子,用以捐助百姓。

  赵观南回她话的同时,倏地明白了过来,祝家如今还养着六个账房,可祝家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多两的账房都绰绰有余了,他们家产业铺子无数府中也只有五个账房先生。

  而且按理说,祝家当年如果真的是倾囊相助,那之后的日子多多少少会有些捉襟见肘。

  可那百花的坊的女子说,当年最难的时候,楼里的姐妹们常常连一碗粥都要争抢时,她跟着这个账房吃肉都不是问题。

  祝家的这几个账房的确也如此那女子所说,这几日一直在府中未曾出门,这个时间既不是季末对账也不是岁末盘点,何以账房的人都会忙碌至此。

  今日是二十五,账房每月这个时候会有大笔银子进账?齐昭问赵观南,“你知道祝家和府衙发俸日吗?”

  “祝家我打探过,府中下人们都是在月末时领月钱的,府衙中的朝廷官员,上至六部各员都是在月初时会统一发俸禄。”时间都对不上,赵观南摇了摇头。

  房中安静了下来,二人都没了头绪,齐昭想起今日发现的不对劲只之处,朝他提及:“对了,我今早忽然想起昨日和李奶奶闲聊时,她当时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今天想来也许会是个线索,李奶奶有三个儿子,当年都先后死了,她昨日提起她的大儿子和孙子,说是当年去挖渠被人打死了,你了解当年的情况吗?当时不是天旱,挖渠有何用?”

  齐昭对这方面不太懂,她看向赵观南,这人既然被圣上委派来西南查案,那当时的卷宗他肯定是看过的,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你说什么?平越当年有人去挖过渠!”

  赵观南激动的站了起来,黑眸几度闪动,眼中顷刻见带了怒火。

  想起如今还在靖水的俞秉文,看来他出京时的大胆猜想如今还真极有可能是真的。

  “怎么了,可是有不妥?”他的反常,让齐昭忙追问。

  赵观南面色变了又变,呼吸都急促了些,对她和盘托出:“我此番并不是一人来西南查案的,圣上委派我与大理寺少卿俞秉文同查明当年的西南之事,俞秉文才是真正的钦差,我主要是保护他的,或者说是给他做掩护的。”

  这也是他来平越府的理由,由他吸引住那些人的注意力,让靖水县的俞秉文可以放开手脚去调查。

  闻言齐昭一喜,那也就是说,虽然目前她们这边进展缓慢,但那位大理寺少卿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更重要的线索了。

  “但这和挖渠又有何关联?”她还是不明白这一点。

  赵观南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带了厉色,“俞秉文他曾怀疑过,当年致使西南灾情严重到那般地步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人为的。”说完赵观南握紧了拳头,若真是这样,待案情明了,他定会送那帮畜生生不如死的体验。

  不知是被什么惊扰,树上歇了的蝉又开始“嘶——嘶”的叫了起来。

  齐昭脑袋嗡的一下就一片空白了,眸子瞬间也失去了光点,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紧闭着双眼,须臾后睁开,“你说···”

  “当年的事可能会是人为的?”她颤抖的问完这句话。

  “是,当年西南虽然是受大旱影响,但与之相邻的淮南却未受太大的影响,俞秉文怀疑很有可能是有人在上流故意截流,加重西南之地的灾情逼得朝廷出手赈灾,而后再借机贪墨。”

  这一环接一环,布局之人可谓是狠毒至极。

  “所以李奶奶她儿孙和大家一起去挖渠,会被人打死。”齐昭心中骤然燃起的怒火,灼的脏腑生生发疼,这群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为何还能苟活在世。

  轩窗处难得溜进来一缕夜风,齐昭闻到赵观南身上的还留有的甜腻香味,突然道:“还有个事,祝老夫人很有可能知道他儿子做的事,她这几年一直装病找唐清和治头疾,应该是知道他儿子想对唐清和动手,所以故意装病保唐清和性命。”

  赵观南问她怎么知道的,齐昭将白天在戏楼故意遇见祝老夫人的的事说了。

  难怪自己换了衣服,她都能闻出自己去了何处,赵观南搬着椅子又坐远了些,“看来唐清和不愿意说应该和这事也有点关系。”

  “嗯。”齐昭也觉得多多少少应该是有些关系的,夜深了,她知道他明日一早还要出去,便让赵观南先回去歇息了。

  这天夜里齐昭睡的不太安稳,脑子里想的都是案子的事。

  那些琐碎的线索绕啊绕,就像是一根没有尽头的绳子一样,最后实在抵挡不住的时候才跌入混沌中,迷迷糊糊的睡了下去。

  早上她起来时,赵观南照例不在家里了,到是杨嫂子像是刻意在等她起床,齐昭一推开门,她丢了扫帚就跑了过来,“夫人,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齐昭一禀,贯珠和赵观南都不在院子里,难到出什么事了?

  杨嫂子赶紧瞅了一眼关好的大门,拉着齐昭走进房中,皱眉细声道:“您养的小白脸起了外心了。”

  原来是这事,吓齐昭一跳,过后她笑问:“嫂子怎么知道的?”

