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只要她更听话一点,师尊就会多看她几眼。

  直到被他亲手剔骨,北澄才明白,所谓听话,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用来骗他自己,也用来敷衍她。

  鞭子落下,后背瞬间血肉模糊,分不清是衣服染了血,还是皮肉翻了出来。

  水洺的青色衣袍上也被渐染上零星血痕。

  像石榴花瓣落在衣衫上,像是清风霁月的仙惹了红尘。

  她死死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呼。一抹殷红自嘴角流下。

  啪——

  又是一鞭落下。

  鞭打的声音响彻整个长风殿。

  腥甜的血气疯狂涌入他的肺腑,水洺屏住气息,不敢去想胸口处揪心的钝痛。

  “还不认错么?”他缓缓开口,清冽的声音带着几分干涩。

  “弟子……无错……”北澄倔强地重复。

  水洺面色阴沉,薄唇紧抿,抬手,再次挥鞭。

  啪——

  长鞭落下,灵体和神魂都好似有火在烧,疼的撕心裂肺。

  殿后是一群人窃窃私语的谩骂声,殿前是韶眠等人无动于衷的注视。

  北澄仰头咬牙切齿地盯着水洺,颤抖着手指一点一点揩去嘴角血迹。

  他今天最好能把她打死在大殿上。

  不然,前世的仇,今世的恨,她总有一天得让这满门的人给她陪葬。

  见她沉默,水洺手中的镇魂鞭夹杂着灵力一次落下,毫不留情。

  眼前一黑,北澄彻底晕死过去。

  “师弟停手吧。”韶眠确认轩辕赫面无异色,喝止住还要挥鞭的水洺,“忤逆之徒,逐出师门便好,何必大动肝火。”

  水洺不去看他,声音凉薄如水,若仔细听,便会发现冰冷的声线有着抑制不住的颤音,座下弟子顽劣,本是我之过,水洺自请卸去长老一职,以示天下。”

  瞥了一眼轩辕赫,韶眠无奈摇头,“你自心怀大义,孽徒与你何干?她今日非死即伤,带下去好生训诫便是。”

  水洺不再多说,道了声告辞,俯身抱起地上蜷缩成一团浑身尽是血色的少女,御风离开了长风殿。

  —————

  清漓殿密室里,水洺小心翼翼地将怀中气息微弱的人儿放进寒池里,一沾水,寒气刺激着背部的伤痕,她身子猛地缩起,嘴里发出痛苦的嘤咛声。

  血色自她背部渐渐蔓延至整个寒池。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北澄靠着水洺渡给她的灵力才能勉强维持人形,整个人虚弱的像是一个支离破碎的破布娃娃。

  水洺几乎感受不到她的灵力拨动,好似下一刻,怀中的小徒弟就会化作天地间的一抹灵气,永远的离开他身边。

  胸口处的沉闷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指尖冰凉,撩拨着池中寒水为她拭去脸上血污,动作轻柔,生怕一个用力就会弄疼她。

  这寒池是他专门为她建的。

  用了最上等的寒凌玉铺就,引了千年灵池的水,从他将她强行带回来的那天起,建了整整九年。

  本是怕她长时间在山上待不习惯,建给她玩儿的。

  却不曾想,建好后她只用了三次,次次都是用来养伤。

  北澄颤抖的呼吸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刮在他的心尖,遮着眼的缎带似是有水渍渗出。

  “阿澄……”他嗓音沙哑,喃喃自语,“为什么不能听话点呢……”

  可那个性子倔强地小姑娘,分明是他强行带回来的。

  “你想成为我的小徒弟吗?”泛黄的记忆夹页里他这样问过。

  “小徒弟是什么?”她疑惑。

  “就是……可以一直陪着你玩的意思。”话到嘴边却突然转了弯,那是水洺平生第一次说了谎。

  “还在这里吗?”她问。

  “不在,去山上,很漂亮的山上。”

  “不要。”她回答的干脆利落。

  可是他还是把她带走了。不顾她哭闹不止,不顾她摔打拉扯。

  水洺想,他不能放任一只满身魔气的妖兽在外面。

  “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我遇见你在北,叫你北澄可好?”

  “我不喜欢这里。”北澄答非所问,小小的身子背对着他,气鼓鼓的。

  “为什么?我教你仙诀,传你剑法,不好吗?”水洺有些困惑。

  常人挤破脑袋都得不到的剑法,他都可以教她。

  “你只带师姐玩儿,还、还罚我。”北澄继续鼓着腮帮子。

  水洺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你若听话些,我自会带你去玩。”

  听话些……

  水洺想。

  别再偷偷跑下山,别再惹祸,别再破坏门派规矩。

  这样他才会放心。

  她可知,那镇魂鞭每在她身上落下一次,他的那颗心,就要跟着抽痛一次。

  “为什么不能听话点呢……”像普通的师徒一样,她闹着,他纵着……