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洺手指向下抚,神色淡然地弹掉衣摆上的尘土。

  “东边院子煞气极重,有人在外严加防守,我探查了一番,里面是个精神不大好的女子。”

  “大概只有十七岁左右,吃穿用度上倒是没甚么亏待。”向晓急忙补充。

  开玩笑,全让水洺说了教主还怎么夸他?

  北澄轻飘飘瞥了两人一眼,“进屋说话。”

  巫神村是临时挂在魔教的任务,正巧有利于进出兰舟城北澄便遣人收了这个任务。事前只是大致调查了一二,并没深入了解。

  本以为只是寻常的除秽任务,但村子里熟悉的气息波动和陈府门前那一幕却让北澄生出些许疑心。

  东边院子向晓当时就想办法找人打听过了,然而侍女小厮各个都缄口不言。

  不谦:“那女子许是其中关键,可以从别处入手。”

  “陈老伯曾说过有一女儿名‘芸芸’,”

  北澄右手半支着下颌,思索半晌,指关节在紫檀木的桌面上轻扣一声,“凡间人最看重儿女,从此处着手即可。”

  “不谦,你今日没别的事物,就在宅子里‘闲逛’即可。’’’”北澄一锤定音,“向晓你去帮他。”

  “属下明白。”不谦、向晓顿时收起了玩闹的神色。

  “行了都下去吧,重头戏怕是要今晚才开始。”北澄似是疲倦的打了个哈欠,对着众人摆摆手。

  魔教规矩向来不甚森严,向晓也不在乎太多,笑嘻嘻的拽着不谦就出去了。

  早调查完早休息,他还想着在这院子里好好逛逛呢。

  “愣着做什么?”

  整间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了北澄和水洺两人,看着那人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腰杆挺的笔直,她眉头拧起,脸上写满了不悦。

  哪知面前的人脚下的步子还是没有挪动的趋势。

  反而。

  “吱呀——”

  雕花的木门被水洺反手一推,牢牢关上,顺带还落了栓。

  北澄忽地来了兴致,身子微微斜起,双腿交叠,眼神凌厉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上下扫视着他,目光最后又落在他脸上。

  “啧,师尊这是要做什么?”

  水洺讶异的看向自己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右手,似是自己也未料想到自己这一举动。

  但只片刻,他便反应过来,神色恢复了清冷淡漠,不卑不亢。

  “他们既是你的下属,便好生管束着,不要越了暨。”

  “哼,”北澄嗤笑,纤长的手指在面前晃动两下,“说说,本教主如何越了暨?”

  见她分毫没有在意,水洺胸里那股莫名的郁气憋闷的愈发厉害。

  他藏在宽大袖子里手指不自觉攥紧,“不可随意嬉笑打闹,失了规矩。”

  嗯?

  北澄好像明白了什么。

  双手在扶手上用力一撑,从椅子上做起,倏地瞬移到水洺近前,素白的手揪住水洺的衣襟,用力迫使他低下头。

  “规矩是我定的,我想怎样就怎样,我不想时,他们是下属,”

  她娇软的唇凑近水洺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激起一片淡淡的粉。

  水洺蓦然僵愣,一颗心狠狠一震,费力的放慢呼吸频率,下颌不由微微扬起。

  “我想时,就、是、男、宠。”

  北澄一字一顿。

  她手松开,只是微微用力水洺便跌靠在门扇之上,背后的五指不自觉用力,紧紧扒着冰凉的门框。

  明明这次她并没掐他,可胸口处酸痛的窒息感却闷的他嗓音嘶哑的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离开的毫不犹豫。

  他腿一软,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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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花园,杏花树。

  四肢紧紧扒拉着枝丫子的向晓被不谦揪着袖子拽了下来。

  “你干嘛!”

  “你偷偷摸摸作甚?”不谦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光明正大去不就好了?”

  是哦。

  向晓尴尬假笑,小声替自己辩解,“我这、这不是职业病犯了么……”

  “行了,快些,天色不早了。”

  刚刚从一个小厮处打探到陈老爷名下一子一女。

  长子名“拾生”,居“春院”,靠东,长女名“芸芸”,居“夏院”,靠南,二人颇得父亲疼爱。

  如此说来,那女子十之八九是陈拾生的妻妾之室,去找陈拾生许会有更多消息。

  倒也是巧。

  两人刚好走到春院门前湖对面就看到了一出好戏。

  一女子披头散发,疯子似的拿着把菜刀又摔又打,嘴里还不停哭喊着什么。

  旁边一个高壮男子在她三步远处急红了脸,泪湿衣襟,好言好语相劝着,伺机想要夺刀。

  周围围着的一圈丫鬟、小厮时不时发出惊叫声、劝阻声。

  好不热闹。

  “谦哥,”向晓手指头暗戳戳捅了捅不谦的背,“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