  看她还笑得出来,杨嫂子都快气死了,“哎呀,您是不知道啊,他今早出门前问我城中有钱男子都爱去什么地方消遣,我可看见了,他荷包鼓鼓的就出门去了。”

  她就说不该给男人太多银钱,那男人啊荷包里有个仨瓜俩枣的心思就容易飘,她家那个死鬼一样一样的。

  齐昭忍住了笑,大概知道了赵观南想干什么了,“那您告诉他了吗?”

  杨嫂子立刻点头,紧接着就兴奋道:“不过您放心,我这是给您撒饵呢,这城里消遣的地方都在南十六街那一带,您现在过去一准能逮到人的。”

  杨嫂子说话时的激动神情,恨不得此刻就陪着齐昭一起去逮人,她之前去抓过那个死鬼几回,这种事她最有经验了。

  齐昭有些哭笑不得,可又能直接告诉她,这个时候贯珠从外面露了个头出来,“嫂子你说要去逮谁,我可帮你啊,绝对揍得他不能还手。”

  杨嫂子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拍着胸脯朝贯珠扬手道,“去去去,姑娘家家的,别问大人的事,边上玩去吧啊。”

  贯珠不服气,“嫂子你可别小瞧了我,这平越城中我一个能打十个。”

  “唉哟,你这孩子我咋还和你说不明白了。”杨嫂子都快急死了,这再不去,那小白脸可就要跑了。

  眼瞧着贯珠还要回嘴继续同她掰扯下去,齐昭只好朝杨嫂子道:“嫂子您放心,那地方是我让他去的。”

  “什么,你让他去的!”杨嫂子说完,惊得嘴都没合上,那眼珠叽里咕噜的就在齐昭身打转转,过了好半响,她咽了下口水。

  好家伙!夫人让他去的,还是去那种地方,杨嫂子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齐昭了。

  这位夫人一来她本来以为是个死了丈夫的大家闺秀,为人和善但骨子里定是刻板守礼的妇人,谁知不久她就公然养起了小白脸,现在还让小白脸去那种地方,难怪她之前在坊间听说有钱人都玩得不一样。

  原来是这种不一样,杨嫂子觉得自己今日是真正长见识了,只是这俩人都这样了,还欲盖弥彰的分什么房睡,她也是过来人了,又不会说什么闲话。

  “去哪里了?”贯珠听的没头没尾的,一头雾水。

  “小孩子别瞎问。”齐昭和杨嫂子突然异口同声了回了她。

  杨嫂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发烫,说完就跑了出去,捡起地上的扫帚背对着主仆二人又继续扫地了。

  贯珠一脸莫名,她第一次看杨嫂子都会害羞,不解的问夫人:“夫人,杨嫂子这是怎么了?”

  “没事,闹了个误会。”齐昭笑了笑,带着贯珠去了厨房。

  西南地区,一到夏日就甚少下雨,只不过天气有多炎热,南十六街的姑娘们穿得就有多清凉。

  一到傍晚,灯红柳绿中来往的客人就开始络绎不绝,正条街上除了站在门口穿的花枝招展迎客的姑娘,街上的行人无一例外都是男的

  赵观南折了根柳枝在手中一扬一杨的,坐在街边的露天的酒摊上,一杯又一杯的喝着,盯着来这条街上找乐子的每一人。

  露天酒摊也是这条街的特色,十六街上所有的街边小摊无一例外都是卖酒水的,没有一处茶水摊。

  这也是十六街另一个名字的由来,醉生梦死街。

  从傍晚到天黑,酒都喝了两壶了,摊主见赵观南还在盯着那热热闹闹的各青楼门口,凑了过去给他倒了一杯酒:“兄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赵观南收回目光,看向已经坐在自己边上的摊主,好奇道:“这摊主也能看出来?”

  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的摊主,朝他挤了挤眉,面上笑的神采飞扬,“见的多了,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个第一次来这南十六街的男人,在我这摊上喝酒,就像你刚才一样,一杯接一杯,喝得热气上头了,壮胆了才敢进那个销魂门。”

  “那这南十六街一直都这么热闹的吗?”赵观南给摊主也倒了一杯酒,与他交谈起来。

  楚馆里丝竹之音传了出来,摊主放在桌上的手跟着沉醉的轻打拍子,“差不多,只不过这几日又会客人多上一些。”

  摊主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拍了拍身边年轻人的肩膀夸道:“不过你是我见过那些人酒量最好的,寻常人喝上一壶都东倒西歪了,要我说兄弟你也少喝点,虽说你酒量好,但这么喝下去待会真醉了还怎么进去寻乐了啊。”

  赵观南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自己拿起酒杯朝他碰了下杯后就一饮而尽,笑得开怀,“无妨,大哥这酒香醇浓郁,今日便是在您这喝醉了也是一桩美事,只是您刚才说这几日客人会多上一些又是何故?难道这几日这南十六街是有什么酬宾之礼?”

  一座座彩楼相连依靠,街市上红绸飘荡,红灯高悬,映得地上的青石砖头都带着旖旎之色。

  边上有醉了男人搂着门口的姑娘摇摇晃晃的走进楼中。

  看着那猴急的人,摊主笑得直摇头,“瞧见没,刚才进去的男人那亟不可待的样子,今日这街上大多是他这样的人,你没发现今日街上的客人年轻的居多?”

  赵观南扫眼一望,如果无论是之前进去的客人还是街上走着的男子都差不多的是壮年的样子,他又给摊主倒了一杯酒,壶见了底,又重新买了一壶,给自己满上后与他碰杯,“还真是,这是何故?”

  “自是有银钱了呗。”摊主笑他,说完又笑眯眯的朝他道:“这群人都是城外武备营和巡防营的人,他们昨日发饷,男人啊有了钱自然是要来找姑娘的,兄弟你没试过不知这其中的乐趣,那里头的姑娘可比酒还醉人些。”

  “原来是这样,多谢大哥告知。”赵观南饮完杯中酒,丢下银子向摊主道:“突然记起家中还有要事,小弟就先走了。”

  赵观南走的突然,摊主还想劝劝他,但连他衣袖都没拉着,收起桌上足足有两倍之多的银子又乐呵呵的,“这小兄弟虽然怂了点,但人还挺仗义。”

  摊主看来赵观南就是不敢去,这才临阵脱逃谎称有事回去的,这种借口他见得多了。

  难怪祝家养了那么多的账房,听完摊住的话,赵观南一下就想通了。

  他们苦心瞒下四万已死的灾民,只为利益,这四万灾民想来就是账房口中的金山,一座用人命堆出来的金山。

  这偌大的个西南,若是将这些已死的之人的安排在各处武备营中吃空饷,这样既少了人丁税还能源源不断的靠着这些已死之人吸血。

  朝廷对于各州府武备营的人数本来就没有明确人数,只要不超过限定的人数,向来是不会多加管辖的。

  而一些贫困些的州府甚至因为养不起那么多人,人数往往还会大幅度缩减,自己只要去查查西南各州府武备营人数就能确定了。

  毕竟西南四年前元气大伤,这个时候如果人数不减反增,那就基本可以断定了。

  赵观南匆匆往家中赶,却在路上看见了一家成衣铺柱子上熟悉的标记,他脚下一转去了了他之前住的祥云客栈。

  果然在门口见到了在大堂里等候他的长青,长青的余光也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见到世子后,他随即就起身跟了出去。

  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二人在小巷里见了面,“世子,俞大人那里有重要发现,特地让我来通知您。”才一停下脚步,长青就急急道:“俞大人在靖水,和周边各县的都发现了不少武备虚职,一直在领着朝廷的空饷,人数众多。”

  “这群畜生还真是敢!”赵观南气愤地脱口而出,有了俞秉文的消息这下也不用再去查武备营的人数了。

  “世子,您也查到此事了?”长青见世子像是知情的模样,随即问道。

  赵观南点点头,虽入了夜但街上还有不少行人不便说话,他带着长青赶回了和齐昭的住处,在路上稍稍向长青解释了下,免得长青这个大嘴巴待会见到了人,一下说漏了嘴。

  长青一听世子现在竟然和齐小姐住在了一处,惊的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他这才离开世子多久,世子竟然就和人住一块了!不对啊,这齐小姐千里迢迢的怎么也跑西南来了?

  长青心中满是各种疑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跟着世子到了小院后,见到齐昭和贯珠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来不及多解释,赵观南拉着在院子里等他的齐昭就进了房间。

  “我知道祝家为什么要养那么多的账房了。”

  他把刚得到的所有消息悉数都说给了齐昭听,还向她解释了武备营的人员制度。

  “吃空饷!”

  齐昭恍然也悟了过来,的确也只有这样才能将这四万人化整为零隐瞒下去,最主要的是他们有利可图,这样一套之前的零零散散的线索就都串联了起来。

  李奶奶的话,假的户籍册,祝家异常多的账房,还有被普济堂的多番刁难,这下就全通了。

  整个普济堂中都是当年亲人皆亡的遗孤,可在那群人眼中他们都只活生生的人证,自然都是想除之而后快。

  “不好,唐清和有危险!”齐昭惊呼道,那些人如今知道了他们在查假户籍,定会提前灭口的,前几日夜里的火说明有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俩人一个对视,赵观南面色随之一变,几乎瞬间就出了房门,“长青跟我走。”

  长青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着世子的背影都快消失在夜色之中了,忙跟了上去。

  见这么晚了还着急忙慌出去的二人,贯珠跑进房间,“夫人,这是这么了?”

  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住了整个平越城,齐昭站在房中院中连那颗石榴树都看不太真切了,外面黑蒙蒙的一片,只有呼啸的风声。

  “那些躲在黑暗之中的人,明天天一亮他们就再也无藏身之处了。”

  齐昭看向贯珠声音中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随着她的话刚落音,天空中降下一道惊雷。

  浑厚的声音彻底划破暗无边际的夜,惊醒了不少已经在睡梦中的人。

  这是终于查到了吗?

  贯珠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闪电接踵而来映照在她的脸上,那双此刻本该欢喜的眼中此时却带着怅然,不过一瞬就又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